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怎么还不走?不是等着我养你们吧?”轩辕狂看着那些张惶失措的元婴,心里真是痒痒,恨不得抓两个来吞噬掉,心里只是这样想着而已,便听到头上方传来一个温润的声音道:“狂儿,非念,是你们在下面吧。恶蛟已经伏诛了吗?”

轩辕狂这一吓真是非同小可,全身一瞬间就出了一层冷汗,心道老天保佑,幸亏只是心里起了恶念,没有付诸行动,否则岂不被师傅抓个正着,那样后果真是不堪设想,恐怕师傅会被自己活活的气死。他又打了个寒颤,连忙跳出水面陪笑道:“师傅,我们正在水底下剥蛟皮取内丹呢,你不知道,那是只入了魔的蛟,它的内丹里还吞噬了好几个元婴,只是尚未炼化,就被我放出来了。”

晚舟起先听说剥蛟皮取内丹,还觉太过残忍,及至听说恶蛟已入魔,还用元婴炼化内丹,不由得大怒道:“这畜生只怕是最近才由别处来到这里,否则咱们苍云山岂非又是一场浩劫,狂儿非念,你们杀的好。”说完看见那几个元婴也早跟了出来,他不由得发愁道:“恩,这该怎么办才好,他们只是元婴,如果离开咱们,只怕很快会被别的贪婪修真者吞噬,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安置他们,也许进境快,还能修成散仙。”

第二十一章夜宿吴府听国事

轩辕狂连忙笑着出主意道:“师傅,这简单,你的山芥荷包里灵气充沛,是个最理想不过的清修之所,这样带着他们又隐秘又方便,而且就算山芥荷包落入别人手里,他们也打不开,万万威胁不到这几个元婴的。”语毕,就见晚舟露出赞许的笑容道:“真是个好主意,狂儿,你能不起贪心炼化元婴,师傅很欣慰,否则若让师傅看见你做下那种天理不容之事,只怕师傅拼着被你杀死,也定要杀你了。”

他的话先前还让轩辕狂得意洋洋,后面的却让他瞬时间吓出一身冷汗,连忙恭敬道:“师傅,徒儿怎敢和师傅动手,就算真有那么一天,徒儿宁可被师傅打死,也绝不会向师傅伸一根手指头的,师傅放心,我绝对不会做任何一件让你伤心的事情。”一边说,着看晚舟让元婴们进了山芥荷包,他的心脏还兀自狂跳个不停。

非念在一边偷偷的笑,心说轩辕狂对他师傅真不是普通的孝敬。忽听晚舟笑道:“好了,这一回连船也做不成了,我后来见你们久久不回去,身后的响动又大,实在担心就勉强飞了过来,这下那一船人真是要把咱们当神仙了,索性就御空而行,到附近的镇子歇脚吧。

轩辕狂将内丹递给非念,笑道:“好啊,就听师傅的。非念,这内丹给你,只是先别炼为己用,那里魔气未除,莫要将你拽进魔道去。”说完了非念呵呵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我可不炼它,你知道这内丹既然有了魔性,那等将来一旦误入魔界的时候,可以迷惑魔道中人,除非功力达到魔神界的,否则断认不出我们其实不是魔物的。”

晚舟微笑道:“魔界可不是个好地方,能不涉足还是不要涉足的好。”说完非念一吐舌头,嘿嘿笑道:“师傅,我是说一旦,万不得已的时候。魔界那地方听说终年只有黑红两色,连点明光都没有,谁愿意进去啊。”

三人边说话边凌空飞行,越过重重山川,看见底下有一个大的镇子,人群熙熙攘攘甚为热闹。轩辕狂知道晚舟功力不深,连忙道:“师傅,我们就在这里落脚吧,歇一晚,然后再赶往京城。”一边说着,挑了处僻静的小林子落下身来,然后才往城里赶,在天黑之前进了城门。

城里十分热闹,轩辕狂和晚舟准备找一家客栈住下,谁知沿途问了几家客栈,竟都说人满,轩辕狂不耐烦,又想让师傅早点休息,最后看见一家高门深院的大宅子,干脆上前拍门叫喊起来。晚舟想要阻止他,可哪里来得及。

下一刻,门被打开,一个老人探出头来,轩辕狂命令道:“准备好房间,今天我们要住在这里…”一语未完,已被晚舟呵斥道:“狂儿,你这是怎么说话。”言罢上前温言道:“老人家,我们是赶路的人,来到这里寻了许久,也没寻到一个有空房的客栈,不知府上是否方便,让我们借宿一晚,您放心,房钱我们照付的。”

老人半晌不出声,忽听门内一个妇人的声音道:“余伯,什么事情啊?”老人叹口气道:“少奶奶,这里有三位客人要借宿,可咱们…咱们…唉。”话音落,门便被打开了,一位素面白衣的端庄**款款来到门前,对他们歉然一笑道:“并非小妇人使坏,实在是因为今天晚上家里有事情发生,恐连累各位,所以还是请另投别家吧。”

若是晚舟,便不欲让人为难,但轩辕狂的狂劲儿上来,哪管得了这些,抱剑横胸冷笑道:“夫人若是打发我们,我倒不敢强留,但若说府上晚间要发生什么事情害怕连累我们,我今天还真就不信这个邪了,你放心,我们向来都是怕事情不来找咱们,从来没有去怕事儿的理,怎么样?可否让咱们进去住一晚,看看到底是哪个倒霉鬼撞在爷们的怀里。”

那素面妇人听他这样说,又看他抱剑在怀,倒踌躇起来,半晌抬起头道:“我看几位,倒像是有些本事的,既如此,小妇人就不拒绝了,只是还要提醒各位一句,今夜有大事发生,只怕连这宅内的鸡鸭,也逃不过流血而死的命运,你们三位若听到什么动静,立刻躲起或是远远逃遁,我言尽于此,几位若一定要进来,便请吧。”

晚舟起先以为妇人的话是推托之词,本已不欲打扰了,可此时听见妇人说的凄惨,不由大惊,心道既这样说,倒是一定要进来了,或许晚间真有事发生,还能帮帮他们。因此一边进来一边道:“这位夫人,我见这镇子颇为繁华,如今又是太平盛世,并没有听说有盗匪作乱,你因何却说出这番话来,况你是如何知道今夜会有人对贵府不利的?”

妇人道:“一言难尽,我们因要行一件事,得罪了朝中的权贵,前些日子正巧府中的仆人在外面办事,夜宿客栈听到几人在隔壁房间商议要在今晚来灭我们全家,仆人吓得半夜离开客栈,星夜兼程跑回来报信,意欲让我们收拾逃跑。但一则我们当家的心意已决,宁教鲜血横流也绝不向那些权贵示弱,二则天下虽大,但那些权贵手下多少能人异士,我们书香之家,就算逃又能逃到哪里去呢?所以先生,我劝你们还是及早回头,尚来得及。”

晚舟笑道:“不妨事,只要不是仙人过来,我们自问还能抵挡一阵子,况且我想仙人们都要心怀慈念,怎会兴如此杀戮之举呢。”他这样说,那妇人打量了他几眼,微微一笑道:“那就罢了,看来三位并非常人。”她脸上仍是没有半点笑容,喃喃低语道:“其实死是早晚要死的,我们又怕什么?只不过若死在京城,也好争一番道理,总比死在这里强。”

忽然屋子里响起一个清朗的声音道:“南颜,是谁在外面?”那妇人答应了一句:“是几位异人,不怕今晚的事端,定要在这里借宿一晚。”话音落,一个青年已经迎了出来,看见晚舟,打量了一番,便微笑施礼道:“先生风骨不凡,临死之前还能得以结交,是吴通三生之幸,快请进屋。”一边说一边拉着晚舟的手走了进去。

来到屋中坐定,一个丫头奉上茶水点心,吴通笑道:“因大祸临头,我家已经遣散了所有的家人,只剩下几个非要跟着宁可不要性命的,赶也赶不走,因此招待不周,还请见谅。”言罢又对南颜道:“先生一路风尘,就烦劳夫人和玉莲一起,去炒几个菜蒸点米饭馒头,款待先生。”

晚舟刚说了一句“不必麻烦,我们不饿。”那妇人已经答应一声款款去了。这里晚舟看见轩辕狂和非念的眼睛都盯在那两盘点心上,微微咳了一声,吓得那两人连忙将目光收回去,四处游移,装作打量屋中陈设的样子。

吴通为人精明,早看出来了,笑着将点心递给轩辕狂和非念道:“看先生们似乎是修道之人,山中清苦,既入了万丈红尘,虽有清修戒律束缚着,也不该太苦。”一语未完,那两个嘴馋的家伙已经接过了盘子,连声谢都没道就大嚼起来。

晚舟摇头道:“让先生见笑了。刚刚听夫人说府上今晚有灭门之祸,又说即便今晚躲开了,他日也要到京城赴死,但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言罢吴通先长叹了一声,方点头道:“先生,这话说来就长了。国之不幸,竟出妖孽啊。”

“妖孽?”晚舟诧异叫了一声,看向轩辕狂和非念,三人同时想起那只恶蛟。又听吴通叹道:“没错,几位大概常年在山上,所以不知道,现在的皇室中人也开始修道来获长生,听说皇上在位已经五百年了,如今修到了元婴期,说是要寻找名山大川去修炼,三年后就会退位,论理,皇位本该太子继承,但现今的太子体弱,为人又十分的仁义宽厚,从不知结党营私,因此上不到十年,风头竟全被他的五弟枢王给盖住了,如今那朝堂上九成的大臣全部是枢王的人,而且自从二百年前他的府中住了几位修真异人后,枢王本身的功夫也突飞猛进,根本不是体弱的太子可比的,这皇位眼看是到不了太子手中的。”

晚舟道:“如此说来,太子倒也可怜,只是这与贵府的祸事有何关系?”语罢听吴通又道:“先生有所不知,那枢王得了几个所谓的修真异人,其实就是妖孽,他们怂恿枢王出征,已经吞并了十几个国家,然后将那些国家的百姓们当作苦力,四处搜集新奇的东西,在各处建宫殿以供他们玩乐。皇上也对那几个人言听计从,再这样下去,虽然我云祥国的百姓无忧,但看着其他国家的百姓转眼变成亡国之人,谁能忍心。也因此,朝中有几位正直臣子始终支持太子登基,以仁政治天下。谁知这一来,便是他们的祸事了,那枢王与他的几个妖孽手下筹谋良久,竟在一夕之间将这几位大臣全部诬陷入狱,不仅如此,还要诛灭三族,派人四处捉拿几位臣子的三族中人送往京城,定在八月十日全部问斩于街市,唉…”

晚舟点头道:“实在是惨绝人寰,这么说来,各位也是那几位大臣其中一位的三族中人了?”说完见吴通摇头道:“我等倒不是那三族之人,我们的邻居张老爷子,就是京城里张相国的老父亲,昨日已有官兵过来,将全族中人都带走了,其实这消息我们早就知道,只是张家确实有骨气,合族中人,竟无一逃走,我也在人前说过,待到八月十日,情愿与妻子到京城,与张相国等人一同赴死,以彰天理。我想就是这些话引来了祸事吧,那些贼子怎能容我等以性命替张相国等人申冤,所以要在此前将我们一起铲除吧。”

晚舟道:“原来如此,吴先生高义,令人敬佩。”说完却见吴通摆手道:“惭愧惭愧,吴某哪是高义,吴某欠着张相国一个人情,此次以命相还,也还是便宜了吴某哩。”说完见晚舟不解,于是苦笑道:“先生不知,张相国的胸襟气度,治好了我十年的旧疾啊。唉,我的祖上本是前朝的官员,亡国之日以身殉国,后来新王登基,渐渐的四海升平国泰民安,百姓都不思旧朝了。最难过的就是我们这些世代接受不忘故国教育的前朝子孙。我从十八岁上起,眼见复国无望,便染上了怔忡之症,时而正常时而疯癫,且日渐加重。结果忽有一日,张老爷子珍爱的一只斗鸡误飞到我们家里来,厨娘的丈夫就是因为斗鸡输的倾家荡产,她深恨之下,把斗鸡杀了,张家如何肯罢休,正好那时我清醒,暗道一只鸡而已,如此不依不饶,便把复国无望的一口气赌上了,两家闹到公堂相见,县令大人是我的大舅子,便想混过去了事,可张老爷子哪咽的下这口气,非说我大舅子是偏袒我,一封信寄到了京城,要他儿子替他出气,我们听说这消息,只道要为这口气付出全部家产甚至性命了,谁知…唉,那张大人真是海量…”他一边说一边晃头,目中露出敬佩之色来。

晚舟笑道:“必是他放过了你们是吗?”吴通摇头道:“何止如此,他回了一封信,说‘家和万事兴,家败由纷争,鸡鸭盘中菜,怎比邻里情。’先生,这封信不但是放过了我们,还等于委婉的说了张老爷子啊,那可是他的亲爹,唉,从那以后,我就想明白了,哪朝哪代都不要紧,只要是一个清明的朝廷,能给百姓好日子过,就该拥护,因此我的病也全好了,张家因这封信,和我们家不但前嫌尽弃,还无比的亲密起来,你说,如今张大人遭人诬陷,张家满门被捉,我怎能在这里苟安偷生呢?”

第二十二章夜战

晚舟向来是沉稳之人,此时也禁不住狠狠一拍桌子,大声叫好道:“高,好一个张大人,不愧吴兄生死相随,当为他浮一大白。”话音刚落,就听门外一个带笑的声音道:“正好奴家炒了几个小菜,待我去地窖里拿酒来。”一边说着,南颜已和先前的丫头走了进来,在桌子上摆了八道热菜,四盘凉拌。

“不必麻烦,我这里有好酒。”晚舟举起自己的葫芦:“这是我采的山中野果配合各种山花自酿的,也请吴兄尝尝。夫人面临祸事从容不迫,晚舟心中由衷佩服,还要敬夫人一杯。”

吴通哈哈笑道:“先生不知,我家娘子才是这府中真正主事的人呢,我一介文人,除了书还是书,若非夫人撑着这个家,哪里有今日的吴府,来来来,夫人坐下,今夜便要共赴黄泉,为夫也借这桌酒菜敬夫人一杯。”

南颜展颜笑道:“夫君和先生都言重了,也罢,便将这桌酒菜当作最后一顿团圆饭。”说完命那丫鬟道:“玉莲,去将兰娘和余伯叫来,今晚咱们一家人在一起,高高兴兴的吃一顿团圆饭,黄泉路上也好作伴。”玉莲答应一声,自去喊人了。

轩辕狂和非念半天没说一句话,此时见这家人都是一副自忖必死的样子,不由得忍不住了,起身笑道:“吴先生和夫人多虑了,今夜我们师徒三人在此,必护你们周全,那些笨蛋但凡赶来,来一个我杀一个,来一双我宰一双…”一语未完,忽然看见晚舟严厉的目光,登时把话咽了下去,嘴里嘟囔道:“真是的,好人不让杀,坏人难道也不让吗?那不就剩下被人宰的份儿了吗?”

“你休要说歪理,曲解我的意思,你当师傅不知道吗?你心中杀机太盛,动不动便起煞心,这对你并没有好处。”晚舟又好气又好笑,真是拿这个宝贝徒弟没有办法,好在玉莲和那个厨娘兰娘以及余伯都到了,一家人与晚舟轩辕狂非念便谈笑风生的吃喝起来。晚舟暗暗品度着,心里十分喜欢,暗道这家人确实是风骨铮铮,面对生死还能如此释怀,实在让人佩服。

席间大家都赞晚舟的酒好,又拿出自家地窖里的酒一起分享,晚舟一喝之下,却是另一番风味了,登时大为倾倒。却听南颜笑道:“这酒放到现在,也有三十年了,是我出嫁时爹爹送给我的,如今也只剩了两坛子,索性今夜全开了吧。”说完打开另一坛,先将晚舟的葫芦装满了,才又和众人畅饮起来。

直到夜半时分,菜也都吃光了,一行人才离了饭桌,吴通道:“玉莲,带先生们去最靠近后门的客房休息,我今日就坐在这大厅里,看那些妖孽的走狗如何逞凶。”

南颜扶着他笑道:“奴家自然是和夫君一起。”一边说两人一边到桌上坐定了,却听晚舟笑道:“我也陪着吴兄与夫人。”

吴通看了他一眼,知他是断不肯做缩头乌龟了,哈哈笑道:“好,今夜能与先生相识一场,也不枉此生了。”说完与晚舟对面而坐,轩辕狂坐在师傅下手擦拭手中的晚狂剑,非念则因为等一下有仗可打而激动的在门口不住张望。

长夜漫漫,吴通索性和晚舟对弈打发时间。约莫到了三更时分,忽见轩辕狂抬起头道:“来了。”

晚舟在东北角上下了一子,侧耳听了一会儿道:“奇怪,我怎么没听到半点动静呢?”不等说完非念也嚷着道:“没错没错,我也没听见声音啊?轩辕你是不是太紧张了?”话音刚落,就被轩辕狂狠狠瞪了一眼:“放屁,我有什么好紧张的,人马就在150里外,我想四更时分,他们会准时到来的。”

非念被他瞪的缩了一下脖子,喃喃自语道:“真是的,师傅他也说没听见,你怎么不骂他?专挑软柿子捏。恩,等等,我和师傅说了一样的话,那么你骂我放屁不就也等于骂师傅吗?”他喜滋滋的转过身告状道:“师傅,轩辕他骂你。”

轩辕狂气的恨不得上前掐死这只大嘴巴,却见晚舟只是微笑了一下,并没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他才松了口气,朝非念比了一个手势,那意思是等下看我怎么收拾你。一旁的吴家人见他们大敌当前竟没有半点紧张之态,还有心思插科打诨,那个守在门口的少年更是急得搓手跺脚,就怕敌人不来似的,都深以为异。要知道,那些来灭门的人可是朝中妖孽的鹰犬爪牙,就算轻视他们没派有本事的过来,可一旦惹上了朝廷,从此后就再也没有安生日子过了,不像他们,早已决心赴死,早晚都一样,所以才根本不害怕。

忽然非念蹦起来道:“来了来了,距离这儿一百里了。”他兴奋的不知如何是好,忽然转过身对南颜和玉莲以及余伯道:“那些家伙们就要来了,我可先声明,不许和我抢啊,都是我的,那些家伙全都由我来对付明白吗?你们谁和我抢我跟谁急。”

南颜和玉莲还有余伯都咳了两声,暗道谁想和你抢啊,你全收拾了他们才好呢。非念见他们同意,又高兴转过身去,抽出背后的龙门剑,忽听轩辕狂道:“一些普通高手而已,龙门剑太惊天动地了。”一边说着,脑后早响起一道风声,他伸手一抓,原来是吴府大厅里挂的宝剑被轩辕狂摘了下来扔给他。听他朗声笑道:“吴先生,借贵府宝剑一用。”

“切,马后炮,剑都扔给我了才和人家说,人家就算不同意也不好意思了。”非念忍不住吐槽,却听吴通连忙道:“无妨无妨,这剑若借壮士之手,得以饮几个爪牙的血,就是它不枉来世上走一遭了。”

“吴先生,该你走子了。”晚舟微笑着道,却听吴通哈哈笑道:“论定力,我还是输先生一大截啊,嘴上说从容赴死,然而真正事到临头,心中还是难免慌乱,只看这局棋就明白了,看来这回我是输定了。”虽如此说,却还是在腹地上下了一子。

两人你来我往,又下了约莫二刻功夫,一局方终了,南颜过来收拾棋盘,数了一数,丈夫输了九子,不由抿着嘴儿笑。吴通道:“心神不宁,输棋也是应该的,惭愧惭愧。”晚舟也笑道:“吴兄看起来是棋中高手,我侥幸赢了几子,承让承让。”说完他抬起头来,注目厅外朦胧的夜色,忽然淡淡道:“来了。”语罢,吴府门外高高的院墙上,果然落下了二十多个黑衣人。他们见到府内外灯火通明,一个少年在门边摆着迎战的架势,不由得都愣了一下。

非念失望叫道:“啊?才这么几只?还不够我塞牙缝的。”他不住的摇头叹气,轩辕狂在后面忍不住气道:“有就不错了,还敢嫌东嫌西。你就凑合着点儿吧。”

领头的黑衣人听到轩辕狂的话,桀桀怪笑了一阵,张狂道:“不知死活的东西,还敢口出狂言,小子们,今夜行动,一个活口也不能留,院内的鸡鸭都要屠杀殆尽,恩,那个娘们儿长得不错,等下留给大家开开荤,解了馋之后再杀掉,好,大家不是第一次了,手脚利索点儿,开始行动。”说完,那些黑衣人都怪笑起来。

非念听见他们说出这番话,更是高兴的眉飞色舞,举着那把宝剑就冲了上去,一边大声道:“师傅,就冲他们这番话,我可不留活口了啊。”话音未落,早已冲进人群,上手便是快捷无伦的一剑,从一个黑衣人的前心捅到了后心。

晚舟本不欲让他们大开杀戒,然而一听那黑衣人说的不堪,又说什么不是第一次了,显然死在他们手下的好人已不知有多少,因此气往上涌,沉声道:“非念不必留情,这些人不思悔改,留着也是害人。”说话间,非念宛如冲入羊群的猛虎,早砍翻了好几个。

对方若论起来,也算是武林中的高手了,只是他们万万没有料到,吴府不该被灭,竟然来了三个修真的人,他们连先天真气都没有练成,如何能够抵挡非念的攻势,这还因为非念贪玩好斗,只使出了不足两成的功力,否则只需一掌,便可将他们送下地狱去了。

余下还有六个黑衣人,他们见转瞬之间,自己的同伙便都倒在了血泊之中,而且对方的狠辣根本不亚于他们,招招都是辣手杀手,自己等人眼看也逃不过死亡的下场,他们是早就锻炼出来的杀手,对死亡根本不在意,只是这任务没有完成,却是万万不成。六人互相对望了一眼,忽然齐齐扔掉手中刀剑,跪在非念脚前,大喊“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小的们再也不敢了。”

非念哪肯听他们求饶,宝剑一举,就要劈下,忽闻厅内晚舟的声音传来道:“非念,他们若有悔改之心,便放他们一条生路。”随着话音,晚舟施施然踱了出来,轩辕狂紧跟在他后面,两人一起来到黑衣人的面前,晚舟厉声道:“你们是要真心悔改吗?”

“是是,是的,我们再不敢干伤天害理的事了,求大爷饶我们一条狗命吧。”六个黑衣人转向晚舟,砰砰的磕着响头。晚舟即使先前对他们恨之入骨,此时见到他们的可怜样子,也不由得有点心软,叹口气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若你们的确真心悔改,知道死亡的可怕,从此后一心向善,我可以放你们一条生路。”

那六个黑衣人看起来大喜过望,又重重磕下头去,晚舟心里稍觉安慰,却在转瞬间发觉六道蓝光自他们的颈后迅疾无比的射向自己和轩辕狂还有非念,不等反应过来,只见轩辕狂单手拍出,一股强劲的掌力将那六枚暗器尽数拍落,接着他的晚狂剑出鞘,只听他长啸一声,身子腾空而起,自上而下扑向六个黑衣人,不到眨眼功夫,一蓬蓬血雨忽然自六人身上各处喷洒出来,此时那六人才气绝倒地。

第二十三章路遇

别说吴家人,就连晚舟都被此时宛如地狱修罗般的徒弟给震住了,只呆呆看着他半晌没有说话,却见轩辕狂在杀了六人后方落回地面,他怔怔看着那一地的鲜血,晚狂剑上,一滴血无声无息的滑落,血腥气浓重的扑面而来,可是回忆起就是这六个能屈能伸的死士,他们放弃尊严射出的剧毒钢钉险些就让师傅的肉身毁于一旦,他的心中便涌起更为强烈的杀机,而这股杀机无处发泄,竟转化为一种凌厉的真气在他的丹田内鼓噪不休,脑海里那尽是血腥的画面中,似乎有灵光一闪,他连忙席地而坐,双手交叉而握,默默将丹田中的那股真气引导向四经八脉,一边用自己刚刚悟出的以杀止杀来抑制狂暴的真气,驯服它们集合在紫府元婴中,最后全部被元婴吸收。

非念看着打坐着的轩辕狂,喃喃道:“天啊,主人说的果然没错,这小子是天生的魔神入了正道,既可以在魔境中顿悟修真,也可以在仙境中修,所以他的进境也会比常人快上好几倍,再加上他过人的天赋,奶奶的,怎么好事儿都被他摊上了,偏偏还有个好师傅,让他能控制住自己不入魔,这小子的运气真是他奶奶的太强了。”这句奶奶的是他在船上跟那些大汉学的,自觉说起来十分的解气,所以立刻在这里用上了。

晚舟默默看着心爱的徒儿,他怎么也没想到,面对这一地惨不忍睹的情景,他的好徒儿竟然会顿悟,只看他头上渐渐出现的三花聚顶五气朝元现象,便知他又大大的进了一步,他心中既感到高兴,又稍微有些担心,这样的轩辕狂,若想堕入魔道,实在是再容易不过的了。

忽见在那三花之中,竟然渐渐出现了一丝黑气,轩辕狂闭目打坐,双手却无意识的摸向晚狂剑,一边恨恨自语道:“敢骗师傅,敢害他,死,都要死,杀,杀光…一个也不留…”随着他的自语,那丝黑气越来越浓厚,非念大叫了一声:“不好,轩辕他要入魔,啊啊啊啊,主人担心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这可怎么办啊?啊啊啊啊,主人啊,你在哪里啊?我…我下不去手,就算轩辕要入魔,我…我也不可能杀掉他的啊,我…他是我的兄弟,是…用性命护着我的兄弟啊…”他大呼小叫的在轩辕狂身边抱头鼠窜,一边又对吴家那几个呆住了的人道:“赶紧跑啊,难道要等他入魔后将你们全都杀掉吗?”

“轩辕,师傅没事,你看,师傅好端端的在这里。”耳边忽然传来晚舟低沉温柔的声音,非念放开抱头的手,呆呆看向那一对师徒,只见晚舟正在抚摸着轩辕狂的发,一边像哄小孩子似的柔声道:“你行功完毕了吗?如果完了,就收功吧,咱们还要赶路呢。”

奇迹发生了,就见那股浓重的黑气在晚舟的自语之下,竟又渐渐的淡了下来,终至消失,然后轩辕狂大大的吁出口气睁开眼,接着他一下子跳了起来,拉住晚舟细看问道:“师傅,你没有事吧?那些钢钉上有剧毒,见血封喉,即便是修真者,除非逃脱元婴,否则肉身尽毁,这六个混蛋心肠太歹毒,师傅有心饶恕他们,他们却下杀手,死不足惜。”

晚舟点头道:“没错,看起来他们是死士,根本就没有人的感情,不过轩辕,你杀他们的手段也太残酷了一些,取了性命便可,何必分尸。”

他叹了口气,轩辕狂就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一般,低声解释道:‘我…我当时一想到师傅险些着了他们的道儿,心里就全是杀机,晚狂剑出鞘,竟用了十成的功力。”他自己看着地面,只见那六个人已经成了六堆肉块,自己也不免心惊,暗道难怪师傅受不了,的确是太残酷了。

南颜和玉莲根本不敢看这边一眼,余伯已经到墙角去呕吐了。这里非念一掌拍出一个大坑,将黑衣人的尸体全部埋了进去,对吴通道:“先生,天快亮了,来不及埋到其他地方,你放心,都是极好的肥料,他们六人作恶多端,无冤可申,此时大概都堕入十八层地狱去了,不会有冤鬼出来作祟的,如果先生实在觉得恶心,只能等你从京城回来后另选宅邸居住了。”

吴通道:“这些害人的家伙,他们活着我都不怕,难道还怕他们的鬼魂不成?只是我此次进京,并不打算活着回来,劳少侠为我操心,如果少侠不弃,这屋子从此后便是你的了,你今夜救了我们全家的性命,让我们得以到京城在相国面前全朋友之义,吴某感激不尽,,就是把所有家产都给了你们,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晚舟笑道:“先生别这样说,否则我等岂不成了趁火打劫的强盗。”他又拍了拍轩辕狂和非念,笑道:“其实他们倒是很感谢你给他们带来的这一场战斗呢。好了,咱们闲话少说,这就收拾收拾上路吧。”

彼时天已微亮,南颜带着玉莲和余伯进屋收拾了一大包衣服,又将现有的金银细软都装在小箱子里,可比晚舟那十个金币和几串铜钱丰厚多了。吴通从马厩里牵出所有的马,挑选了七匹作为七人的坐骑,其余全部都随它们自去了。

一行人打马而去,跑了近一天,眼看夕阳就要落山,吴通对晚舟道:“前方便是永嘉镇,我们到那里可以歇一晚…”一语未完,转过了一个弯,忽然见前面道上有一队官兵,押着大约两百名衣着各异的人正在慢慢的行进,虽然隔着老远,呼喝叫骂声却不绝于耳。

吴通等和晚舟连忙打马上前,就见前面队伍里一个老人忽然摔倒,他身边的两个女子忙去扶他,一边哭道:“军爷,老爷子年纪大了,身子骨差,求军爷给碗水喝吧…”不等说完,一个官兵的鞭子已经落了下来,口里骂骂咧咧道:“臭娘们,昨晚爷找你快活的时候,要死要活的像个贞节烈女似的,现在知道求爷了,滚你妈的去,除非当众把衣服脱了给爷打一炮,否则让你看着这老家伙死,反正带到京城也是行刑,早死晚死一个样儿,死了倒好,也省得拖累爷们的时间。”说完了,那些官兵都哈哈大笑起来,女子仍在哭着不肯起来。

虽是傍晚,但官道上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大家都用愤恨的目光看着这队官兵,却没有一个人敢出声上前,也有胆小的加快了脚步,只求赶紧离了这些禽兽,省得一个不慎就惹祸上身。

忽听老爷子微弱的声音传来道:“儿媳,不必求这些畜生,我就算死了,我们张家的骨气也不能丢。”说完竟挣扎着爬起来,此时吴通和晚舟等方才赶到,吴通一见那老人,忙翻身滚下马去扶起他,一边惊叫道:“老…老爷子,这才两天没见,你怎的…怎的就憔悴成了这个样子?”

晚舟举目望去,只见所有的犯人都是蓬头垢面,形容憔悴不堪,一个个无精打采,举步维艰。他心中已是怒气上涌,又听先前那个官兵大喝道:“妈的,哪儿来的野杂种,敢亲近犯人。”说完一鞭就挥了过去。他哼了一声,伸手抓住鞭梢,冷冷道:“这位军爷的火气倒是很大,火大伤身,依我看应该好好的降降火了。”

那官兵一抬头,只见面前不知何时立了一个温润如玉仙风道骨的青年,不由怪眼一翻,大叫道:“你他妈的想造反是吧?敢庇护犯人,死路一条…”不等说完,晚舟已冷笑道:“看来火气确实很大,也罢,今天我就大发善心,让你去灭灭火吧。”一边说着,手指捻着鞭梢,竟将那官兵整个人都给拎了起来,抡了两圈后喝一声“去”,只听“扑通”一声,那家伙已经扎手扎脚的落进路边一个小池塘里。

“啊,有人要造反了。”官兵们一边喊叫,一边呼啦拉围了上来,一个个刀剑出鞘,领头的大喝一声:“兄弟们,将这两人砍成肉泥,出了事我担待着。”话音刚落,就听耳边有人冷哼了一声,这声音里似乎带着一股彻骨的寒意,吓得他连身上汗毛都一根根竖了起来,仔细一看,只见那青年身边已经立定了两个少年,其中一个虽俊美无俦,然而眼中的浓厚杀机却让他看起来就宛如地狱修罗一般,一瞬间,那些官兵不但没有打上前去,反而都不约而同的退了一步。

晚舟笑道:“奉劝军爷们还是都收敛收敛吧,我这个人很好说话,因此只是将那位军爷扔进池塘里消火,可我的这个徒弟,他脾气可是十分不好的啊,最喜欢杀人了,我想你们应该不希望他直接给大家放血消火吧?”他又看了一眼非念,正好那家伙赶了一天的路,嘴唇有些干,便伸出舌头来舔了几下,于是笑着吓唬那些官兵道:“啊,我这个徒弟脾气更差,而且喜欢吃人,但他的肚子里倒很凉快,你们想进去吗?”

那些官兵吓得又退后了一步,心想想进去才怪呢。却见那个落水的官兵满头满身泥水的爬了出来,向晚舟扑过去,轩辕狂目光一寒,就要出手,却被晚舟阻止,他摇摇头道:“这些人虽然该死,然而毕竟是皇家军队,现在我们刚下山,还不知深浅,不宜过早为敌,小施惩戒,让他们存了畏惧之心就好。”

轩辕狂听见师傅这样说,不得不咽下这口恶气,弹出一缕指风在那官兵的肩上穿了一个洞,他恶狠狠道:“你对我师傅出言不逊,师傅他慈悲,这次暂且饶了你的狗命,再有下一次,不杀你我就不叫轩辕狂。”

那官兵杀猪般的在地上翻滚痛叫,连忙有同伙上前为他包扎止血,领头的官兵知道这次踢到铁板,不由脸色十分难看,挥挥手命其余人等退下,然后恶狠狠瞪了轩辕狂一眼,大声道:“咱们走。”

路上的行人早看呆了,一个个都在心里高兴道:老天爷开眼,派天神下来惩罚这些禽兽了。那些官兵虽然继续向前行进,但一个个都拿戒备的神色瞪着晚舟轩辕狂等人,后来见他们并不是来劫持犯人的,方都大松了一口气。

吴通将自己身上带的水给张老爷子喝了几口,此时尚未进镇,他的身上也没有干粮,所幸那老爷子喝了水后,有了些精神,对吴通自然感激不尽,又后悔自己当年太没有气量,逼迫他家,以至于被老天爷怪罪,为家族和儿子招来灭顶之灾,吴通连忙说了一些安慰之语。

第二十四章非念被擒

等到了镇子里,早有人接应这队官兵,带他们来到一个大四合院里,官兵们都进屋了,二百多个犯人则就在院子里随便找了块场地锁起来,晚舟见领头的那个人不住和屋里迎出来的人嘀咕些什么,还时不时的拿眼睛来瞅自己一眼,稍后那人便出去了,他便知这是搬救兵去了,他也不甚在意,只是告诉轩辕狂和非念要小心些。然后来到吴通和南颜以及张家人身边,彼此见过。

张老爷子便道:“吴老弟啊,这位先生一看便非常人,你是怎的有机缘和他结交,今日可多亏了他们。不过…”老人沉吟半晌,又叹了口气道“虽说这些爪牙们不足为惧,但朝廷的武真营里,能人异士无数,可千万别替他们招来祸端。”

不等吴通答话,晚舟便笑道:“老伯不必担心,我们既然敢出头,就有自保办法,也实在是这些官军太蛮横了,任谁也看不过去。”他虽然已经有八百多岁了,但在人间还是只把自己当成青年,因此才称呼张老爷子为老伯。

说话的功夫,余伯玉莲还有轩辕狂早出去买了一大包的食物,原来吴通可怜这二百犯人,命余伯去买齐二百人份的饭菜,这银钱倒不成问题,可哪有那么大的东西盛放,而且余伯和玉莲也拿不回来,奇Qīsuu.сom.因此轩辕狂才和他们出去,把食物装在了山芥荷包里带回来。

于是众人就目瞪口呆的见轩辕狂变戏法似的从一个小小的精致荷包里掏出一个个饭团,一条条鸡腿,一块块牛肉,还有烙饼,菜肉包子等,别人还可,那些孩子们两天上就没吃过一点东西,看见这些都大叫大喊起来,分到手中的开心大嚼,没分到的猛吞口水,若非被锁住,恐怕就要围上来抢夺了。

晚舟看的心酸,旋即又怒气横生,恨恨的自言自语道:“到底该怎生想个法子好好惩罚一下这些官兵们呢?最好能吓得他们从此后再也不敢虐待这些人了,真是好过分,连妇女孩子们也忍心下这样的毒手。”他一边说,一边泄愤似的解下腰间葫芦,拧开盖子就灌了一大口酒。

那边轩辕狂也把东西分完了,二百多个人都跪在地上给他磕头,让他窘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好一个劲儿的摸着脑袋道:“钱,钱不是我出的,是…吴先生出的了。”说完赶紧跑回晚舟身边,拍胸口道:“呵呵,师傅,难怪你总说做好人做好人,原来做好人的滋味也挺不错的,嘿嘿。”

晚舟笑道:“是啊,百姓们是最质朴诚恳的,你对他们有一分好,他们恨不得能回报你十分,你看那些人给你下跪磕头,那绝不是因为想阿谀你让你继续给他们东西吃,而是发自他们内心最深处的感激,所以轩辕,你记住,无论任何时候,都要尽自己所能的保护他们,绝不可以做伤害他们的事情。”

轩辕狂郑重的点头:“师傅你放心吧,我记住你的教诲了。”他忽然皱起眉毛:“师傅,有修真者正向我们这里赶过来,我听见了御剑破空的声音。应该是元婴期的修真人吧。”

晚舟点头道:“很有可能就是那些官兵搬来的救兵,不是说枢王爷手下的那几个就是修真人吗?”说完忽听轩辕狂笑道:“师傅,我有办法将这些官兵和那个修真人都吓得屁滚尿流,叫他们以后再也不敢虐待犯人。”然后他拉过晚舟,靠近他耳边悄悄说了些话。

晚舟大为惊讶,看向坐在地上啃鸡腿的非念,又看了看轩辕狂,却见他打了一个响指道:“师傅放心,这招保准奏效。”说完来到非念身边,又同他窃窃私语了一番,只把非念听得目瞪口呆,然后又哈哈大笑起来。

夜幕降临,轩辕狂将剩下的一点点山芥丝抛出去,化为一张大红帐篷罩住人犯们,借以让他们免受寒冷的袭击,他这里和晚舟非念一起,静等那个修真人的到来。果然不到半个时辰,破空的风声便来到近前,最后在他们的头顶上停下了。

屋子里出来了几个人,是白天的领头官兵,他恭恭敬敬的走到院子里,跪下磕头道:“御兵七营副统领木江见过真人,求真人能够大显神通,惩治那些包庇纵容人犯的高手,替我们做主啊。”话音刚落,半空里便降下一个黑衣人,倒也有几分仙家气质,面目也生得十分俊秀,只可惜眉间一丝黑气缭绕,让人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

“竟然还有人敢同咱们皇家作对,真是自找死路。”黑衣人的语调十分尖锐,其实他的声音还是很好听的,不过就像小孩子要故意吓人一般,听起来说不出的难听刺耳。他把头转向假装在地上打坐练功的晚舟和轩辕狂,冷笑着问道:“就是他们吗?”

“没错,真人,就是他们,咦,奇怪,应该还有一个的,跑哪儿去了?”木江见没有非念,不由得四处张望,却听旁边的人嘿嘿笑道:“副统领找什么,肯定是听到真人要来,吓跑了,说句实话,在咱们这里,听见真人名字还不赶紧逃命的,除了这外来的两个愣头青,我还就真没遇见过。”

这一记马屁显然拍的那个真人舒服之极,呵呵笑道:“小六子别这样妄自尊大,须知强中自有强中手,就我这点微末本事,到了京城里国师和大护法的面前,都不够看的。”说完木江也笑道:“国师和大护法等人自然是厉害的,但真人能坐镇乌图这么久,功夫自然也是不弱的。”

晚舟和轩辕狂听他们互相吹捧,都觉好笑,晚舟暗自寻思,大概他们口中的国师和大护法便是枢王爷手下的妖人了,但不知是个如何厉害法。忽闻那真人哼了一声道:“事不宜迟,我赶紧将这两人送上西天,收了他们的元婴,你们也好赶紧回京复命。”

晚舟心中一凛,暗道不对,狂儿说这人不过也是元婴期,他怎么就敢夸下海口,既然他知道我们也是元婴期,顶多就是战个平手,而且我方两人,他不过是一个人,为何他还是如此有恃无恐,看来这事要小心谨慎一些。想到这里,刚要用神识传话给轩辕狂,忽然天上落下一个焦雷,接着只听空中一声大吼:“何方妖孽,竟敢在这里口出狂言。”

那些被山芥丝罩住的人被这雷声惊醒,都纷纷探出头来,只见半空之上,乌云之中,现出一条巨大的双尾怪物来。它渐渐逼近,一直来到那黑衣人的上空才停下,傲慢道:“吾家主人乃无上龙神,今日路经此地,忽见冤气直达九霄,又闻有人在此大放厥词,特命吾来小施惩戒。”它铜铃般的双眼瞪向黑衣人:“刚才就是你这小儿口出不逊吗?”它一边说,“呼”的一声就喷出个大火球,直砸向那黑衣道人。

黑衣道人大吃一惊,连忙闪躲,一时间也难分真假,暗道若真是神人降临,可就真坏了,连忙高声道:“龙神大人息怒,小道不知仙驾莅临,多有得罪,小道说得是两个目无朝廷法纪的小儿,并不是指的大人,大人明鉴啊。”一边喊着,非念早已经吐了十七八个大火球出来。

最后两个那黑衣人实在躲不过去了,只好大叫一声“得罪。”转眼间擎出一样东西来,那两粒火球倏然间就被收了去,转瞬熄灭在里面。那道人看着手上东西,呆了片刻,忽然大怒道:“何方妖物,竟敢冒充龙神坐骑,看小爷收了你炼成肉干,方泄此恨。”说完将那东西向空中一挥,非念不知危险,待到察觉为时已晚,只见一道黑光闪过,他已经来到了一个混沌不明的黑雾世界,那身周的雾气缭绕,似乎是张牙舞爪一般,但不知为何,却始终不沾染他的衣襟。

非念不知自身发生了何事,但轩辕狂和晚舟可看的清清楚楚,他们眼见那道士张开了一个口袋似的东西,然后非念整个庞大的身子便“嗖”的一下被吸了进去。两人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当下连忙念动口诀套上战甲,将飞剑都取了出来,轩辕狂一拧身来到半空中,大叫道:“还不快将非念放出,否则我让你形神俱灭。”他担心之下,暴戾之心顿起,恨不得将这个黑衣人立刻消灭,救出非念。

黑衣人冷笑一声,故伎重施又张开那条口袋,这回轩辕狂看的真切,只见那口袋中一缕黑雾箭一般蹿出,他连忙擎出晚狂剑挡在身前,那雾气尽数撞在了剑身上,只听一声尖锐的惨叫,黑雾迅速退回到口袋里。

那黑衣人大吃一惊,双目不敢置信的看向晚狂剑,喃喃道:“那是什么飞剑,怎么可能…怎么可能抵挡住吞魂瘴的侵蚀。”他又看向轩辕狂,大吼一声祭起自己的飞剑,就向他扑了过去。

轩辕狂只看一眼,便知道这家伙手底下没什么厉害功夫,都是仗着他这件法宝厉害。当下左手掷出晚狂剑迎战飞剑,一边将护舟战甲的防御全开,然后催动群星攻击阵法,护舟战甲上闪出无数闪亮蓝星,飞速射向那黑衣人,不一刻功夫就将他埋在了里面。

黑衣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肉身瞬间已经被蓝星戳成了肉泥,只见他的头上忽然爆开,一个惊惶失措的黑色小人儿四下张望了一番,便要向西南方向逃去。轩辕狂哪能容他,催动战甲的拈花阵法,只见一朵硕大无比的蓝色芙蓉冉冉升起,瞬间将那黑色的小小元婴给罩了起来,让他动弹不得。

轩辕狂这里收回晚狂剑,连忙来到那浮在半空的黑口袋旁,只见那是一只十分奇怪的口袋,它不停的颤动着,看起来似乎想要离开的样子,却不知为何不能挪动分毫,轩辕狂一把扯了下来,向里面大喊道:“非念,非念,你个家伙怎么样了?不会已经没气儿了吧?要是活着就答应一声。”

里面没有声音,轩辕狂的心一下子陷入了冰窖一般,他忽然扔下那只口袋,来到被水芙蓉罩住的黑色元婴前,厉声吼道:“说,我的兄弟呢?他在哪里?你敢不说我就捣碎你的元婴,让你形神俱灭。”他双目通红状若疯狂,显示出他内心的愤怒,却见那黑色的元婴冷笑一声,用一缕尖细的声音回答道:“他?早就被吞魂瘴炼化了,连元婴都不可能留下来的,哈哈哈…”一语未完,轩辕狂忽然举起晚狂剑大吼道:“好,我就先让你形神俱灭。”说完刚要劈下,忽听下面晚舟柔和的声音传来道:“轩辕下来,非念应该没有事情。”

第二十五章魔修山溪

轩辕狂一听这句话,连忙托住蓝芙蓉落下,来到那个黑色口袋前问道:“师傅,怎么样?非念爬出来了吗?”

晚舟摇头笑道:“没有,不过刚刚口袋似乎动了一下,我想这黑口袋看着有一股阴邪之感,,你那晚狂剑又是至刚至阳之物,不若伸进口袋去探一番,也许非念只是被困在里面而已。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他几千年既然都活过来了,走火入魔都没要了命,哪能这么容易就被这口袋给吞噬了呢。”

他这样一说,轩辕狂也觉得有道理,连忙遵照晚舟的吩咐,将晚狂剑伸进口袋里去,果然,片刻功夫,便觉得有一种钓鱼时鱼上钩了的感觉,他大喜之下连忙慢慢的将剑往外抽,大概过了一刻钟,才见已经变成鸡蛋大小的非念从口袋里爬了出来。好在他一出来见风就长,片刻功夫就长回和从前一样大了。

“啊啊啊啊,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还会活着?”一旁的元婴发出尖厉叫声,下一刻便挨了轩辕狂一记掌刀:“你鬼叫什么?我兄弟还没叫呢。”他说完忧心忡忡的看向非念:“喂,醒醒了,该不会在口袋里被啥邪门玩意儿给洗脑了吧?你可别啊,我不想对你下手,但是若你变成魔物,我也只能…为了天下苍生…”

“省省吧你,还为了天下苍生,若不是你师傅,天下苍生就算死光了你也不带眨下眼睛的。”非念拍拍屁股站了起来,一眼看见那个元婴,他呵呵一笑:“哎哟,怎么着,被人把肉身毁了?”他又转向轩辕狂:“你够狠心的啊,又用了战甲上的群星阵法了?”

轩辕狂呵呵笑道:“没办法,我一看你着了道儿,心想不撒出杀手锏不行了,谁想到这小子的肉身一点都不结实,不过被几千颗星星扎了几下,就成烂泥了。”他来到非念的身前,上下左右看了一遍:“行啊,真的没事儿,那家伙牛皮都吹破了,说你早被炼化,我先前还真是担心了一把呢。”

“还别说轩辕,这玩意儿有点古怪,我进去的时候,那雾浓的跟墨似的,触手冰冷刺骨,而且*甲都套不上去了,不过还好,虽然没来得及套上战甲,但不知为什么,身上倒也没觉得冷。”他在这里一边说,那个元婴就一边非常难过的摇头,一个劲儿的喃喃自语:“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怎么会炼不了他呢?”

一旁总没有说话的晚舟忽然轻轻咳了一声,来到那些早就被发生的一连串事惊的呆住了的众人旁边,微笑道:“大家睡吧,我想以后应该不会有人敢虐待欺负你们了。”然后他转过头去看同样吓呆了的副统领木江:“木大人,我说的对吗?”

木江等先前都认定了,觉得这位真人一出马,晚舟等人肯定就要倒大楣了,谁知道这回碰上的茬子实在太硬,不但没倒大楣,还把他们敬若神明的真人给收拾了,这下子可算把这些从来只有他们欺负人,没有人敢欺负他们的皇家卫队给震住了。

木江几乎立刻就发扬了千锤百炼后的见风使舵功夫,上前一步对晚舟露出无比谄媚的笑脸:“当然当然,先生说得是,我们只是负责押送犯人的,怎么会虐待他们呢?那个兄弟们,都出来出来,把大伙儿迎到屋里睡,反正这里是军用的驿站,被褥多得是,都拿出来拿出来,那个,让伙夫明早做上几大锅的白米饭,再熬几锅肉汤,记住,要去集市上买两头猪回来,咱们在这里住上一天,让大伙儿好好歇歇,后天再赶路。”

晚舟微笑道:“木大人果然识时务,如此就麻烦你们了。”说完让轩辕狂收回山芥丝,一群老小感恩不尽的向晚舟道谢,一边跟着那些军士们进了温暖的大屋子里。晚舟却没有跟进去,而是回到轩辕狂非念身边,此时那蓝芙蓉已经淡的只剩下一点痕迹,轩辕狂便恶狠狠道:“师傅,这家伙也不知害了多少人,留着也是祸害,不如让非念吃了它,增加点儿功力,也算是以其人之道还制其人之身了。”

此语一出,那黑色的漂亮元婴立刻恐惧的尖叫起来,因为蓝色芙蓉已经很淡很淡,被他一挣,竟然破碎了,只见这个小元婴闪电般的躲到了晚舟身后,尖细的叫着:“师傅救我,不要让他们吃掉我啊,呜呜呜,我修炼不容易,师傅你是菩萨心肠,发发慈悲吧。”

非念和轩辕狂全都愣住了,非念挠了挠脑袋道:“嘿嘿,这家伙倒挺会找靠山的,看准了师傅心慈手软,要不然他怎么不躲到我后边来啊。”轩辕狂则暴跳如雷,晚狂剑倏然出手:“你个混帐东西叫谁师傅呢?那是我师傅,什么时候成你的了?”

这晚狂剑霸道无比,加上他是含愤出手,如果真招呼到那个元婴身上,就算他肉身俱在也抵不过这一击,好在晚舟确实动了慈念,心念电转间,张开山芥丝的荷包将那元婴收了进去,然后晚狂剑便堪堪擦着荷包飞进了夜色里。

轩辕狂召回晚狂剑,一步就蹦到了晚舟的身边,恶狠狠道:“师傅,把那个家伙交出来,他害人无数,绝不能留…”刚说到这里,猛然见晚舟一双丹凤眼睛淡淡的看着他,这才想起对方是师傅,忙弱了口气,诺诺道:“我…我知道师傅心肠好,可…可也不能滥好人,什么样的人你都想救啊。”

晚舟微笑道:“我也知道他不是好人,可上苍有好生之德,得饶人处且饶人,他已经只剩下了元婴,短时间内根本不能为恶,何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呢?师傅答应你,若发觉这人要修成散仙,但是心肠却仍然没有变好,那么师傅就把他交给你处置好不好?”

事到如今,也只能这样了。轩辕狂又沮丧又愤恨,暗道下次再遇到魔人,直接一剑就穿透他的额间,把肉身连元婴一起毁掉,省得师傅同情心泛滥。想到这里又恶狠狠看了那山芥荷包一眼,忽然发觉那荷包不住的抖动,似乎里面有人在大打出手。

他刚要说出来,晚舟也已经发现了异状,连忙拿起荷包打开,只见几个元婴追着先前那个黑色的小元婴喊打喊杀,那个黑色小人只剩下抱头鼠窜的份儿。他连忙拦住了其他元婴,诧异道:“这是怎么回事?你们干什么要追杀他?”

其中一个最老的元婴叫灵丘子的气喘吁吁道:“怎么?难道你不知道吗?这是个魔道中人,你没看他的元婴是通体黑色的吗?说明他奸诈狠毒,阴险狡猾样样俱全,一旦被他修成了散仙,后患无穷啊,因为他是由魔入的道,身兼魔道两家之长,且魔劫天劫会同一时间到来,相生相克,他能坐收渔翁之利,所以虽是散仙,却可能比大罗金仙还要厉害,晚舟,这个魔物是断断留不得的。”灵丘子虽是元婴,然而却已经修炼了一千年,快要到分神期了,是因为一时大意方被魔蛟的魔焰喷中,因此他能直呼晚舟的名字。

晚舟也有些犹豫了,魔人的确凶残狡猾,在修真界那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对象,可是看着趴在自己肩上瑟瑟发抖的小元婴,漂亮的脸蛋儿上是一片惊惶之色,他不觉又动了恻隐之心。独有轩辕狂听见灵丘子的一番话,兴奋非常,上前来就要提走小元婴直接将他捏成粉末。

小元婴开始尖叫。晚舟叹了口气,一把打下轩辕狂的爪子,拿下那小元婴道:“各位且饶他一命吧,让他从此后改过自新一心向善,若他再露出凶残之念,我们再诛杀也不迟啊。”他这样一说,灵丘子等元婴倒都不好反对了,只是一个个仇视的盯着小元婴。

小元婴慢慢的往晚舟怀里窝去,巴着他的袖子说什么也不放开,一边尖叫道:“我也不和他们一起,他们都恨我,在荷包里会不知不觉的杀掉我的,我…我就跟着你,我可以呆在你的衣服里不出来,我不要和他们在一起。”

晚舟为难了,最后没有办法,只好将其他的元婴送进轩辕狂的荷包里,然后将小魔元婴装进自己的荷包,在此之前,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道:“小家伙,你叫什么名字?你那件法宝是什么东西啊?倒是挺厉害的样子。”不等说完,小元婴就得意的昂起了脑袋道:“师傅,我叫山溪,你就叫我小溪好了,我的那件法宝可是非常厉害的哟,是我们魔界的大…皇子…殿下亲手赐给我的炼魂囊,那是用魔界最厉害的一百人的魔发编成,里面的吞魂瘴可以将一个仙人在瞬间炼化,就是奇怪刚刚那条怪鱼他是怎么能熬得住的,难道他身上有我们魔界的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