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峥将他扶住,仰首望向高璋,眸中有恨意:“高璋,说什么单打独斗决一高低,你根本就是设下陷阱害他!”

高璋抱着膀子,冷盯着秦峥:“女人,你不问是非便说我设下陷阱害他,未免太自以为是!”

秦峥抱定路放,切齿道:“你身上除了适才在山下的小伤,并不见其他重伤。你和路放本就伯仲之下,未见得他重伤至此,你却毫无无损地立在那里,必然是你设下奸计害他!”

高璋听着秦峥这番分析,却是扬颈哈哈大笑:“秦峥,你到底是够聪明!但是你却不知,这害他之人可不是我,而是严嵩。”

秦峥闻言,嗤声道:“蛇鼠一窝。”

可是此时,路放却挣扎着道:“秦峥,是我心忧绽儿……一时大意,中了他们的埋伏。”

他说着这话时,气虚微弱,口中竟然渐渐溢出血来。

秦峥扶住路放的手,只觉得他胸膛那里温热湿润有粘液,心中知道是血,心便仿若被放到火上煎着一般,疼痛火热,当下揽着他,痛声骂道:“你这笨蛋!”

路放压抑地低呻了声,带血的手紧握住秦峥的手,低声道:“秦峥,等下我拖住他,你赶紧下山。绽儿在严嵩手中,快去捉他……”

秦峥低首望着他因紧握住自己而青筋微微暴起的手,咬牙道:“你这个笨蛋,难道要我扔下你不管!”

路放勉强扯起一个苍白的笑来:“若是我真得死在他的手下,你要把冉儿和绽儿抚养长大。”

秦峥抬起另外一只手,覆在他握住自己的那只手上,然后缓慢地张开五指,紧紧握住,良久,她坚定而决然地道:“路放,我说过,在我心中,唯你最重。若是你去了,我也绝不独活。”

高璋见此,走到她近前,抬手道:“秦峥,我不杀你,你让开。”

秦峥迎视着高璋:“你若要杀他,便如同杀我。”

高璋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一对男女,眸中晦暗难明,良久终于开口道:“秦峥,眼前这个男人当日为了娶你,不知道耍了多少手段。后来他对单言更是赶尽杀绝。”

他眸中微动,嘲讽地看着秦峥:“还有你那个拜过堂的男人,又是怎么死的,还不是死在这个男人手下?”

秦峥闻言,低首间,路放恰抬首看向她,于是视线在这血腥之气相触,四目相对间,秦峥眸中却氤氲出丝丝的柔意。

路放原本听到秦峥那番绝对不会独活的言语,胸臆中已经是震撼不已,想着自己数年来对她百般爱恋,多少苦涩酸楚在心间,纵然无悔,可是却每每深觉她爱自己尚不及自己爱她的一成。可是如今方知,秦峥之情,却如冰山,冰山巍然而立,轻易不会动容,但是冰山一旦融化,情到浓时,便是洪水滔天,震天憾地。

秦峥之情,一放难收,概因知道此情伤人伤己,故而不敢轻放。

此时四目相望间,但见那昔日冷若冰霜般的女子,目光缱绻,情深如水,眷恋如蜜,虽死而不悔,刚烈而又温柔至极。

许久过后,秦峥一叹,放开了路放染血的手,挺直脊梁,站起来,傲然迎视着高璋。

她缓慢而从容地解下背上长弓,对上高璋审视而嘲讽的实现,坚定又温柔地道:“莫说是欺骗,就是我死在他手下,我也不会怪他一分一毫。”

高璋听此言,微一怔,眸中有晦暗一闪而过,不过终究嘲讽地对秦峥道:“我虽远在南蛮之地,可是却知道,当日为了单言,你们闹到何种地步,如今何苦又用这话来自欺欺人!就算单言不是为路放所伤,可是昔日青衣卫,对你一往情深,落到如今去看守罗天阁,难道不是路放所害?你心中难道没有半分愧疚?你若真没有愧疚,当日又怎么会一气之下打伤路放!”

秦峥闻言,却是淡笑一下,挑眉道:“那又如何?便是他做了千般错处万般错处,我能打的,却看不得别人伤他分毫!”

高璋听得此话,倒没恼怒,反而眸中生出深沉的悲痛,良久他忽然感慨一下,低声道:“秦峥,我今日方知,为何对你念念不忘,恰如中了蛊毒一般。”

他负手,定定地望着眼前这个弓箭相向的女人:“当日我望城墙之下,你一身喜服,便知你是个倔强的女子。如今却真正知道,你的性情,真同我一般无二。”

秦峥听到这个,面上神情微动,握弓的手因使力而微微泛白。

她眯眸,紧盯着眼前的男人,脑中却是回想起一幕幕。

那个自幼维护自己的卫衡,最终却死在自己的长弓之下,那个对自己深情不悔肝脑涂地的单言,却最终只能黯然而去,而对自己如父亲一般呵护的何笑,自己却为父亲一生深情感到不忿,一念之间险些将他射在马下。

还有眼前的高璋,若是不提血腥沉重的国仇家恨,他对自己何尝不是一往情深……

秦峥心中微凛,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便已经明白,自己从来不是父亲那样的人,深爱一世,却为别人做嫁衣。

她所爱的男人,绝对不会让给他人。

她所爱的男人,也绝对不会容许别人伤害半分。

她就是这么的护短、自私和霸道。

秦峥缓缓地将长弓拉成一个满月,牛皮弦绷紧,利箭在势,一触即发。

秦峥平静如水的目光盯着高璋,一字字地道:“高璋,你既知我,便当明白。”她停顿了下,指尖微紧,坚定而不悔地道:“我宁可负天下人,绝不负我所爱。”

——“更不会负我自己。”

话音落时,秦峥的第一支箭带着尖锐的鸣哨之声,射出。

第174章

高璋皱眉,此箭来势凶猛,猝不及防间,他待要躲避,却是已经来不及,当机立断,仓促间不知从那里掏出一物,堪堪掷了出去。秦峥只见那物黑而大,利箭射中,只听得空中发出一声砰然巨响。

随后,利箭落地,地上有脆片落地的哗啦之声。

秦峥低首望过去时,却见父亲留下的那个砂锅,已经碎成了碎片,再也不复见了。

高璋望着那砂锅的冷目有些微失落之意,他嘲讽地笑了下:“我帮你保留了这么许久,如今恰毁在你自己手中,也好。”

高璋解下背上长剑,抬手望向秦峥,眸中些微失落、眷恋、无奈,一切情绪仿佛都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冷厉和杀意。

他盯着秦峥,以着森寒的语气道:“秦峥,我说过,我原和你是一样的人。宁愿负天下人,不愿负你。可是我更不能负我自己。”

话音落时,凛冽杀气毕现,冷锐的长剑对准了秦峥。

秦峥冷笑:“好,今日你我既然遭遇再此,我愿代夫与你一战,认赌服输,你便杀了我我也说不得什么。只是你却要告诉我,严嵩到底带我孩儿去了哪来?”

她垂眸,低声道:“我若是死,也能死得瞑目。”

高璋见秦峥言语中有颓意,冷眸扫过地上半身是血的路放,心知此处偏僻,便是山下大渊护卫赶来,也未必能救他们及时,况且他们投鼠忌器,并不敢轻易上山。此时此刻,这一对夫妻,路放已是半死,秦峥便是英武,也不过是个女流之辈,终究难以从自己手中逃脱。

当下高璋干脆冷道:“今日不管你们是生是死,你们的儿子都要死。我如今告诉你们也无妨,严嵩已不在这山上,至于他逃往哪里,我也不知。”

秦峥想着自己的绽儿,心间不由剧痛,还不知道那诡计多端心狠手辣的严嵩抢了绽儿会如何折磨呢,当下喉头微甜,竟自有一点血溢出。

秦峥强自忍下,带着恨意的眸望着高璋,切齿道:“好,既如此,那我便先杀你高璋,再去救我的绽儿!”

可是她话刚说完时,却听到背后一个平淡而坚定的声音道:“秦峥,你让开,我来对付他。”

高璋原本已将秦峥视作自己囊中之物,此时忽听的这话,骤然转目,却见适才倒在血泊之中仿若垂死的路放,竟然堪堪站了起来,并且站得笔挺若松。

他带着满身血腥之气,手中提着一把薄剑,脸上有苍白之色,可是黑眸却是沉着笃定。

高璋见此,剑眉微皱。

路放缓慢地走到了秦峥身边,与秦峥并肩而立,可以看得出,他其实走得艰难,不过每一步都走得稳当。

路放握紧了手中剑,黑眸如狼,紧盯着不远处的高璋。可是说出的话却是对秦峥说的。

“你下山,这里交给我。”他的口气是不容置疑的。

在秦峥的记忆里,路放这个外面威名赫赫的大将军,以及后来登上九五之尊的天子,从来都是对自己顺从有加,很少以着这么坚硬的语气命令自己。

此时的秦峥,侧目凝视着本应该摇摇欲坠的路放,咬唇,却是无言。

如果他可以打败高璋,或者说可以撑着在援兵到来之前不被高璋杀死,那么她会义无反顾地迅速下山,去救他们的儿子路绽。

可是如果说他只是为了让自己去救路绽,而以血肉之躯逞强去抵挡高璋,那么她是绝对不会离开的。

于是在这么一刻,秦峥发现自己需要下一个艰难的决定。

现在的路放,到底是强弩之末,还是说本就另有计较。

高璋的剑气逼人。

高璋原本就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

秦峥扫向路放的那一眼,电石火光的一瞬间,四目交汇。

视线相触的那一瞬间,她忽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

这个男人仿佛从认识开始,就让她觉得安心。

当你不需要他的时候,他仿佛就可以成为一道背后的景线,低调而平淡。可是当你需要他的时候,他永远能让你觉得可以去倚靠,可以去相信——

可以去偎依。

于是在这么一刻,秦峥收起了长弓,准备离开。

在她转身要离去的那一霎那,她以着几乎耳语的声音道:“假如你死了,我真得会在后宫养三千壮丁。”

说完这个,她翻身去上马,就要下山去。

高璋见此,长身一跃,剑光凛冽,就要将她拦下。

可是适才行动间极为缓慢的路放,却仿佛陡然爆发的一道闪电,就那么拦在了高璋的面前。

高璋审视着眼前半身是血的路放,阴声道:“你真得要找死?”

路放剑尖微挑,冷道:“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

秦峥骑马狂奔,待刚奔出一里开外,便遇到了一名大渊侍卫,当下忙命他速回去报讯,二皇子已不在此山中,高璋尽可诛之!那名侍卫匆忙做出暗号,于是一瞬间,慕容楠安排的探子便在各处涌出,赶往此处。

秦峥回首只望了一眼,便毅然离开,下山而去。

待到了山下,却见山下已有路一龙带领三千路家军等候山下,等下帮将情势简单告知,务必要各处搜寻严嵩下落,救出二皇子。

路一龙一听此言,知道路放是生死未卜,当下就急了,也顾不得秦峥如今已经是皇后之尊,怒道:“你就这么把身受重伤的皇上仍给了高璋!”

秦峥却挑眉淡道:“你现在到底要不要带兵去救绽儿?”

路一龙微怔,随即反应过来,忙挥手命道:“抽调十个小队,分散各处,拦下要路,务必要抓住奸贼严嵩!”

秦峥点首,目光望着远处,道:“此山之南为峭壁,严嵩自然不能从南边下山。而此山之西有路家军驻守,他也断然不敢在西边下山。若是他从北边下山,却是直入敦阳,想来此时此刻他也没那个胆量。”

路一龙听到这个,顿时明了:“看来我们要往东追去了!”

秦峥道:“走,带上三百精锐,随我向东追去!”

路一龙听了,得令,当即照办。

此时天色已大黑,一群人等就着这料峭月色,星夜驰骋,前往东边而去。

一路上自有懂得那跟踪之人,时常查看路上痕迹,却发现确实有一队约莫十几人的人马,匆忙从这里赶路向东而去。而且从那马蹄痕迹来看,显然不是一般的商旅。

路一龙闻此,信心大定,越发骑马狂追。

如此,直追了一个时辰,却听到前方有打杀之声,路一龙精神一振:“快,前面便是他们了!”

秦峥听着那打斗之声,却是疑窦丛生,不过此时已经不及多想,当即和路一龙并肩赶往前方。

到了前面,却见果然有严嵩踪迹,此时这严嵩被十几个功夫高强的人围护在中间,而迫击他们的不是别人,却是凤凰城大管家何惊染。

却原来这何惊染恰好要前往敦阳的,来到此处,恰没有宿头,便干脆在安营扎寨,谁知道斜地里跑来了这么一群人。这何惊染何许人也,一看对方架势便知道不对,忙命身边青衣卫将他们拦下。

这严嵩一看是凤凰城的人,还以为是故意在这里截住自己的,也吓了一跳,双方就这么打了起来。

秦峥驻马,却见严嵩怀中犹自抱着一个孩儿,正是自己的路绽。

此时路绽虽然刚过周岁,可是自小就是个处变不惊的,趴在严嵩肩头,看着周围的刀光剑影,不但不怕,反而一双清澈的眸子很有兴趣地看来看去。

秦峥见他并无大事,此时一颗心已经落下,只是复又想起路放,不知道路放是否平安。

她抿唇,想着该如何夺回路绽而不惊动了严嵩。

可是严嵩此时已经看到了这三百人马将自己围住,他心中大惊,慌忙道:“秦峥,你若要逼我,休怪我现在就要了你儿子的命!”

何惊染早已看到这严嵩肩头一个娃儿,此时听到这话,又见秦峥来追,顿时明了。

他待要助秦峥,可是却也怕严嵩狗急跳墙伤了那大渊皇子,当即忙命属下一众人等停手。

严嵩见再也无人杀向自己,心中得意,对着秦峥冷眼笑道:“秦峥,让开一条路,我可保你儿子平安,要不然的话,我就拉着这小子垫背了!”

秦峥垂下的手摸了摸腰侧的弓尾,望着严嵩却是浓浓的不屑,她冷笑道:“严嵩,如今高璋已死,你便是带着绽儿逃出去,又可以逃向哪里?天下之大,你以为还有你这奸贼容身之地吗?”

这话一出,严嵩倒也罢了,左右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可是守卫在严嵩身边的南蛮精锐,却都俱是一震,他们本是南蛮王高璋亲卫,若是南蛮王已死,他们又何必在这里护着一个外人严嵩逃命!

路一龙见阵上形势,顿时明了,哈哈大笑道:“我大渊皇帝此时已经砍下了高璋尸首,你们这群贼子,若是交出皇子,就此束手就擒,或可饶你们一条活路!若是非要护着这二姓家奴严嵩逃命,那便统统死在我飞龙将军刀下吧!”

那十数名南蛮亲护面面相觑,若说南蛮王已死,他们在这里护着个严嵩自然是不应该,可是若说要投降,也绝计不可能的。就在此时,忽听到不远处有马蹄响起,路一龙属下忙打暗号,片刻间那马蹄之声近在眼前,却原来是路家军派来的送信之人。

那人见了路一龙和秦峥,忙上前禀道:“皇上已经将高璋刺在剑下,高璋已死。皇上一切安好。”

秦峥闻言,大喜,一切安好自然是不可能,她离开时他已身受重伤。

可是那信使既然说是一切安好,那便是无性命之忧了。

这个消息传来,南蛮十几个亲卫不由得面面相觑,南蛮王已死,他们是前途未卜,将来又该如何?

而此时的严嵩见此情景,明白自己已经是生死一线间,当下心一横,拿起刀来,作势就要横在路绽脖子上,对着秦峥,奸诈阴森地笑了下:“秦峥,赶紧放我!要不然我现在就结果了你儿子性命!”

说着话时,那刀已经割破了路绽肩背上的夹袄,露出了娇嫩幼滑的婴孩肌肤,因为那严嵩并不擅用刀,手也抖,于是路绽的肩头甚至有了一道血痕。

路绽本看着这番情景正津津有味,后来看到母后,便对母后摇摆着肥嘟嘟的小手,露齿一笑。他已经有了八颗牙,八颗牙都又尖又白,看着很是可爱。

此时忽然被这么来了一下,到底是小孩子,疼得马上咧嘴要哭,眼睛里一滴滴的泪水就往下落。

秦峥见此,心痛不已,右手握住那弓,左手却是在轻颤。

穷寇末路,她知道如今的严嵩,怕是什么都能干得出来!

路一龙也是一颗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他忙使了一个眼色,命一旁功夫了得的一名属下,绕道那严嵩身后,伺机救出皇子。

就在那名属下绕路前往严嵩身后的时候,秦峥的心也已经定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为了给那名属下拖延时间,故意道:“严嵩,我可以放你离开,但是你必须告诉我,为什么要抓我的孩儿。”

严嵩望着秦峥,冷笑:“这倒也不是我要抓,你若要恨,就恨高璋吧。高璋如今是恨不得让你后悔一世吧……”

而就在严嵩和秦峥说着话的时候,一旁冷眼瞅着这一切的何惊染,原本是想着自己还能帮上什么忙,可是就在此时,借着一旁些许的火把微光,他看到了路绽那裸露的肩头上有殷红的胎记。

何惊染只看了一眼,那往日总是平静带着笑意的脸便变了。

第 175 章

瞬间失去血色,几乎不敢置信,浑身发麻。

他瞪视了片刻,此时却恰好听到那严嵩穷凶极恶地道:“你们不许耍奸计,不然——”

何惊染深吸口气,稳住心神,陡然出手。

此时的严嵩是背对着他的,也许是所有的人都不曾防备这个凤凰城打惯了算盘的大管家竟然能够背后偷袭。

可是此时的何惊染不但偷袭了,而且偷袭得快而狠厉。

他的身影犹如闪电一般,来到了严嵩身边,手起间,却不是杀严嵩,而是伸手一提,就这么将犹自摇着小胖手呼唤母后的路绽提到了自己手中。

然后,就在众人——包括严嵩,还未及反应的时候,他又重新回到了马上。

回到了马上的他,低首越发撕开了怀中小娃的衣服,仔细地看了那胎记。

没错,这是百年凤凰城的正宗传人的胎记。

只有肩背上拥有这个胎记的人,才有资格继承凤凰城。

何惊染抬首,望向远处的英姿飒爽立在马上的秦峥。

他知道,眼前这个孩儿的父母是路放和秦峥。

路放是昔日敦阳百年路家的子嗣,绝对不可能和凤凰城有干系的。

那么答案只有一种。

秦峥是城主和段青的孩子。

段青竟然带着腹中的胎儿抛弃了城主,嫁给了一介布衣秦一人。

何惊染从心底散发出狂喜。

百年凤凰城,终究是有继承人的。

无论是眼前早已长大成人的秦峥,还是怀中周岁刚过的婴儿,只要稍做培养,便定能够成为出色的凤凰城下一代城主!

月光之下,火把微闪,秦峥目睹了这一场惊变,她眼看着一直以为是一介商人的大管家何惊染就这么突发奇招从严嵩手中夺走了绽儿,心中原本是松了一口气的。

此时的路一龙也松了一口气,挥手命身边属下冲向了已经呆在那里脸色苍白浑身颤抖的严嵩,将其碎尸万段。

而秦峥望着不远处的何惊染,忽然感到有些不对劲。

何惊染低首凝视着绽儿的目光,有些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