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谢大小姐要表演什么?”

“我给大家写副字吧。”

闻言,殷慈墨的眼神一暗。她刚才之所以那么卖力表现,想给这些姑娘一个下马威,绝了她们挑衅的心思是次要目的。主要原因还是因为她现在虽然是女官了,但在太和殿及御书房等地并不得重用。这回未尝没有借这首诗向皇帝展现才学之意,以求能尽快上位。

自己如此高调和尽力,接下来的那些贵女们不更应该竭力表现吗?可谢意馨却浑然不在意,反倒显得自己太过郑重其事了。

如同一拳打在棉花上,让殷慈墨憋闷不已。

接着,谢意馨摊开纸张,全身心浸入地写起字来。

周身弥漫着一股宁静人心的气息,整个人宁心静气,似乎不为外物所扰,手腕更是笔走龙蛇,挥洒间如同行云流水,显然功底极佳。

没一会,字便写好。呈上去,长公主见她写了一首前人的诗,对她的字略赞了两句,谢意馨也没太在意。

“谢大小姐,你怎么挑了一首前人的诗,不自己作一首?你祖父乃帝师,你这当孙女的,不会那么不济吧?”有人尖锐地问道。

众人看过去,发现说话的人是祝尚书家的庶女祝莲。

而祝家的主母莫氏,自顾自地喝茶,既不阻止,也不呵斥,完全一副放任不管的姿态。

想到之前祝霏之死,再看莫氏如今苍老了十岁的样子,众人恍然。哀莫大于心死,唯一的女儿死了。丈夫毫不愧疚,还不想为女儿讨个公道。据说当日莫氏从慈宁宫回家后,还被祝尚书斥责了一顿呢,说她妇人之见,耽误了儿子的前程。当时莫氏冷笑连连,不止骂了祝尚书狼心狗肺,连一干庶子庶女都骂了。据说骂得很难听。下人们有板有眼地往外传,莫氏也完全不管。

“比试才艺规定了必须作诗吗?”谢意馨毫不客气地反问。她最讨厌别人拿她祖父来说嘴了。特别是她话中还暗讽了她祖父名不副实!

“没有,可是——”

“那不就行了?我作不作诗又关祝小姐什么事呢?”谢意馨淡淡地反问。

见她如此逃避作诗,祝莲自以为得计,当下紧咬不放,“可是你作为帝师的孙女,连首诗都不敢做,不觉得惭愧吗?虽然我们也知道,你做的诗一定比不上殷女史的四时山水诗。但你连我都不如,就太说不过去了吧?”说着,她扬了扬刚才写的诗。

“在我眼中,女儿家当以贞静为要,女红管家是主要。可琴棋诗书画,乃小道末技,我们这样人家的女儿,也不求才女的名头,会一些就行了。精,则是闺房情趣,不精,也无伤大雅。所以祝小姐不必纠结于我会不会作诗这一点了。”谢意馨慢悠悠地说着许多世妇心中的想法,引得在场的世妇连连点头。

以前她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如今却不是了。倒不是觉得琴棋书画就比女红管家重要了。而是觉得,那样的想法,太围着男人转了。现在谢意馨就觉得,学这些,是为了自己,是为了修身养性,是为了内心平静,是为了让自己更美好,与男人无关!

男人在外面辛苦,女人其实也不轻松。琴棋诗书画这些管家应酬之余的消遣,竟然还被拿来讨好男人,实在是太累。当然,成亲之后,闲暇之余,若男人有兴致,亦可以相抵探讨切磋一番,增加两人情感。若是没兴致,也不妨碍自己什么,没必要为了男人的喜好而放弃。

不过这些,不足为外人道。

“这些都不过是你作不出诗的借口罢了。”祝莲倔强地说道。见到这么多人都赞成谢意馨的话,祝莲心中也慌了,只觉得事已至此,无论如何都要把谢意馨拉下水才是。

还真是不死心啊,谢意馨笑笑,“祝小姐倒是说对了一点,这是个借口。”

她顿了顿,待祝莲露出得意的表情时,谢意馨才说道,“不过却不是我作不出诗的借口,而是不愿意作诗的借口。”

“说实话,琴棋诗书画,我唯独不爱诗之一道。所以我作诗这方面的能力欠佳,诗作得并不好。而且在我看来,棋能培养一个人的观察力全局观,琴和书画锻炼人的耐性,悟性,也可陶冶性情,让人神情舒缓,身心放松。唯独诗,太过卖弄。”

“当然,我并不是全盘否定,学诗就是不好的。男子学诗是政治需要,毕竟上峰乃至皇帝都喜欢文采斐然的人。再者,于文章著作方面,也有好处。而女子学诗做什么?当然,有这方面的天赋和兴趣,我也不反对。但没有天赋又没有兴趣,只是为了表现自己有才华努力去学,或者为了迎合未来的夫君去学,那倒不必。”说这话时,谢意馨意有所指。作诗,是男子的政治需要,你殷慈墨一个人作得那么好,想干什么?

而且刚才这些姑娘看到刚才殷慈墨于诗文之上大出风头而且得了大多数男子的赞赏,甚至连几位皇子都称赞有加,心里肯定羡慕无比吧?搞不好宴会一散,回去便开始埋头苦学了。可是这样,真的好吗?

不少人听了若有所思。

也有人听了,嗤之以鼻的,“都说满腹诗书气自华,可是依谢大小姐所言,似乎并不是这样的?而且我们嫁人之后,不该以夫为天吗?夫君喜欢诗词,我们学一些又怎么了?”

“呵呵,满腹诗书气自华,对,书,我是赞成多读一些的。但如果满腹只剩下诗的话,就只能是酸了。看看吧,古往今来,多少的女诗人于感情家庭方面都是失意的。再者,夫妻俩感情好之时,有什么话不能说非得作诗?如果两人感情不好了,男人已经不想和你说话了,你作的诗再好,他也会不屑一顾。”或许在别人眼中,这些都是歪理,但谢意馨的确是这么认为的。相比于诗,她更乐意学其他。

谢意馨的最后两句,惹得在场的夫人感慨不已,的确如此啊。

“谢大小姐说的似乎有些道理,只是我们常说,要完全了解一个事物,才有资格去评判它。而谢大小姐似乎对诗词——”殷慈墨笑笑,点到为止。静待谢意馨的反应,若是她承认自己的确诗词不精,那么她刚才评判那段话,就是无稽之谈。

她若是想要证明自己有资格评判,就必须做出一首诗来反驳她这个观点,而且这诗还不能是泛泛,这无疑是与她刚才述说的观点是相悖的。必会令刚才赞成她的贵女不满,你说诗不好,自己还做得那么好,岂不是骗我们的?是何居心啊。

她真的很好奇谢意馨会选哪一个呢。

祝莲马上接过话,“对对,只是如果一个诗词歌赋都不通的人,又有何资格来评判它不好呢?说来说去,也不过是在为自己找借口而已!”

谢意馨自然明白她的险恶用心,想了想,道,“殷女史说得对。长公主,可否借文房四宝一用?也好让殷女史知道我有没有资格。”

众女以为她要作诗,脸色俱是一变。

“准了!”长公主转而对侍女说,“去把我书房里放在中阁那套文房四宝拿来。”

不过一会,侍女便回来了。谢意馨看着这一套文房四宝,不住地点头,湖笔、徽墨、宣纸、端砚,很好。

研好墨,谢意馨便专注地挥毫起来。作诗?那是下下策!

当最后一笔完成时,谢意馨满意地搁下笔,笑道,“殷女史,有句话不知道你赞同不赞同?”

“什么话?”

“人家说,一道通,百道皆通,琴棋诗书画亦然,你以为呢?”

她已经知道谢意馨说什么了,可是在场的才子大多数不住地点头,殷慈墨也无可奈何,只得点头。

“那你看看,我可有资格评判诗词了?”谢意馨把她刚才作画的宣纸拿起来,让殷慈墨看个清楚。

众人伸长脖子,只见那宣纸上面作了一副画,画中意境悠远,处处成诗,诗意跃然纸上,就是最不懂画的人看了,都不由得赞一句好画,可见画功了得。

“好画,好诗!”君南夕开口赞了一句。

五皇子都开口了,众才子自然赞不绝口,再说了,这画确实不错,不是诗胜似诗。

原来,这就是真正的谢意馨!能教出周昌帝的持礼公的孙女儿,怎么可能是个庸才?之前种种,怕不过是她的谦言吧?

这一局,她输了,殷慈墨面无表情地坐回原处。而祝莲的脸更黑。

谢意馨拿着画,径直问道,“殷大小姐,祝小姐,你们说,我可有资格了?”别怪她咄咄逼人,有时候真是人善被人欺,有些人你不打疼他,他就不长记性!

殷慈墨定定地看着她,不说话。

而祝莲则胀红了脸,不忿地道,“谢大小姐,你不要太过分了。”

王潜不忍地说道,“是啊,谢大小姐,这不过是一点小事,你大度一些,别为难她们了。”

男人中有些个也一个劲地点头附和。

谢意馨淡淡地瞥了王潜一眼,道,“我只是以实际行动告诉她们,已所不欲勿施于人。既然知道被人为难的滋味不好,以后就别再轻易为难别人。还有我觉得有一点很奇怪,她们刚才指着我的鼻子说我没有资格时,王公子怎么不站出来让她们大度一点,别为难我呢?难道王公子的善良也是因人而异的么?”

王潜讪讪。

谢意馨没再理会那些人,只是同样眼睛不眨地看着殷慈墨,等着她的答案。

殷慈墨眼睛的余光瞄到四皇子与五皇子都好整以暇地看着她们,没有出手的打算。三皇子忽略不计,他们的关系需要隐在暗处,这种场合他是不会帮她说话的。

看明白了形势,殷慈墨大方一笑,道,“对,我收回刚才的话,你谢意馨的确有资格评判诗词。”

殷慈墨低头了,祝莲也不得不低头。

得到答案,谢意馨并未再出言奚落讽刺什么的,这样做太下乘。战果最大化,她怎么可能会为了一时的痛快而口不择言?而且这样,就够了,再多,就过了。这样就很好,既显示了谢家女子的仁厚与大度不计较的品格,又让在场的人在每一次女子作诗时,都会想起今天之事,殷慈墨想靠诗词上位,难了。

后面的才艺,虽然贵女们表现得很用心,众人却觉得没那么出彩了。

这也难怪他们会这么觉得,就如同吃饭,如果菜肴从淡到浓,吃的人便能品尝到各种滋味。如果先吃了重口味的菜肴,之后不如它味道重的菜肴就显得寡淡了。

等众女表演完才艺,已是月上柳梢头。

长公主早就命人在他们周围挂上了灯笼,荷花湖周围及中间的亭子都挂了,一时之间,院子里顿时亮如白昼。

数名花匠及小厮搬出数十盆花,归置在院子,摆弄一阵,看着妥当了,才纷纷退下。

这些花种类繁多,有些开了,有些未开。大多数都是含苞待放,微风拂过,似有暗香浮动。放在中间的几盆便是今晚的主角,他们要赏的昙花,据说此花约在戌时二刻左右开花,离它开花还有半个时辰。

有耐不住的,见湖边停有小船,忙拉了相好的闺蜜上船,在池中采花嬉戏。

谢雨芙和王雪芝都去了,谢蓉青有些意动,见谢意馨没打算上船,也没跟去。

长公主也不阻止,一来这个池塘不深,二来她早已吩咐水性好的下人在一旁候着,出不了大事。

其他人也随各自的喜好散坐在院子各处,谢意馨也挑了一处隐蔽而又开阔的地儿歇脚,旁边跟着谢蓉青。可是没多久,谢蓉青内急,匆匆走了。

42、第四十二章

谢蓉青一出恭房,发现外面一个人也没有,贴身丫环如儿不见了,顿时有点慌。看到离她不远的地方似乎有个洒扫的丫环,忙过去一问,才从她口中得知刚才如儿不知为何匆匆走了,在那洒扫丫环的指点下,谢蓉青有点迷糊地往回走。

不知走到何处时,她突然一个机灵,甩了甩脑袋,看着周遭,心里忍不住发毛。就在这时,假山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接着还传出了声音。

“不行,嗯啊,一会有人来,我们就惨了。”

吴语软哝,是个女子。

“放心吧,唔,人都死去赏花了,没人会来打扰我们的。来,把你的腿圈到我腰上。”

“嗯,不,唔,你别这样。”

不一会,便传来啧啧声,直听得谢蓉青脸色发白。

她刚想调头离去,不料小腿似乎被什么击中了,一麻,卟通一声跪下了。接着,她发现自己动不了,吓得眼眶都红了。

可她没有出声,不知为何,谢蓉青直觉她叫出声的话一定会有麻烦的,所以即使现在再无助,她也是紧咬着双唇。

春雪见谢意馨一个人甚是无聊,忙说道,“小姐,可要四处走走?刚才奴婢去取水时,听人议论说长公主的府坻是当初皇上请了圆慧大师设计,再由无数能工巧匠精雕细琢而成的。一年四季景色各不相同,别有一番滋味呢。”

谢意馨笑笑说,“春雪,不错啊,一句话用了三四个成语,学问长进了。”

“大小姐别取笑奴婢了,这些都是刚才奴婢听到几位小姐谈论后回来学嘴的,哪是奴婢学问长进啊。”春雪又问,“她们说得那么好,小姐可要逛逛么?”

“不了。”晚上不比白天,瞎逛出事的可能性还是挺高的,她就不去给人创造机会了。

突然,谢蓉青的贴身丫环如儿一脸着急地回到院子里,找到谢意馨这仍没见着谢蓉青的时候,脸色都变了。

谢意馨觉得奇怪,低声问道,“如儿,怎么了,你家小姐呢?”

如儿哭丧着脸说,“大小姐,奴婢找不到小姐了。”

“刚才她不是和你在一块儿?”谢意馨拧眉,这乌漆麻黑的,不要出什么事才好。

“可是奴婢从恭房出来就找不着小姐了。”如儿胡乱地把刚才的事说了,原来她陪着二小姐去恭房的。不知为何,她当时肚子也痛了起来,便和旁边的一个同样是等着主子出来的丫环说了一声,拜托她如果见到她家小姐出来就告诉她自己去了旁边给丫环上的茅房。可是如儿出来的时候,却找不着二小姐了。

谢意馨沉吟,手无意识地捋着胸前的头发。突然,不知想到什么,她脸色一凛,“这事你先别声张,一刻钟左右如果我们还没回来,你就悄悄告诉夫人。记住,悄悄的。”

交待完,谢意馨就带着春雪往西南方向匆匆而去,她记得那里似乎有座挺大的假山。心中却想着,但愿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

“这昙花就要开了,谢夫人,你不是带了四个姑娘来,怎么就只见两个?你家大姑娘和二姑娘呢?”一位夫人状似无意的问。

文氏面上笑了笑,道,“劳侍郎张夫人关心了,姐妹俩这会估计还在哪个地方坐着吧。”心里却止不住地担心,刚才如儿悄悄地把事情和她说了,如今她们两人都没出现,不会真出什么事吧?

“谢夫人,你看人都差不多到齐了,就差你家两位姑娘了,还是赶紧找找吧。要不然,这瞎灯暗火的,今天宴会又有那么多男子在场,真出什么事就不好了。”张夫人好心地建议。

旁边,文氏交好的一个夫人看不过眼了,“张夫人,瞧你这话说的,知道的晓得你这是关心两侄女,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咒人呢。”

张侍郎夫人瞪着她大声说道,“你什么意思?分明是谢家两个女儿不见了,我好心劝她去找人,不领情就算了,你还反过来污蔑我,真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

文氏脸一沉,沉声说道,“张夫人,慎言!”今儿来参加宴会的人可不止是女眷,张侍郎夫人的话听在有心里耳里,对女子的闺誉是有妨碍的。

张侍郎夫人的声音不小,离得近的人都听到了,远的也隐约听到一些。

“谢家两个姑娘不见了?”

“怎么回事?”

“你说她们去哪了?”

“别不是会情郎去了吧?”

不远处的长公主也听到了消息,秀眉不郁地微拧。这回的赏花宴安排在晚上,若有人出事,那是大大的不美。

长公主高声道,“大家不用担心,她们约摸是在哪处被园子里的景致迷了眼也是有的。再者,也不只是缺了她们两人,本宫的弟弟不也还没回来?”

“公主,还是派人找找吧。依臣妇之见,谢大小姐可不是那种没分寸的人,现在人不见,定是遇到了什么事。”有夫人如是说。

众人都觉得此话甚是有理,纷纷提议去找人。

“这样吧谢夫人,你也不必担心,我这就派人去找,咱们继续赏花。”长公主对文氏说。

文氏点了点头,这样算是比较好的办法了。如果真发生什么事,被长公主的人找到,还能帮忙掩饰一二。若是放任在场的人去找,真有什么,可管不住他们的嘴。

长公主正要派人去找,负责这次赏花宴的管事便带着一个丫环上来,说有事要禀。

长公主看着跪在下面怯生生的丫头,温和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有何事要禀?”

“公主金安,奴婢名叫小燕,是院子里一名洒扫的丫环。刚才奴婢看到一位小姐双眼无神地往西南方向走去,奴婢叫她也不应,似乎似乎——”

“不会是中邪了吧?”有人心直口快地嚷嚷出来。

“住口!子不语鬼怪邪祟。”长公主斥责。

“你确定没看错么?”长公主复又确定。

小燕一个劲地摇头,以示她所言不虚。

“长公主,咱们去看看吧?”有人提议,人都是有好奇心的,何况这事被一个丫头说得那么玄呼。

长公主扫了一圈,发现不少人都眼带好奇,便点了点头。这事是禁止不了的,就算她不允,这些人也会借着出恭的便利偷偷去看,何必呢?再者,她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意馨步履匆匆,加上这里不是她熟悉的谢府,根本不知道她在一转弯的不远处还有别人。

“主子,是谢大小姐。”

“嗯,跟上去看看。”君南夕原本微微苦恼的表情因为这决定舒展了,还带着微微的笑意。

谢意馨朝着假山的方向走,远远的她就看到有个人跌坐在草地上,看那衣裳的颜色,挺像她蓉青妹妹今天穿的。

谢蓉青正四处张望呢,无意中看到朝自己走来的大姐,眼中一喜,就要叫出声。却被谢意馨以运作制止了。

走近了,她也听到了假山那边传来的动静。当下眉一皱,果然如此么?

上一世,公主的赏花宴似乎发生了一件大事。

当时她没来公主府,知道得不是很清楚。据说那天,汤静尘不知为何走到公主府里唯一的一座假山,撞破了驸马□,而且是在众目睽睽,长公主想掩饰一二都不行。

据说场面当时闹得很大,皇室的脸面就此丢尽,长公主差点没打杀了那一对狗男女。

对撞破这一切害她颜面尽失的汤静尘,长公主也是恨得不行。后来汤静尘在长公主强硬地保媒下嫁给了一个小世家的浪荡子,一生郁郁寡欢。

连汤家的求情也被周昌帝一边压了下来,可见周昌帝对长公主的疼爱。最后还是在汤家大家长汤老尚书的决定下,咬牙将汤静尘嫁了出去。

可谢意馨后来想到,周昌帝对长公主的疼爱不假,其中可能也有试探汤家的成分。毕竟汤家在皇帝心目中的一直都是纯臣的象征,他就想看看,为了一个女儿,汤家会如何做。其实,耿直认礼又如何,皇命难为,要你跪着的时候你不能站着,让你死的时候你就得咽气。反抗,只会死得更惨。

而驸马和他那个青梅竹马也没好下场,长公主等大家把那事渐渐淡忘的时候,驸马和他的青梅竹马双双暴毙。在城门口多了一个肖似驸马的残废讨饭,十九楼里多了个终身不能赎身不能拒绝任何客人的妓子,就算对方是个糟老头,她也得接。

这桩丑闻就是个马蜂窝,谁戳破谁受罪。这回汤静尘因为生病未来,竟然轮到她妹妹遭罪了么?一时之间,谢意馨也没能想到什么好办法破局,唯今之计,走为上策。

谢意馨走到谢蓉青身边,用口型慢慢说道,“别出声,能走么?”

谢蓉青试着站起来,却发现双腿无力,朝她大姐摇了摇头。

谢意馨扫了一眼四周,没发现有藏身之地,正欲与春雪一道扶着谢蓉青往回走时,从她们刚才走来的方向隐隐传来了人声鼎沸的响动。

“大姐,我能动了。”谢蓉青惊喜地道,声音压得很低,说着还动了动双脚,以示所言不虚。

来不及了,谢意馨微眯着眼看着已经出现在她们视线中的被一干贵女妇人簇拥着的长公主,脑子迅速地转着。

“嗯哼!”就在这时,谢意馨腿部不知为何被击了一下,痛得她眼角湿润,痛是那种痛入心扉的痛,就是生孩子那会都没那么痛过。她一咬唇闷哼一声,忍住了到舌尖的尖叫。

“小姐,你怎么了?”

“没事。”谢意馨抹了抹额头的虚汗。受过了那种极致的痛,接下来虽然还是痛,但总算没有那么难受了。暗处,果然有人!

再一看,长公主他们一行人已经入了她们的视线范围。再侧耳一听,假山后面的动静嘎然而止。似乎也发现了情况不对。

微风吹过,谢意馨似乎闻到了一股腥甜的情欲味,不由得皱起了秀气的眉。

谢蓉青与春雪也吃惊地看着出现的众人。

这个时候只能用苦肉计了,罢了,拼了,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

“我想长公主他们定是来寻我们的,我的脚踝扭伤了,一会你们俩扶着我走,没有我们在这等长公主自己过来的道理。”说着谢意馨移了□子,在她们俩人的遮挡下,脚以诡异的角度往地上重重一砸,

喀嗒一声,谢意馨倒吸了一口冷气,疼死她了。

“小姐!”

“大姐!”

谢蓉青与春雪惊呼。

谢蓉青的眼眶又红了,她再笨,也知道此时情况不对头了。

“快扶我起来。”

两人扶着她吃力地朝来人的方向迎了上去,现在谢意馨就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越远越好,越远越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