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妙打趣儿:“这么快便叫上夫君了?”

陆芃芃脸皮薄,唯有在江妙面前,才稍稍活泼些,这会儿被她打趣儿,羞得脸颊通红,就差挖个地洞将自个儿埋进去了,绞着帕子羞答答道:“三婶婶…”

便是陆芃芃不说,江妙也知道,这一年来,怕是那褚六公子没少在这小姑娘面前表现。这样也好,褚六公子既然能这般喜欢陆芃芃,日后嫁了过去,小夫妻俩日子过得甜蜜,是件最令人开心的事儿。

羞赧过后,陆芃芃又犹豫了一番,问道:“三婶婶,我能求你一件事儿吗?”

江妙莞尔一笑,说道:“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你爹娘和平哥儿的。”

到底是个聪慧的女子,她不说,她却已经想到了。

陆芃芃笑盈盈道:“多谢三婶婶。”之后又想到了什么,小孩子气说道,“我以前还想着,日后三叔会娶一个什么样的王妃。还担心过,王妃会不会不喜欢我们…那回上元节,在画舫上见了三婶婶之后,我便觉着,三婶婶是个心善的,一时心里也就放心了。”

江妙细细打量这小姑娘,觉得她生得眉清目秀,又乖巧懂事,这般惹人怜的姑娘,嫁到褚家,肯定也会招人喜欢的。

陆芃芃知道这几日三叔闲在府上,便知将三婶婶送到院门口,并未进去。江妙将陆芃芃当成自己人,倒也没客气,只叮嘱了几句,便独自回了屋。

一进屋,便看到男人正小心翼翼的捏着小家伙的腿,正在给他换尿布呢。

躺在罗汉床上的小家伙歪着脑袋看着她,兴奋的叫了几声。

江妙瞧见了,赶忙过去替陆琉搭了一把手,瞧着小家伙湿漉漉的小鸟儿,又看看陆琉一阵阴沉沉的脸,还以为陆琉是嫌弃小家伙呢,说道:“要不我来吧。”

哪知陆琉没说话,直接动作熟稔的将小家伙的尿布换好。

江妙这才明白,这小家伙打从出生起,陆琉照顾他的时间比自己还要多,又怎么会嫌弃呢?

她看了看小家伙的小肉脸,小家伙嘴里吐着水泡泡,恩恩呀呀的在同她说话。可江妙哪里听得懂胖儿子的话,一时也不知陆琉为何情绪不佳了。

江妙站在原地想了想,才忽然想明白了些,忙一把抱住陆琉的手臂,说道:“芃芃要成亲,有些事情二嫂不懂,便同我一道商量商量。你也说过不亏待芃芃的,这婚礼的排场自然要安排的热闹些,事情便多了一些。陆琉…”

陆琉还是没说话。

太小气了。江妙心下嘟囔了一声,道:“我知道这几日有些冷落你了,要不咱们明儿去法华寺拜拜菩萨,如何?”

陆琉心里也是气,他好心好意空出几日陪她,她倒好,每日忙上忙下,只将儿子丢给她,倒是比他还要忙!男人蹙着的眉头并未舒展,这副臭脸,仿佛是欠了他多少银子似的。

可江妙自知理亏,本欲继续哄哄他的,待瞧见外头宝巾的声音,才松开抱着陆琉胳膊的手,柔声道:“我先去外面看看…”说着捏捏胖儿子的小手,道,“澈儿乖乖陪你爹爹玩儿。”

陆琉哪里会同妻子置什么气,只是端端架子罢了,本是由她哄上几声,这气儿也就消了,可见她竟这般不闻不问的走了…

陆琉面色铁青,低头看看怀里刚换好尿布、神清气爽的胖儿子,正乖巧的听了娘亲的话,仰着脑袋咿咿呀呀的同他说话呢…

陆琉眉头一拧,瞧着这张小肉包子脸,心道:谁要这小东西陪!

江妙走到外头,见宝巾的表情,心下便以猜到了几分,说道:“查到了?”虽是问的,可这语气已经是笃定了。

宝巾点头,说道:“奴婢亲眼目睹陆少奶奶同三爷私下在一处宅院相会。那宅院是三爷名下的,曾经三爷将陆少奶奶安置在那儿,方才奴婢便跟着陆少奶奶出门,见她鬼鬼祟祟从后门进了了宅子,一个时辰之后,陆少奶奶才出来,是三爷亲自送行的…”

倒是江妙意料之中的了。

宝巾也觉得这种事情实在是龌龊,遂小心翼翼道:“王妃心里可有什么打算?”

说是打算,江妙到底没经历过这些,而且那是三叔和谢茵的事情,轮不到她来插手。她道:“还没呢,容我再想想吧。”

宝巾道:“容奴婢多嘴一句,这件事情,王妃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会更好些。”

这个道理,江妙也是明白的。若没有那陆思齐,她的的确确不该管这件事。

江妙道:“我知道了,你也辛苦了,今儿早些休息,晚上就让墨琴和墨棋守夜。”

宝巾福了福身,便退下了。

·

次日江妙同陆琉一道抱着儿子去了法华寺。

江妙本欲带上胖儿子的,奈何陆琉沉着一张脸,江妙便只能委屈一下这小家伙,不将他带上了。可怜那小家伙,平日里最爱黏着娘亲,若是娘亲忙,那有爹爹抱,也是可以将就的,这会儿见爹爹和娘亲一道出去玩儿,却独独丢下他,倒是哭得泣不成声,眼泪鼻涕一大把,别提有多让人心疼了。江妙实在是不忍心,便只能将胖儿子也带上了。

这会儿马车内,便是这般的场景——她胖儿子乐呵呵的手舞足蹈,陆琉却俊脸铁青,一句话都不肯同她说了。

小家伙半点不自知,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咦”了一声,看了看不说话的爹爹,又看了看娘亲,叽里咕噜的不知同她说了些什么。

江妙是听不懂的,可看着小家伙这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大抵是在同她说——爹爹仿佛有些不开心。小家伙这般善良懂事,肯定想让她想想法子逗爹爹开心了。

这时江妙便心叹:若是你不哭着闹着跟来,你爹爹岂是这副臭脸?

正抱着小家伙烦恼呢,这马车不知怎得,忽然便颠簸了起来。

江妙抱着小家伙,没手去扶,身旁的男人,却是第一时间将他们母子俩抱住,这般牢牢护在了怀里。

一阵颠簸之后,外边的陆何才道:“方才路面不平,车轮经过几个大坑,王爷王妃可无恙?”

陆琉淡淡道了一句“没事”,搂着怀中的妻儿没松手,只柔声问道:“可有哪里磕着了?”

江妙一双大眼睛含笑,看着陆琉摇摇头,道:“没事。”

被娘亲和爹爹护着的小家伙,也眨了眨大眼睛,没心没肺的傻笑道:“呀呀呀…”

非但没受惊,瞧着小模样,还挺开心的呢…

江妙笑笑,这才同陆琉说起话来。给了台阶,陆琉自然也顺势下了,原是冰冷的俊脸,便如冬雪融化般,逐渐变得温和起来。只是妻子怀里那招人嫌的小东西,陆琉可是一个好眼色都不肯给的。

小家伙也是有脾气的,不理便不理,只将小脑袋埋在娘亲的怀里,吭哧吭哧大睡了起来。

夫妻二人到了法华寺,这睡得像小猪般的小家伙,便由陆琉来抱了。

二人拜了佛,便去后山的桂花林走了走,走到一处休息的地儿,江妙看看那角落的石桌石凳,冲着陆琉笑了笑,而后扬起脑袋道:“还记得吗?”

陆琉想,他如何不记得?当时他便将那小姑娘抱了起来,让她看树上鸟窝中的,为的…只不过是单纯的想逗她开心。那是梳着丱发的小姑娘咧着嘴笑得开心,露出那漏风的门牙。

只是他没想到,她会成为他的妻子…

这么一想,低头看看怀里这只睡着的小猪崽儿,陆琉觉着也顺眼了几分。

江妙也觉得时间过得快,正忍不住笑呢。

却见桂花林那边,一个穿着玉涡色褙子的女子施施然走了过来,走到跟前,冲着他们二人礼貌道:“三叔三婶当真是好兴致。”

第 175 章

·

说话的正是谢茵。

方才远远的,谢茵便在远处看到陆琉同江妙一家三口了。

她平素见着陆琉,何时不是一副冷淡模样?可就这么一个位高权重的王爷,却这般护着妻儿,便是那性情温和的陆行舟,也听着孟氏的话,抱孙不抱子,私下都极少抱过她的齐哥儿,何曾如陆琉这般,大庭广之下抱着怀里那白胖儿子,脸上满是宠爱。

看了一眼陆琉怀里小男娃的样貌,谢茵心下又沉了几分。这孩子生得同陆琉这般像,以陆琉这般的作为,这孩子只管享福便成,至于这江妙,也是母凭子贵的份儿。而她的齐哥儿呢?生父是个风流无能的,这陆行舟也不知何时能混出头来,虽说陆行舟入了翰林轩风光体面,可哪里及得上陆琉?哪像这江妙的孩子,一出生便是尊贵的小世子,日后便是子承父爵,可是堂堂王爷。

到底是不能比的…

谢茵朝着二人行了礼,对着江妙道:“上回侄媳想约三婶婶一道出来,未料三婶婶贵人事忙…”

江妙倒是直接,说道:“我先前便想同王爷一道来法华寺拜拜菩萨。”便是她同陆琉有约在先,这谢茵再约她来法华寺,便不去了。

谢茵知她摆着长辈的架子,她不好说什么,道:“自然,王爷和小世子比较重要…”谢茵见二人待自己言辞冷淡,也不自讨没趣儿,说道,“那侄媳便不打搅三叔三婶了。”说着,便识趣儿的回客房了。

小家伙咿咿呀呀嚷嚷了起来。

江妙随手折了一枝桂花塞到小家伙的手里,便见他张着嘴一副要舔的架势,恨铁不成钢捏了捏小家伙的小肉脸,斥责道:“什么都要吃,也坏习惯也不晓得是像谁的。”说这话时,江妙笑吟吟看了陆琉一眼。小家伙什么都要吃,江妙索性不将桂花给他了。

刚握到手里的东西,一下子又被娘亲给拿走了,小家伙“唔”了一声,无辜的看了看自家娘亲。

江妙才不理他,瞧着私下无人,顺手挽着陆琉的手臂,说道:“谢茵的确约过我,可是我不喜欢她…”

陆琉见妻子这般小孩子性情,倒是觉得可爱率真,护短道:“不喜欢便不见。那人目光闪烁,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你是长辈,不想见便不用打交道。”也不问妻子为何不喜。

江妙“嗯”了一声,之后却回过了神,眉目含笑望向陆琉道:“我原先觉得你对旁的女子不屑一顾,怎么今儿倒观察上了?”江妙自己倒是没察觉,这语气颇有几分拈酸吃醋的味道。

陆琉顿了顿,一时倒不知该如何解释,只本能的觉得妻子对那谢茵有些敌对,便多留意了几分。

瞧着陆琉这副目光,江妙倒也没真吃味儿。若是她在他的身边,他都要看别的姑娘,断断是不可能的。而且陆琉心里眼里只有她,这点自信,在谢茵的面前,她还是有的。江妙明白,陆琉看谢茵,肯定是因为自己的缘故。

江妙道:“好了,我不会多想的。咱们去休息吧。”

见妻子故意戏弄,陆琉当下便笑了笑。

这厢谢茵回了客房,便见院中陆行舟和孟淼在吃桂花糕,二人说着话,倒是郎情妾意,好不温馨。

先前谢茵怨恨孟淼,可自打知道这孟淼不过是陆行舟慰藉相思的替身,倒是有些同情她了。谢茵过去,孟淼便起来行了礼。谢茵客客气气让孟淼坐下,这才抬手替陆行舟亲自倒了茶,说道:“夫君可知,方才妾身出去遇见了何人?”

陆行舟没说话,想了想倒是给面子道:“可是你姐姐?”

谢茵摇摇头,继续道:“妾身方才在桂花林内遇见了三叔三婶,他们一家三口,倒是令人羡慕。”

说起这宣王和宣王妃,孟淼也弯着唇一脸的钦羡,说道:“的确,这宣王和宣王妃的确是伉俪情深。”

陆行舟薄唇抿成一条线,倒是一句话都不说。

谢茵笑了笑。

孟淼一时也不知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只乖乖的闭上嘴,一双大眼睛往陆行舟的脸上瞅了瞅,却见他一眼都不曾看自己。原是娇宠的人登时被冷落了,孟淼心里一时不是滋味儿,可见陆行舟同样也对谢茵冷淡,一时心下便好受了许多。

三人坐了一会儿,见前头忽然一阵吵闹声,谢茵让丫鬟紫扇过去瞧瞧。

紫扇瞧过,急急忙忙回禀道:“那处客房走水了,仿佛宣王妃在里头呢。”

这话一落,陆行舟手一颤,持着的杯盏登时“啪”的一下落在了地上,目眦欲裂看着紫扇:“你说什么!”

紫扇道:“奴婢也是听人说的,说宣王妃兴许在里头…”

陆行舟抬头,看着不远处腾升起的烟雾,再也坐不住,急急忙忙跑出了院子。

孟淼也被陆行舟的反应吓了一跳,见陆行舟跑了出去,也跟着一道追了出去。

谢茵笑笑,也慢悠悠的跟上去。

原是那东南角的客房走水了,目下这法华寺的和尚们提着木桶救着火。只这处客房今儿没人住,倒是不幸中的万幸,而这秋季干燥,走水也不是一件稀奇事儿。可众人正灭着火呢,便见一个锦衣华服的清俊男子,直直的往里面冲。

一个小和尚赶忙将他拉住:“施主别进去…”

陆行舟见着火势凶猛,满心便念着江妙在里头,哪里还顾得上小和尚的话,拼了命挣扎,急急忙忙冲了进去…

江妙在里头…

这地儿着火了,自然也惊动了不远处院子里的江妙。江妙让宝巾过去瞧瞧。至于陆琉怀里的小家伙,正捧着桂花糕,这小肉手不利索,稍稍一抖,便将桂花糕掉落在陆琉的衣袍上。陆琉将桂花糕拿了起来,瞧着袍子上沾着胖儿子的口水和桂花糕的屑末,脸色相当不好看。

这身袍子,可是江妙亲手做的。

小家伙完全不知自己做错了事情,扬起小手便要去拿陆琉手里的桂花糕,见爹爹不给,便冲着他笑了笑。可陆琉才不吃傻儿子这套,将桂花糕往石桌上一扔,便要打儿子的小屁.屁了。

小家伙这时候倒是知道怕了,小脖子一缩,泪眼汪汪看着身旁的娘亲。

江妙蹙眉道:“澈儿还小,你同他计较什么…”再看陆琉被弄脏的衣袍,江妙顺势护短道,“澈儿的口水又不脏,旁的你掸一掸就成了…”

是呀,掸一掸就成了嘛。小家伙不会说话,却仿佛是听懂了娘亲的话,赞同的冲着娘亲微微笑了笑。

江妙可是最吃这套的,忙将宝贝儿子抱了起来,在他小脸颊上亲了几下。

陆琉沉着脸,侧过头看着妻子笑吟吟的,眼中满是儿子。而那胖儿子,被妻子连连亲了几下,一双黑玛瑙般的大眼睛冲着他笑了笑。

在陆琉看来,这便是得了便宜还卖乖的挑衅眼神。

…这小东西,平日里是谁一把屎一把尿照顾他的!

陆琉深深吸了一口气,便自个儿拿起茶壶倒了一杯茶。这花茶是江妙平日里喜欢饮的,陆琉不喜这等甜腻清香的,可跟着妻子喝着喝着,倒也是习惯了。一杯清茶下肚,这火气倒是消减了些。

他低头看了看自个儿袍子上沾着的屑末,见妻子只顾着逗弄儿子,压根儿没有替他掸一掸的意思,只能自己掏出汗巾将这身宝贵的袍子掸得干干净净。

之后宝巾进来禀告了,说道:“那东南处的客房走水了,大公子不知怎的跑了进去,好在是寺院的和尚进去将大公子救了出来。”

陆行舟…

江妙固然不喜陆行舟,还是问了一句:“伤得可严重?”

宝巾摇头:“只是被烟熏着,正躺在榻上歇息呢。”

那便是没事了。

江妙心下是坦荡荡的,看着陆琉道:“咱们可要过去瞧瞧?”毕竟是叔侄,陆行舟可是陆大爷的儿子。

陆琉对上妻子的眼睛,见她面上没有别的情绪,便道:“嗯。”

江妙便起身,同陆琉一道去陆行舟所在的客房瞧瞧。同在法华寺,出了这种事情,他们当叔叔婶婶的不闻不问,便太说不过去了。

夫妻俩到了陆行舟的院子,便听得那屋内孟氏哭哭啼啼的声儿。孟氏一听陆琉和江妙来了,忙用帕子擦了擦眼睛,亲自将二人迎了进来。

孟氏知道是许是自己这几回的殷勤态度起了作用,换做往常,以陆琉这般冷血的性子,哪里会过来看她的舟儿?

孟氏看着榻上昏睡的陆行舟,伤心道:“好在那大师将舟儿救了出来,方才大夫来瞧过了,只是被烟呛着了,身上倒是没烧着的地方,也算是菩萨保佑。”说着,素来吝啬的孟氏,也大方的命身旁的嬷嬷给法华寺添了五十两的香油钱,也算是为儿子祈福。

江妙道:“人没事就好。”

孟氏点点头,说道:“可不是嘛,我当真是被吓坏了…”

正说着,便听榻上的陆行舟转了转眼睛,悠悠醒来,嘴里喃喃念着名字。

孟氏一听,晓得儿子是在念孟淼。

这孟淼进门后,同儿子处的便好,若非孟淼是个庶出,孟氏真心打算,只要孟淼能生下男娃,便让儿子休了谢茵。见儿子一醒来,喊得不是她这个娘亲而是孟淼,孟氏心下有些吃味,可还算是大度。

孟淼可是担心坏了,见陆行舟终于睁开了眼睛,才一把抱着陆行舟的胳膊,梨花带雨道:“表哥,你总算是醒了…”

江妙本就是意思意思同陆琉过来探望,目下人瞧过了,这陆行舟也醒了,便不想在这里待下去,同孟氏道了别。

孟氏欲亲自送送二人,江妙却客客气气婉拒了。

这会儿孟氏挂念儿子,倒也没坚持再送,只走到儿子身旁,关切的询问一番。

陆行舟睁开眼睛,依稀听到了江妙的声音,又见身旁的孟淼哭哭啼啼说不出话,才看向孟氏道:“娘,方才那是…”

见儿子好好的,孟氏便是喜极而泣,说道:“是你三叔三婶,听说你出了事儿,便过来瞧瞧你。你这孩子,这屋里着火,人家都是往外跑的,怎么你倒是不要命的往里面跑…”

“三叔三婶…”

陆行舟喃喃的念了念,知晓她平安无事,便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她没事便好。

可素来心系陆行舟的孟淼,却是明白的…

方才表哥不顾一切冲进去,是因为听到了宣王妃的名字。他是以为,宣王妃在里头…

想到了什么,孟淼眼睫处将落未落的泪珠子,“啪”的一声低落在手背上。

孟淼见孟氏捉着陆行舟的手问个不停,当下怕自己失控,便寻了个由头走了出去。

孟淼虽是孟府庶女,却能得到孟氏的喜爱,自有自己的一套,当然不是个呆傻的,这会儿心下猜测到了什么,小手死死的抓在树干上,连这细皮嫩肉的手心被磨伤了,都没有察觉。

听到后面有脚步声,孟淼才急急忙忙擦了擦眼泪,一转身,见是谢茵,才愣愣道:“你…”

谢茵见孟淼红着眼儿,端得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便想起她刚进门时,被陆行舟娇宠,那是她心下泛妒,恨不得将这张小脸给划花了!

谢茵道:“你生得聪明,应该想到了吧。”

孟淼知道谢茵并非善类,更恨极了她故意指示丫鬟说宣王妃在里头,害得陆行舟身处险境,言语激动道:“你怎么能这样…若是表哥出事了,你…表哥是你的夫君啊!”

谢茵却想,便是陆行舟出事儿,也不打紧。反正她有儿子护身,若是没了陆行舟,这孟氏还不将她的齐哥儿当成金疙瘩,虽然如今也很宝贝,可若是日后孟淼也生了儿子,却不知会如何了。

谢茵道:“眼下不是没事吗?只是我这个当姐姐的,想让你看看,你这位温柔深情的表哥,心里装着的到底是谁…”

谢茵知道,就算江妙没有确定,却肯定是起了疑心,只要查下去,迟早会被她查到的。既然如此,那她便只有先下手为强了。可只是有陆琉在,她压根儿不可能伤到江妙,便是那日约她出来,也断断不敢这般光明正大的对她下手。这样时候,她只能寻一个帮手了。

·

小夫妻俩回了宣王府,一进府,就听到景惠帝亲临的消息。一时江妙忙跟着陆琉去前厅见景惠帝。

景惠帝穿着一身便袍,端坐于主位之上,见着陆琉来了,并未如从前那般热情的起身相迎,而是静静坐在那里,微笑的朝着陆琉道了一句:“堂兄回来了。”

江妙抱着怀里的小家伙,站在陆琉的身侧,一道行了礼。妇人少出门,江妙这还是回望城之后头一次见到景惠帝。

见着这位昔日笑容单纯的少年,目下身上倒是有了一股九五之尊的威严,这气质可是比之前能唬人得多了。

景惠帝笑吟吟的同江妙打了招呼,又瞧了瞧江妙怀里的小家伙,才走到小家伙的面前,将手里的一串佛珠退了下来,给小家伙戴上,说道:“这串佛珠,是朕一直贴身戴着的,可保澈儿平安。”

既是景惠帝贴身之物,江妙岂好让自个儿这胖儿子收下?当下便将佛珠拿了下来,欲还给景惠帝。

景惠帝道:“堂嫂客气了。朕有今日的一切,堂兄出了不少的力,在岷州的一年,堂嫂也受苦了,这佛珠不知什么稀罕玩意儿,却是朕最宝贝的东西之一,这是朕当长辈的一片心意,还望堂嫂不要推辞。”

江妙自个儿拿不定注意,侧过头看了看陆琉,待看到陆琉微微颔首,便谢过景惠帝,将佛珠收下了。

江妙知道二人有事情要谈,便抱着儿子回了屋。只心里头又想起陆行舟的事儿,还有遇到的谢茵…那谢茵定然是知晓自己看出了什么,若是她猜的没错,以她这胆大包天的性子,肯定会想法子堵住她的嘴…

谢茵这边倒耍不出什么花样来,她最担心的,还是景惠帝这边。

今儿亲自来了宣王府,肯定不会是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