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院这几日很是安静。

可伶可俐每日都倚门盼望,就等着那边的人过来寻事,结果那边什么动静都没有。

真失望,她们可是做好了大战的准备啊。

“小姐,该不是怕了吧?”可俐进去问悠闲地喝着茶的瑾宁。

瑾宁笑着道:“怎么?等不及了?”

“倒不是等不及,就是看那天老夫人凶神恶煞的,还以为她不会善罢甘休呢。”

“她当然不会善罢甘休,不过她也不会贸贸然出手。”

瑾宁伸了个懒腰,心头却暗自算着陈靖廷的脚程。

这会儿,大概到了湘西了吧?

湘西地带诡异的事情比较多,也容易犯忌讳,若不小心犯着当地人,很容易出事。

自从陈靖廷离京之后,她的心就一直没安定下来过。

总觉得此番他去,会出点事端。

“小姐,小姐…”可俐见她忽然出神,便叫了两声。

瑾宁回过神来,“怎么了?”

可俐问道:“那您觉得,老夫人什么时候会对梨花院动手?”

瑾宁笑了笑,意味深长地道:“快了,她知道我外公在回来的路上,她定会在外公回来之前,把我给收拾掉的。”

老夫人是一条沙漠的毒蛇,伺机攻击,不会错失良机,当然,没有把握之前,也绝不动手。

之前长孙氏的那些手段在她看来,简直是黄口小儿的段数,她也绝对不会用。

瑾宁料得没有错,过了两日,老夫人命国公爷派发帖子,说她要宴客。

她本来居住京中,离京两年回来,自然得迎迎客,恢复来往的。

而她往日住在京中的时候,也常常宴客,让陈国公请一些同僚和家眷过来吃酒喝茶,巩固交情。

她没有诰命在身,但是在京中存在感很强,这也是她昔日打下来的关系。

时值八月,府中黄金菊开遍,便以赏花的名誉,邀请一些官家夫人小姐公子们前来。

当然了,老夫人还有一个目的,便是为她的大孙女陈瑾宪找夫婿。

国公府老夫人宴客,赏脸的人自然不少,毕竟,陈国公不是昔日的陈国公了,先得了世袭恩典,又诛杀长孙拔有功,得朝廷嘉许,女儿更是被封为县主,算是御前炙手可热的人。

这一次宴客,前所未有的隆重。

瑾宁那边早早便得到了通知,要盛装出席。

老夫人的意思,是不管她愿意不愿意,她都必须出席,毕竟退亲之后至今还没人登门说亲,趁着这个好机会,出去露个脸。

来请瑾宁的,还是袁氏。

袁氏拉着瑾宁的手,亲切温和地说了之前一切都是误会,祖母对她没有责怪之情。

反正一番说辞极为动听,大家都是一家人,祖母还事事为她着想,想为她找一门合适的亲事。

袁氏还带来了一副头面,说是老夫人送给她的,本来回来的那天便要送她,只是后来发生了一些误会,这才耽误了。

袁氏千叮万嘱,在外人面前,务必对老夫人恭谨,莫叫外人看了笑话。

瑾宁听了袁氏的话,十分的感动,就差点没立刻去给老夫人磕头认错了,一直拉住袁氏的手,让她代为转告歉意,说等宴客之后,会亲自给老夫人磕头请罪。

袁氏对她的懂事乖巧也表示了欣慰,两人你来我往,从生活细节问到今日心情,总之,谈得十分愉快,袁氏确保了瑾宁会出席宴会,瑾宁也确保了袁氏会回去转达她的歉意。

皆大欢喜!

第96章打错如意算盘了

宾客的名单头一天便拟定了。

可俐去找初三叔要了名单,拿回来给瑾宁看。

瑾宁看了一下,不得不说,老夫人真敢邀请啊。

平安公主,靖国候夫人,江宁侯夫人都应邀前来。

江宁侯夫人便罢了,她肯定会来的。

毕竟退婚之后,外界如何揣测,她总得做点什么来告诉大家,两家没有闹翻,也算对侯爷有个交代。

靖国候夫人的到来,是让瑾宁比较意外的。

陪同靖国候夫人来的,是那位比较刁蛮的瑞安郡主。

瑞清郡主则没有在名单上。

瑾宁当然知道,两位郡主,只能来一位的,因为靖国候府,就只有一位郡主,从来都没有两位。

但是听初三叔说,老夫人是邀请了两位郡主。

只来一个瑞安郡主,老夫人不太满意。

瑾宁放下名单,心里有些凝重。

她其实一直都想见靖国候夫人的。

她觉得,靖国候夫人知道很多关于母亲的事情。

这些年,对于母亲的事情,她总是旁敲侧击的打听,例如母亲是个什么样的人,母亲的容貌如何,母亲的人品性格处事方式等等,她所知的都是有限。

虽然叫师父广发了人手去找当年伺候母亲的嬷嬷和侍女,可至今也没有什么消息。

陈国公怕瑾宁弄出什么事端,所以特意叫初三叔来跟瑾宁说,让她明日收敛一些。

瑾宁一笑置之。

翌日一早,瑾宁便起身装扮了,青莹问是不是佩戴老夫人送来的头面,瑾宁道:“那头面放着就好,没什么事别动,回头人家要取回去的。”

可俐笑了,“您怎么那么清楚?”

“她素来是这样,彰显她的宽厚大方,但是,真舍得给我这么好的头面?”

“是故意让您今日戴在头上叫人知道是她送给您的?然后又寻个由头拿走?”可伶奇怪地问,“您怎么知道她会这样做?您不是没跟她相处过吗?”

按理说,她从庄子里回来是不曾见过这位老夫人的,但是,她却对老夫人的套路了如指掌。

对自己人,不用说假话,不说便是了。

瑾宁从庄子里回来确实没什么见得人的首饰,得了皇上的赏赐,也没置办多少,不过,苏意送了一箱子过来,随便掏出一件,都比老夫人给的华贵。

而且,平安公主也送了一些,如今她真不缺,不过是往日不戴罢了。

一身月白色云纹蜀锦缠枝绣海棠缎裙下,是一双绣花百宝鞋,鞋头镶嵌珍珠,头发绾着凌云髻,先以白玉响铃簪固定,再配南珠金步摇,步摇未出阁的女子戴未免显得庄重,但是,她有县主的身份,便正合适了。

脂粉淡施,眼眉稍稍往上画了一点,扬起的眉梢更显得英气,衬着明眸皓齿,说不出的明艳动人。

“一打扮就了不得了。”可伶可俐看傻了眼睛。

瑾宁看着菱花镜中的自己,若有所思地道:“人人都说我与母亲相似,不知道,有几分相似呢?”

步摇,蜀锦,凌云髻,听说,母亲昔日多半是这样打扮的。

她要给老夫人一个惊喜。

“小姐没见过夫人的画像吗?”可伶问道。

瑾宁道:“没!”

青莹凑过来,“听府中的人说,国公爷手里有一张夫人的画像,但是藏在书房的抽屉里,有钥匙。”

瑾宁暗暗记住。

装扮完毕,瑾宁便带着可伶可俐出去了。

老夫人在正厅里坐着,等着府中的小姐哥儿过来拜见。

瑾宁远远地就看到了她,距离遥远,能看到她慈眉善目的笑容,儿孙陪在身侧,一副其乐融融的模样。

瑾宁大步进来。

那慈眉善目的笑容凝固了,扬起了眸子盯了瑾宁好一会儿,眼底有精明之色,也有不悦之色。

“祖母!”瑾宁上前便喊了一声,神色尚算恭谨,毕竟,袁氏“教导”有功嘛。

老夫人慢慢地笑了,“嗯,打扮得很好,祖母昨天给你送的头面,怎不见你戴啊?”

瑾宁笑着回答:“祖母送的,孙女自然舍不得戴,留着珍藏呢。”

“傻孩子,祖母送给你的,你戴着便是。”慈眉善目又扬开了,但是,那笑容只在皮肉。

陈国公却很安慰,多怕瑾宁态度尖锐,闹得不欢而散。

袁氏笑着上前拉住瑾宁的手,和蔼可亲地道:“你这孩子,打扮了一番,真是漂亮。”

“人人都说我像母亲,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呢?”瑾宁道。

袁氏怔了一下,“有那么一两分像。”

陈瑾宪上前拉住瑾宁的手,诚恳地道:“妹妹,姐姐替珞儿跟你道歉,她年幼不懂事,你别怪她。”

瑾宁含笑看着大方得体的陈瑾宪,“怎么会呢?姐姐快别这么说了。”

“那就好!”陈瑾宪松了一口气。

她是真心希望瑾宁和陈瑾珞和平相处的。

她已经十八了,迫在眉睫的是找夫家,姐妹不和的话,总归是会传到外头去的,这也间接影响了她的名声。

“宁妹妹!”

一道清朗的声音响起,很温和。

瑾宁望进了一双深邃的眸子里,那张俊美的脸上带着柔和的笑容。

“大哥!”瑾宁福身。

若说前生在这个家里,对她唯一还算好的,就只有这位大哥了。

陈梁晖,二叔陈守成的庶长子,过继给了大房,其实,也算是她的大哥了。

但是,因后来长孙氏生了儿子,老夫人便叫了他回去跟着生父。

他生母早死,在袁氏身边长大,袁氏表面宽厚,但是背地里刻薄,因而,这位大哥,一直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

加上老夫人本来就是个重视嫡出轻视庶出的人,他打从小时候开始便知道自己这一辈子都得为嫡出的弟弟做嫁衣裳。

陈梁晖其实就是陈国公的影子。

只不过,陈梁晖还要更愚蠢一点,从不曾为自己打算。

瑾宁看向陈守成的小儿子陈梁琦。

陈梁琦眉清目秀,唇红齿白,一张面容比女子的还要秀气白皙,他坐在那里,态度很是傲慢,看到瑾宁看过来,便冷冷地嗤了一声。

瑾宁淡淡地笑了,老夫人若指望这位陈梁琦为他们陈家传宗接代,可就是打错了如意算盘了。

第97章对食师徒

客人陆续登门了。

老夫人带着一众人在外头迎接。

因着陈国公水涨船高,因而也来了好多位同僚,陈国公便带着陈守成和儿子侄子去认识官场上的人,老夫人则带着袁氏长孙氏和几名孙女和诸位夫人应酬。

江宁侯夫人没带长孙嫣儿来,只是带了两位侍女,穿着和往昔一样华贵,态度雍容,气质高雅。

“夫人赏脸,老身不胜感激!”老夫人喜悦地道。

江宁侯夫人脸上是得体的笑容,“老夫人这么说便客气了,咱们两家,可是差一点就结亲了。”

“是老身的孙女没福分。”老夫人怔了一下,没想到江宁侯夫人这么直接便说了这事。

江宁侯夫人笑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瑾宁一眼,“三小姐今日看着比往日精神啊。”

瑾宁福身,“多谢夫人夸赞。”

老夫人亲自迎了她进去,安排了长孙氏留在屋中招呼,自己又出去迎接。

平安公主和靖国候夫人是一起来的。

平安公主牵着晖临世子,瑞安郡主挽着靖国候夫人。

老夫人见状,连忙就带着袁氏上去了。

“老身参见公主,见过夫人!”

平安公主微笑道:“今日叨扰老夫人了。”

老夫人笑着道:“公主能赏脸来,是老身的荣幸。”

靖国候夫人今日穿着一身青色缎裙,半旧的,首饰也十分简单,她不笑,面容比较威严,许是常年跟在皇太后身边的缘故,总让人觉得她有一种难以亲近的疏冷感。

老夫人看向靖国候夫人身边的瑞安郡主,便又见了个礼,“郡主!”

瑞安郡主神色有些不耐烦,“能进去了吗?热死了!”

老夫人连忙道:“怠慢了,郡主快请进去喝碗酸梅汤。”

她回头便指挥陈瑾珞,“你带郡主…”

瑞安郡主却指着瑾宁道:“你带我去。”

瑾宁微笑,“好,郡主请!”

两人快步往里走,瑾宁笑道:“郡主今日着得很是好看。”

瑞安郡主今日穿了一身红色,十分的精神夺目。

“仿佛你见过我似的。”瑞安郡主警告地瞪了她一眼。

瑾宁耸耸肩,“是,头回见。”

长孙氏远远地就看到瑾宁带着瑞安郡主过来,她进去拉了陈梁柱走过来,笑盈盈地道:“这不是瑞安郡主么?”

瑞安郡主淡淡地扫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道:“你就是陈国公的继室?宁安县主的继母?”

长孙氏尴尬地笑了笑,“是,郡主还记得我呢。”

她推了陈梁柱一下,陈梁柱一直痴痴地看着瑞安郡主,自从上回见过,他便一直念念不忘,如今再见到她,眼睛就移不开了,长孙氏推他,他才反应过来,“郡主,还记得我吗?”

瑞安郡主看了他一眼,也没回答,只拉着瑾宁就进去。

陈梁柱嘿嘿地笑了,转身看着她的背影,“母亲,她长得真漂亮。”

长孙氏见她这般无礼,果然不负刁蛮之名,心里也没太喜欢,这样傲慢的女子便是过了门也不服管教,还是娶个乖顺点的,日后也治得了。

“别看了,高攀不起。”长孙氏没好气地道。

“怎么就高攀不起了?我就要娶她!”陈梁柱哼了一声,便进去了。

长孙氏气得够呛,真是没一个省心的货。

陆陆续续的,宾客也来得差不多了。

男人们在正厅里高谈阔论,老夫人则领着夫人小姐们到院子里赏花。

靖国候夫人和平安公主看了一会儿,便坐回了凉亭里歇着。凉亭里,江宁侯夫人早就坐在里头歇息了。

老夫人也带着几位夫人过来,一同坐下。

平安公主笑道:“老夫人怎不多看会儿?”

老夫人含笑道:“年纪大了,走几步便觉得乏。”

靖国候夫人瞧了她一眼,“老夫人老当益壮。”

“靖国候夫人见笑了。”老夫人叫袁氏上来给大家续茶,又叫人上了糕点。

坐了一会儿,大家也没什么说的,主要还是因为靖国候夫人在。

她很严肃,眉目不怒而威,气场强大,大家也不能随意展开话题。

尚书夫人见气氛尴尬,便笑着对老夫人道:“老夫人好福气,孙女们一个个长得跟花朵似的。”

老夫人摆摆手,“哎,说起这个还真是愁煞我老婆子,我那大孙女,至今可还没着落呢,还请诸位夫人多多留意啊,老婆子不胜感激。”

众人一怔,她的大孙女陈瑾瑞不是被休回来的么?而且还被毁容了,还留意什么啊?

陈瑾瑞在一旁听着,羞得是无地自容。

瑾宁刚与瑞安郡主过来,站在外头,听到这话也淡淡地笑了,老夫人岂会口误?不过是故意的。

果不其然,老夫人拍了一下额头,笑道:“瞧我老婆子,真是没记性,是我那二孙女。”

众人这才释然笑了,瞧向陈瑾宪,都赞叹道:“二小姐大方得体,又长得如花似玉的,老夫人愁什么呢?”

老夫人忧愁地道:“哎,家里一个被休弃的,一个被退婚又和苏公公牵扯不清,总归是名声不好了,且她们姐妹之间,如今还没和解,老身岂能不忧心?诸位夫人在此,也都是治理内宅的贤妇,不如给老身出个主意吧。”

一大番的话,让众人注意到的一个重点便是她说瑾宁与苏公公的牵扯不清。

苏公公护着陈瑾宁,外头都说了,有人说他们师徒关系,也有人说是因着苏公公昔日曾中意过甄氏,但是,实情如何,知道的人不多。

平安公主淡淡地道:“什么牵扯不清?师父护着徒儿,本来就是天经地义的,师父师父,那就是半个父亲了。”

老夫人道:“公主所言不差,知道的人,认为是这样,不知道的,如何揣测?老婆子才回来不过几天,便听得外头的人说些不堪的话,前些日子我家宁儿到总领府住了几日,本是去孝顺师父的,却有人说是苏公公找她去对食,哎,这样的话,不堪入耳,怎不叫人愤怒忧心?”

对食这样的话,从老夫人的嘴里说出来,着实是叫人震骇。

外头真有这样的猜测吗?怎么她们没听过?

这种猜测,岂不是荒谬?

不过,老夫人是陈瑾宁的祖母,断不会无端端这样说。

而今日她说出来,有解释的嫌疑,莫非今日的宴会,也是特意为澄清此事来的?

若是这样,对食一说,反而是有可能的。

第98章仗义执言

众人面面相窥,都不知道如何应接这话题。

国公府老夫人素来稳重,重视名声,今日特意开了这赏花会,能澄清吗?

众人看向外头与瑞安郡主一同站着的瑾宁,眼底都有疑惑之色。

见她长相打扮都酷似甄氏,想起苏意曾以太监的身份对甄氏示好,而阉人行事多偏颇,莫非,真是那样?

所谓师徒,只是掩饰?

平安公主轻轻摇头,只怕这宴会之后,苏意是再不敢护着瑾宁了。

不是他在乎自己的名声,是他在乎瑾宁的名声,苏意这厮,对瑾宁是很在乎的。

老夫人这是要断了瑾宁的靠山啊。

而这样的事情,老夫人当众说了出来,瑾宁便是在旁边听着,也不能辩解多一句,未出阁的女子,你说她与人私通她还能辩解,对食,如何辩解?这两个字说出来都招人话柄。

而且,就算瑾宁解释了,谁会相信?

反而有越描越黑的嫌疑。

而不管此事是真还是假,还有谁家公子会愿意娶她?在京城,她还能呆得下去吗?

这老夫人,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置之死地,连陈国公的面子她都给一同抹了。

她看向瑾宁,想冲她摇摇头,让她别说话,有些事情,解释了无用。

可瑾宁已经大步走了进来,“祖母,是谁在外头说这样的话?”

袁氏拉住她的手,关切地道:“宁儿别在意,外头的人胡乱说话,你祖母自会为你做主。”

陈瑾珞哼了一声,“你还有脸问?若不是你行为不检点叫人看了,人家怎么会在外头乱传?你就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举止吗?”

瑾宁冷冷地道:“怎么就没脸问了?诬陷朝廷命官,是大罪,若只是我便罢了,横竖也不过是青州野丫头一个,又被人退婚名声早就没了,但是我师父是当朝一品大员,深得皇上和皇太后重用,更统领着南监,岂可让人随意诬陷?此事怎么也得调查个水落石出。”

她回头就喊了一声,“可俐,去请京兆府张大人过来,祖母既然听得外头有人传,想必是有人告诉她的,从祖母身边的人查起,查到散播谣言的源头为止,看到底那些人是要诬陷苏大人,还是要对付南监。”

对付南监这一句话,就意味着事情要闹大了。

众人细思极恐,若真有这样的传闻,难保不是真的是苏大人的对头传出来毁他名声,进而对付南监。

南监这些年权势很大,苏意更是以太监的身份凌驾在朝廷命官之上,中书省有时候也得看看苏意的脸色。

真有几个想不开的,以为推倒了苏意,就能推到南监,那可就不妙了。

而南监彻查此事,便是大范围的调查,仅仅是调查谣言?怕还会调查其他。

如今的京官,哪个就是绝对的干净?

哪个禁得起调查?

老夫人眸色暗沉,慢慢地开口,“此事今日澄清便算了,不必闹大,否则本来不知道的人也知道了。”

瑾宁遽然道:“我光明磊落,不怕人知道不知道的,我只担心有人故意攻击南监,攻击苏大人,我个人名声,如何能与国家大事相比?南监是为皇上办事,若容得别有居心的人在外头胡乱说道,岂不是损了皇上的面子又耽误了大事?”

“闭嘴,不可妄议朝政!”老夫人厉声道。

瑾宁看着她,“祖母,这不是妄议朝政,您别担心,今日您用心良苦叫了大家来为我澄清此事,孙女感激,但是,事该怎么办便得怎么办,不可姑息了别有用心之徒。”

她对着诸位夫人福身,“夫人们大概也在外头听到这样的话了吧?到时候衙门来,也烦请大家给做个证,到时候拿住了乱传之徒,也好把他入罪!”

几位夫人连忙就摆手,“不曾听过,今日是头一次听。”

“第一次听?”袁氏怔了一下,“可外头都传开了啊?”

一直没说话的靖国候夫人忽然便冷冷地开口了,“本夫人在京中探子无数,莫说事关苏大人和南监的事情,便是哪位大人昨天晚上召了哪位小妾都一清二楚,若外头真有这样的事情传开,本夫人岂会不知道?是不是国公府有些人嫉妒三小姐得封县主,又有苏意这位师父护着,眼红了,故意编造一些谣言出来中伤三小姐?否则怎地外头没有听说,却只在国公府里听说了?”

靖国候夫人从来不袒护任何人,更不可能袒护素未谋面的陈瑾宁。

她说话很有威严也很有公信力。

众人看向老夫人,都有探究之色。

老夫人脸色微沉,“靖国候夫人说得有理,若外头都没传此事,只在国公府里说,那定是有人恶意中伤,老婆子险些被人利用了。”

她脸色再沉了沉,吩咐了袁氏,“你马上去查一下,看到底是谁说出来的?”

袁氏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是大嫂屋中的奴才说的。”

长孙氏脸色大变,连忙道:“母亲,儿媳这就回去撕烂那些奴才的嘴。”

众人了然,是继室嫉妒前头夫人生的女儿,所以故意传了这些谣言出来。

不过,怕也不仅仅是嫉妒,听闻,陈瑾瑞被休,和这位三小姐也有关系,怕是报复了。

老夫人看着长孙氏,脸色铁青,“你自己屋中的奴才都管不好,传出此等羞辱主子的话来,便是杖杀了也不为过,明日,领多嘴的人到我屋中,我亲自监刑!”

“是!”长孙氏狠狠地瞪了袁氏一眼,却也不敢说什么,她不敢得罪老夫人。

如今她已经没有娘家可依仗了,得罪了老夫人,便只有扫地出门一条路可走。

瑾宁对老夫人道:“幸好祖母英明,查明白了此事!”

老夫人嗯了一声,温和地道:“如今水落石出便好,祖母去了南国两年,没曾想,这屋中的人都没了规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