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想啊,但是我的手已经动不了了,你帮帮我,帮帮我,哎唷喂。”他露出十分痛苦的表情,龇牙咧嘴,用眼神示意我。

天底下哪有这么蠢的人那,被我压了一个晚上难怪僵死成这样,我刚想谩骂讥讽他间,忽然涌上泪水,只得装作偏过头去帮他把手掰出来,可是到底不小心眼泪它不听话,掉了一滴到他手上,他的痉挛我能感觉到,但是我们都没有点破,谁都没有。

我去做早餐,煎荷包蛋,傅容笑容满面对我说要吃荷包蛋,曾经我趾高气扬地对他炫耀我煎荷包蛋水平如何如何不是一般的高超,那是相当相当滴…

煎蛋其实还挺拿手的,一边煎,一边哼着歌,不知道怎么搞的,我的成名菜今天也被我煎出问题来了,几天不煎,荷包蛋也想给我下马威?锅里的油大概是放多了,不然怎么能炸到我手上来,我尖叫一声,把手放到水龙头下去冲洗。

这个世界上男人最是听不得筒子们的尖叫声,可不是,我这一抑扬顿挫,傅容马上带着他瘸腿冲进来妄图英雄救。

刚刚我冲洗手的时候太急忘记关煤气,放的油又多,竟然起火,那烟苗子一个劲头的往我眼睛鼻孔喉咙里钻,咳死我了又睁不开眼睛,一屋子乌烟瘴气。

傅容在外面担心紧张激动:“苏也,你快过来,快出来。”

我被他强行拉出来,他一瘸一拐的跑去把煤气给关了,开始数落我,气急败坏:“苏也,你到底在干嘛,想放火烧房子吗?煎个蛋你还唱什么歌,煎个蛋就能把屋子给燃起来了,你说你到底想什么去了命都不要了是吧?”

这几天一直是我批评教育他不好好珍惜生命,谁知道今天轮到他咸鱼翻身,我其实刚才没有想什么,我只是油放多了而已,煎个蛋我能想什么呢,唱个《当爱已成往事》你别这么敏感成不成,傅容你别骂我了,我们出去吃吧,我带你去吃我曾经跟你提过的那家天下第一好吃的米粉店,保证你一辈子余音袅袅回味无穷,怎么样?

我决定带他去吃米粉,我决定告诉傅容我的选择,我决定以后不哭。

真的,颈我欠他的。

徐东淮那里…

傅容满头大汗的吃米粉,我空发短信给徐东淮,约他晚上见面。

傅容很听话,温驯就范,他肯乖乖的回医院,今天医生难的的被他逗笑了,我记得以前他老是把医生当仇人,加上他那么多手下,医生拿他甚是棘手。说不得骂不得还夸奖不得,我在一旁的笑,傅容看我笑也死皮赖脸的笑,于是大家都笑了。

傅容瘦了。

他到底多净有这么笑过了?

我说:“傅容,我上班去了,看你今天表现好,酌情加分,晚上给你惊喜,走了啊,拜拜。”

给傅容带来鱼汤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傅容看见我大呼小叫:“饿死我了,饿死我了。”猴急得跟被后妈虐待一万年没饭吃的男幻娘,不过我今天没心情鄙视他。

我把汤递给他,他看了,噘着嘴巴用小孩子的声音抱怨说:“你不是说有惊喜的吗,你又骗人。”

“你喝吧,鱼汤是特地为你炖的呢,了我好大的力气。”

是的,了我好大的力气,全身的力气都抽干了,你知道吗?

傅容看着脸上有古怪的表情,我不加理会,走到走廊上去对那小斧头要烟,看得出来他们有点犹豫,磨磨蹭蹭的找着借口,哼,抽跟烟还要向傅容请示吗。

我走回来问傅容要,他使眼给小斧头,我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要那种。

傅容回眸看着我,问:“你手怎么了,来,给我看看。”

我不动,他伸手过来拉我,我一闪身避开了,不自然的说:“没什么,今天杀鱼的时候不小心割破的,已经处理了。”

“你过来,给我看看,快点。”他命令着,眼睛变得深黑,这是他要发作的前兆。

“我都说了没什么,你别这么没完没了好不好?”我声音提高八度,变得尖锐,这也是我要发作的前兆,抢过小斧头手里的烟,点上,我去走廊里抽。

还没走到门口被一阵大力拉回来,傅容掰过我的脸定定的看着我,另一只手夺过我的烟,狠狠的扔到窗外,我对牢他的眼睛,恨不得咬死他。

“傅容,你到底想怎么样,想怎么样?”

“苏也,这话该我来问你才对,你到底想怎么样?”

“傅容,我只是想抽个烟,我只是想一个人静静,我人都来了,你到底还想怎么样?”我突然丧失力气,不得不捂着肚子蹲下来。

他没淤说什么,拉起我,给我点一只烟,回头看着门口的人。

有人察言观:“哥,这东西抽多了伤身。”

“少废话。”他接过那跟烟,点燃,闷闷的坐下,我知道他跟我抽的不是同一种烟。

局外人早望风而逃。

我们,一室的沉默。

然而沉默不是这样子的。

傅容说,如果我心里有事,那就不要试图隐瞒。

“傅容,今天我跟徐东淮见面了。”

“嗯。”

“今天天气很冷。”

“嗯。”

“今天…”

“嗯。”

“傅容,医生说什么时候开始做复建?”

“下个星期吧。”

“傅容,你以后一定要好好对我,一定要好好做复建,好好听话,你以后一定不能欺负我,一定不要给机会让我后悔。”

我忽然就哭起来了,傅容停下手里的活计,轻轻的挽过我的腰,抚着我的背,什么话都没有说,我静静的哭,泪湿他的衣襟,就象那天晚上,我们是互相的。

傅容,今天其实我并没有去上班,今天天气很冷很冷,比C市最冷的冬天都要冷很多;今天我在街上晃荡了很久,冷得我缩脖子吸鼻子,却还是不知道能够去哪里,索买了张地铁票从早晨10点坐到下午5点。

地铁里很温暖,不停的有人上上下下,我一直在想几米画里的那个盲孩。

以前我跟徐东淮在一起的时候我常常拉他坐地铁,经过便利店的时候就买一包爆米,一杯可乐,然后坐在里面,看书,看人,腻歪在一起听我絮絮叨叨的说话,一不小心就坐过站,于是重新再来。

今天我重新再来了很多次,很多很多次,发现原来一切都不能重新再来,费尽全身力气都不能回到过去的,过去了,就过去了。

缘起缘灭,缘浓缘淡,缘来如此,这一切,姻缘际会只是互放的光亮,这一黔来都叫辜负,我有傅容,他有杜紫,杜紫在法国,她的病还没好,傅容在我身边早晨他笑了。

傅容叹着气,抱着我:“苏也,我一定会努力不让你后悔的,但是,现在你还是走吧,不然,你已经后悔了。昨天晚上的话,颈我没说过,真的,苏也我不愿意每天看着你难受你自虐,这样我宁愿不要,你走吧。”

“苏也,你不能每天让我看着你想哭又哭不出的样子啊。”

我终于大哭起来,最近的泪腺忒发达,随时随地想哭就哭不想哭也能流泪,真是一个水母,我把眼泪鼻涕往他身上擦,刚才在徐东淮面前不曾掉下的泪哗啦啦小河似的流淌:“傅容,你抱抱我吧,你不要欺负我了,也不要赶我走了,我现在心情很不好,我已经无家可归了,什么都阑及,回不去了。”

从前看曼桢说:“回不去了,我们。”

那时那刻只顾着感叹,但是凄凉,哀伤,不经历过也只是说说而已,我现在终于知道了,曼桢那是绝望。耗尽所有力气所有生命也无法回去一秒,无法改变一点点,可痛的是情未了,但是已经回不去了,能怎么办呢?

昨天晚上是头疼脑热,忽然看见从天而降的徐东淮只记得欣喜若狂,但是然知道这是上帝给我下的套,我,傅容,杜紫,徐东淮,我们之间是注定的。

“傅容,我是真的回不去了。”

今天从地铁里出来我就见了徐东淮,我带他去超市买鱼,我说要给他做水煮鱼。

我记得小时候我看过一个版本的《倚天屠龙记》,赵敏被父王赐死前告了一天假,那一天里她去找了张无忌,小郡主中豪杰,带领千军万马巾帼不让须眉,但是那天她只是想跟张无忌做一对平凡普通的男,她为张无忌做了一条鱼,可惜千金鱼吃不得,她没有去内脏,这个为了张无忌叛兄叛父的尊贵小郡主原本以为这是她在人间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做鱼的,为了在人间给心爱的人做个记号。

我让徐东淮陪我去买鱼,他很乖,什么都没问,在超市的生鲜区一直握着我的手,防止被人流冲散,这个时候下班人流高峰期。

他拉着我在超市,任由我东挑西拣,东奔西突,停下来的时候有导购阿姨自认为是过来人,高人下论断:“肯定是新婚燕尔吧,一眼就能看出来,新婚的时候才这么手牵手出来买菜,真是幸福的一对呢,我说的对吧?”她很是为她的一语中的得意非凡向我求证。

23号更新

(请耐着子看下去,更新内容在下半章。)

我懵懂的点头,徐东淮握着我的手紧了紧,对那阿姨礼貌的微笑颔首,我的心慢慢落下来,想起很久前妄想跟他结婚后的光景,仿佛真的已经结婚,但是下班回愧不是我在家里等他,而是我们手拉手一起出来买菜,然后一起回家做饭,小日子细水长流,终于白头偕老,满满当当是我要的幸福。

买鱼的时候我跟徐东淮撒娇让他给我拿外套再跟师父撒娇要亲自上阵去捞鱼,却总也捞不上,咂咂呼呼,任由我呼廊去那些鱼自由自在只是不理我,师父脾气很好,笑眯眯的看着,纵容我行凶犯罪。

我的手机响了。

“徐东淮,你帮我看看手机。”

“是条短信。”

“说什么?”

“没什么。”

“喔,那算了,师父你来帮我吧,我要那条那条,对就是那条看起儡忧郁的。”

买了一条鲈鱼,一条黑鱼。心里小算盘打得很响,鲈鱼给傅容煲汤,黑鱼给徐东淮做水煮鱼。

回来的路上徐东淮问我为什么要选那条最忧郁的。

我说:“活着那么忧郁还不如死了的好。”

他没有接话。

后来的气氛一直很好,徐东淮配合得相当完,真的象足一对小夫下班一起回家做饭,我奋斗我的鱼,他奋斗他的菜。

围着狭窄的厨房忙碌,艰苦奋斗,其乐无穷。

杀黑鱼的时候不小心被割伤了手,徐东淮立马过蕾刀帮我杀了那罪魁首报仇雪恨。

我把手放在水龙头下面冲洗,呆愣着看徐东淮在忙下忙上,泪水不知不觉被勾兑出来,我慌慌张张丢下一句:“徐东淮,我去找创口贴。”跑了。

不知道我在房间里倒腾了多久,翻箱倒柜最后还是没有找到创口贴,徐东淮在门口叫我,走进来看我拿着个手发呆,他呆呆的看了我好久,才说:“苏也,刚才,你有一条短信,你还是看看吧。”

徐东淮递给我手机,他的手微微颤抖,我不也倍受感染,瑟缩了一下。

手机里新接收的短信是傅容的,他写着:“今天傅容不关心人类,只想念苏也。”

我合上手机盖,心里悲凉起来,也,忽然镇定起来,居然,平静得不能再平静。

既然如此,好吧,那条鱼终究是吃不成的了。

徐东卉多事情我们还是摊开来说吧。

我很严肃的对他说,徐东淮,我有话要告诉你,我们以后不要再见面了。

你不在的这些日子里有一个人对我很好,比你还要好,他现在躺在医院里,是为了我,他在等我给他煲的汤,那条鲈鱼就是给他买的。徐东淮,你昨天告诉我杜紫还在法国的医院里,医生说她依赖你的意志而存活,你什么时候回去?

他脸一变:“苏也,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低头保持着沉默,我记得以前徐东淮表示反对的时候就爱保持沉默的,他跟我说那是高超的反对手法,我不同意你说的每一个字所以我不说话,我也就是那个时候开始学会他说“不”的方式的,他对我的影响,原来这么大。

“苏也,你到底想说什么?”

“徐东淮,其实你没回来的时候我做梦都在想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做梦都希望你回来跟我说这一切都是个误会,但是我发现你回来了,原来一切都不一样了。徐东淮,你还是回法国去吧,杜紫需要你,我也抛不下傅容,而且,我发现我已经,不再爱你了。我放不下你,只是因为心有不甘,其实傅容对我这,我又不是铁石心肠,人是会被感动的。”

“你傅容了?我不相信。你昨天明明还是好好的,你怎么了,你又在怕什么,杜紫那里我不是跟你解释清楚了吗,你别这样好不好,这一切我都会解决的。”他在慌乱。

徐东淮,你让我怎没担心?

跟你在一起就像在走钢丝,你想想看这一路来我们什么时候是顺利的,狂喜狂悲大起大落,保不定明天会发生些什么,我和你注定不能现世安稳的,你给的我要不起。

现在你跟我说你能解决一切的问题,可是如果杜紫再度自杀呢,这样你怎么办?你于心何忍?我情何以堪?

而我,傅容对我这,丢下他,我如何是好?

这一切都不是你能解决的。

“徐东淮,我们正式分手,就今天吧。”

本来我还想跟你正正式式做一顿饭,安安心心跟你吃同一条鱼的,为了告别,可是想不到做好了居然吃不成,天意吗?

所以我必须镇定,苏也。

“苏也,你到底明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你失踪我发疯一样到处找你,得到你的消息我千里迢迢从法国赶回来,有误会也解开了,昨天我们不是都还好好的吗,怎么到今天一切就都变了,你到底想怎么样,你想怎么样?”

原愧不是只有傅容发火的时候会把一张脸纠结起来,烧红了眼,徐东淮这么斯文的一个人,白净的皮肤,这个时候也是如此的狰狞歇斯底里,这有什奇怪的,贡了还跳墙呢,他其实也是无望而害怕的吧。

不过,徐东淮你知不知道这是你第一次凶我,这样,我很难过。

徐东淮,你知不知道,其实我最大的心酝是在你面前永远维持好。

曾经我以为你是我的温暖,能够带给我安定,在我失恋的时候在蚊妈去世的时候在我脆弱彷徨孤独无助的时候是你带给我力量和勇气,所以曾经我那么用力妄图抓住,抓牢,因为知道拥有的好,所以万般渴望,千方百计要留下,只为你曾说过一生一世。

爱过的那个人,你跟我说过的话,一生一世都会记得。

但是一生一世那么长,那么久,那么远,你让我怎么敢去想?

我只不过仗了三分的宠爱却逞七分的能耐妄想跟你一生一世,这,怎么可能,有人说会贪心不足会不得好死,会死无葬身之地。

我们不可能,现在我已经很冷静很清楚,我确定。

我最知道伤害徐东淮的方式,我说:“徐东淮,我不想怎么样,只是你离开太久我已经变了,这我自己都没发现。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现在我心里只想着傅容,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哪里好,他会看上我,但是我觉得很幸运,对着他我能够随心所,做什么都不必刻意,一点都不辛苦,而且,我现在只想他陪在我身边,有他在我就知足,珍惜,快乐,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爱。”

“苏也,你不要自欺欺人,你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别人?”他好像越来越恐慌,看来我是下对药,所以不管他钳制着我的手腕有多疼,有泪我马上把它咽下去,从喉咙里。

我继续说:“徐东淮,怎没可能,当初乔昊走的时候我不也那么快就你了么,为什么我不能爱傅容?”

斩草要除根,不能容许卷土重来。

眼泪迷离我已经炕清楚很多事,但是又逼着自己咽回去,我知道人的眼泪常常惹是生非,尤其是在关键时刻。可是,怎么办呢,我跟徐东淮是没有将来的,很小的时候我就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事情是不能强求的,比如说我双双不见的父母,有些东西消失了就是消失了,有些东西不能强求,强求不来的。

而且,徐东淮,感情的事,我不愿意强求。

我就这样走,很慢,很轻,他拉我,我避开,然后他不敢再拦我,因为我脸上的哀伤绝望。

他站在那里看着我走开,他从来就对我迁就,一直都这样。

背过去的一刹那眼泪终于溢出眼眶,可是我还在笑,我对着迎面而来的人车或者城市笑,这个城市带给我太多伤害,我忽然想念家乡的小城。

只是这每一步都好似一把刀踏在心窝上,刀刀带刺,鲜血淋漓,痛彻心肺,因为我发现徐东淮再没有追上来,如今是真的,再也没有回头的余地。

我心很痛,曾经有人跟我说过有一种伤害是双面的,比如说双刃剑,现在我有多难过,我想徐东淮就有多心碎。

他对我的心,对我的情,对我的义,是我们一齐把对方弄丢了。

最难过的是,我不要徐东淮伤心,可是他刚刚伸出来又颓然放下的手,他那哀伤的眼神,泄露了他的秘密。

其实当时我也知道,这样当着傅容的面哭不好,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在他面前哭成这样子,我也只不过仗着他喜欢我,所以我这样明目张胆欺他。有人说,最深爱的那个永远处于弱势,永远处于下风,就象此刻,我哭成这样子,傅容眉毛皱成那样子,他的心必定也是很痛的吧,眉毛都要皱烂了呢。

可是我有什么两全其的办法呢,我的心,一点希望都炕到。

傅容曾经跟我说过,不希望见我哭,但是希望我哭的时候,至少,能够在他身边,那样至少还有个人心疼。可是我曾经也说过,以后决定不哭的,想到这里我抬起头看着他。

他把烟掐灭拍拍我的背说:“好了,好了,别哭了,乖!”

就象安慰一个受伤的儿,乖,别哭,不疼!

我的心钝钝的疼。于是,又,抹了一把泪水,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在沙发上,傅容也睡着了,脑袋歪着,眉毛斜飞入鬓,碎碎的刘海挡住眼睛,下颌线条刚毅,唇线凛冽。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打量傅容,这样俊朗的面容也是一个引无数竞折腰的白雪青葱呢,如果没有徐东淮,那面对这样的人,我定然是毫无招架能力的,现在却…

我,徐东淮,傅容,我们三个到底谁是谁的下风?

眼角余光瞥到傅容手里夹着的烟,又是那红红的小点,氤氲这和空气,说不出的单薄孤单,大概许净有抽过,长长的一截烟灰没有掉下去就快要烧到手,烟灰缸里满满一缸子烟蒂。

我想起身,但是他的手横在我腰间,力道霸道,抱得很牢。我只得轻轻取下他手里的烟蒂,就近拉过一跳毯子盖在身上,所幸的是空调的遥控就在沙发上,我调好温度抱着傅容一起沉沉睡去。

有点妄想,如果就这样一睡不醒,或者一睡睡到世界末日,那么是不是可疑超脱了。

其实…

其实…

其实,如果世界上有后悔药的话,那个晚上,我不会在傅容面前哭。

第二天是被表哥的电话吵醒的,睡眼惺忪只听见表哥鬼哭狼嚎嗷嗷大叫,精神亢奋得跟伟哥过敏似的,电话还是转到周清晨手里才弄清楚的,原来他俩决定去马尔代夫补渡蜜月,一星期后回来。

我笑着说:“马尔代夫,行啊,你俩,生活够社会主义的呀,打算去探险么?”

表哥这回知道谦虚谨慎是中华民族的传统德了,他有点不好意思,忙附和说:“和谐社会,和谐社会。”

这小子,还欠着傅容几十万,我现在以身抵债他当然不好意思,因为这分心虚内疚他又假模三道的没说间收线了。

其实这有什没好意思的,这个世界上现在就你跟我最亲,我不以身替你还债难道让你自己对傅容以身相许?而且,谁愿意世界哀鸿遍野生灵涂炭,而不愿意和谐社会呢,我又不是希特勒,去度假吧,好好玩。

一个星期,一个星期后就是傅容做复建的日子,一个星期就是我跟徐东淮分手一个星期的日子,一个星期过得可真不慢。

表哥来电,让我去接机,这厮真把我当菲佣使唤,还大言不惭,舟车劳顿,我带上傅容指给我的小帅哥开着车去机场。

到机场,老远看见他俩人手拉手的,红光满面生机勃勃,我哂笑,居然用舟车劳顿来形容!两个字,反语。

不过我跟周清晨关系好,一路上她兴致很高,不断跟我说着那里的蓝天,碧海,椰风,那里的清晨,白天,深,表哥回头补充:“嘿,真神了,从海底看星星,真他妈的震撼人心,苏也,将来你和傅容度蜜月我首推马尔代夫。”

话到这里我有笑容僵在脸上,周清晨拉拉我的袖子,在我耳边说了间。我立刻又笑起来,直夸表哥舒马赫,罗纳尔多,这速度,这准头,真够国际的,难怪表哥登机前给我那么一亢奋的电话,倒跟登基前的袁世凯差不多。

我是真的笑了,据表哥形容我那一笑,柳暗明,大有,冬天来了,天还会远吗的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