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皇把血池残余的血肉化作腥毒,拦住了有莘不破,自己的核心力量化作一道血影,向芈压扑来。

芈压仍被“肉灵缚”限制着,动不了重黎之火,但一见那恐怖的血影扑了过来,自然而然把身边的寒蝉扯在自己背后。这个小举动却让寒蝉激动得身子也颤抖起来了。只是芈压却不知道这些,更不知道仇皇的目标只是他。

芈压不知道这一点,寒蝉却看出来了。地下有一股可怕的力量在涌动着,那股力量似乎连主人都在害怕,寒蝉凭直觉知道那股可怕的力量一旦爆发,马上会把自己这块小小的雪魄冰心融得一点水渍都不剩下。她本来该马上逃跑的,但却一直没有逃。难道是因为她简简单单的心里开始有了牵挂?

就在仇皇的血影沿着“肉灵缚”即将侵入芈压身体的那片刻,寒蝉把芈压推倒了。跟着挥出自己所有的寒气挡在芈压面前。

仇皇怒道:“小畜生你敢!”

寒蝉终于知道为什么燕其羽这么害怕主人了。仇皇只是一动念,她的身体就不由自主地飞了起来,落向那正在不断扩大的裂缝中。

“不!”芈压狂吼一声要扑过去,却跌倒了,难以动弹。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个相处还不到两天的女孩子面向自己朝那冒着热气的地面跌落。

“寒…寒蝉!”寒蝉听见芈压的叫声,那一瞬间,时间之轮似乎慢了下来,她能很清晰地看见芈压渐渐远去的脸,想起她活着的这三个月中的每一件事情。

“那位姐姐说的,我是个人,我有情感…我活过了…”寒蝉突然发现脸上有点湿,她像发现了什么一样,就想对着芈压大叫,然而一切都来不及了,这个只活三个月却从没有笑过的女孩子连微笑一声都来不及。背部一阵热气袭了过来,她的身体反射性地释放出寒气——没命地释放,强烈的寒气聚集了水汽,瞬间把不断裂开的地缝冻住了,在这肮脏、郁热的火山凹口底部结出一条洁白、清凉但注定转瞬间要消失的冰带。

“啊!”芈压乱抓头发,眼睛完全被血丝塞满了。仇皇却不管这些,寒蝉的寒气给他争取了一点时间,他的元婴附上了芈压的身体。就在他躲进去的那一刻,火山爆发了!

逃离火山口不远,这座巨大的山峰就已经整个儿摇晃起来,羿令符不由叹道:“桑谷隽这次可真是大手笔,江离应该有办法自保。经此一劫,血池干涸,江离和芈压身上的‘肉灵缚’多半会自然枯萎。”

突然,他一眼瞥见地面上燕其羽失神地走着,大吃一惊,哪里还有思考的空暇,连忙与龙爪秃鹰通感,俯身低空疾掠,才把她抓住,身后已是一片天地惊变。龙爪秃鹰奋起神力,拼命飞逃,火焰一直追蹑在他们身后。也不知逃出多远,才来到他们能够忍受的地方,龙爪秃鹰飞脱了力,一头栽倒,跌入山石间,羿令符抱着燕其羽稳稳跳落。

燕其羽也被火山爆发的惊变吓醒了,望着面前那可怕的场面,久久不能言语。

蓦一抬头看见了羿令符:“你!是你救了我?为什么又是你!”

羿令符一愣,把燕其羽放了下来,说道:“我们不是在合作么?我救你有什么不妥?”

“没有。”燕其羽的脸冷了下来。

“不管如何,多谢你救了桑谷隽。”

“不必。”燕其羽冷淡得像北荒原上的冬风。

如果是有莘不破遇到这种情景,一定会直接问“怎么了”;如果是桑谷隽,会问都不问,先走近柔声安慰一通;如果是江离,多半会想办法委婉地探出对方的心事;羿令符却丝毫不去理会燕其羽的这神色变化,只是道:“有没有感觉身体有些不一样?”

“不一样?不觉得。”

“真的没有么?血池没了,仇皇应该不能遥控你的元婴了才对。”

燕其羽心头一震,果然觉得体内有些异样:“真的么?我…自由了?哈哈…我真的自由了!”可是,为什么燕其羽笑得不怎么开心呢?她偷眼看去,羿令符却仿佛一点都没有察觉到她的情感起伏。那座还在喷火的火山,“在他眼里也比我重要得多!”

“啊!你们在这里!”

燕其羽没理会那呼声,羿令符一抬头,看见了常羊季守,天狗剑上还挤着另一个同样闷闷不乐的女孩——不是雒灵是谁?

常羊季守降低飞剑,两人跳下来。羿令符道:“天狼呢?”

常羊季守笑道:“雒灵小姐醒来以后,我老哥就不敢逼近了。”

羿令符点了点头,看了一眼雒灵,突然想起一件事情来,惊道:“那峡谷离这里只有数百里,也不知有没有波及!”看雒灵时,雒灵却自信地点了点头。

常羊季守突然道:“咦,那座山…好像原来没那么高啊!哈哈,原来如此,好厉害,这样一来,只怕就是火山灰要飘过去也不容易!”

羿令符望去,果然发现有座山和原来不大一样,看了雒灵一眼,心道:“原来她请了高人坐镇。不知道是谁,竟然有这样的手段,几乎不在桑谷隽之下。”

雒灵并未受伤,她也知道施展神通使那座山忽然高大起来的是师父重要的部下山鬼,可她却不怎么高兴,抱着腿,不知道在想什么。

常羊季守看看她,再看看同样在发呆的燕其羽,心道:“女人的心事真是难懂。”他摸了摸怀中那片雪魄冰心,心道:“她的心事,我也不懂。白天永远那么快乐,但到了晚上,到了只有一个人的时候,却总那么不开心。”常羊季守走神了,回到了被那座高山保护着的峡谷中:“直到我从暗中跳出来,她却又很开心地笑了——可她是真的开心么?”

“…天狗!天狗!”

“啊!羿兄。”

只听羿令符道:“有莘的防御非同小可,这火山烧不死他。但只怕也还烧不死仇皇。我的龙爪秃鹰飞脱了力,常羊兄帮我去看看如何?”

常羊季守打起精神,笑道:“敢不从命?”

羿令符望着天狗御剑远去的背影,心道:“按理说大家应该都没什么事情,希望不要出什么岔子才好。”

可惜,羿令符的希望落空了。

“芈压!芈压!”有莘不破的声音回荡在这乱七八糟的地方。

火山爆发之际,他张开气罩,耐过了火焰的最高温以后,便觉得越来越轻松。这次火山爆发属于人为,是桑谷隽的杰作,因此未免有些后劲不足,爆发力过去之后,很快就趋于平宁。可是芈压却不见了。

“别太担心。”桑谷隽浮了出来,道,“祝融之后遇到火就像水族掉进水里,越烧人越精神。要不然我哪里敢发动这场地动。”

有莘不破看见桑谷隽,有如多了一条臂膀,又是安心,又是高兴,打了他一拳,道:“你小子去哪里了?我还以为你真的被那老怪物给抓住了呢。”

桑谷隽脸一红,道:“不能说,不能说。”

“咦,你怎么这副表情?”

桑谷隽正思量着怎么遮掩过去,突然听有莘不破咦了一声,也马上感到不妥。本来整个山头已经渐渐冷却,但突然间温度又高了起来。

“怎么回事?”

桑谷隽头脑一转,道:“是芈压!是重黎之火!”

两人兴奋地朝着热量之源寻找,在一片浓烟后,芈压背向他们,挺拔地站在火焰中。

“芈压长大了!”有莘不破感叹地说。

“真的长大了。”桑谷隽也说。

眼前的芈压虽然站着不动,却给他们一种压倒山岳的气势,仿佛半刻之间长高了几分,甚至让人忍不住要以仰视的方式望着他。

有莘不破感叹道:“只怕祝融城主芈方也没他现在这股威势。”一言未毕就觉得不对劲。芈压就算经历这次劫难后有所成长,也不可能成长到这个程度!

桑谷隽也开始发现不妥,担忧地道:“他真是芈压?”

“哈哈哈哈…”“芈压”狂笑起来,转过身来,那是一双无比强横的眼睛。有莘不破突然想起了小相柳湖畔面对都雄魁的那一刻。

“仇皇!”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喊了出来。

“祝融之后,这个身体比我想象中要好。”芈压——不,是仇皇借着芈压的身体说道,“特别是那无穷无尽的火焰之源,好像能把整个世界也烧成灰烬!”

有莘不破暴怒起来:“滚!老怪物,快从芈压的体内离开!”他拔出鬼王刀,却不知如何是好!

仇皇喝道:“乖乖束手就擒吧,小子们,天火焚城!”

没有任何征兆,地火余烬突然蹿向天空,化作一个覆盖十里的大火球,压了下来,让人连逃也没地方逃。

有莘不破鬼王刀朝天一指,却被桑谷隽拉下:“逃!是重黎之火!”轰的一声,整个山峰烧成一片火海。遇到重黎之火,连岩石也要烧成粉末。

“哈哈,六十年前见过这招的,不过只怕芈馗来到也没有这威力吧。哈哈,哈哈!小子,出来,别像乌龟一样躲在地下,我知道你们还没死!”

“芈压!”空中一个声音呼唤道。仇皇抬头,看见了天狗,哼道:“小鬼,还徘徊在这里不肯回亡灵殿去么?”

常羊季守一怔,道:“你不是芈压…你在胡说什么?”

仇皇笑道:“你不知道我是谁么?难道你不感到我有点亲切?”

“亲切?”天狗倏然变色,“你是仇皇!”然而正如仇皇所说,自己确实对他感到一点亲切。“这,这是怎么回事?”

仇皇笑道:“你小子运气好。我第一次复活所丢弃的遗骸,就埋在那个峡谷中。你死的时候倒下的那个地方刚好是我埋骨所在。你的尸体感应到我那遗骸的尸气,触发了你体内的刑天血脉,也就变成了一副不死不坏的僵尸了。”

“僵尸?”常羊季守怒道,“你胡说!我好好的…虽然感到身体和以前有些不同,但我的心…”

“心?”仇皇笑道,“那不过是一点执念罢了。小鬼,其实你已经死了很久了!活人的心灵都会成长变化的,你问问你自己,这十年来你的心灵变化过没有?现在的你,不过是和你的祖先一样,靠着死前最后一点执念在继续活动。你和被黄帝斩下头颅后的刑天一样,只是一具不肯死去的战尸罢了!”

“执念…”天狗喃喃道,“难道,我真的只是一股怨念?可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为什么?因为不知自己已死的怨灵,是不会有痛苦的感觉的。”

常羊季守背上一寒:“你就是要我痛苦?”

“答对了。死吧!火之剑,发!”

仇皇活了百年有余,精通诸般神通,控火比芈压还老到!常羊季守看那火芒的来势便如一道剑气,于是凌空跃起,抛出天狗剑向火芒撞去。他原想用天狗剑撞破火芒再飞回来接住,哪知道剑火相撞的一瞬间,天狗剑竟然被烧熔了!

常羊季守大惊失色,无助地跌了下来。他的身下,却是一片火海——连天狗剑也能烧熔的重黎之火!

天狗叹了一口气:“我就要完了么?为什么不甘心?是还有什么事情没完成么?”就在他不甘心地闭起眼睛的时候,一座孤峰耸了起来,突破重黎之火,把他接住。山峰上站着两人,桑谷隽一脸忧色,有莘不破却是一脸怒气。

“小心!”常羊季守道,“他那火很厉害。”

桑谷隽道:“知道。那是芈压的重黎之火。哼,虽然是借来的身体,可芈压只怕连他一成也赶不上!”

山峰土皮脱落,现出一头独的形状。

“巍峒?”仇皇笑道,“你想用这条小狗来挡我的路?”

巍峒听了这句话,竟然不敢还嘴,大声道:“桑谷隽,遇上这样的火我也挡不住多久,你最好另想办法。能请出蚕祖么?”

桑谷隽道:“只怕有点勉强。”

“试试啊。”仇皇仿佛一点也不着急,“最好把玄鸟也一并叫出来。不过凭你们两个小子,就算叫出来只怕也是半身不遂的小鸟小虫!”说着划破手掌,一丝血流了出来。

有莘不破叫道:“老怪物!你要对芈压的身体做什么?”

仇皇道:“你们两个我还舍不得杀,你们毁了我的血池,没办法,我只能再造一个。”

有莘不破大声叫道:“你可别乱来啊!芈压的那点血,怎么够你造血池?”

巍峒轰隆隆道:“他是要造一个幻之血池,用九滴血就够了!在血池之幻中我也抵挡不住的。桑谷隽,我体内剩下的生命之源还你,你试试请蚕祖吧!”一阵空间扭曲之后,巍峒消失了,重新化作一座孤峰。

“小狗吓跑了,很好。小僵尸,你最好也滚远点,你那点臭肉,别弄脏了我的血池。”血从芈压的手掌流下,在脚下化作一片幻象般的猩红。猩红不断扩大,就像一个血池。

有莘不破惊道:“那!那片血雾!”

笼罩在血谷外围、阻挡了他们足足三天的那片血雾如百川归海,不断地涌入仇皇造出来的那片猩红之中。对幻之血池,有莘不破本来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看到血雾涌来,这才脸上变色。

“小子,”仇皇神态很悠然,仿佛吃定了他们,“这片血雾,是由大大小小的血蛊构成的。教你们个乖,你们的天蚕丝和精金之芒运用得当的话,是可以抵挡一阵的,可能抵挡多久呢?”

桑谷隽看着那不断逼近的红光,问道:“不破,挡不住的,攻,还是逃?”

逃?有莘不破想都没想过,可是,攻呢?那是芈压啊!

在他们犹豫的片刻,血雾已经把整个土山给围住了。

“完了,逃不了了。”桑谷隽道,“只能拼命了。”

“拼命?”仇皇笑道,“你们连拼命的机会都没有了。”肚子突然鼓起,用力一捶,喷出一团大火。

有莘不破怒道:“老怪物,你想把芈压的身体给榨干么?”

仇皇笑道:“一个过渡用的身体,有何可惜?烈烈重黎,九州火正,我今持咒,听我驱驰!毕方,出来吧!”

空中的重黎烈焰化作一只独脚怪鹤,威武煊赫,把半边天映得一片通红。

桑谷隽喃喃道:“毕方,这就是毕方?”

有莘不破骂道:“又是这头怪鸟,怎么比上次在祝融城的时候见到的还大?”

桑谷隽道:“下面是血谷,空中有毕方,怎么办?”

有莘不破怒道:“最可恨的是这老怪物占据着芈压的身体,要不然我们也不会这样缚手缚脚!”

仇皇哪里会容他们想出两全其美的办法来,放声一笑,催动毕方向有莘不破等扑来。

第二十一章 七声剑鸣

仇皇催动毕方攻击有莘不破,毕方腾飞而起,突然在半空中一个盘旋,反而向仇皇扑了过来。

芈压挣扎于一片黑暗中。

这里上不见天,下不着地,他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只觉得四处都空荡荡的,连身体也空荡荡的,仿佛在不断软化、不断消失。

“别睡着啊。小兄弟。”

是谁的声音?芈压仿佛看见一个影子,修长的身材,孤寂的白衣。

“大头?你怎么会在这里?这是什么地方?”

白衣人没有回答。

“大头——回答我啊——大头!”

见到白衣人以后,芈压的神智渐渐清晰起来,祝融城的童年,和有莘不破的初遇,离家出走,被桑鏖望所伤,水族,天山剑道,天狼的剑示…寒蝉!

“呜…大头,我真没用。我还一直以为自己是男子汉,可却眼睁睁看着要保护我的女孩子…在我面前被人害死…呜…大头,我真没用。”

白衣人什么也没说,突然化作一道剑光。剑光突破了黑暗,让芈压看见了这个空间之外的情景,看见了毕方!

“毕方!毕方!”

芈压呼喊着。但毕方却没听见,它正在仇皇的催动下向有莘不破等人袭去。

“不!不!毕方!回来!我在这里!”芈压嘶声竭力地呼唤着,也不管毕方能否听见,也不管自己是什么样的处境!

“毕方!毕方!啊!你,你听见了,我知道你听见了!快!快回来帮我烧死那个怪老头!我要给寒蝉报仇!”

看见毕方以后,芈压失落的情绪转变为高涨的怒火,燃烧得比重黎之焰还要厉害。

见到毕方向仇皇反扑,有莘不破大声叫道:“好,好!神鸟!把这老怪物从芈压体内赶出来!”毕方一倒戈,“怪鸟”在有莘不破口中马上变成“神鸟”。

仇皇临时占据了芈压的身体,刚刚把芈压的元神压制下去就匆匆和有莘不破等动起手来,在这个身体中的根基并不牢固。这时见毕方扑来,大吃一惊,一时也想不起芈压这个身体是不怕火烧的,内心因畏惧而退缩了一下,只这一下子,元婴在芈压身体的统治地位马上动摇,芈压体内的本尊元神趁机反扑,要把仇皇的元婴排除出去。

毕方悬临在芈压身体的上方,照射出一老一小两个影子,互相撕扭挣扎着,但小影子却始终处于下风。

依然控制身体主导权的仇皇大笑道:“差点阴沟里翻船,可惜就凭你小子这点道行,如何能逃脱老夫的掌控?”

那边有莘不破道:“情况似乎还是对芈压不妙,怎么办?”

桑谷隽道:“要是雒灵在或许有办法,现在只能靠芈压自己了。”

突然常羊季守捂紧了耳朵,叫道:“好厉害!”

有莘不破一愣,道:“怎么了?”

常羊季守道:“剑鸣!是剑鸣!”

有莘不破道:“剑鸣?我怎么没听到?”

桑谷隽也道:“有么?我也没听到啊——咦,你们看!”

芈压那个小影子里又变化出一个颀长的影子,和小影子一起排挤仇皇的血影。这个影子一加入战团,形势登时逆转。

芈压的脸上一时沉静肃穆,一时暴怒如狂,一时惊疑交加。血影已经处于下风,但另外两个影子无论如何进攻,却始终无法把它从芈压的体内驱赶出来。

有莘不破道:“那第三个影子是怎么回事!”

“也许是芈压家的祖神之类的,像芈家这种渊源深远的大家族有这种事情并不奇怪。这影子很明显是在帮芈压的忙。”桑谷隽道,“不过这样下去,只怕混战还没结束,芈压的身体倒先垮掉了!”

常羊季守突然道:“我去试试。”

有莘不破道:“你知道怎么办吗?”

“那血影已经落在下风,其实是想逃跑的,只是现在却没有一个身体去承载它。那两个影子虽然占据上风,却一时没法把它消灭在身体内部。”常羊季守道,“所以,我想了个笨法子。”

桑谷隽脸色一变:“难道,你想…你想用另外一个身体去把那血影接引出来?”

“对。”

“我去!”有莘不破道,“这里我的命最硬!”

“还是我去吧。”桑谷隽道,“山底下都是血蛊,你们过不去。”

常羊季守道:“我可以御剑飞行。”

桑谷隽道:“天狗,你连剑都没有!怎么御剑飞行?”

“剑吗?”天狗右手手沿如刀,把左手硬生生切了下来。

桑谷隽叫道:“你干什么?”

“你们得成全我。”天狗说,“那天我看到哥哥的剑上存在着毁灭我的力量,已经逃避过一次了,不能再有第二次。如果今天我不能奋勇向前,那改天再遇见我哥哥,我只怕会连迎头抵抗的勇气都没有。”

他用牙齿咬住断手手掌,硬生生把骨头抽了出来,把失去了手骨的那截软绵绵的断手丢在地上。

“我哥哥说,仇皇抽出他的骨头作剑。嘿,我也来学学。”说完突然把骨头往空中一抛,有莘不破和桑谷隽还没搞清楚他要做什么,常羊季守已经跳上飞骨,如御剑飞翔一般向仇皇冲了过去。

看到天狗坚毅的神色,两人也不知是否该阻止他。就在这时,鲜血淋漓的常羊季守撞上了芈压的身体。

天狗的这个身体本来就是仇皇的遗骸,仇皇在芈压的身体中被逼急了,突然发现了一个熟悉的领地,自然而然地就往那边撤,然而他一进入天狗的身体就后悔了。可是,一切都已经无可挽回了。地上那个来历突兀的影子消失了,毕方下面,只剩下芈压的暴怒!

“你为什么要杀她?”芈压痛叫一声,仰头而吸,竟然把毕方吞了下去。

有莘不破大叫道:“好!”

桑谷隽却道:“不好。”

“不好?”

桑谷隽道:“芈压好像很生气,生气得好像连把自己一起燃烧掉也在所不惜。我怕他的怒火不但会烧化仇皇,连他自己也…”

正如桑谷隽所担心的那样,空前猛烈的火焰把芈压托上了半空。他不再是一个吐火的男孩——他本身就是一团火!怒火!

仇皇本能地畏缩了一下。他的力量经过两次临时性的元婴转移又弱了三分。何况在这个身体里面,还有天狗在拖他的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