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凝几乎睁不开眼,点了点头便被他抱下床。她有一种不敢深想的惧怕,稍微触及,便让她极其不舒服,但是又无法遏制地去想。他这般年轻血气方刚,最好的时光是和她分离的那几年,他这般索取着她,不如说男人对女人的需要。她无法控制地去想,曾有个女人或者无数个女人,被他那样需要着,毕竟他是个优秀又充满魅力的男人,只要他愿意稍微流露出一点信息,别说青楼女子为了钱财,就算是良家女子,也未必抵挡得住那种诱惑。

沐浴的时候,她缩在他的胸口,环住他精瘦的腰肢,似是开玩笑一样问:“三郎,你会让清梅去给人做妾吗?”

楚元祯蹙眉,不明白她怎么突然有这样的想法,感觉她的手带着一股致命的诱惑在他脊柱上来来回回地摩挲,慢慢地在他腰下部位游走,他不禁吸了口气,暗哑的声音道:“夫人,你确定这是谈正事的时候?”

顾凝轻轻地咬着他的胸口,她不是不知道楚元祯对自己的心意,所以便越发困惑。既然她和楚元祯不会分开,那董璧君能图什么呢?只是为了钱?从京城到惠州,一个富家小姐来跟他开什么香楼?可是若说别的,楚元祯又不会休妻也不可能纳妾,再说难道董璧君会傻到甘心为妾?她家人也不可能同意。

这…

她又有点安心,觉得自己太紧张多心了。

“啊…”正胡思乱想的时候,身下的楚元祯腰身一挺,沉沉地送了进去,让她猝不及防叫出声来。楚元祯勾她在胸前,垂首咬她耳垂,低沉道:“夫人不觉得这个时候胡思乱想也不该吗?”

顾凝本就累极,想推开他,却被他缠得更紧,不由得呻吟出声。

水漾的眸子半开半合,如花柔嫩的唇瓣吐出绵软沙哑的声音,比之从前生怕发出声音而死死咬住牙关的她,在楚元祯眼里简直是带着让人无法抵挡的诱惑力的妖精。

“夫人这是琴瑟和谐呢,还是狐媚惑夫?”他不由得戏谑起来,声音低沉魅惑,顾凝只得死死地贴在他的胸口,紧紧地搂着他的身体,一动不肯动。

本来还在跟楚元祯闹别扭,可一旦自己想通了,她又暗暗笑话自己,幸亏没有问他什么或者说出什么无礼的话,否则真是叫人羞愧难当。

也许董璧君真的只当楚元祯做朋友,一个人一生中毕竟能够交心的人并不多,虽然依然会觉得不舒服,可她相信楚元祯和董璧君没什么私情,而且两人也不可能如何。况且很多事情,本来没有的事情,被人闹来闹去,就容易弄假成真。所以她克制自己,尽量不去吃什么干醋,毕竟说起董璧君楚元祯都是坦坦荡荡的,她不想因为自己再生生折腾出点事情来。

十天上,王允修实在住不下去,几次跟六爷和杨姨太太告辞,都被老太太驳回。

老太太说:“不管如何,身体为重。若是落下什么病根,那可如何是好!”然后又觉得王允修不习惯人来人往,便让大家不要随便去打扰他静养。

王夫人听了郎中的话也生怕儿子会因为骨头的伤处,到时候留下什么病根,例如驼背,高低肩等,那自是不好的,便也让王允修放宽了心,既然老太太不嫌弃就多住些日子。

楚元祯得空会去探望他,告诉他香楼的进展,木匠坊做的风扇有了进展,但是还有几个细节需要修缮,香楼的位置也找好了,是大家都同意的地方,南边临水,后面带着花园,虽然所费不菲,但也确实值得。

王允修已经能稍微坐起来,楚元祯怕他无聊,也会拿图稿给他看。虽然经商他未必适合,可是琴棋书画,在惠州这里确实无人能及,对于园林布局,香楼装饰,有别人不及的独到见解,楚元祯全听他的。

有了这些事情费脑子,王允修才又住下,也不再觉得难堪之类。

楚长卿见他好起来自然最是开心,去家庙罚跪的事情也只坚持了三天,有王允修亲自求情,老太太也准了,只是规定除非王允修完全康复,让他不许随便出门。楚长卿心底有愧,自然不敢辩驳,一一遵从。

顾冲照顾王允修也是体贴入微,时不时地就让顾凝亲自做菜给他吃,楚元祯在的时候,便是顾凝下厨做几个清淡小菜,给王允修特意煲汤,楚元祯和楚长卿对饮,陪王允修下下棋,弹弹琴之类。

王允修善抚琴,而楚长卿得母亲熏陶却极擅吹箫,声音空灵而不悲凝,甚至有别人不及的清越之音,让精通音律的王允修大为惊异,私下里说他未经历过伤心,所以不懂悲音。

楚长卿笑着反问:“二公子伤心太多,所以常做悲音?”他闲得无聊,求着王允修跟他合奏了一曲,能像王允修那样将玉笛奏出悲音的也真不多见。

王允修知道他的打趣,一笑了之,不愿深谈。

楚元祯偶尔会应六叔之情抚琴一曲,他向来对这些并不特别上心,只是为了应酬需要也会学一些,好在聪慧绝伦,就算不用功却也有自己的独到之处。

他的琴声霸气十足,毫不掩饰自己的本心,强势浑厚,一点不像他平日的为人处世,充满了极强的迫力。

王允修听得连连点头,楚元祯也不忸怩,亦不求人点评,只说自己这些是极不擅长的,博君一笑罢了。

王允修看着他,很是诚恳地道:“三郎,人不能玩物丧志,可实际物也能陶冶心性情操。三郎聪慧绝伦,经商更是随心所欲,几无敌手。可自古,商不离官,若想做大,坐稳,独善其身是不可能的!”

他这番话楚元祯倒是懂,而且也时常考虑,行商的艰险众所周知,小的时候可能被同行吞掉,大的时候又要提防上头官府的压力,若是富可敌国就是罪过,不定什么时候,便可获罪满门。

楚长卿见他们说得沉重,会打着哈哈让三郎去看看自己媳妇怎么还没弄好小菜,酒瘾又犯了。

深夜清隽,月影沉沉,下半夜的夜空墨蓝浓稠,清风徐行,穿过窗口荡漾着床纱。顾凝倦极一觉醒来发现楚元祯坐在一侧,屈膝支肘,托着腮似是睡着了,乌黑的长发披散在脊背上发梢轻轻飘拂。

她怕他深思中自己突然出声会吓到他,便假意嘟囔了一声,翻了个身,楚元祯果然注意到她,俯身过去看她。

顾凝抬手摸他的脸,“怎么不睡?都什么时辰了?明日不要忙吗?”

他笑了笑,亲吻她的唇,“我小人,一心只往坏处想了!”

顾凝不明白他说什么,舒展手臂揽着他的颈,让他趴在自己颈窝处,笑道:“你现在君子了不成?”

他笑着轻吮她的肌肤,“在夫人面前,我可不想做君子!”

顾凝嗔了一声,拍了他一巴掌,“睡吧!”

转眼七月七乞巧节,王允修觉得自己身体虽然没痊愈,可也好得差不多,能回家休养了。老太太觉得再强留也不好,只让他过了七夕节再走,大家一处也热闹热闹。

七夕节除了乞巧之外,惠州还有人专门布置了赏花会,男男女女可以提着花灯去花园里赏花吃水果,无非就是为了年轻男女们提供机会,如果有人相中哪个,就可以记下对方花灯上的姓氏,再去相关人那里打听,回头就可去提亲。也有胆大的,会托人送个香囊扇子之类,如果对方有意,回了礼物,再互换姓名,改日提亲去。

一些大户人家的女儿也会偷偷溜出去,至少楚吟秋去过几次,只是今年她中意的人在家里,所以哪里也不去,而是打扮得乖巧精美,和姐妹们一起乞巧。

董璧君因为来自京城,这里除了楚家和王家罗家也没有多少朋友,跟其他几个年轻人一起受邀前来,大家一起热闹。

王允修已经好了很多,能抚琴作画,方才碍于面子,只得和楚长卿合奏了一曲《风入松》。弦月优美,俊雅的男子白衫如雪,琴声如泣如诉,拨动无数少女梦幻一样凄美的心。

他垂眉敛眸,将眼底的黯淡深深地掩藏起来,修长的手指行云流水般拂过琴弦,那般年少时候的心思依然遮也遮不住,随着琴声肆无忌惮地宣泄出来。

他暗自喟叹,先前还提醒楚元祯,而自己又何尝不是如此,曲由心生,就算是悠扬清越的风入松,也能成为他心伤的宣泄,痴缠荡漾,至死方休。

等他一曲终了,才发现楚楚在一旁悄悄地擦泪,董璧君笑吟吟地看着他,神情却是高深莫测,他陡然一惊,下意识地扭头去看,顾凝和楚元祯呆在一旁,两人不知道说什么,正低低地笑。

顾凝捧着自己的盒子近前,笑道:“二哥,我抓了只能懂韵律的蜘蛛,随着你的曲子,倒是织了张网,可全了我巧手的名声!”

董璧君盈盈浅笑,幽幽道:“良辰美景,三郎和少奶奶恩爱无双,倒是让人羡慕至极!”

顾凝只得跟她寒暄。

待夜沉下来,楚元祯便说让二哥休息,让大家尽管散去,董璧君早就答应留下和楚吟秋住一起,听楚元祯如此说,大家便散了。楚元祯又陪着王允修说了会话,拉着顾凝离去。

王允修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目光如同星光,被拉到极致的长度。旁边紫薇树后一人闪出来,在昏沉的灯光里有一种惊人的执拗。

她收敛了那些傲气和嚣张,目光哀怨地盯着他,颤声道:“你明明是个心软的人,可为什么独独对我那般心狠。就算是楚楚,你也可以温言相对。”

王允修叹了口气,随手甩出一串琴音,淡淡道:“四小姐,夜深了,你不该独自来!”如今为了方便,他和六爷住在一个院子里,虽然这里的人谨慎本分,可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确实不便。

楚吟秋死死地盯着他,因为心事她喝了几杯酒,如今热血沸腾,脑子里纷扬着唯一一个念头,那就是她喜欢他,也狂热地想他回应她。

她眼里的**让王允修心头一震,下意识弹了一首清心的曲子,楚吟秋上前一步手按住了琴弦,“叮”的一声,断了一根,抽在王允修的手背上,划出一道红印子。

他想着这里伺候的丫头是疏柳,那丫头明朗活泼,也很是乖巧,楚长卿虽然是长辈,可没一点架子,想来对她不会有什么影响。

他急忙起身,不小心带翻了琴桌,那把焦尾琴便摔在地上,“砰”的一声。不等他举步,温软的身子带着酒气纵体入怀,脸颊死死地贴在他的胸口,头上的发簪猝不及防的在他颈上狠狠划了一下。

王允修被她抱得紧,他却张着手臂不知道如何是好,除了少年时候因情而几欲痛疯的时候,他从来没想过要去抱哪个女子,就算那个时候,以为用女人的体温能沉溺自己的时候,他也及时地止住,他做不到用别的女人来麻醉自己,更无法用别的女人来取代从小养成的那种习惯,酿出的那汪情殇。

他不是那种放浪的人,就算一个人孤独至死,伤心忧郁到死,也无法找一个人来代替。

48 此爷非姑爷

王允修急着离开让顾凝很是诧异,那坚决的模样倒像是楚家有鬼要勾他的魂一样,就连半刻也不想多呆,厨房的药还有半个时辰就好。

顾凝也不好说什么,只让人去回老太太和孙夫人,楚元祯不在,她便请六叔去送。王夫人悄悄地拉着她,让她一同去,顾凝便不好拒绝。

虽然孙夫人再三挽留,王夫人却也坚决而委婉地辞别,然后去辞了老太太和杨姨太太,上了车回去王家别院。路上顾凝见王夫人脸色不是很好王允修面色苍白竟然似伤势加重一般,想开口又顾忌六叔在,顾冲被王允修打发去做事情,一时间找不到人问,便一路无话,直到下了车,王夫人立刻让人去请大夫,然后携了顾凝进去,又招呼楚长卿进去喝茶。

进屋的时候王允修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顾凝站在近处下意识去扶她,后面的楚长卿已经快步上前托住他瘦高的身体,就算如今不会很重,可猝然之下只怕顾凝也撑不起他。

顾凝蹙眉道:“怎的厉害了?”

楚长卿虽然知道,但是王允修拜托他保守秘密,况且为了侄女的名声着想他也不能开口,却又撒不得谎,只得道:“是啊!”

顾凝又问为何,他便说不出什么,看了王允修一眼,忙道:“我先送他进去。”

顾凝便回头询问王夫人,扶着她进厅里坐下,丫鬟忙上了茶。

王夫人重重地叹了口气,看了顾凝一眼,却没说原因,顾凝见她不肯说,便寻思可能不是很光彩,便不再问。没多久郎中来了,进去看了看王允修的伤势,惊呼道:“天哪,这肋骨是什么时候断的?再拖下去可真没得接了!”

外间的顾凝听得心头狠抽了一下,看向王夫人,她脸色沉郁,叹了口气终于道:“你二哥这个犟头,平日里看着绵软,犟起来倒是八头牛拉不动!”刚要说原因,屋里传来王允修压抑着痛苦的声音,“娘,你答应过的!”

王夫人紧皱着眉,便不说话了,立刻进了屋请郎中费心给儿子疗伤。

顾凝站在门帘下不知道该进还是退,虽然关切但治伤总归是要脱掉衣衫,她只好站在外面等。这一等便忘了时间,耳边只听得王夫人切切的呼唤,似乎是王允修挨不过昏了过去。

不知不觉天黑下来,顾凝一直没意识到,等楚长卿走出来她也顾不得行礼,忙问道:“六叔,怎么样了?”

楚长卿简明扼要地给她说了下王允修的伤势,原本没好利索的伤口现在被撞裂,而且添了新的,左腋下一根肋骨断了,好在这位郎中有经验,不会再有大碍,只是需要好好休养,再不能伤着了,否则骨头是长不好了,还会落下其他的病。

顾凝依然怀疑,“如此不会落下其他的病吗?”

楚长卿很肯定地摇了摇头,说不会。

顾凝又问他到底怎么弄伤的,楚元祯挠了挠头,恩呀了半天道:“磕得。他摔了一跤,磕在花墙上,就…这样了!”

顾凝惊讶地叫起来,“六叔,磕一下,如果旧伤严重就算了,怎么会断了肋骨?”

楚长卿擦着额头,喃喃道:“寸劲,寸劲了,你也知道,赶巧的时候说不好。我跟你说,我以前骑马摔了无数次都没事,就有一次把尾巴棍摔裂了,这事儿真难说!”

厨房已经备好了酒菜,请顾凝他们先去吃。

一个丫头一直没近前伺候,因为其他几个都在屋里伺候王允修,今日她进了屋摆饭食,知道顾凝是王家之前的媳妇,被夫人收了做干女儿。也知道姑爷英俊高大,气派优雅,见楚长卿自有股轩昂之气,摆好了碗筷便道:“请小姐和姑爷用饭!”

顾凝愣了下,楚长卿嘴里一口茶猛地呛进肺里,咳个不停。

那丫头忙殷勤地上前,帮楚长卿拍后背,“姑爷慢点!”以往总听人说姑爷大方,每次会赏人钱,如今她终于得着机会表现,自然不遗余力!

顾凝蹙眉,淡淡道,“你先下去吧!”

那丫头见她面色不善,寻思自己不该去碰那男人,忙委屈地退下去。

等外人一走,两人极是尴尬,好在楚长卿洒脱,哈哈大笑,忙又自己斟茶喝了,笑道:“我这么年轻,难怪她认错!”

顾凝见他若无其事自己若再解释又显得矫情,便点了点头,笑了笑,也无心吃饭,起身去屋里看看。王允修已经睡过去,王夫人坐在床边垂泪,顾凝忙安慰了她两句。王夫人知道楚长卿和大房的人不亲近,也不顾忌,只冷笑道:“咱家可不能跟他们大房连什么亲的。那样的女儿,也没人敢要!”

顾凝便寻思根子在楚吟秋那里?看看天色晚了,便跟王夫人告辞,说过两日来探望,王夫人倒是想她留下住几日,儿子如今这般光景,她心里闷得慌,除了顾凝又没有她想说话的人,但是也知道顾凝如今做了人家媳妇,没那么自由。

要走的时候王允修醒过来,灯光半明半暗地打在他的脸上,水色的眸子微微黯淡,眯了眯眼待看清她才笑了笑,请她过去说两句话。他似乎没多少力气,却依然温柔地让人心碎,她缓缓坐在床前,柔声道:“二哥,你想说什么?六叔什么都没告诉我。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弄了这么重的伤,也不知道你既然受了伤为什么不肯叫郎中,就算是夜里,也不该这么忍着瞒着,若是真有个什么好歹,你让…你让夫人可怎么办?”

王允修眼睛清亮起来,眼白有一种脆弱的冰蓝,显得瞳仁愈发黑亮,最终笑了笑,让她赶紧回去吧,天色晚了三郎会担心,又说三郎跟董小姐只是朋友之类的话。顾凝叹了口气,知道他不想说就肯定不说,他虽然温柔却也固执,他也知道如果对她说了她肯定会跟楚元祯说,然后也就不是秘密。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她不能过度好奇,免得他又担心。

顾凝和楚长卿告辞的时候,楚元祯已经骑马到了门外,白纱夏衫在夜色中蒙上一层灰色,却柔和了他清冽的黑眸,看见她的时候,他面色温柔起来,跳下马挽了她的手。顾凝三言两语跟他说二哥的事情,他紧蹙眉头,看向楚长卿。楚长卿无奈地摆手,“别问我,我委实不知道!”

楚元祯只好又重去院内,拜见了王夫人,隔着门帘望了一眼王允修,他已经似乎沉沉睡过去,便未去打扰。又说了一会话,告辞离开。

回家的路上,楚元祯静静地盯着六叔,不言不语,楚长卿被他盯得浑身发冷,最后招架不住,笑道:“好了,三郎,你别拿我当敌人,你这样看着我让我害怕。我只知道跟吟秋有关,他们之间到底什么事情我也不知道。二公子不说,只怕是连累女子的清白,你们也成全他这片君子之名吧!不过这亲是连不成了,王夫人很生气!”

顾凝便猜测可能是王允修救了楚楚,惹恼了楚吟秋,她暗地里对王允修下了狠手或者其他的什么,导致王允修意外受伤。她知道二哥素来温和,加上楚吟秋是大夫人的女儿,中间隔着她和楚元祯,他更加不好如何,所以才大事化小息事宁人了!

回到家里,董璧君竟然还没走,在后院陪着楚吟秋,顾凝和楚元祯去给老太太请安时候听了几句,便去看看。楚吟秋看起来情绪不是很好,一双眼睛肿得像桃子一样,让人不忍细看。

孙夫人诸多埋怨,说王家端的不识礼数,竟然没个缘由就走了,本来说得好好的亲事也不提了,言辞之间对诸多埋怨。

董璧君因为在惠州也是孤身带着几个丫鬟婆子,周管事还要忙生意,孙氏便留她在家里陪陪女儿,董璧君也不拒绝顺其自然地在楚家住下,说顺便跟顾凝亲近亲近,可以一起商量一下香楼的事情。

几日后孙氏打发人带礼物去拜访王夫人,回来说王家不冷不热的,看起来没什么兴趣,孙氏跟老太太抱怨几次,老太太也无法,嫌她烦,只让她好好管管家里,最近因为这些事情,这家乱得不成样子,如果实在不行,就让李秀姐多多帮忙。孙氏这才安静了几日。

转眼中元节。晚上,月明星稀,楚家女子便在自家墙外的河里放河灯,男人们也有出去结伴游玩的。大夫人因为女儿的事情心情不好,而且楚吟秋精神也有些恍惚,这些河灯以及祭祖的一些东西也是李秀姐提醒人置办的。

楚元祯陪着顾凝站在河下的大石头上放灯,五夫人也来凑热闹。

五夫人韦氏站在顾凝旁边道:“听说王夫人为二公子定了亲,侄媳妇可听说了!”顾凝诧异道:“前几日还去过,没听说呀!”

韦氏笑了笑,“听说可能是合德县林家的闺女,说起来跟三郎以前的那个倒是本家,不知道是不是出了五服,林家搬去京都也是二十几年的事情,并不太久!”

顾凝扭头看旁边跟茗雨放河灯的楚元祯,感觉河中小小画舫上有目光粘来,抬眼去看只见董璧君跟楚吟秋坐在船上不知道说什么,向柔手里提着一盏莲花灯,怔怔地看着这边。

她轻轻地哼了一声,淡淡道:“也不错呀,门当户对的,都是乡绅之家。”

韦氏笑了笑,“本以为我们能高攀一下,谁知道四小姐那么不检点,倒是让人看了笑话,幸亏王公子宽宏体谅,口风严得很,一点都不曾声张!”

顾凝扬了扬眉,王允修那般替人遮掩护着,倒不曾想这里自己露了马脚,她对楚吟秋如何不检点也没兴趣知道。只是船上人望过来的目光让她觉得很不舒服,又懒得去敷衍,便想回去小院休息。说起来她心底里对于将王允修弄成那般模样的人极是憎恶,他那般宽厚的人儿,倒是怎么的心肠才能让他伤上加伤,这一家子人,一个个算计来算计去,真是令人厌烦。虽然韦氏不曾多说什么,她也间接地有些憎恶起来,只恨不得她们赶紧自去大院摆明立场,列队厮杀,拼个你死我活的,千万不要扯上她才好。

回头看到韦氏笑微微地看着她,又觉得自己幼稚之至。

韦氏望着画舫幽幽道:“你看看她们,当时怕董小姐有威胁,所以邀请王家的时候,并不请她。二公子为救楚楚受伤,吟秋便喝个大醉,深夜跑到院子里去闹,导致二公子伤势加重。结果呢,你婆婆还要说是王公子配不上吟秋,无非是面子挂不住罢了。她虽然管着家,可是把家里弄得一塌糊涂,如今老太太也意识到,让李秀姐从旁帮衬,说穿了,不过是开始不信任罢了。侄媳妇,说句贴心的话,我倒是觉得,你既然是老爷子选的人,老太太也高看你一眼。有时候人不能不争,如今老太太让你也帮着处理事情,你也该主动些才是。否则难道你等老太太哪天去了,这一家子就由着一个人摆布,弄得乌烟瘴气不成!”

顾凝暗自心惊,不明白韦氏怎么突然说出这样赤/裸的话来,她是断定自己不会跟婆婆说还是其他的?或者试探?顾凝笑了笑,道:“老太太明白得很,一切要如何,她老人家有定断。五婶子论见识才情,都是家里顶尖的,就算这惠州府大家族里,也未必有多少跑头里去的。五爷也是老太太的亲生骨肉,五婶子又是老太太娘家人,都不能越了大夫人头里去,我哪里敢做他想?”

既然韦氏说的如此透彻,顾凝自然也不跟她藏着掖着,免得她说自己圆滑。听她如此说,韦氏倒似乎很受用般,笑了笑,“侄媳妇谦虚了。”

两人正说话间,听得画舫上传来惊呼声,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故。顾凝和韦氏对望了一眼,便见画舫朝这里划来,没一会停在他们站的大石板前,船上的人手忙脚乱地嚷嚷。

顾凝和韦氏走过去,听董璧君沉稳的声音道:“大家别慌,把向姨娘抬下去。”顾凝这才发现向柔脸色发青牙关紧闭昏了过去。

董璧君由丫头扶着下了船,对赶来查问的楚元祯道:“三郎,向姨娘可能太累了,想必是有点晕船。”

楚元祯已吩咐人去找郎中,然后让几个婆子将她抬下来先就近去了他们小院的西厢,等郎中来了再说。

楚吟秋对董璧君道:“真是扫兴,好好的日子被她给搅和了!”

49 夫妻逗趣

董璧君挽着她的手笑了笑安慰她,然后跟顾凝打招呼。顾凝想回家看看,楚吟秋道:“三嫂,我们去你那里坐坐吧!”

顾凝也不好拒绝,请五婶跟她们一起去,韦氏却说要回家看看孩子,便告辞回去了。

郎中没来向柔便醒了,跟众人道了谢,匆忙要回东院去。董璧君怜悯地看着她,“向姨娘,难得过节,你又何必如此着急,不如坐一坐,大家说会话再走!”

向柔扭头看向楚元祯,见他站在窗下跟顾凝不知道说什么,便摇了摇头,脸色有些苍白,起身告辞。

向柔回去董璧君便也不好再逗留,忙拉着楚吟秋也告辞,楚吟秋看着顾凝似乎想说什么没来得及出口便被董璧君拉着离去。

她们一走,顾凝笑了笑,似调侃道:“乱哄哄,个个皆是醉酒翁!”

楚元祯扬了扬眉,揽着她道:“我们去吹风去!”

顾凝随他脚步去,又道:“三郎胸中有丘壑,自不必看山望水了!”

楚元祯明白她的讥讽,手上使力,却笑:“这两日铺子有了进展,回头我带你去看!”

顾凝撇撇嘴,“我不去。”

“那我明日陪你去看望二哥,总行了吧!”

“你不是跟海外一个客商约好了谈生意吗?”

“我让秦越带他去逛逛,改天再谈,他自然欢喜的。”

一早去大院请了安,楚元祯便陪顾凝去探望王允修。楚家的马房和出行车辆都在大院东墙之外的一处狭长院子里,由黄婆子和她男人领着几个粗使婆子和老头子照看。

见楚元祯和三少奶奶来,黄婆子脸笑得如一朵□花,殷勤地跟着亲自安排。楚元祯看了她一眼,道:“黄嬷嬷,以后这辆车留给三少奶奶用。”

黄婆子忙道:“那少爷呢!”

“我自会从铺子调一辆过来!”楚元祯冷眼扫了她一瞬,那婆子顿时脊背生寒,不由得想起了自己那次刁难茗雨,冷汗唰得流下来。

达到了目的楚元祯也不罗嗦,扶着顾凝上了车,一路去王家。因为早就说过来探望,加上确信王家不会离开,所以也没提前让人送帖子。进了门,顾冲已经迎出来,“二哥已经好了许多。”

楚元祯因为楚清梅找他说话时候多问了顾冲两句,这次见到不禁细看了他两眼,见他如今出挑得很是不错,加上不再赌钱跟着王允修历练,倒小有派头。

进了屋见了王夫人寒暄了几句便去探视王允修。

王允修如今已经下了床,穿着普通的细麻夏衫,却依然保持一丝不苟的风格,见他们来坚持见了礼。

王夫人着丫头上了茶点果品,说了会儿话,便说起王允修的亲事。这林家姑娘年方十七是合德县林家的三爷家的五小姐,模样人品都是顶好的,王夫人请了媒人去一提林家便同意合过庚帖,过些日子定亲下聘礼,来年春天完婚。

顾凝没想到之前王允修一直拒绝,如今这么容易就定下亲事,不过想一想也是好的,王夫人太孤单,有个媳妇在家也好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