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澜接过信件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三四遍,可他拧紧的眉头仍未舒展开来,径自的念叨着,“不对啊,这事儿蹊跷。”

“不对?”

徐若瑾立即看向他,连带着梁夫人也忍不住追问:“哪里不对?”

“这信是刚刚收到的?”夜微澜直接反问,徐若瑾连忙点头,“就在两刻钟之前,顺哥儿递给我消息,便马上去找了世子您。”

夜微澜摆弄着手指,“可我刚刚也接到了消息,京都没有任何的传闻,鹰隼从七离国传信至此,需要一个半时日,去京都,大致需要两日,而京都到此地的传讯在一日左右。”

“难道是信件先传给你?然后才传去京都?”夜微澜自说自话,“但事情不该如此,好歹是一战大捷,理应京都先得了消息,我等是要错后的。”

“这事儿不对…”

夜微澜如此说,徐若瑾也是一怔。

这并非是夜微澜胡说八道,按道理说事情应该如此。

“世子爷确定京都没有任何消息?”徐若瑾忍不住又问。

夜微澜没有分毫犹豫,“就在你的人传讯之前,我刚刚收到京都的信。”

“那的确是不太对劲儿啊。”徐若瑾也有些纳闷摸不着头脑,就算梁霄怕自己担心,可也应该是双方都有传讯的,“会不会是因为京都路途遥远,所以晚了一些?”

夜微澜看向顺哥儿,“一类隼?”

顺哥儿点头,“正是如此。”

“什么意思?”徐若瑾不懂,顺哥儿连忙解释,“隼有很多种类,每一只的速度各不相同,为您传信的,是最快的那一批。”

徐若瑾倒吸一口凉气,梁夫人在一旁半晌没有说话,突然开口道:“这信不是梁霄的笔迹。”

“信!”徐若瑾灵光一闪,当即从夜微澜手中把信件抢过,仔细看了笔迹她惊的不能再惊,嘴巴里险些塞个大蛤蟆,“这,这这这是沐阮的笔迹!”

“沐阮?”夜微澜对沐阮没什么印象。

徐若瑾倒吸一口冷气,“信件是沐阮所写,那他一定是先传信给我,似乎他的世界里只应该传信给我,想不到第一时间应该传消息去京都!”

徐若瑾只觉得昏天黑地,踉跄着坐了椅子上,“天啊,居然是他所写,那…那梁霄呢?梁霄一定受伤了!”

第609章 冲突

徐若瑾在第一时间想的是梁霄是否受伤,夜微澜的第一反应则是跳脚怒骂,“这个什么沐阮,待我见到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世子您这是?”徐若瑾听到他要对沐阮不利,当即撂下了脸色。

可徐若瑾的脸色仍旧不如夜微澜难看,“你懂什么?刚刚得到京都还没有梁霄的消息,我已经传令京都的人动手了!”

不再过多向徐若瑾解释,夜微澜立即吩咐王公公,“马上将信件追回,若是晚了,大事不妙!”

“是!”王公公没了以往的拖沓,几个闪身就没了踪影。

徐若瑾瞠目结舌的看着夜微澜,举起的手指着他,“你,你你是说?”

“你说呢?”夜微澜的反问不容置疑。

徐若瑾刷白的小脸格外难看,踉跄了两步,她不由苦笑,“亦或许是老天爷瞧不得我痛快的活着吧,这都是命。”

夜微澜欲言又止,只是一甩袖子长叹不已。

梁夫人被她二人莫名其妙的对话弄的颇为糊涂,原本是大喜讯,怎么让二人说了半晌,反而愁眉苦脸的?

“到底怎么回事?这不是喜讯?”梁夫人顾不得追忆大儿子的生死,她更估计梁家的未来。

“岳母大人稍安勿躁。”夜微澜抬手止住要继续追问的梁芳茹,侧目看了一眼徐若瑾,“一切,就听天由命吧,弟妹向来是个福气之人,就看她这一次…能不能逢凶化吉了。”

梁夫人很是不喜,“这怎么还与她有关?”

方妈妈自当明白夜微澜之意,生怕夫人不依不饶,马上道:“老奴稍后再与您细细的说。”

梁夫人没想到方妈妈也知道,惊愕之余有几分不悦,但也不得不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徐若瑾和夜微澜都没有再说话,而是在正堂默默等待…

梁五并没有离开,他得知此讯之后便在暗处把守,一旦京都下达对四奶奶不利的讯息,他会立即带着她消失在大魏境内。

只是沐阮不仅仅是先给徐若瑾去了信,若不是梁鸿多嘴问了一句,他根本没想到这件事要通禀京都!

梁鸿听了气恼不已,当即调最快的信鹰将消息急速传往京都,而此时此刻,梁霄还昏迷未醒,若不是知道这个人对梁霄的伤势了如指掌,梁鸿真的很想掐死他!

胜仗为了什么?就为了挽救梁辉留下的耻辱,为了挽回梁家的名誉,为了让梁家东山再起,更是为了救梁家人的命!

可这个沐阮脑子真不知道是不是长了屁股上?居然只给家里去信,没有上奏皇上!

这…这简直是脑子被驴踢了!

可沐阮对此颇有不同的见解,而且振振有词。

什么最重?家人最重!

梁夫人和梁四奶奶此时一定都在等候梁霄的消息,给家里去信有什么不对?

再说,他是偷跑出来的大夫,哪里懂得什么名节大义,他只知道仗胜了,自己小师妹的男人还活着,这就够了!

但如若这件事被夜微言知道的话,他一定很后悔父皇当初为什么没有将沐太医的全家赐死,因为他此时正面对着澶州王那一张故作苦痛哀伤的虚伪面孔,抽搐的不能自已!

不就是想谋朝篡位做皇帝吗?

要把戏演的这般透彻,如此痛不欲生,皇位难坐的样子吗?

反省一日,梁霄的信件还是没有来,夜微言已经不把希望寄托在他的身上。

既然老天爷注定自己是个悲剧的角色,他索性认命便是,大不了来个鱼死网破,也绝不会让澶州王名正言顺的当上皇帝。

所以他就这般看着澶州王将戏做足,不出一言。

演啊,演吧,朕就是不说让贤退位,憋也憋死你个老东西…

夜微言在心里痛斥怒骂,而此时的宫外也是一片混乱。

因为澶州王早已布置手下的人拦截一切入宫的鹰隼信件,所以哪怕是梁霄胜仗的消息,也不会在第一时间入宫。

可有他的人在,自当也有夜微言的人在,忠勇侯楚震翔也派有麾下的人把守,这其中还有一个人在暗中关注,那便是澶州王世子妃楚嫣儿。

楚嫣儿自得知梁霄擅自统兵攻打七离国时,那一颗心就提了起来。

王府虽在密切关注,她也能得知第一时间的消息,可楚嫣儿并不满足,她与梁霄一同成长,她信任梁霄的能力,她始终建议王爷不要低估梁霄的本事,澶州王才会如此急迫的逼夜微言退位。

但此事澶州王世子极为不满。

因为自己娶的女人心里是别的男人,这让他一个将来有可能做皇帝的人如何舒心?

可父王格外看重楚嫣儿,世子也不得不忍耐一二。

索性她去帮父王,自己再弄几个女人玩玩,在府内歌舞升平,岂不乐哉?

世子玩的过了分,楚嫣儿亲自处置了几个,夫妻大吵。

而这一次王爷并没有偏颇楚嫣儿,而是告诉她早日为王府开枝散叶,不得善妒,所以楚嫣儿开始自己派人去盯着梁霄的讯息…

而城外刚得一消息,便立即送来给她。

楚嫣儿握着信件双手颤抖,心里只默念着梁霄表哥,将信件拆开来看。

只是看到这个消息时,她双眸震惊!

原…原来徐若瑾是…是朝霞公主的私生女?

她早些时日曾打算利用一回宫中的秘闻,却没想到这件事居然是真的!

天啊,这个女人,这个女人简直就是妖精!

“不,不能让这个消息在此时走漏,现在不是时候…”

楚嫣儿当即做出判断,差遣身边的信任的人将信送给王爷,“这个消息必须压制住,若朝堂有人提起,让王爷千万不要轻举妄动,此事千万不能在梁霄胜战之前揭露出来,要在大事成功之后,至梁家于死地!”

而此时,另外一封信也在送入宫中时被劫。

这一消息是澶州王潜伏在七离边境军中的人在大胜之时就已偷偷传信通知京都,速度要快,一定要在梁霄传讯之前将事情有所定夺!

只是这一封信,却是被回到京都的田公公截获。

田公公得到此信也不顾身子是否扛得住,当即快马加鞭直奔宫内。

而他凭借身份也无人敢擅自阻拦,正到宫门口要下马之时,楚嫣儿派去给澶州王送信的人与他撞见!

“咱家有急事通禀皇上,想必这也是送入朝堂的?那咱家就一并送了!”田公公伸手就要夺信,那人自当立即躲闪不肯给…

“不给?拿下!”

田公公一声号令,皇宫守卫齐齐挥刀直指!

宫内夜微言与澶州王一派剑拔弩张,僵持无解,宫外却先打了个热闹起来…

徐若瑾此时正握着小拳头跪拜在佛像面前默声祈祷:“梁霄,你千万不能有事,如若你能安稳无恙,我就吃素,吃一年,不,吃五年十年,二十年,你千万不要有事…”

第610章 都给

梁夫人此时正听方妈妈说起徐若瑾的生母或许与宫里有关。

她并没有直指朝霞公主的名讳,因为这等事不是喜事,而是祸事。

梁夫人只听“宫里”二字便反应过来,也没追问方妈妈到底是何人。

惊呆半晌,她翕了下嘴,“就琢磨徐家的鸡窝里怎么飞出一只金凤凰,合着…还真是一只金凤凰。”

方妈妈被夫人这话逗的一乐,“夫人,您终于肯认四奶奶这位儿媳了?”

“早就认了,只是心不甘,情不愿。”梁夫人继续将目光投向窗外,“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若是能实现,就算闭上眼也没有遗憾了。”

方妈妈猜着:“您想见老爷?”

“只有您最懂我。”梁夫人想到梁大将军眼圈发红,“只有您才是最懂我的。”

徐若瑾不想死,亦或者说不想死的这么无辜和憋屈。

命是自己的,怎能随意由他人操控?

梁霄已经此战大胜,若是因为自己的身世乃是皇族的丑闻,让自己丧命,让梁家跟随着受连累,这是她绝不能容忍的!

可有什么办法呢?

都怪夜微澜,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在这个时候…可这事儿也没法怪他,更怪不得沐阮。

对了!

沐阮怎么会在七离边境?

就琢磨他怎么一直都没有音讯,合着当初是跟着梁霄一同走了,或者…动身比梁霄还早?

徐若瑾只觉得牙根儿痒痒,但又无可奈何。

只看夜微澜派出的人是否能将信追回,而皇上又如何评赏梁霄的此次大胜。

等待是最煎熬的两个字,可她现在只能等。

不!

为什么要等?

梁霄七离国大胜的消息应该散播开来,梁家又是大魏的功臣,理应受到百姓们的热待,理应享受别人的尊敬,而梁家为何要关上大门谢绝访客呢?

徐若瑾脑子一闪,当即去找了忠叔,商议过后便开始行动起来。

舍粥赠衣继续进行,梁家四爷梁霄在七离边境大获全胜的消息也随之传播开来,引起中林县以及周边县城好一通非凡热闹,齐齐称赞梁家善心存好报。

而此时京都的宫门外,田公公率领御林官兵拿下澶州王府前来送信的人。

只是那封信在抢夺的过程中,被送信的人嚼碎吞了!

田公公冷哼一声,“在皇宫门口鬼鬼祟祟的闹事,居心叵测,咱家这就进宫禀明皇上,将你开膛破肚,倒要看看你吞的是什么东西!”

“澶州王不会放过你…”

“啪啪啪!”田公公冲过去几个巴掌抡起,那人的牙被抽掉几颗,连带着血一同吐了出来。

“如此腹诽王爷,该当何罪?”田公公当即下令,“杀了!”

“噗”!

御林官兵从后一刀捅穿他的身体,抽刀而出,那人倒地不起,彻底死去。

田公公摆手吩咐人收拾尸首,他则立即赶进宫去!

只是转身奔走在皇宫内,他的心开始忐忑惊慌。

如此鲁莽的杀死澶州王府的人是田公公故意的!

好在御林官兵还听自己的指挥,没有被澶州王收在麾下,否则梁霄边境大胜的消息传递出去也于事无补了!

不做一下刻意的试探,这个消息他还真不敢随意的上奏!

夜微言此时正与澶州王对视,而澶州王演了半晌的戏也终于累了!

累他倒不怕,关键是自己那位侄子毫无反应,这着实让他很是气恼不已!

但“退位让贤”这四个字他不能说,他说便是谋逆篡位,便是大逆不道,可夜微言不肯自己说,这事儿该如何是好啊?

朝堂之上,所有的人都在装死,装聋,装瞎,完全是耳不能听,眼不能视,嘴不能说的“废人”。

澶州王很生气!

平时私下能将皇上的无能不堪说的头头是道,怎么到朝堂上却一个字都没了?

就拿他一个人当猴耍吗?

“哼!”

澶州王的冷哼底气很足,看向夜微言,莽声道:“皇上,臣虽自称为臣,可毕竟是姓这个夜字,私下您也称老臣一声皇叔,所以有些话,我也不得不说了!”

“皇叔父请讲。”夜微言面露和蔼轻笑,一双手已经握的咯咯作响。

“那什么梁辉就是个废物!当初用梁辉任将,我便不同意,他就出了这么大一个丑!堂堂大魏的主将被一个小小的七离国俘虏?让外人听了简直就是天大的笑话!”

“而梁霄呢?”

“私自杀了副将,统兵出征,这是外逃啊!皇上却还不将他抄家灭族,不了了之?没这个道理啊!”

澶州王最后一句几近吼出来的,声音格外洪亮。

夜微言仍是那一派微笑,“亦或许他能为大魏争夺回颜面呢?”

“他一个不能习武的废人,怎么可能统兵胜仗?依着我看,他就是七离国的奸细!”

澶州王走近夜微言一步,“他就是奸细,梁家应该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夜微言的笑容收敛些许,声音平静的骇人,“皇叔父这是在怪朕用错人了?”

“皇上认个错又何妨?您一错,死伤几万人,您是老臣的侄儿,就是天下人都死光,老臣也纵容得了,宽容得了,可其他人是不是答应?天下百姓是不是答应?那就不容老臣说的算了!”

澶州王站在朝堂正中间,直视夜微言。

那取而代之的欲望充斥双眼,不容置疑,摆明如若夜微言再废话一句,他就不要这张脸也要将其拿下!

“传…”

“田公公求见!”

“急报!”

这几声令是田公公自己喊出来的,喊完便疯狂的往里冲,根本不顾往日的规矩,这时候都是要命的事了,谁还管“规矩”二字?

众人闻声望去,田公公也没等再进门,在朝堂外跪地磕头,用了仅存的所有力气朝内大喊,“启禀皇上,梁霄梁大将军于七离国一战大捷,直取七离国主首级,向皇上献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

夜微言一拍龙案,当即站了起来叫好,“干的好!”

“梁霄人呢?他未回来?”夜微言自知问的是废话,可他此时的确很想见到梁霄!

田公公仍旧跪在地上道:“梁霄将军启禀皇上,残党余孽必须清除干净,何时将七离国划归大魏,他何时归还!”

“赏!”

夜微言的嗓子已经疼痛沙哑,喊出的声音都残破难听,“传朕旨意,赦免梁大将军之罪,接梁大将军回府入京都,朕要好好与他把酒言欢,犒赏功臣!”

“至于梁霄?”夜微言嘎巴几下嘴却没发出声音,“他么的…”

正了正心神,夜微言扫视朝堂众人,“他若将七离国划归大魏,除了皇位,他要什么朕都给!”

第611章 归来

梁霄此战大捷,取七离国主首级的消息上禀京都,夜微言的底气顿时就足了起来!

睥睨众臣,那一副帝王的冷漠明摆着是告诉所有人,谁敢质疑他刚刚的话,只有一个下场:死!

澶州王没想到自己精心布置的事会在两句话的时间里彻底坍塌!

他万分的后悔,要什么面子?要什么尊严?要名正言顺有个屁用?

把这小皇帝拽下龙位自己坐上去不一切都成了?

可现在无论怎么后悔都为时已晚,他气的脸色涨红,一句话都未说只拂袖而去,离开朝堂。

楚震翔对此颇为惊讶。

他没想到,梁霄一个重伤的废人居然真的统兵策马,还取了七离国主的首级?

若不是在朝堂之上听闻此消息,他一定觉得是有人喝醉了说瞎话。

可到底是不是瞎话?

楚震翔看向龙位上的夜微言,若这是夜微言和梁霄合起来演出的一幕戏?也有这个可能。

但对方是梁霄,他对自己的念头颇有犹豫。

梁霄乃是梁家最似梁大将军的人,让他伪造这等事实不如杀了他,就好似当初梁家被责贬,他不肯再见自己一面似的,他骨子里的傲气是不容置疑的。

所以,与皇上合谋演戏是不可能。

但让楚震翔相信他立下如此战功,也真如同做梦一样。

觉得做梦的不仅仅是楚震翔,还有严景松也是如此,只是他第一时间便溜离朝堂,只想着快些把严弘文找回来…

而楚嫣儿得知这个消息时,更是劈头挨了澶州王一通怒骂。

因为楚嫣儿派去给澶州王送信的人,乃是澶州王最信任的人,就如此被田公公拿下杀死,而且安上了图谋不轨的罪名,他怎可能不暴怒发火?

楚嫣儿被骂,只当充耳不闻。

因为她的脑子已经彻底的乱了,乱至发疯!

梁霄居然…他居然取了七离国主的首级?而且还扬言要将七离国划归大魏?

这一番豪言壮语让楚嫣儿迷醉,可迷醉后便是痛彻心扉,因为这不是他的男人!

这明明就是与她青梅竹马的表哥,为何自己没有嫁给他?偏要嫁给那个一事无成,只闻烟花巷柳的杂碎?

不!

这个男人本应该就是自己的,她楚嫣儿出身名门,更有着聪颖的头脑,连澶州王都称赞她是难得的女诸葛,如此优秀的自己,难道不应该与最好的男人相匹配?

那个徐若瑾…

楚嫣儿心里愤恨如疯癫一般,一定要弄死她,她想与梁霄表哥安稳度日?

休想!

那个位子是自己的,即便自己没有去拿,那个位子也应该是空着的。

梁霄表哥只能爱自己,他不许爱别人!

澶州王骂了半晌都没得到楚嫣儿的回应,索性了无生趣的抬手让她回去反省。

楚嫣儿并没有告知澶州王徐若瑾的真实身世,因为这一枚棋子,她要好好筹划,用到实处才行!

徐若瑾忙碌紧张了几日,待得到京都的快速回复之后,她整个人松懈下来,累的躺倒在床上睡了整整两日。

若不是怕四奶奶熟睡两日缺水缺饭,春草真不忍心把她喊醒,可两日不吃不喝光是睡,这也的确太吓人了?

徐若瑾被春草喊醒,也不过是睁开双眼,一动不动的傻愣着。

“四爷是第一战胜了吧?”她问的莫名其妙。

春草立即点头,“对啊,四奶奶,大胜!”

“宫里是嘉许了梁家,要让公公回府是吧?”她继续问。

“的确是这么说的,但具体的事由忠叔和顺哥儿去办了,奴婢不清楚。”

“我睡了多久?”

春草举着两根手指,“两天,两天了四奶奶,您若是再不起来,不吃不喝两天过去,奴婢都要被您吓没了胆了!”

徐若瑾“扑腾”一下坐起身,活动活动胳膊,脖子,她猛的跳下了床,“原来都不是在做梦,原来…都是真的!”

春草忍不住哽咽心酸。

四奶奶这些时日的辛劳她是看在眼中,记在心中的,换做任何一个女人,担了这么沉重的担子又怎能不累?

可四奶奶却是扛住了!

她是真的扛住了!

“洗漱,去给婆婆请安。”徐若瑾骤然想到了夜微澜,“世子和三姐姐走了吗?”

红杏从外直接端来了水,接话道:“还没,刚听说老爷后日就回府,世子爷和三姑奶奶说为老爷磕了头再走。”

“据说老爷子的身体不太好。”春草为徐若瑾更换着衣裳,“这还是昨儿遇上方妈妈听说的,夫人哭了好几次。”

徐若瑾微微点头,做到心中有数。

都说梁家人中,性子最似梁大将军的人就是梁霄。

如若是梁霄遇上梁大将军的境遇,恐怕他不是怕受苦累,而是受不得这等埋没和侮辱,活活气病的!

所以,得知梁大将军身体不好的消息,徐若瑾并没有太过惊讶。

洗漱更衣,徐若瑾则带着丫鬟们去了“福雅苑”。

夜微澜和梁芳茹也正在这里,看到徐若瑾出现,梁芳茹笑眯眯的起身相迎,“两日没瞧见四弟妹,可是把我吓着了呢!”

“给母亲请安,世子安,三姐姐福安。”徐若瑾先是为各人都行了礼,随后才挽着梁芳茹的手臂道:

“再累再疲惫也架不住两天两夜没吃没喝,我这纯粹是饿醒的!”

徐若瑾自嘲的逗笑,梁夫人抿嘴微微点头,却看得出她笑的很勉强…

“听说父亲就要回了,不知定了哪一日?府上定要大宴三天,主仆同乐。”

徐若瑾主动提起,“我这撂挑子睡了两日,还不知府外的事情怎么样了,等我安顿好以后就吩咐人去采买,这个年月那查十湖的冬鱼特别的肥,我可惦记许久了,借着这个机会解解馋!”

梁夫人轻咬下嘴唇,叹了气,“不要大动干戈,老爷向来是不喜太过高调。”

徐若瑾立即看向夜微澜,夜微澜也正在看她,随后与梁夫人道:“岳母大人不必担忧,纵使岳父大人去不得京都,梁府就住在此地不回京都,也不见得是坏事。”

梁夫人仍是无话,只默然的点了点头。

徐若瑾恍然明白,婆婆这是惦记回京都,而公公的身体恐怕支撑不住…

不等她缓回神来,梁夫人提出的话又让徐若瑾心头一颤,“老大和老二的媳妇儿也都要回来了,这一次,我可以名正言顺的看看我的小孙子了。”

第612章 条件

梁夫人突然提到了子瑜,屋内不由一片寂静无声。

提到子瑜,就不免提到了大爷。

梁家虽然度过难关,可梁辉的下落却无从得知,这是梁夫人心底的痛,也是众人不愿提起的事。

似是感觉到这个话题有些冷场,梁夫人收敛了心思挤出一丝笑,“世子也跟随忙碌这么久,也不必每日都来陪我这个老婆子,老爷后日才回,这两日您也好生休息休息,我会吩咐忠叔多去找寻点儿中林县的特产,薄礼莫要嫌弃,也是为了给王爷尝个新鲜。”

“多谢岳母大人,偏荒之地物产匮乏,父王又是个喜好美食的,中林县特产丰富,所以您这一份礼可不是薄礼,乃是最合父王心意的。”

夜微澜正常时也会说几句寒暄的客套话。

而他自从娶了梁芳茹入门之后,在梁夫人面前始终恭恭敬敬,没了最早的喜怒无常。

但梁夫人仍心有余悸,笑着寒暄两句,夜微澜便带着梁芳茹先离去了。

徐若瑾也要走,梁夫人把她留了下来,“…我有话与你说。”

脚步顿住,徐若瑾其实早已想好婆婆会留下自己。

之前提到大房二房的两位嫂子会回来,随后又提到了梁子瑜…这明摆着是为后续的话做个铺垫。

转过身又坐好,徐若瑾看向梁夫人,“母亲有什么吩咐的?父亲归来不摆大宴,府内也应该庆贺下的,从未见过父亲,不知道他有什么特殊的喜好?我也好吩咐惠娘他们去准备。”

徐若瑾故意不提大房二房,梁夫人看了她半晌,“那个香槐我已准备把她嫁出去了。”

香槐?

徐若瑾想了一下,才记起这个丫头到底是谁。

这些时日忙的脚不沾地,脑子乱腾腾的,她似乎早已经忘记了这位梁霄名义上的姨娘…

但婆婆突然提起她,是先示好,随后让自己为大房让步么?

“这件事由母亲做主是最好不过的,待她离府时,我各人会为她备一份嫁妆,去了婆家绝不能吃亏受气。”

徐若瑾心里虽那么想,却没有主动的提起。

梁夫人满意的点点头,“知道你是个懂事的,这些时日府上有你撑着,也着实的不容易,老四娶了你,也的确是她的福气。”

徐若瑾心里微惊。

这还是她嫁来梁府之后,第一次被梁夫人如此夸赞?算是对自己的承认吗?

只是,如若这一份承认的背后没有其他的代价,她会笑的很开心。

可现在,她却紧张,更有一点点失望。

因为婆婆明显还有后续的话要说…

“把你特意留下,你心里应当也想到了,我是想说大房的事。”

梁夫人没有委婉,反而直截了当,“老大或许已经没了,但消息没有传出,自不能给她定一个寡居的名义,但府上的事我也不会容她插手,这个你可以放心。”

“只是…”

梁夫人的这个“只是”,让徐若瑾接了话,“大嫂也是有能力的,什么都不允她管,似乎对大爷也不公平,若遇上我不懂的,我会主动向大嫂请教一二。”

徐若瑾把梁夫人想说的,要说的都主动提出来,反倒让梁夫人略有尴尬,“你是个懂事的,如此我也就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