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台上的钟励炎本是不经意地向甄惜所在的方向瞟了一眼,却是当即神色一滞,眉心不由自主地蹙起,唇角紧抿,颇有种山洪即将爆发的危险之感……

许是察觉到钟励炎的异样,站在他身边的尹雪黎用着手肘轻轻碰了下他,便凑近他耳边,提醒道,“励炎,该你剪了。”

闻声,钟励炎这才回过神来,握着手中那纯金打造的剪刀,完成了剪彩仪式。

他刚想跃下台,走向甄惜,奈何一群记者蜂拥而至,将他围的水泄不通,只得耐着性子,言简意赅地回答着这些记者的问题。

而另一头,甄惜正在拼命地挣扎扭动,试图挣脱莫霆琛的桎梏。

”听说你是钟励炎的女人?他一看就知道是个不解风情的无趣之人。言情她的脸庞,或”莫霆探偏着头,呼出的热气,喷洒在”不过,你可以考虑看看,干脆跟着我得了。”他的问话就和他做人的态度一般,轻挑至极,引起了甄惜更深层次的反感。

第9章 发怒

甄惜抬头,望向莫霆琛的眼里,满是讽刺,“你真以为自己是人民币吗?人见人爱,花见花开?钟励炎就算有一万个不好,但他起码有一点比你强,那就是他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去骚扰一个陌生的女人!”

这还是甄惜头一次在陌生人的面前为钟励炎说话,她的眼神中带着小女人固有的坚定与执着,就如同一张细密的网,牢牢地拽住了身前男人所有的目光。

趁他失神的瞬间,甄惜右手肘猛然发力,狠狠地撞击在他的胸口,疼得他捂着胸口,低咒了一声,“!”。

仿佛还嫌不够解气,甄惜长达11厘米的高跟鞋尖,就这么死死地踩在了莫霆琛的右脚上,他哀嚎一声,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抱着右脚,差点就因为重心不稳,而连带着整个人都摔倒在地,那模样实在是从未有过的滑稽与狼狈。

甄惜见状,情不自禁地捂嘴偷笑,趁乱迅速逃跑,一溜烟,就不见了她的身影,待到莫霆琛的疼痛劲儿终于缓过来时,再抬眸,那个胆子大到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小女人,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莫霆琛这会儿反倒是不急了,望着酒会的某一角,目光如炬,意味不明地笑道,“甄惜,我们来日方长!”

——

酒会仍旧没有结束,被一群人包围住的钟励炎,正在尽可能地躲避记者们的纠缠。

从甄惜这个角度看过去,男人的身形挺拔俊逸,侧脸线条犹如雕刻,每一笔都恰当好处地展现了上帝的完美杰作。

他的嗓音低沉悦耳,他的言语不多,但又直指中心,遇到了他不想回答,或是极为厌恶的话题时,他耳边的虎爪会轻微跳动,眉心自然蹙起,但那所有的动作,都只是一闪而逝,不细心观察,你根本就无法准确地捕捉到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这个男人的心,太深太沉,即使是两人有过那般亲密无间的时刻,甄惜都仍旧无法看清他眼中那闪耀的光芒,究竟名之为什么。

她就这么静静地站立在原地,心,竟是在这一刻,出奇的平静。

仿佛是感应到了她的目光,钟励炎落在她身上的视线,交杂着说不清的复杂——就好似一个人明明心中有着太多的话,想要询问,却又硬生生地忍住了;就好似一个人压抑了太多的怒气,竟是在看到了对方的那一秒,心却出奇的踏实了下来……

甄惜当然不懂他为何会用着这样的眼神睇着她,就仿佛在这之前,她又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大事,让他强忍着所有的怒气,但最终还是在看清了她的身影后,繁杂的心也随之而静了下来。

采访结束后,钟励炎大踏步地朝着甄惜走来,他甚至连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与他一起接受访问的尹雪黎,都给全然遗忘了,就这么眼神坚定,透露着无比的执着,三步并作两步地在甄惜面前站定了……

尹雪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一双美眸,就这么眼睁睁地望着那个前一秒还陪伴在自己身边,被众人称之为男才女貌,天造一对的男人,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便抛弃了她,朝着另外一个女人的方向走去。

甄惜刚想询问钟励炎是不是酒会结束,可以回去了,就被一股巨大的拉扯力道,将她整个人都带离了地面,直接绕到了酒会后院的偏僻一角。

这时,会场的嘉宾三三两两都走得差不多了,因此也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人怪异离去的举动。

在后院站定后,甄惜的眉心一拧,下意识地质问道,“你又要干什么?”

她实在是不懂,她已经乖乖听他的话,不仅陪着他出席了这个无聊透顶的酒会,还差一点被陌生男人给非礼,就算这些她都可以忽略不计,但这个男人现在又是在发什么疯,一定要这么粗鲁地对待女人,才能彰显他那特有的男性魅力吗?

“你说我要干什么?”

钟励炎脸部的线条僵硬,冻结如冰,一股股寒气,从他的周身散发出来,甄惜忍不住瑟缩一下,咬住了下唇,刚欲反驳的语言,竟是在他那吃人的眼神中,被吓得有些不敢噤声了。

尹雪黎本是出于好奇,一直跟着两人来到了酒会后院,她也想知道,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女人,究竟和钟励炎之间是什么关系,可是,当她看到钟励炎那从来都是淡然自若的脸上,渲染着滔天的怒火时,她才惊叹地发觉——原来,他真的还有平静,沉默,冷淡以外的表情。

见甄惜不回话,水汪汪的大眼,就这么巴巴地望着他,那感觉就如同是一种无声的控诉,比她扯着嗓子反驳,比她甩着手臂挣扎,比她恶狠狠地咒骂他,都要来得更具感染力。

钟励炎不可避免地被她那清亮的眼神给怔住了,握在她胳膊上的那只手,竟是在不知不觉中,放柔了力道……

许是见他脸上的怒气终于有所缓和了,甄惜这才狠狠地甩开了他的手,赌气似地将头偏到了一边,闷闷地道,“钟励炎,你有钱,有权,有势,这个世上几乎没有什么是你得不到的,而我,只是一个渺小,普通,甚至每一天都在努力为着生活,为着那一丁点微薄的薪水在奋斗的小女人,如果之前我有什么地方得罪过你,我在这里诚心地向你道歉。只是,算我求你了,你放过我好不好?你这种三天两头找我麻烦,莫名其妙对我发火的性子,我真心受不了!”

她终究还是爆发了,这些话,她酝酿了许久,但都因为太多太多的原因,而每每提起勇气,想要开口,都硬生生地咽了回去,可是今日,在看到了这些有钱有势的男人,是如何仗着自身的优势,将其他人作为玩物,肆意侮辱,伤害的时候,她彻底绝望了,那是一种极深极浓的疲惫之感,迫使她极端地渴望自由,渴望彻底斩断他们之间这不正常的关系……

钟励炎紧握的双拳,一根根青筋凸起,他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抑制住了心头的怒气,压低着嗓音,只回了一句,“跟我回去。”

她本以为,他会歇斯底里地向她发火,甚至是当众让她难堪,又或者是他有着千万种让她生不如死的办法,可如今,他却只是平静到令人心惊地向她伸出了手,道了一句——跟我回去。

他根本就不是个容易心软的人,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要不然,她也不会因为他一次次的逼迫,沦为了被他包养的女人。

可就在此时此刻,当她那探寻的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时,他竟是连半点的情感波动都没有,就好像理所应当——她就该跟着他回去那般,平静到让她所有的反抗,都犹如打在了一团棉花上那样无力,绝望……

这感觉就如同一个人终于下定了决心,要向另一个人摊牌,而对方仅仅只是轻蔑一笑,就将他所有的勇气,都扼杀在了摇篮里。

而钟励炎亦是如此,他根本就不认为甄惜有那个胆量离开他,因此,她刚才那长篇大论的一段,就这样被他自动过滤掉了。

此刻,他的眼睛黑亮,如同一个无底洞般,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随之吸进去,他伸出来的右手,一根根手指,骨节分明,修长笔直,伸展在她的眼前,几乎是一动不动,完全不像她,每次遇到他时,双手都会莫名的颤抖。

她终究还是无力地叹了口气,将自己的小手,放入了他宽大的手掌里,那一刻,只有尹雪黎清楚地捕捉到了,钟励炎唇角边,那扬起的微不可见的弧度。

——

两人上车后,静谧的空间里,所弥漫的全是那若有似无的窒息感,甄惜即使是努力忽视身旁那个男人的气息,也仍旧是能够感觉到他那清冽的气息,正是无处不在地笼罩着她的整个身躯。

犹豫了许久,她最终还是决定开口打破这个僵局,但是,很明显的是,甄惜并没有意识到身旁那个男人的侧脸仍旧僵硬,正验证着他还在生气的事实。

“钟先生,今晚……我可不可以早点回家?”她试探性地开口,只引来了他一个极为轻蔑的白眼。

她锲而不舍,”是这样的,这几天我一直都回家太晚,我爸爸和妹妹已经对我起疑了,你也不想让别人发现我们之间的关系对吧?毕竟,我们如今的关系,的确是有些见不得人,不是吗?"甄惜的这句话中,含带着过多的自嘲,但钟励炎却完全没有感受到狂跳的太阳穴,脸色沉了又沉,逼视着她,道,”见不得人?向我控诉,没有把你放在我女朋友,或是老婆的这个位置上吗呵……这,,',他只是按住么说,你是在

第10章 反扑

甄惜显然是没有料到钟励炎会突然间这么问,她倒是从来没奢望过会成为他名正言顺的什么人,不论是女朋友还是老婆,她都对此不屑一顾,但被他如此端到台面上来说,却犹如狠狠的一巴掌,扇在了她的脸上。

那种感觉与羞辱无异,就仿佛他在耻笑她——天生就只配做那被人包养的情妇,守着一份见不得光的感情,郁郁寡欢一辈子。

她浑身僵硬,梗着脖子望向眼前的男人,翕动嘴角,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扯了扯嘴角,笑得有些嘲讽,不知是在嘲讽着钟励炎毒舌,还是在嘲讽着自己的渺小,徒留下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为什么不说话?”

许是不习惯平时那个伶牙俐齿的女人,突然间如此安静,安静到令他感到莫名的恐慌,就好似有什么东西,正在一点一滴地脱离他的掌控……

甄惜也不说话,只是学着钟励炎每次刁难她时,固有的表情——她那浓黑的眼珠,就这么一瞬不瞬地紧盯着眼前的男人,一直盯着,直到这个男人头皮发麻,第一次不明就里地败下阵来,将头偏向了一边,心不在焉地注视着车窗外的风景,握拳捂嘴,轻咳了几声,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与那莫名加快的心跳。

“该说的你都说了,我还能说什么?”

钟励炎本已不再期待她的回答,谁知,她清甜的嗓音,缓缓飘来,回荡在这密闭的空间里,徒添了几分苦涩。

他回头,瞥了她一眼,她仍旧还是刚才的动作,就连看着他的眼神也没有半丝的变化,但他就是觉得有什么东西正在逐渐改变,甚至有些不受他控制了……

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心慌,也是他厌恶透顶的糟糕感受!

心中一阵憋闷,他的口气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你给我乖乖坐好,今晚就别指望着回家了!”

“为……为什么?”她的脸色骤然大变,拽住钟励炎的袖口,便质问道,“你不是说过不留宿吗?”

“我是说过。但是……”他故意停顿了一下,眉眼轻抬,十足的慵懒,仿佛此刻的甄惜才是她最为熟悉的模样,彻底赶走了他心底里最后的那丝不安与莫名的烦躁,“既然规矩是我定的,我也有权修改,不是吗?”

甄惜背脊发凉,整个人向后仰倒,那模样任凭谁看了,都会莫名的心疼,可钟励炎却是拽住了她的胳膊,就将她整个人牢牢地圈在了怀里,唇瓣贴着她的耳根,暧昧吐气,“知道你今天哪里做错了吗?”

“在你眼里,我做什么不是错?”她轻嗤一声,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显然是累得连反抗的力气也没有了,就这么任由着他双手紧拴在她的腰间,以一种极其亲昵的姿势搂抱住她。

“给你一个机会,要是你说对了你今日错在哪里,我或许可以考虑看看,让你早点回家。”

他开出的条件太过诱人,甄惜几乎是顿时间就来了兴致,绞尽脑汁地想着,然后挤牙膏似地回答,“……嗯,我……错在不该到处乱跑,应该站在你离开的地方等你。”

“嗯。”钟励炎下巴抵着甄惜的头顶,轻哼了一声,示意她答对了。

甄惜眼睛里刚升起的光芒,便被他的下一句话彻底毁灭了,“你只答对了一半,接着说。”

她窝在他的怀里,只想着如何回答对这个问题,好早些回答,完全忽略了两人此刻那亲昵的姿态,就犹如一对正在热恋中的情侣,引人无限遐想,就连平时向来不爱多管闲事的司机老李,也忍不住透过后视镜,多看了几眼。

“……嗯……我……我不该太紧张,扫了你的兴?”

他摇头。

“……嗯……我不该没经过你的允许,就穿了你不喜欢的衣服?”尼玛就连她自己都觉得这个理由太站不住脚了!

他继续摇头。

她实在是没法,怎么也想不出究竟是哪儿又做错了,惹怒了这个阴晴不定的男人,只得试探性地开口,“那你……能不能给我点提示?”

钟励炎大手一捞,将甄惜整个人换成了侧坐在他的大腿上,单手捧着她的脸,他的脸色黑沉的厉害,跳跃着星星点点余留的怒气,“那个男人是谁?”

纠结了他这么久的问题,他终于问出了口,却并不觉有多么的轻松,仿佛下一刻,只要甄惜稍微一个不小心,给了他一个不满意的答案,他就会冲动得想将她掐死。

甄惜想了许久,仍旧是没弄懂他问话中的意思,澄清的眼神,坦荡到极致地迎视着他的目光,疑惑地反问,“什么男人?”

钟励炎漆黑的眼,犹如探照灯一般地扫视在她的身上,不放过她的每一丝表情变化,仿佛想通过这样的方式,来辨别出她话语中的真假。

最终,她的眼神无异,坦荡如常,钟励炎这才缓和了面部的表情,沉声道,“就是那个抱着你的男人。”

甄惜眼神一闪,双目圆瞪,脱口而出,“你看见了?”

钟励炎误以为甄惜此刻的表情名之为惊慌,他气急,磨砂着她的脖颈,仿佛她下一秒的答案如果是他不满意的,他便会收紧十指,活活地掐死这个女人。

平复了许久,他才吐出了这么一个反问,“你觉得呢?”

此刻,甄惜内心中的怒气并不比他少,他甚至能够清晰地捕捉到她眼底里跳跃的火光,听着她一字一顿地反驳,“钟励炎,你他妈的还是不是个男人?眼睁睁地看着我被陌生男人非礼,居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你是看好戏,还是巴不得我被一群男人给糟蹋了?啊?你说啊?”

这是她头一次在他面前爆粗口,骂得他一愣一愣的,显然是没想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她是被那个男人非礼的。

一时间,两人陷入了僵局。

开着车的老李都不由地替甄惜捏了把冷汗,心道:恐怕,这个世上敢这么当着他老板的面,劈头盖脸骂他的,她还是第一人吧?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可谁知,结果却是钟励炎完全忽视了她的骂声,眉心微微蹙起,问了一句毫无重点的话,“你是被非礼的?”

甄惜显然是被钟励炎这莫名其妙的问话给惊了一下,转过脸再看向他时,只剩下一片滔天的怒火,“不然呢?你别告诉我,你以为是我故意勾引他的!”

这样的结果,比他见死不救,任由其他人去羞辱伤害她,更让她无地自容,彻底将她的自尊心踩在了脚底。

钟励炎闻声后的沉默不语,令甄惜心头猛然一痛,咬着下唇,她不顾一切地甩开了他的手,朝着他怒吼,“停车!我要下车!”

钟励炎按住她激动扭动的身子,呵斥道,“你发什么疯?这是在高速公路上!”

甄惜的情绪早已处于崩溃的边缘,哪儿还管得了那么多,她歇斯底里地冲着他吼道,“我不管!我就要下车!我现在就要下车!我真是受够了!我再也不想和你这个变态多呆一秒!”

“甄惜,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收回你刚刚所说的话。”

他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她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他太阳穴旁的青筋,正在猛烈地跳动,而那正是他压抑怒气时的具体表现,和他相处了这么久,甄惜又岂会不明白?

就连她刚刚当众爆粗口,将他乱骂了一通,他都不曾暴怒如此刻这种地步,可现在,他却是因为甄惜的一句“我再也不想和你这个变态多呆一秒”而彻底爆发了……

甄惜倒是被他此刻的表情给惊得愣住了,所有的反抗,就这么彻底地静止了下来……

她既不愿妥协,也不敢大着胆子,继续顶撞这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男人,只得选择沉默。

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之中。

她赌气似地将头偏到了一边,窗外流光溢彩的街道,一一浮现在她的眼前。

身边的那个男人,也不再言语,只是那双黑眸不斜视,也仍旧如芒在背。言情,紧紧地盯住她,迫使她即使是目或过了半晌,边停车让她走。他低醇浑厚的嗓音自她的身后响起,”老李,待会儿过了高速,就靠

第11章 情起

甄惜一怔,眼神微闪,双眼由于惊诧而瞪大,她猛然回头,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他仍旧不动声色,而她则是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开了口,“我希望你能够明白什么叫做最基本的尊重。”

言外之意再明显不过,你误会我勾引陌生男人,本身就是对我的一种不尊重,我又凭什么给你好脸色看?将心比心,如果你遇到了一个时时刻刻都在践踏你自尊的人,你能够忍受得了和他单独相处吗?

钟励炎没有回话,两人的僵局再次形成。

车子驶出高速,老李依言靠边停车,将甄惜放了下来。

离开的时候,她甚至没有再多看钟励炎一眼,走得潇洒,走得义无反顾,走得让他心中一阵憋闷。

“!”他低咒一声,右手狠狠地捶在了车座上,以此来发泄心中的怒气。

——

自从两人大吵了一架过后,钟励炎已有三个星期没有联系过甄惜,甄惜也落得清闲,心想:一定是这个男人想通了,对她这牛脾气彻底失去了兴趣,也没有那份闲工夫再与她周旋,浪费他钟大总裁的宝贵时间。

但令人意想不到的真相竟是——这三个星期的钟励炎,从香港到澳门,再从澳门飞往新加坡,一站接着一站的出差,根本就无暇顾及其他,可即使是忙成了这样,每每闲下来时,甄惜的面容,总会清晰地窜入他的脑海,让他莫名的感觉心里空荡荡的,而这种感觉正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膨胀发酵,充盈了他整整的一颗心……

他本以为,这样忙碌的人生,能够让他忽略掉这份奇异而又陌生的感觉,可越是忙,空下来的时候,他就越是想,并且是一次比一次想得深,想得多……

就连他自己也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些什么,是想甄惜瞪着一双美眸与他作对;还是想她瑟瑟发抖地蜷缩成一团,被自己吓得不敢噤声;又或者是在想她躺在自己身下,那妖娆绽放的勾人模样……

他开始越来越理不清这种陌生的情感,究竟寓意为何,又为何会打乱了他引以为傲的自控能力。

于是,他不可避免地开始回想起了和甄惜相处的点点滴滴,一直追溯到了他们初识的那个午后……

钟励炎初次遇见甄惜时,那个女人满身狼狈,步伐极为仓促,他甚至怀疑这个女人走路是否看了路,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她从距离他还有两米的地方,飞跑了过来,直直地撞入了他的怀中。

起初,他以为这个女人一定是故意的,故意和别的女人那样,用着千奇百怪的方式来勾引他,可结果却是,这个女人只是蹲在地上,捡起那散落满地的文件,再仰起头,瞥了他一眼,低低地道了一声“对不起”,便匆忙离去了。

那一刻,被她撞过的胸口,莫名发胀,生疼生疼,他甚至不用看,便能猜到胸口早已一片淤青。

第一面,她留给他的印象,并不好,甚至可以说是差到了极点——狼狈、莽撞、没礼貌、丢三落四,甚至没有半点的女人味。

因此,他很快就忘记了这个女人。

再见面时,甄惜正被部门的秦经理带去挡酒,一个人喝下了十多杯的白酒,最终,实在是胃里一阵翻滚,捂着嘴,就冲出了包间,再一次撞到了钟励炎的身上,这一回更惨,还吐了他一身。

那时,站在钟励炎旁边的人都给吓傻了,双眼死死地瞪着这个半路冲出来的疯女人,吐得他满身不说,还趁着一脸醉意,来了一句,“麻烦让一让,你挡到我的路了。”

钟励炎只记得那一瞬间,他的脸色阴沉,真恨不得一巴掌拍死这个疯女人。

可当他看清甄惜的脸时,那个他本已忘得干干净净的女人,却又奇迹般地在他脑海里复苏了,甚至清晰如昨,令他心头莫名一滞,不得不怀疑,这个女人两次三番制造出来的“巧遇”,是不是故意而为之,为的就是引起他的注意。

如果第一次是巧遇的话,那么,第二次,他无论如何都不得不怀疑这个女人的真正用意了。

再然后,他理所应当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想,“我不管你是谁,用这样卑劣的方式来引起我的注意力,都令我感到恶心。”

说着,他还意有所指地瞥了眼胸口那由甄惜所留下的污秽呕吐物。

甄惜本就醉意上头,走起路来,两只脚都在发颤,听到对方这样的侮辱与轻蔑,哪儿还管得了那么多,抬起手就是一巴掌,甩在了这个男人的脸上,嘴里还振振有词,“你当你是谁啊?引起你的注意力?拜托你也照照镜子行么?不就是穿得比一般人好点,整得自己跟个衣冠情兽一样吗?”

那一刻,他猛吸了一口气,引以为傲的自控力,差点就因为她这毫无遮拦的一句话,而彻底崩盘。

于是,从那以后,他们俩就杠上了,不论是工作上,还是生活上,他都处处打压她,扰得她鸡犬不宁,不胜其烦,可她就是咬着牙,不肯服输,甚至是凭借着一身的傲骨,越挫越勇。

再然后,她莫名地引起了他的征服欲,他甚至想象着有一天,能够彻底将她浑身的刺拔光,心甘情愿地让她臣服于自己的脚下。

最终,他的确也做到了,将她身上的棱角磨平,让她变得越来越温顺,甚至,主动爬上了他的床,而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所使的那些手段,逼得她不得不就范。

是人都有弱点,甄惜也不例外,而她最在乎的,无外乎是她的家人,钟励炎也正是抓住了这一点,逼得甄惜不得不沦为了被他包养的女人。

其实,这么回想起来,他们俩之间的回忆,也并不算多,这个女人从出现在他的生命里,一直到如今,只不过五个月而已。

更可笑的是,他们之间大多数时候的相处,都只是嚣张跋扈,怒目相视,从没有哪一个时刻,静下心来,好好地说过些什么。

单从这一点上来看,他就更加疑惑,自己这三个星期的想念,究竟又是从何而来?

难道真的仅仅是因为他想要征服那个女人,让她哭着求饶,让她再也没有办法与之抗衡吗?

人就是这样,当脑海里产生了某种他所陌生的情感,总会忍不住去猜想它的真实含义,可往往就是你在费心费神,努力思考,妄想解除这一疑虑的同时,却是在不知不觉中,更为加深了这种感觉。

这样的感觉一经发现,就犹如雨后春笋,越冒越多,甚至不受控制到了极尽疯狂的地步。

——

一个月后,甄惜在秦立坤无数次的旁敲侧击中,终于爆发了,“秦经理,合作案的事情,我已经尽力了。”

秦立坤面上一僵,但仍旧还是好言相劝,“小惜啊,你要知道,不是我在催你,而是这个合作案迫在眉睫,对于我们公司未来的发展,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啊!一天不落实,领导的心,就悬在半空中,一刻不得安宁啊!”

甄惜眼角上抬,吐出了一口气,“我知道这次的合作案很重要,可是我真的是已经有一个月的时间都没和钟总联系过了,更不知道他去了哪里,你问我也是白搭,还不如打个电话,去他们公司提前预约,说不定运气好,还能谈成。”

这段日子,秦立坤又是故意安排轻松的工作给甄惜做,又是破天荒地给她升了个高级文员,加了薪,就差没把自己的位置让给她坐了,可最终竟是换来了一句——她已经一个月没和钟励炎联系过了!

这是什么情况?在商场上混了这么久的他,又岂会不懂?他几乎随便一联想,就能猜到一二,无外乎是男人玩腻了一个女人,想要彻底甩了她的征兆啊!顿时间,他气得浑身发抖,翻脸比翻书还快,冲着甄惜就怒吼道,”你他妈的耍着我玩呢?这一个月我把你当神一样的供着,你现在却告诉我你一个月都没和他联系了?”吸了好几口气,他才算是平复了一点,接着道,”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要是搞不定这次的合作案,你就等着被炒鱿鱼吧!"

第12章 谈判

自从秦立坤给甄惜下了最后通牒后,她几乎每天都在想,该以什么样的方式和钟励炎谈成这笔合作案。

其实,除去了她与钟励炎之间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尴尬关系外,不论是从公司未来的发展,还是从她的升职空间上来看,这笔合作案谈成了,对于她来说,都是一种双赢。

再加上如今秦经理又拿着他屡试不爽的方式来威胁她,她如今可谓是退无可退,即使是再怎么不愿主动和钟励炎联系,也只能硬着头皮去一趟元盛集团了。

下午,她专门向秦经理请了假,说是要亲自去元盛集团,谈成这次的合作案,秦立坤当然乐见其成,立马就给她批了假。

再次站立在元盛集团那高耸入云的办公大楼前,甄惜不禁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心境也大不如从前。

她握拳,吸气,迈开了腿,刚准备踏进元盛集团,只见一排排兰博基尼,“嗖”地一下,如风般停在了她的脚边。

门开,首先印入甄惜眼帘的是一只澄亮的皮鞋,无声地抵住地面,男人笔直的裤腿,纹理清晰,没有半丝的褶皱。

待到男人的面孔完全呈现在甄惜的面前,她一怔,也不知为何,下意识就选择了闪躲,缩在了大门外的石柱后,心跳如擂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