白玉堂倒是冷静了下来,走过去抬起里斯本的大脑袋,低声道:“冷静,现在只能靠你了,好好感觉一下!”

里斯本停止了低吼,渐渐平静下来,猛地一转头,盯着远处。

白玉堂顺着他的视线望去,就见不远处的一处厂房顶端,冒起了一股浓烟。

来不及多想,白玉堂飞也似的冲向了那见厂房。

火势迅速地扩大,不多久,远处的白驰等也看见了,等众人冲到厂房不远处,正好看见白玉堂用一根三角铁撞碎了厂房的窗户,一头冲进了火场,随着他,里斯本也冲了进去。

“哥!”白驰看着已经被熊熊大火包围的厂房,S.C.I.的其他人想冲进去,却被特警队的拦住“现在进去只会碍事…”

话还没说完,刚才白玉堂冲进去的那个窗口就被烈焰封住了。

赵祯掏出手机打电话叫救护车和消防车,其他人都紧紧盯着火场。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等在外面的人只觉得这火是烧在他们的心上,个个连怎么呼吸都忘了。

正这时,就听“轰”地一声,另一边的窗户被一个飞出的椅子撞碎,随后里斯本跃了出来,身上赫然趴着小洛阳,里斯本的尾巴都着火了。众人的心提到嗓子眼,这时,就见白玉堂抱着昏迷不醒的展昭跳出了窗。

S.C.I.的众人惊得倒吸了一口气,白玉堂的胳膊上着了火。

马汉等赶紧上去用衣服帮他灭火,却发现白玉堂不对劲,他完全不看众人,疯了一样给展昭做着胸外压和人工呼吸,这时众人才发现,展昭已经没有了呼吸。

“琥珀碱!”神智还清醒的洛阳大喊起来,“蓝成霖给展叔叔吸了琥珀碱。”

众人都倒吸一口冷气,这招太过狠毒了。

白玉堂也不知道是急疯了,还是冷静过头来,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一遍遍重复着胸外压和人工呼吸,嘴里反复叫着“猫儿”。

空气中有淡淡的焦糊味道,竟是白玉堂手臂上的大片烧伤传来的,只是时间渐渐流逝,展昭依然没有呼吸,希望渐渐渺茫,众人的心也一点点变冷,驰已经蹲在一边哭了起来。

就在远处响起救护车的鸣笛声时,展昭突然轻轻咳嗽了一声。

在场的所有人大概这辈子都没有感觉到咳嗽声这么美妙过。

“猫儿?”白玉堂轻轻地拍着展昭的面颊,咳嗽了两声的展昭意识依然模糊,但是却有了呼吸…白玉堂的眼泪,这才掉下来,脸上却是失而复得的笑容。

救护人员立刻将展昭、洛阳和白玉堂都送上了救护车,白驰跟着救护车一起去了医院。救火车也赶到,消防员开始灭火。S.C.I.的众人心早飞去医院了,也都纷纷上了车,跟着救护车走了。

赵祯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他还在出神,眼前全是刚才白玉堂给展昭做胸外压时的那一幕。正这时,就听身边的里斯本突然低吼了一声,盯着厂房的后方看着。

赵祯转念一想,双手插兜,和里斯本一起,闪到了厂房后面,就见一个衣衫不整的人,正鬼鬼祟祟地向火场的方向张望。

对里斯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里斯本乖乖安静了下来,赵祯不动声色,看着那个人。

就见那人观察着火场的情势,脸上似乎有几分不安。

赵祯想了想,闪到那人的身后,突然低叫了一声:“蓝成霖!”

那人明显惊得一蹦,回过头来,眼中的惊骇告诉赵祯,他就是蓝成霖。

“你是谁?”蓝成霖戒备地盯着赵祯,“警察?”

赵祯耸耸肩,摇头,这时,里斯本也走了出来,坐到赵祯的身边,蓝成霖看到这只巨大的非洲白狮,脸上也变了颜色。

“你想怎样?”蓝成霖掏出腰间的枪,还没来得及瞄准,就见赵祯手一甩,一把飞刀已经稳稳地扎透了他的手背。

“啊…”蓝成霖疼得大喊出声,枪落地,握着自己的伤手,靠到了墙边,“你要抓我去警局?”

赵祯摇头。

“你…你是他的人?”蓝成霖脸上的神色更加的惊恐。

赵祯觉得有趣,又摇了摇头。

“你,你究竟是谁?”蓝成霖盯着赵祯。

“我本来不喜欢管闲事。”赵祯摸了摸下巴,像是在自言自语“不过,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一个男人那么伤心的。假如,展昭真的死了…不知道白玉堂会怎样”

说到这里,赵祯停下来,注视着蓝成霖的脸,道:“你的脸上刚才有一种畅快的表情。”

蓝成霖不语,他觉得眼前这个人看着似乎是正常人,但是又和正常人有些不一样。

“你那种畅快的表情,让我很不爽。”赵祯微笑着拿出电话,“所以,我也想畅快一下。”

“你…你想干什么?”蓝成霖感觉到一些不妙。

“我想让你受些教训,这样我能感觉畅快。”赵祯用电话轻轻地敲击着下巴,“不过貌似你知道的事情又不少,得从你身上弄些情报帮助S.C.I.的人破案。”

蓝成霖睁大了眼睛盯着赵祯,不明白他究竟想怎样。

“所以…我觉得有一个人大概对你会很感兴趣。”说完,拨通了电话。

电话接通,就听赵祯含笑道:“你好,找白锦堂”

蓝成霖想逃跑,但是里斯本就坐在他身边看着他,只要他稍稍一动,就会听到一声惊人的狮子吼。

十分钟后,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了赵祯的身后,开门下来的,是双胞胎。

“大哥去医院了,不是你说他还不知道,大概玉堂不让人惊动他。”丁兆兰走上来,对赵祯点了下头,“大哥让我带句话,说谢谢你救了他两个弟弟,以后只要我们能帮上忙的,你尽管说。”

赵祯点头,笑得有些别有深意,“这倒不错。”

丁兆惠不比兆兰沉得住气,早就盯上地上的蓝成霖了,他走过去第一件做的是给蓝成霖戴上一个口嚼一样的东西,让他合不上嘴。

轻轻拍了拍他脸,兆惠笑呵呵道,“待会儿,你可能会想,没有这个就好了…”边说,边凑近他,冷冷道,“没有它,你就能咬断自己舌头,早点解脱…放心,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拖着一个劲摇头的蓝成霖上了车,丁兆兰也对赵祯道了声多谢后,转身上了车,扬长而去。

赵祯轻轻解开衬衫的领子,低头看里斯本,笑问:“的确很畅快,是吧?”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永远不会让人开心起来,私人病房里,白玉堂手上缠着厚厚的纱布,坐在床边盯着床上静静躺着,带着氧气罩的展昭。

当医生从急救室里出来,告诉他展昭已经没事了,静养两天就能出院的消息后,白玉堂才觉得自己又活了回来,随后,整条左手钻心一般的疼,抬手一看,自己都失笑,烧伤了一大片。

伸手过去,抓住展昭露在被子外的手,感觉到是温热的,白玉堂只觉得一份由衷的满足。医生催了好几遍,让他吃止痛片,但是他不想吃,吃了那玩意儿多少会有些犯晕,他想清清醒醒地等展昭醒过来,尽管手上火辣辣的痛。

就这样静静地盯着展昭的脸,不知不觉,天黑了,又渐渐变亮,那人长长的睫毛,终于开始颤动,缓缓地睁开眼睛,有些迷糊地望向他。

白玉堂并没有很激动,只是想平时早晨醒来时一样,伸手捏捏展昭脸颊,微笑:“猫儿,醒了?”

展昭眨了眨眼,开口,却发现脸上的氧气罩,显得有些无奈。

白玉堂伸手轻轻揭开了他的氧气罩,凑上前,“想说什么?”

“阳阳…”

“他没事。”白玉堂笑,指了指远处沙发上蜷着睡着了的洛阳,“昨晚守了你一夜,好不容易睡着的。”

放心地点点头,展昭低低的声音又说,“我想明白了,整个案子,从头到尾…”

白玉堂点头,凑上前亲他的额头,“我想不明白,你说给我听。”

展昭笑,“行…不过你先做饭给我吃,肚子饿。”

“嗯。”白玉堂伸手帮他梳理微乱的头发,“想吃什么,就给你做什么。”

第二十六章 温情

展昭迷迷糊糊地又睡了一会儿,便被一阵喧哗之声吵醒,再睁开眼,就看到满屋子晃动的人影。

“猫儿,醒了?起来喝粥!”白玉堂站在床边喝粥,见展昭醒了,就打开保暖壶给他也盛出一碗,展昭灵敏的鼻子马上分辨出这是他最喜欢的海鲜粥,肚子立刻不争气地叫了起来。

撑着胳膊坐起来,发现身上除了没力气之外,并没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有人给他在身后垫了个枕头,低头一看,见是一脸关切的阳阳。

展昭刚伸手摸了摸阳阳的脑袋,就被两个人扑上来一把抱住,“宝贝,吓死妈妈了。”

“咳咳…”一旁喝着粥的白玉堂差点把嘴里的粥都呛出来,伸手拉了拉其中一个妈妈的袖子,“妈,你叫错人啦。”

白家妈妈把白玉堂往旁边推了推,让他别来碍事,继续和展家妈妈一起搂着展昭蹭啊蹭。

展昭抬眼就见不远处站着自家老爸,包拯,还有白锦堂,自己则是被两个妈妈搂着,脸上被啃的都是口水,真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轻点抱,猫儿快被你们憋死了。”白玉堂一脸嫌恶地喝着粥,早上被赶来的老头子劈头盖脸一顿骂,说自己没看好展昭,他委屈地说自己也受伤了,老头子却说伤疤是男人的勋章,你皮糙肉厚的受点伤算什么,气死!

白锦堂看了看白玉堂,突然用不低的声音道:“玉堂,听说你急哭了?”

“咳咳…”白玉堂猛地咳嗽了起来,抬眼,就见展昭正一脸吃惊地看着他,两个人眼神相对,都愣住。

“呃…我去洗碗!”白玉堂拿起盘子一溜烟就跑了,展昭见他难得的脸通红,连耳朵都是红的。

逃难似的奔出病房,白玉堂心说这回被那猫抓住了把柄,以后还不被吃得死死的,大哥真是害死人了。边摇头边往前走,在转弯口,猛地看见阳阳不知什么时候出了展昭的病房,独自坐在了回廊的椅子上,低着头,好像有些沮丧。白玉堂知道阳阳从展昭被救回来之后,就一直在自责,刚想走过去安慰他几句,就见洛天从另一边走到了阳阳的身边坐下。

白玉堂有些为难,难得他们父子团聚,自己还是别去掺一脚了,不过现在又没脸回去,只好拿着盘子僵在原地。

拐角后洛天的声音,却清晰地传了过来。

“怎么这么沮丧?”洛天坐到阳阳身边,伸手摸摸他的头发,“展叔叔没事,不是应该高兴的么?”

洛阳仰脸看了看洛天,往他身边蹭了蹭,叹了口气,说:“展叔叔差点就死掉了,白叔叔也受了伤…都怪我不听话,他们叫我不要乱跑的。”

洛天笑了笑,“你怕他们不喜欢你了?”

洛阳仰起脸来看看洛天,老实地点点头。

“他们不会的。”洛天把洛阳包起来,放到腿上,笑道,“如果你是展昭,展昭是阳阳,你会不会怪他?”

洛阳眨了眨眼,想了想,摇头:“不会。”

“那你觉得展昭和白玉堂是不是比你更好的人呢?”洛天继续问。

“嗯。”洛阳点头。

“他们既然比你更好。”洛天捏捏洛阳的腮帮子,“你都不怪他们,他们自然也不会怪你,这叫将心比心。”

洛阳像是明白了,点头,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随后,两人很亲昵地边笑边聊起了天。

白玉堂站在拐角处,脸上露出笑意,还是决定不要走过去打扰两父子聊天,硬着头皮回展昭的病房去好了。

赵祯醒过来,打开门出来拿报纸,却见白驰正坐在家门口的花坛边。

“驰驰?你怎么不进来?”赵祯走下来,坐到他身边,伸手摸摸他手,感觉有些凉,皱起眉,“你等了多久?没带钥匙?怎么不敲门?”

白驰还是没说话,良久才抬起头来看赵祯,声音有些哑:“这次,谢谢你。”

赵祯一愣,盯着白驰看了一会儿,有些无力地笑了笑,伸手捏他脸颊,“怎么了?这个时候不在医院里陪着你两个哥哥,跑我这儿来说些有的没的。”

白驰地下头,双手托着下巴,呆呆地道:“我昨天什么忙都帮不上,就知道哭。”

“呵…”赵祯被他逗笑了,问,“那你想帮什么忙?冲进火场去救人?”

白驰咬咬嘴唇,“我知道我没用。”

赵祯叹了口气,伸手抬起白驰的下巴,让他看着自己,低声问:“你知道我昨天为什么会出现在警局?”

白驰摇摇头,傻乎乎地问:“你不是出国去了么?”

“我昨天刚回来的。”赵祯无奈,“我给你买了些礼物,所以去警局找你。”

“嗯…”白驰点头,听赵祯继续往下讲。

“如果我昨天不去找你,也不会撞上那事。”赵祯道,“换句话说,用你那个数字脑袋想想看,要是没有你,展昭被救的几率是多少?”

白驰愣愣地看着赵祯,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你那两个哥哥都是明白人。”赵祯笑着凑上去在白驰的额头上亲了一下,“他们除了感谢我来的及时,更多的应该是在庆幸有你这个弟弟吧。”

白驰彻底呆了,脸也慢慢地红了起来,最后反应起来赵祯刚才亲了他一下,脸更加红。

赵祯忍不住大笑了起来,随后又摆出一副痞子相,问:“诺,你说是来谢我的,一点谢礼都没有?”

“你…想要什么谢礼?”白驰认真地说,“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这次真是帮了很大的忙!”说完,白驰又补充了一句,“最好是我能买得起的,我没有很多钱。”

赵祯挑挑眉,凑近问,“我想要什么,你都给?”

“嗯!”白驰点头。

“那…”赵祯凑近,低声问,“你过来跟我一起住。”

白驰眨眨眼,“一起住?要我给你做管家?可是我没有很多的时间。”

“不用,你什么都不用做。”赵祯笑得温柔,“你只要住下,让我每天都能看见你,你下班的时候我可以去接你,上班可以送…这样就行。”

“就这样?”白驰有些不解。

“就这样!”赵祯点头。

…白驰想了想,点头,“好。”

“你等我一下!”赵祯转身回去,没一分钟就跑了出来,拿着车钥匙。

“你干嘛?”白驰不解地被赵祯拉上了车。

“搬家!”赵祯发动车子,说得干脆,“马上!”

“现在?这么急?”

“不急怎么行?”赵祯笑,“你后悔我可就亏了,对了,把原来的房子退了吧!”说完,踩下油门,向白驰的公寓驶去。

包拯和展昭的家人呆到傍晚,就纷纷离去了,房间里又剩下了白玉堂和展昭两个人,气氛有些尴尬,别别扭扭的。

喝完粥,白玉堂给展昭擦擦嘴,就拿着保暖壶去洗了。展昭好笑,刚才听白锦堂说白玉堂急哭了,这可是千年一回的奇观,仔细想了想,还真是不知道白玉堂哭是什么样子,展昭有些邪恶地后悔自己当时怎么没有醒。

白玉堂刚出去,就有人敲敲门,走了进来。

展昭一看,发现是马欣。

“感觉怎么样?”马欣走过来看了看展昭的病历,“还好琥珀碱的分量不重,两三天就能好了。”

展昭笑了笑,见马欣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就问,“怎么了?有话说?”

马欣向门口看了看,凑上来小声说:“你帮我个忙好不好?”

“什么忙?”展昭很感兴趣地问。

“白队长啊!”马欣为难地说,“他不肯吃止痛药!”

展昭一愣,很快明白了过来,白玉堂有极强的自我控制力,包括他的洁癖,都是轻微强迫症的一种表现,其实也是他长年高压力工作而形成的职业病。对于白玉堂来说,没有什么比无法控制自己更让他难受的了,所以他才不肯吃止痛片,烧伤的止痛片分量一般都很重,服用后会让人意识迷糊。

“他昨晚上就没有睡!”马欣接着道,“他不吃止痛片,虽然不影响伤愈,但是疼痛会让他睡不着觉,缺乏睡眠会影响他伤口的愈合和健康!”

“我明白了!”展昭点头,“你想我怎么做?”

“骗他把药吃下去!”马欣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纸包,递给展昭,“里面有四颗,连着吃两天就行!”

“包在我身上!”展昭收了药丸,马欣就欢天喜地地跑了。

展昭坐在床上盯着两片止痛药发呆,怎样才能让白玉堂乖乖吃下去呢?想着想着,视线落到了柜子上的果盆里,眼珠转了转,计上心头。

白玉堂端着洗好的保暖壶回来,就见展昭正坐在床上剥葡萄,放下饭盒,正在想要怎么开口说话,却见展昭对他招招手,道:“过来!”

走到床边坐下,“猫儿,吃葡萄啊?”白玉堂没话找话。

展昭剥好一颗葡萄,抬手就塞进了白玉堂嘴里。

白玉堂一愣,还没尝出葡萄是酸是甜,就见展昭凑上来,亲上了他的嘴唇…

睁大了眼睛,白玉堂有些反应不过来,这猫今天怎么这么大胆?正想着,展昭的舌头就伸了进来,白玉堂一惊,整颗葡萄都咽了下去。

白玉堂噎得够呛,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笑得有些狡黠的展昭,那人还伸出粉色的舌头舔舔嘴唇。

既然展昭都那么主动了,他白玉堂自然没有客气的道理,凑上去按住床上的人,狠狠亲了起来。

被亲得晕晕乎乎,展昭无奈地想,为了小白的健康,算了,吃亏点就吃亏点吧。

天渐渐暗下来,透过单人病房的落地窗户可以看到远处S室的夜景。

阳阳和洛天在隔壁的房间里睡着了,门口有专门的警员守着,马汉等也轮班给展昭他们守夜,白玉堂关了房间的灯,和展昭一起坐在阳台上,吹着微凉的风,看着外面的夜景。

“手疼不疼?”展昭问身边的白玉堂。

“嗯?”白玉堂似乎有些迷糊,展昭算了一下时间,止痛药应该已经起作用了,而且白玉堂昨天紧张过度,又一晚没睡,现在应该已经彻底被止痛药征服了吧。

“小白?”展昭轻轻地伸手戳戳白玉堂的腮帮子。

“猫儿~”白玉堂哼哼了两声,靠过来搂住展昭的腰,把头靠到展昭怀里,蹭了两下。

展昭忍不住笑,何时见过这么可爱的白玉堂。轻轻梳理他的头发,低声问,“小白,你手疼不疼?”

白玉堂摇摇头,“不疼,突然就不疼了。”

“你感觉怎么样?”展昭见他双眼微合,就选择了一个比较舒坦的角度靠到落地玻璃门上,让白玉堂在他怀里躺得舒服一些。

“感觉…好…”白玉堂笑了笑,又唤了一声,“猫儿~~”

展昭想了想,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下了录音键,低声问白玉堂,“小白,你真的哭了?”

现在的白玉堂一点防备都没有,听到展昭的问话,搂住他腰的双手收紧,道:“嗯…”

“为什么哭?”展昭继续问。

“…我怕…”白玉堂断断续续地说,“从来没有这么怕过…”

“你怕什么?”展昭将手机放到腿上,伸手搂住白玉堂的脑袋,轻轻地摸着他的耳朵。

“怕你没了…”白玉堂迷迷糊糊地说着,“还好你没事。”

“那…以后是不是我想怎样,你就随着我怎样?”展昭凑到他耳边问,“出外勤不管多危险都带着我去,我想吃什么就做什么给我吃?”

“嗯!”白玉堂点头,“我后悔死了,以后无论到哪里我都会带着你,你想吃什么我都给你做,想要星星就不给月亮…”

展昭被逗得笑了起来,又问,“那我想吃辣的!”

白玉堂点点头,哼哼了两声,突然说:“辣的不能吃!”随后,就调整了一下姿势,蹭了两下,沉沉睡去。

“死老鼠,小气!”展昭合上手机,按下播放键,刚才白玉堂梦呓一般的话被清清楚楚地录了进去。

心满意足地收起手机,展昭低头看着白玉堂安静的睡脸——天知道,他当时只觉得自己很累,身子很重,感觉就像是在慢慢地往深海里沉一样,就是耳边不断响起的那几声“猫儿”,才让他奋力又浮了上来…唯独这个人,他不舍。

第二十七章 灭鼠

展昭住院的第三天,一大早,蒋平风风火火地赶到了医院。

“怎么样?”白玉堂问。

“展博士让我找的东西我都拿来!”蒋平说着,就从包里拿出了笔记本电脑,边开机,边道,“警局所有后勤人员的名单都在这里。”

“哥,你要警局后勤人员的名单干嘛?”白驰不解,阳阳也好奇地踮着脚尖,凑过来看显示屏。

展昭对沙发上坐着的洛天招招手,“洛大哥,你来看看。”

洛天不明白展昭要他看什么,但还是走到了近前。

蒋平点出了所有后勤人员的登记表。

展昭一张张地往下翻看着照片,当翻到某一张的时候,就听洛天猛地吸了一口凉气。

“怎么了?”白玉堂凑上前看,就见那是一张五十来岁男子的照片,有些眼熟。

“2-12-11。”洛天良久才轻轻地说出了一句,“他…他竟然在警局。”

“你说他是2-12-11?”白驰颇有些吃惊,靠近看了看,才猛地发现,虽然角度不一样,但和陈婕留下的视频里的,的确是同一个人。

“猫儿…你怎么知道他是警局的后勤人员?”白玉堂不解地问。

展昭点出照片上那个人的资料,就见姓名一栏写的是“杜舍”,职位一栏是:“清洁,大楼内部,工作时间是六年。”

“不可能啊!”白玉堂皱起眉,“我看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怎么可能在警局里做了六年?”

“因为他每次出现的造型都不太一样吧。”展昭微微一笑,“而且别忘了,有些地方,他要去的话,不一定要走普通通道…”

在场所有人都感觉背后阵阵地冒凉气,不约而同想到了江户川乱步《白发鬼》那本小说里,那个躲在阁楼里监视仇人行动的复仇鬼。

“你是说…他一直都在我们身边?”白玉堂开始静静地回想:的确,从这个案子的开始,到整个案子的发展,以及最近展昭被绑架的一系列事件,时机都拿捏得刚刚好,就像整个案子都有人在盯梢一样。

“小白,你找人去后勤部打听一下,看看这个叫‘杜舍’的人,是不是已经辞职了?”展昭提醒白玉堂。

白玉堂拨通了警局的电话,让马汉亲自去后勤处问,嘱咐他机灵点,找人套套话,问出些和这个杜舍有关的消息来。

“杜舍…杜舍…”洛天反复地念叨了几遍,最后淡淡地说,“毒蛇…”

“猫儿,究竟怎么回事?”白玉堂拉了张椅子在展昭的床边坐下,问。

“我想了很多,这次的案子,如果不是蓝成霖为了私怨,我和阳阳应该已经被抓走了。”展昭缓缓地给众人解释,“感觉就像是中了一个圈套,但是,如果这是个圈套,那也就是说,从杰杰的催眠开始,就是骗局。”

众人纷纷点头,其实一开始大家就考虑过,是不是催眠的时候出了什么问题,不然怎么会中计。

“一个人在被深度催眠的时候,是不可能说谎来欺骗催眠师的。”展昭认真地说,“杰杰是个心智不健全的人,他自己没法做出主观的判断,但是,要叫这样一个人去骗人是非常困难的,因为他没有逻辑能力,没法有效地应对突发的变化,他的行动力强,但思维能力却不强。”

“也就是说,催眠是成功的,从杰杰口中得到的讯息也是真实的。”白玉堂点头,“但是,我们和包局决定这次行动,只有短短的十分钟时间,知道的人就我们几个,其他人如果要知道内容的话,途径只有一个…”

“偷听!”众人异口同声,当时他们下决定的时候,那个人应该就在附近,可能正是在他们头顶上的大型中央空调管道里…用他那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缩骨功。

“还有蓝成霖被救!”展昭接着说,“蓝成霖之前一直被关在警局的看守所里,没有外力的帮助,他想凭自己的力量杀死狱警逃离,是根本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