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白驰眨眼。

“更何况还有个赵爵。”赵祯无奈地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如果说我能够迷惑人的眼睛,那么他俩就能迷惑人的心,特别是姓白的人的心。”

白驰皱起眉头,薄荷糖强烈的刺激味道驱散了火药味,难道…是某种暗示?

此时,他也注意到四周围的人突然都静下来了,大礼堂里鸦雀无声,只剩下那种嗡嗡嗡的风声以及似曾相识的钟声。

公孙伸手,轻轻抚摸白锦堂的脖颈,将他拉过来靠在自己肩头,低声问,“不舒服?”

白锦堂淡淡一笑,“有一些恶心。”

“有啦?”公孙逗他,“几个月啦?”

白锦堂笑了起来,将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压下去——腐败的尸体味,以及令人兴奋的杀意,今天的大礼堂里,可谓是群魔乱舞,真叫人不舒服。

台上,展昭轻轻摆弄着手里的那一枚子弹,缓缓开口,“这是一个关于子弹的故事。”

众人目不转睛地盯着台上的展昭,似乎是在等待他讲这个故事。

展昭突然缓缓伸开双手,观众席上,白驰就听到赵祯轻轻打了个响指…啪一声,舞台的背景板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光芒万丈的十字架。

黑暗中突如其来的明亮,色泽金黄,像是太阳的光辉,而十字形状又有一种说不出的神圣感,光辉类似于移动的阳光,斜斜地伸长,直到整个观众席上,出现了一个金色的十字架倒影。

一众学生根本无法理解这十字架背景是怎样形成的,那么立体那么真实,就好像是舞台背景突然被开了那么多洞,阳光照射进来相仿…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因为现在是夜晚。

白驰小声问赵祯,“你干的啊?好像3D效果。”

赵祯微微挑起嘴角,“赵爵吩咐,需要阳光,我就给他咯。”

白驰一脸崇拜地看他,“好厉害!”

赵祯十分受用,搓揉他头毛爱不释手,顺便再往他嘴里塞了一颗薄荷糖,以免他有任何不适。

展昭背着手,走到十字架前,问,“看到十字架,你们想到什么?”

对于人多,展昭是不怯场的,他本身就做过大学的讲师,心理学盛会对着几千世界顶级心理学专家都游刃有余,更何况是这么点儿学生呢。

“上帝。”

“医院。”

“红十字会。”

“雪福来。”

答案五花八门,同学们也很雀跃,情绪似乎是被展昭调动起来了。

“要我说,是坟墓。”展昭微笑。他本来皮肤就很白,在金色的阳光下,脸部的轮廓变得异常柔和,只有明亮的眼睛和微微弯起的嘴角,夺人双目。

“哇…”马欣按着心口,问洛天,“展博士好像要长出翅膀来的样子。”

“啊?”洛天没明白。

“嗯…你不觉得他五官很善良,感觉从来没伤害过什么人的样子?”马欣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洛天的确不理解,不过——他和展昭的思维却是异常的统一。刚才那金色的十字架一出现,横扫过观众席,拉长的斜阳勾勒出美轮美奂的场景却不能让他想到任何所谓的神圣,相反的,他脑袋里第一个闪过的念头就是——死亡,坟墓!

“这个地方。”展昭继续伸出手,轻轻地指了指自己脚下的地面,问所有学生,“你们知不知道是什么地方?”

众人面面相觑,“学校咯。”

展昭伸出一根手指头轻轻地摆了摆,“你们都不了解,在二十年前,这里是一个巨大、巨大的坟墓!”

学生们有小小的骚动,“坟墓?”

“没错,还不是一般人的坟墓。”展昭笑了笑,“是杀手的坟墓。”

学生们听得出奇,也不知道展昭是在念台词,还是在说真的,不过,好奇心人皆有之,大家都认真往下听。

而在观众席上,周逸却是双目微合,苦笑摇头。

这时,身边的椅子上座了一个人,“白天差点没认出你,果然还是黑夜更适合分辨真面目”

周逸转眼,身边人一身朋克装相当的刺眼,黑暗的环境中,却还是戴着黄色的眼镜。

“这个时候不用扮酷吧。”周逸淡淡一笑,“还是说,你觉得有颜色的眼睛可以帮你抵挡一下暗示?”

“哈哈。”那人摘下眼镜,正是刚才下午,在刘影寓所楼梯上碰到的杀手——大提琴。

“真想不到,展昭连这种陈年旧事都揭开来,真是后生可畏。”他说着,拍了拍手边的大提琴箱子,“他现在是靶子,要不要试一试?”

“我劝你不要轻举妄动。”周逸语调平静,“要轻举妄动也请换一个位置,不要连累我。”

“你怕什么?”大提琴好笑,“果然在太阳下边呆太久,所以不适应夜晚了?你不会现在开枪都手震吧?”

周逸忽然笑了起来,“我知道你以杀人为乐,做杀手做得很开心,排名很靠前,也觉得自己天生就是杀手的料子,是最接近神坛的人。”

“难道不是么?”大提琴轻轻摸了摸下巴。

“不知道敬畏是因为你离神坛还很远。”周逸自言自语地说,“这里还轮不到你得意忘形,小心,走错一步,就永远都不能开枪了。”

大提琴似乎觉得很好笑,不过他也没争辩,扫兴地耸了耸肩,“反正场面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我也不感兴趣,有空再续。”说完,他伸手拿起大提琴箱子准备离开。可就在他手指触摸到手提箱把手的瞬间,“啪”一声,箱子掉落,把手却还在他手里。

大提琴愣了,看着掉在地上的箱子,已经穿过自己裤腿的弹孔,脸上难得出现了惊奇的神色。

“看吧。”周逸微笑,指了指鼻子,“这里有人嗅觉比你更敏锐。”

大提琴皱了皱眉头,似乎是明白了什么,迅速起身,离开会场。

周逸回头,望向黑暗的后台走道方向——真正站在神坛里的人,永远不觉得自己是神明,叫人羡慕也叫人敬畏。

过道里,赵爵不解地看着刚才似乎“乱”放了一枪的白玉堂,“你干嘛?”

白玉堂看他,“闻到味道。”

“什么味道?”

“危险的味道。”白玉堂平静地回答,说完望向台上,看的却不是展昭,而是二楼的方向。

靠在广告牌后边的白烨莫名笑了起来,“不愧是姓白的,最强血统!”

马汉和赵虎对视了,皱起眉头——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他们所能理解范围,两人忽然想到了展昭经常说的一句话——级别的不同直接导致无法沟通无法理解,所谓的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只是用来安慰蠢人的废话,事实上,三百个臭皮匠,也不会理解孔明先生究竟在想些什么。

第二十七章 幸福的前提

原本的舞台剧,变成了展昭的独角戏,同学们一头雾水,但是由于黑暗舞台上,明亮追光下的展昭太过完美,同学们也顾不得疑惑,只是认真欣赏。

展昭一出场就抖出个包袱,说这地方,原本不是学校,是坟墓,还是杀手的坟墓。

这夜深人静的,气氛也好,所谓世上最可怕的事情是一个人独自听鬼故事,而世上最不可怕的事莫过于一群人一起看恐怖片,因此同学们抱着早就准备好的薯条和可乐,万分的兴致。

展昭恰到好处地停顿了一下,开口,“这个地方,本来是贫乏且偏远的村庄,人很少,二十年前,这里僻静得不成样子。”

同学们面面相觑,觉得倒是这么回事情,近几年突然人就多了起来,主要还是冲着这学校。

“大家爱不爱看电影?”

展昭突然冒出来一句,同学们大部分都点头。

“有没有看过和平饭店?”

众人都想了想,大多数人也都点头,老电影了,挺经典的。

“呐,故事就从这里开始了。”展昭露出好看的微笑,一双清澈的猫儿眼,电得观众席一众学生晕坨坨的。

白玉堂看在眼里,摇头,身边赵爵撇着嘴——死猫,乱放电!

展昭接着讲他要讲的东西,“从前有一些杀手,嗯,大概是二十年前的事了吧,他们被培训好,执行任务,有的受伤有的死了,突然有一天,他们被压抑在心底里的那一点点良知和人类的本性突然苏醒了,他们看到别人妻女双全父慈子孝共享天伦,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要走这种没明天没幸福迟早是死的不归路?”

众多学生都觉得展昭的说法有意思,好些都笑了。

坐在前排的周逸也笑了,只是笑得味道如同手里的黑咖啡,苦涩得嘞。的确很好笑,越是真实的事情,就越是好笑,因为大多数人都活得没有那么真实,太过真实的人生,注定只是个笑话。

“人的一生呢,基本上有三种追求。”展昭道,“追求成功、追求自由、追求幸福。其中自由是最基本追求,自由的前提是什么?”

有脑筋快的学生就举手,“安全!”

“聪明!”展昭赞许地点头,“追求成功的前提呢?”

同学们都看彼此,窃窃私语打商量,之后有人回答。

“能力?”

展昭微微一耸肩。

“学识?”

展昭也摇了摇头。

舞台边,赵爵举手,“兴趣。”

展昭给了他个鄙视的眼神,赵爵扁嘴,问白玉堂,“不是兴趣是什么?”

白玉堂哭笑不得。

这时,黑暗的观众席里,有一个低沉又有磁性的声音传来,轻轻地说了一句,“野心”。

展昭笑了,他听出来,是白锦堂说的这一句,果然,成功人士对成功的理解,就是透彻。

“的确是野心!”展昭满意点头,“一切的起点,就是因为有野心。”

同学们似乎也没什么异议,觉得这个答案可以接受,的确,有野心才会去奋斗,甚至不择手段,每一种成功,都是一定意义上的野心的结果。

“那么幸福呢?”展昭站定了问,“这世上,什么样的人才会得到幸福?得到幸福的最大前提是什么?”

“我知道,是自由和成功!”有几个滑头的男生起哄,逗得众人都笑。

很多人也都给出五花八门的回答,毕竟都是学生,气氛渐渐就有些像是课堂讨论。

展昭否定了所有答案后,最后,他伸手一指直愣愣看着舞台发呆的周逸,“你说,幸福的前提是什么?”

周逸愣了愣,目光与展昭相会,片刻迟愣后,苦笑摇头,展昭太坏了。

不过他还是幽幽地开口,“没干过坏事的人,才配得到幸福。”

片刻沉默后,好些学生都当是个脑筋急转弯来听,觉得答案应该就是这个,当然了,能明白其中苦楚的,只有几个人,比如说,坐在看台上发呆的洛天。

幸福的前提是什么?为什么总听人说,人生没有回头路,有时候一步走错,有些错误就像是洗不掉的纹身如影随形。

这一点洛天太深有体会了,比如说父亲节的时候洛阳给他送礼物,他觉得很开心,但当晚就会梦到自己曾经在丛林里为了“生存”杀死过的人,以及之后种种,噩梦惊醒,往往都是梦到自己曾经的错误最后报应在洛阳身上。

这种感觉让他每一步都走得艰难,他不敢要求什么或者争取什么,甚至不敢接受马欣,因为觉得自己不可能会幸福,迟早有一天报应会来临,到时候还要连累个好姑娘。

为此,洛天曾经跟展昭做过这方面的心理咨询,不同于其他人对他的开导,展昭没有说任何一句“不要想太多、会好起来的、过去的错误不是你的错、你也是被逼无奈…”之类他耳朵都听出茧子来的话,而是斩钉截铁地来了一句,“是啊,你迟早有报应。”

洛天当时傻眼了,看着展昭。

展昭拍拍他肩头,“反正总会有报应,趁着没报应之前,好好享受幸福的感觉吧。”

于是,洛天倒是心安理得了,该开心就开心,该疼儿子疼儿子,该娶媳妇儿娶媳妇儿,等报应来的时候,也好含笑九泉什么的。

其实这种道理要长大了才懂,人这一生,大多是在为年少无知的时候犯的错买单,有些人犯错小,好彩,可以心安理得地过下半生,有的人犯的错无法挽回,无论他是被迫还是自愿,都不能幸免,负罪感,砍断了通往幸福的路。

“那些杀手,觉醒了的杀手,逃离了他们原本的命运,他们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运,在杀了那么多人以后,没有被杀,也没有被抓,就这么被遗忘了!”展昭走到舞台当中不知道何时变出来的一张沙发上,坐下,优雅地架起腿,端起一杯咖啡啜饮了一口,“他们唯一的出路,就是选一个清贫一点的小镇,眯起来,享受他们三样追求中唯一还留下来的一样,自由!在属于他们的和平饭店里边,喝喝酒聊聊天。”

这时,背景音乐又想起了风声和悠扬的敲钟声音。

“这个钟声耳熟么?”展昭提示,“仔细听。”

学生们都竖着耳朵听,立刻,有几个学生明白了过来,“是废区那边的教堂是不是啊?后边有坟地。”

“没错。”展昭笑着点头,“废区那边的坟地,你们有没有仔细研究过?”

众人都觉得好笑,谁会去个贫民窟,研究一座破败教堂后边的坟地。

“那个地方很奇怪的。”展昭托着下巴自言自语一般,“我听到不止一个人跟我说,那里埋着的人,都被遗忘了,大家都不记得那里埋着谁。”

白驰和洛天对视了一眼——和案情,有什么关系呢?那座教堂。

赵爵托着下巴,看一旁靠着舞台沉默状的白玉堂,现在的他,特别特别的安静,冷静过以前任何时候。赵爵摇头叹息,白家人美好的本能,万恶的遗传,凶吉难料的天赋,注定不平凡的人生,也同样注定了不能平凡地过。天才是把双刃剑,大部分的天才,都没有蠢材幸福快乐。

“于是我给你们做个选择题。”展昭伸出两根修长的手指,巨大追光让手指的影子落在身后的幕布上面,指关节清秀,干净挺拔。

“第一,坟墓里埋的是追求岁月静好后死了的杀手们,没有人会记住他们,所以他们被埋葬在没有人回去拜祭的坟墓里。”展昭见同学们似乎准备点头,又道,“第二,那些被杀手杀死的人们。那些曾经死在他们手上,连他们都可能已经不记得名字的死者,没有尸体,只有空空的墓碑,埋葬的是属于杀手的罪孽,和他们得到幸福的权力。”

学生们都不说话了,两个选项都有可能喔。

“无论是哪一个,那座教堂,对很多人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被很多人遗忘,但是却有人深深记住,意义重大,连同废区也是。”展昭笑着问,“谁是废区长大的孩子?谁真正了解自己的父母?那个你认为是老实人的爹妈,辛勤又辛劳或者成功或者失败,安于现状或活力四射的父母,你们了不了解他们的过去?会不会,他们曾经就是那些亲手埋葬了自己幸福权利的,叱咤江湖的杀手?”

不少学生都笑了起来,不过也没准哦,大多数学生对父母年轻时候的人生都了解不深。

“比如说。”展昭接着道,“你们就是那些躲在和平饭店里的杀手,就是埋葬了过去,丢掉了未来却幸运地生下了下一代的杀手,你们最想看到的是什么?最想子女远离的是什么?”

学生们也都不笨,各个明白其中的道理,如果只是一篇故事,那么上一代不想让自己的罪恶延续到下一代,也不想让下一代,重复自己的苦难。

洛天微微皱眉,他最想看到的是洛阳健健康康长大,最想洛阳远离的,是和自己一样的人生,在还不能掌控自己的年岁里,就被迫犯下重罪,以至于再也无法心安理得地走自己的路。

这时,有几个忍不住好奇的学生问,“那跟学校有什么关系?”

“是啊,怎么说这所学校是坟墓?”

展昭微微挑起两边的嘴角,“因为坟墓不总是用来埋葬过去的,坟墓里的罪恶有可能是被逼无奈,后悔莫及,也有可能是罪有应得,死灰复燃。”

“就在二十年前!”展昭突然提高了几分声音,惊得那些正沉浸在想象之中的学生纷纷拍胸口。

赵虎在二楼惊得一蹬腿,“奶奶滴又来了,这招万试万灵,吓死老子了!”

马汉无奈,所谓的“这招”,就是展昭讲鬼故事时常常运用的手段。先引导人进入一个二重选择,让人想象一个恐怖的假设,在人专心二选一的时候,突然来了一个刺激,激发出人在选择时,自我保护状态下,深深埋起来的恐惧,的确万试万灵,百发百中。

展昭含笑,压低了几分声音,“那些杀手发现了一个人、一个秘密,藏在这个学校里,这个对于他们和他们的下一代来说,都太过重要的学校里…”

第二十八章 择优

展昭的故事勾起了在场所有同学的好奇之心。

在他轻轻的一个响指之后,众人发散开去的注意力又集中了起来,望向台上优雅坐着的展昭,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所在的沙发后边似乎背对着他又坐了个人,可是那个人是怎么上去的?还是只是投影造成的效果?

有几个人现了这个细节,包括白锦堂和洛天等,但大多数人,根本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

展昭的声音也适时地想起,“这世上什么动物的世界,和人类最接近,知道么?”

又来问答题?

同学们彼此看了看,有猜猩猩的也有猜猴子的,倒是有几个比较机灵的,举手说,“蚂蚁!”

展昭点头,“嗯,蚂蚁的社会结构的确和人类很相似,其实人类也没脱离动物,基本弱者都服从强者的统治,无论是哪一种形式的生物群体,都脱不开这种由强到弱金的字塔形结构,紧密又稳固。”

众人都点头。

“所以有些东西,就凝结在我们的血液里。”展昭不紧不慢地说,“就好像遗传和进化一样的道理,生物的繁衍有择优性,你们觉得,杀手的下一代,会不会和你们有些不同?”

众人都点头,觉得应该有点作用的吧?就跟武侠小说里似的,武林高手的下一代悟性总比普通人高一点的。

“再问你们。”展昭很明显是一步一步在引导众人理解他打着卷一般绕来绕去的思维,“看过猩球崛起么?”

同学们都好笑,怎么尽是些电影,不过好些同学还是点头,就是母猩猩被用做实验,被注射了治疗老年痴呆症的药物,以至于智商很高但有暴力倾向,最后被人道毁灭后,留下了小猩猩。因为遗传的原因,那小猩猩具有惊人的智商,并且比母猩猩进化得更好。

“这种情况也会发生在人的身上。”展昭的视线扫过台下,洛天就微微地皱起了眉头——洛阳就是!没有自己那一代人所经历的排斥反应,天分就像是与生俱来。

公孙作为这方面的学术专家,自然更能理解展昭的意思,不止洛阳,包括白锦堂、展昭和白玉堂甚至小白驰身上的惊人天分,似乎都是这种择优遗传的结果。

人类是一个奇迹的存在,特别是人类的繁衍。

上一代所不能承受的天分,经过一次繁育,就变成了与生俱来的天分,一次生育,得到全面的进化。母体的培育,就像是一个发酵的器皿,可以容纳一切,从上一代的量变,到下一代的质变。

展昭对同学们的诱导是适可而止的,不明白原因的人,也听不明白话里的意思,权当是悬疑小说情节呗。

可在座的某一部分人,包括所有S.C.I.的成员,了解当年内情的某一部分人,以及赵爵、白烨,都明白展昭的所指。

聪明人说话的妙处就在于,同样的话,能让不同的人听明白不同的意思。

展昭的假设给一直以来都满腔疑惑的众人送出了一个答案,也是本次案件的最关键之处——为什么T市这么偏僻的小地方,会纠结了这么多的谜团?为什么这地方一直没有被改造,也为什么,会成为杀手们纠葛的暴风中心!

如果说,二十年前那些逃走的杀手是和洛天他们一样,被组织培训过的,甚至是被做过实验的,那么难免他们的下一代里不会有洛阳这样的存在。

联系到他们来这里的主要目的——幽灵!

之前展昭和赵爵就提起过,这个幽灵就是PTW三代的唯一成功品。PTW这个神秘的缔造者,无论这个英文缩写代表一个人还是一个组织,不可否认,如果这里真的有像洛阳一样的存在,那么整个废区的孩子,对于某个正在走下坡路的组织来说,将是真正的“宝藏”!

赵爵微微地笑了,身边白玉堂早就不在了,赵祯的手法快得惊人,要糊弄一帮学生是小儿科,而线索也被展昭找到了,有了开头,就能顺利地推测出结尾了。那么下一个举动,就看看白玉堂的天分了,出手会不会快过白烨呢?所谓的进化…

白烨在二楼静静地埋伏着,感受着气息。

一旁,赵虎突然戳了戳马汉,“唉,小马哥,我好像明白了。”

马汉看他,没说话。

“呐,我之前就觉得诡异,赵爵这么大bose,为什么被几个绑架小孩儿的案子引出来了?费那么大力气把个T市查了个底朝天,敢情这地方的小孩儿那么有天分。那会不会之前那一出绑架穷人家小孩儿取代富人勒索钱财,最后小孩儿消失了的戏码,根本就是障眼法?其实一早真正的目标就是那些失踪的小孩子!”赵虎皱着个眉头,“你想啊,那些小孩儿都念小学了,掳走了卖掉年纪大点儿,杀了也总有尸体被发现吧?该不会,和洛天他们似的,从小就被抓走了,训练成新一代杀手什么的?”

白烨挑了挑嘴角,别看赵虎虎了吧唧的,关键时刻还真不笨。

马汉看赵虎,问他,“你说,如果洛天知道阳阳落在当年抓走他那些人手里了,他会怎么做?”

“哇…”赵虎一挑眉,“那还得了,铁定火山大爆发,拼了…”

说到这里,见马汉了然地看他。

赵虎轻轻一拍脑袋,“这次聚集起来的杀手要抓幽灵,就是因为这个原因?难怪打了鸡血似的,该不会是救孩子来了?”

马汉点了点头,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白烨。

白烨也笑了,“反应挺快啊。”

“咋的了?”赵虎好奇问马汉,什么他没想到的?

“我刚才打手电的时候,看到的都是学生。”马汉压低了几分声音,“我就想,为什么废区那么多孤儿呢?”

赵虎眨了眨眼,随后就觉得全身起鸡皮疙瘩,“该不会…”

白烨架着枪,淡淡来了一句,“十五六岁永远不老,很快儿子女儿就会比自己还大了,多可笑?”

公孙轻轻地摇了摇头,看白锦堂,“如果都是十六七岁,那症状似乎和幽灵一样!”

“幽灵是出自PTW之手,换言之这些杀手也是来自PTW,要是PTW是一个人,那么抓小孩子的就是他,动手的很有可能是幽灵,所以众人才会下这么大功夫抓幽灵。幽灵之所以潜入学校,是因为算一算年纪,那帮杀手的下一代可能已经到这个年龄了,换言之…那天被杀的刘影可能也并不是单纯的小孩儿而已。”

“父母和子女一起上学么?”公孙叹气,“很有可能幽灵也有任务是要铲除那些试验遗留品,于是…”

白驰皱着眉头看赵祯,“杀手们为了自己的子女,要找出幽灵,幽灵有任务在身又要杀死那些杀手,同时要分辨出哪些是有潜质的学生,所以这个学校才会搞得跟个训练营似的,之前我们遇上的那帮高中生、甚至之前的小学生,也都经受这方面的训练,与其说是训练,不如说是选拔啊。”

赵祯点头,“有不少人在这个废区挑选人才,所以赵爵要监视整个地区,这么算来…白烨和马汉应该搞定了那些杀手,而现在在场的,除了杀手还有幽灵,以及那个神秘的PTW。”

马欣轻轻拍了拍手,“展博士在大庭广众讲了个故事把案子破了么?那他和队长是不是已经知道凶手是谁?”

洛天点头,“队长杀气很重啊。”

赵祯和白驰都笑着看洛天,“杀气都跑出来了啊?”

洛天尴尬地笑了笑,“总觉得赵爵好像做了些什么,我比平时感觉还敏锐。”

赵祯单单一笑,“所以,就是之前他们反复说的那句话‘谁是猎物、谁是猎人,到最后才能知道。’”

“遭了!”白驰突然一惊,“如果幽灵就在下面埋伏,那哥这么坐着岂不是个大靶子!”

“你没见展昭身后坐着谁么?”赵祯微微一笑,提醒他,“我可是花了大工夫把人弄上去的…那可不是影子啊。”

赵祯的话音刚落,突然,就见展昭被一股力量往旁边一按,趴在了沙发上,同时一块黑色的绸子“刷拉”一声甩了上来,不偏不倚正好将展昭遮住。

在沙发后面,一人站了起来…从黑色绸子下边举起的是一把狙击枪,动作之快连赵祯和白锦堂都一皱眉。

赵爵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比想象中的,进化还要快。

赵祯赶紧抬手按了一下按钮,就见舞台上的追光忽然一晃,展昭和白玉堂都消失了。

“诶?”白驰一惊,同学们也是“哗”了一声。

同时就听到一声清晰的枪响声…

再看,追光又回来了,沙发好好地在那里,而展昭也优雅地坐着喝着咖啡,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不紧不慢的,展昭抬手打了个响指…刚才目瞪口呆搞不清楚状况的学生都面面相觑,是眼花还是幻觉?好像头脑有些不清楚。

白驰也注意到,展昭身后的白玉堂不见了。

赵祯伸手戳了戳洛天,“知道子弹飞去哪儿了么?”

洛天点了点头,“枪声有两响,大概知道方向,但不确定落点。”

赵祯伸手,对他指了指二楼。

洛天抬起头,就见马汉隐藏在一块广告牌之后,轻轻地对他挥了挥手,手电往远处一晃,正好在不远处的一个角落位置。

洛天和赵祯对视了一眼,离开了座位。

二楼上,马汉收了手电筒看一旁低着头收拾东西的白烨。

赵虎略得意地看他,“队长动作比你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