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王妃,这是给您准备的衣服,您看,有不合适的吗?”仆妇站在楚九歌面前,拘谨的手脚不知往哪里摆,捧着衣服的双手还在打抖。
楚九歌无意为难下人,接过衣服,就让人退下。
那仆妇连连弓身,这一低头,就看到角落里的纸团,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北王妃,地,地上的纸,要清理吗?”
“地上的纸?”楚九歌诧异的挑眉。
“那,那里…”仆妇指着一个背光的死角处,低声道。
楚九歌扭头看了一眼,见地上有七八个纸团,眉头微皱,打发仆妇出去后,楚九歌放下衣服,将地上的纸团一一捡了起来。
一共九个纸团,捏纸团的人似乎很用力,纸团缠得很紧,不过没有破的。
楚九歌坐以书案前,发现桌上的笔墨都有动过的痕迹,便猜应该是北王。
除了北王外,方将军也不敢,安排她跟别人住一个营帐。
只是,北王什么时候这么粗心大意了?
沾了笔墨的纸张,居然没有毁掉,而是丢弃在一角。
“这上面写的是什么?”楚九歌不是一个好奇心重的人,但是…
被北王随意丢弃在一角的东西,必然是不重要的,她打开看也没有什么。
纸张不算厚,北王将纸捏成团的时候,墨还没有干,墨与纸张粘在一起,稍稍用重了力,纸就被撕破了。
楚九歌初时没有注意,撕出一道口子,才放缓了动作。
小心地将纸铺开,看到上面龙风飞舞的字迹,楚九歌不由得脸黑。
上面写着:女人,怎么这么麻烦!
用膝盖想,楚九歌也知道,纸上的女人说的是她!
除了她之外,北王身边就没有别的女人!
“北大猪蹄子!惹我生气不哄我不说,还说我是麻烦,你活该你一辈子娶不到老婆!”
好气!
偏偏始作俑者还不在,她就是想要找个人发泄,都找不到对象!
楚九歌气得咬牙,一把抓住桌上的纸,将刚展开的纸团,又捏成纸团,然后重重地掷回刚刚的角落,“北天骄,你给我等着,敢说我是麻烦,不找你麻烦,我就不姓楚!”
掷完纸团,气稍微消了那么一点,楚九歌又将其他几个纸团展开。
第二个纸团,只有三个字,她的名字:楚九歌。
楚九歌看了一眼,再次将纸团成团,丢开。
第三个纸团,写的是:本王要怎么做?
“这什么鬼?你要怎么做,你写在纸上,这是要问谁?”不开心,不高兴。
继续捏成纸团,丢开。
第四个纸团:“本王哪里错了?”
第五个纸团:“本王哪里都没有错!”
第六个纸团:“本王就想不明白!”
楚九歌气笑了,连多看一眼都懒得,将皱巴巴的纸再次揉成团,丢开,丢开…
北天骄想不明白,她还想不明白呢。
展开第七个纸团,上面的内容终于正常了:本王错了!
“孺子可教也,总算认识到错误了。”楚九歌心下稍喜,但想到前面六个纸团,刚上扬的嘴角又耷拉了下去,一个不顺,仍旧把纸团成团,丢开了。
第八个纸团,上面写着:本王知道错了。
“现在知道错了,晚了!”楚九歌冷笑,继续将纸团丢到角乱。
丢完后,看着桌上最后一个纸团,楚九歌神情微变,犹豫片刻,终是将纸团打开了。
看到上面的字,楚九歌终于笑了。
第九个纸团,上面写着:原谅本王行不行?
可是,笑意刚染上嘴角,楚九歌又笑不出来了,她猛地起身,将刚丢出去的八个纸团捡回来,全部打开,然后一张张排好
“楚九歌。”
“本王要怎么做?”
“本王哪里错了?”
“本王哪里都没有错。”
“本王就想不明白!”
“女人,怎么这么麻烦。”
“本王错了。”
“本王知道错了。”
“原谅本王行不行?”
楚九歌随手摆了一下,总觉得不对,又调换了一个位置:
“楚九歌。”
“本王要怎么做?”
“本王错了。”
“本王知道错了。”
“原谅本王行不行?”
“本王就想不明白!”
“本王哪里错了?”
“本王哪里都没有错。”
“女人,怎么这么麻烦。”
不管怎么看,不管怎么换位置,这九张纸条,都透着一股浓浓的骄傲与不耐烦,根本没有一点认错的诚意。
“呵,一个晚上,你就发现自己哪里也没有错?就发现我是个麻烦?”楚九歌看着一字排开的纸张,一张张看过去,越看越生气。
这世间,怎么有这么不要脸的男人!
认个错,还要问自己哪里错了?
还要说想不明白哪里错了?
最主要,认错、反省…写了一堆废话,却连一句“对不起,我错了”都不写上,这真是认错的态度?
楚九歌盯着桌上的纸,气得脸都鼓起来,这会她也没有心思洗澡,她就坐在书桌前,双手环抱,盯着满桌的纸,等北王回来…
没有让北王等太久,在方将军营帐的北王,得知楚九歌回去了,三言两语就结束了话题,不到一刻钟就回来了。
只是,一踏入营帐,就发现里面气氛不对。
“九歌…”北王看着气乎乎,坐在书桌前,怒气冲冲瞪着他的楚九歌,不解地唤了一句。
刚喊完,就看到铺在桌上,皱巴巴的宣纸。
“呃…”
看到桌上熟悉的纸张,想到上面写的内容,北王面上不显,可身体却微不可闻的一僵,耳尖也瞬间泛起了红晕…
【小剧场】
楚九歌:北天骄,你看看,你写的什么鬼?
“楚九歌。”
“原谅本王行不行?”
“本王要怎么做?”
“本王哪里错了?”
“本王知道错了。”
“本王就想不明白!”
“本王哪里都没有错。”
“女人,怎么这么麻烦。”
“本王错了。”
北天骄:这是什么?
楚九歌:我也想知道,这是什么?
北天骄:本王…没有,本王不是…
楚九歌:都是你写的,你还说没有!
北天骄:本王没有这么想,本王不是这个意思。
楚九歌:你是说,我冤枉你?
北天骄:不是,本王每一句都是单独的,你不能连在一起,不能给它设置语境。
楚九歌:你是说…我错了?
北天骄:不…不,本王错了。本王知道错了。
楚九歌:你哪里错了?
北天骄:本王哪里错了?
楚九歌:我问你,你哪里错了?
北天骄:本王就是想不明白。
楚九歌:你这是说,你没有错?
北天骄:本王哪里都没有错呀。
楚九歌:你…要气死我!
北天骄:本王哪里错了?
楚九歌:你…
北天骄:本王要怎么做?九歌,你原谅本王好不好?
楚九歌:…
第1275章 矫情,一个吻
北王耳尖泛红,同手同脚的走到书桌前,看到书桌上摆成一排的字,故作淡定的道:“你写的?”
“你说呢?”楚九歌坐在椅子上,要抬起头,才能看到北王的眼睛。
她双手环抱,嘴角扬起一抹笑,带着几分坏坏的味道。
“咳咳…”北王轻咳一声,移开眼,“这谁写的?乱七八糟的!”
说话间,北王就要将桌上的纸收起来,刚一动,楚九歌就倾身上前,挡住了北王的手,“你不觉得,这字写得挺好的吗?”
“本王写得比这更好!”北王说完,对上楚九歌似笑非笑的视线,当下不自在地收回手,“那个…本王就随便练练字,没有别的意思。”
“哦…随便写写呀!”楚九歌点了点头,“也就是说,你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不需要我的原谅是吗?”
“本王…没有!”与楚九歌四目相对,看到楚九歌眼中的冷意,强烈的求生欲,让北王低下了高傲的头颅:“本王错了!”积极认错,肯定没有错。
“知道错了?”楚九歌冷笑。
“嗯。知道错了。”他刚找方将军聊了一回,方将军说,在女人面前只需要认错就行了,不要想太多,尤其不能问哪里错了。
他觉得,方将军这话说的还算在理。
“错在哪里?”楚九歌又问。
“本王…都错了,害你遇险,是本王的错。”认错的态度一定要诚恳,不需要纠结事件本身。
“不是说想不明白?不知道错在哪里?哪里都没有错吗?”楚九歌将北王写的三句话,拿了出来,举到北王面前,“我,很麻烦?居然还写在纸上,你这是觉得我有多麻烦?”
“并没有!”北王连连摇头,“本王在写公文,写错了。”
“你觉得,我有这么蠢吗?”写公文?
谁家的公文,会写成这样?
“本王没有骗你,本王不会骗你。”北王说这话时,异常的认真,异常的严肃。
他看着楚九歌,庄重严肃的如同许下重誓。
四目相对,楚九歌被北王眼中的灼热与郑重,看得浑身不自在,她连忙坐了回去,假装忙碌的将桌上的纸条收了起来,“算了,这一次就原谅你。想来,有了这次的教训,你下次也不敢再让我冒险了。”
“嗯。”北王轻轻点头,“下次…绝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说话间,北王已绕过书桌,走到楚九歌面前,将楚九歌搂到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肩膀,“下次,本王会陪着你,不会丢下你一个人。”
“我才不信你的甜言蜜语,男人的话,都不可信。”楚九歌的脸埋在北王的腹部,闻着北王身上清冷的气息,先是一僵,随即才放软身体,伸手环住北王的腰。
她心里委屈,比今天下午还要委屈,但不像今天下午那么难受。
“不是甜言蜜语,是真的。你知道,本王不会骗你。”北王低头看着怀中的楚九歌,轻轻拍着她背,一下接下一上,动作又轻又柔,就像是在拍着珍宝。
楚九歌只觉得鼻子一酸,她闷声道:“我下午不是你向抱怨,也不是真的怪你。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当时很害怕。其实,你只要抱着我,拍拍我的肩膀,对我说一句下次会陪着我,我就不生气了。”
可是,北王抱了她,却像是在抱生死仇敌一样,差点没有把她捏死。
北王开了口,却是冷冰冰的言论,没有一句安慰。
她当时,没有拔刀,往北王身上扎一刀,已经足够理智了。
“本王错了。”北王这一次,认错认的非常快,怕楚九歌不信,又补了一句,“这一次是真的,真的知道错了。”
他一直都知道,楚九歌的能力不输男儿,他把楚九歌视为妻子,同时也视为可以共进退的同伴,却忘了,楚九歌再能干,她也只是一个小姑娘,她也会害怕,也会惶恐,也会需要人安慰。
“这一次?这么说,你先前说的错了,是假的认错咯?”楚九歌用力推开北王,双手叉腰,气鼓鼓地瞪着北王,一副不依不饶的气势。
她觉得,她有点恃宠而娇了,但这种感觉很不错,她心里明白不该这么矫情,不该这么作,可真这么做了,心里却有点小兴奋,怎么办?
北王想也不想,举手做发誓状,“绝对没有!先前也是真的认错,这一次更诚恳。”女人,果然很麻烦。
刚刚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变脸了?
“我不信!”楚九歌双手叉腰,坚定地摇头,动作缓慢,幅度略大,而随着她的动作,披散在身后的长发,也随着轻晃,有一缕便散落开,遮住了眼睛。
楚九歌抬手去撩,北王却比她快一步,弯下腰,将她散落下来的碎发,撩到后方,可是…
将碎发撩起的北王,并没有动,他保持着弯下腰的姿势,手指缠绕着楚九歌的长发,低下头,与楚九歌额头抵着额头:“那…要本王怎么做?你才相信呢?”
低沉厚重的声音,带着一丝让人战栗的暧昧,而随着北王俯身向下,灼热浓烈的男性气息扑面而来。骤然缩小的空间,猛地上升的温度,让周遭的空气变得稀薄,楚九歌只觉得眼前一花,正要推开北王,就见…
北王突然压了下来,吻住她的双唇。
“啊。”楚九歌惊了一跳,嘴唇微张,声音只喊到一半,就被北王给吞没了。
“唔…”楚九歌本能地往后仰,却引来北王更加强势的掠夺,他压低身子,手环着楚九歌的腰,将楚九歌压在椅子上,根本不给她挣扎的机会。
双唇被北王堵住,反复舔吮,除了微弱的娇喘外,再也发不出第二道声音。
楚九歌初时还能挣扎一二,后来…
逐渐稀薄的空气,让她的大脑不断放空,除了身体隐隐传来的战栗与兴奋,她再也想不到其他的了。
等到她从这个吻中回过神,她已经被北王抱到床上,衣衫半退,只余红色的肚兜,颤颤巍巍的挂着她身上,随时都有掉下去的可能…
第1276章 男色,什么都没有看到
楚九歌发现自己的处境,反应过来后,整个人都懵了。
“啊!”她飞快的拉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半裸的身子遮住,在床上滚了一圈,双手捂脸,背对着北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好丢脸!
明明是她在找北王算账,怎么账还没有算清,两人就滚到床上来了?
这和她预想的情况,完全不相符。
按她预计,就算北王不跪下给她道歉,也得软言好语的哄她,然后割地赔款,答应她一系列不平等条件才行,可结果呢?
北王一个吻下来,她就被吻糊涂了,整个人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连怎么跟北王滚到床上来的都不知道。
“这样…是怎样了?”北王坐在床边,看着像鸵鸟一样的楚九歌,低低地笑了出来。
果然,没有什么是一个吻解决不了的,如果不行,那就两个!
两个还不行,那就一直吻,吻到楚九歌原谅为止!
“北天骄,你笑什么!”楚九歌又羞又恼,猛地坐起来,瞪着北王。她紧紧抱着被子,以免春光外泄,可不想…
“嘶…”她一动,背后却一阵闷痛。
她没有受伤呀?
楚九歌不解地皱眉,扭头看向身后,一转动,背后又疼了起来。
北王的笑声一顿,按住楚九歌的肩膀,严肃的道:“别乱动,你背上有伤,快趴下。”
“我背上?什么时候受的伤?”楚九歌不解地看向北王,“我怎么不知道?”
“咳咳…就,刚刚。”北王不自在地别过脸,指了指不远处的椅子,“硌的。”
“呃…”楚九歌整个人都僵住了,随便满脸通红,“北天骄,你!你…你太过分了!”
楚九歌你了半天,也不知要骂什么,气得抓起一旁的枕头,砸向北王。
“是,是,是,是本王过分了。”北王一把抓住枕头,勉强压下笑声,将枕头递给楚九歌,“要不,你再砸两下解气?”
“我…气死了!”楚九歌抓起枕头,就要朝北王砸去,可还没有砸下去,就听到北王说,“九歌,被子落下了,那什么的…你的小衣松了。”
楚九歌低头一看,只见挂在她身上,本就岌岌可危的肚兜,终于离它的主人而去,落了下去,而她…
“啊!”楚九歌大叫一声,连忙拉起被子,挡住暴露在空气中的双峰,一张脸红得能滴血。
她今晚,一定是被北王给吻傻了!
“本王什么都没有看到,真的!”北王闭上眼,无比真诚的开口,可前提是,忽视他红得能滴血的耳尖,还有…
越来越粗重的呼吸声。
“我信了你的邪!”楚九歌没好气的哼了一声,重重地吐了好几口气,才勉强缓过来。
北王没有说话,只是低低的笑了一声,那笑声带着一丝压抑的情欲。
低沉,暧昧,嘶哑…只是低低一笑,却让人耳尖不由得一颤。
这声音,色气满满,好听到能让耳朵怀孕。
楚九歌发誓,要是北王用这种声音,在她耳边跟她说话,哪怕是北王要她的命,她都会点头说给!给!给!
北王看楚九歌呆滞的傻样,不由得摇头…
果然,还是个傻姑娘。
“放心,本王不会吃了你。”北王上身前倾,大手顺着楚九歌的长发拂下,见楚九歌身子一僵,北王又笑了,“这点自制力本王还是有的,就怕你控制不住,半夜把本王给吃了。”
楚九歌终于从北王制造的魔障中清醒了,她没有好气的拍掉的北王的手,“瞎说什么。”
“大实话!”北王顺嘴接了一句,气得楚九歌扑向北王,抓起北王的手,狠狠咬了一口,留下一排的牙印…
北王也不生气,只纵着她,任她咬,害得楚九歌咬了两口,就不好意思的放下他的手,“那,那什么…我没有用力,不疼的。”都没有见血呢。
要是下午让她咬,她一定咬地北天骄全身是血才松口。
“嗯。不疼。”北王的声音依旧是低低的,带着一丝嘶哑,虽不如之前那么暧昧诱人,却仍旧是色气满满,让人忍不住想入非非。
楚九歌一恼,抓起北王的手又要咬她,可刚一碰到北王的手,北王就反客为主,拿手指勾住她的手,低笑道:“咬胳膊牙疼,要不…咬手指?”
北王这话可不是调情,可是实打实的实话。
楚九歌咬他那一下,要不是他反应快,卸了力道,特意放松了身体,任凭楚九歌的牙再利,也咬不动他胳膊上的腱子肉。
北王说话间,还把另一只手手指,送到楚九歌嘴边,一副你随便咬的架势。
“你真当我不敢咬!”楚九歌气恼,张嘴含住北王的手指,可还没有用力,北王就发出一声低低的呻吟,“唔!”
楚九歌一僵,含着北王的手指,咬也不是,不咬也不是…
她今晚,果然被北王吻到缺氧,以至于脑子傻掉了,居然一再犯蠢。
最后还是北王受不住,假装什么也没有发生,收回手指,“好了,快趴下,你背上硌伤了,北王给你抹药酒,好揉开。”
这一次,楚九歌没有再多言,乖乖地转身,趴下,好方便北王给她揉背上的伤。
楚九歌一身雪白的皮肤,暴露在灯光上,如同上等的羊脂美玉,让人忍不住握在手中,来回爱抚。
她衣衫半退,白色的外衣落在股间,背上那一道暗红的伤,横在美背中间,不仅不难看,反倒添了几分凌虐的美,让人恨不得咬上去。
北王看着楚九歌的背,喉结来回滑动,握药酒的手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好半天也没有任何动作,要不是楚九歌催了一句,北王险些就把装药酒的瓶子给捏碎了。
北王猛地回神,暗暗吸了口气,倒出药酒,说了一声,“会有一点疼,你忍着。”
“没事,我能忍。”楚九歌闭上眼,回了一句,可是…
当北王火热的大手,落到背上时,楚九歌却忍不住低吟出声,“唔…你轻点,轻点,疼呢!”
北王:…
第1277章 暖意,吃人的世道
北王让暗卫送给凌乱的信,不仅加急还加快了。
第二天晚上,凌乱就收到了信,看到信上的内容,他呵呵一笑,把驻守在西凤边境的兵马,丢给了剑客,换上了他许久没上身的道袍,拿着道家的碟牌,大摇大摆的进了西凤。
“这,这也行?”守在边关的将领,看到凌乱递上来的碟牌、西凤官府出俱的文书,和佛子写给天一派的信件,有那么一刻是懵的,“这是一件前的信。”
凌乱面无表情道:“一年前怎么了?本道人七个月前收到的,收拾了一番,走到今天才走到西凤,不行吗?”
凌乱递给西凤将领的信与公文,是佛子以广佛寺的名义,邀请正一派传人凌乱来广佛寺辩道。
此事,在官府报了备,并且官府也发了公文,同意了的。
只是佛家与道家的正常的交流,且是佛子亲自出面,官府怎么可能不给面子,可这事是一年前的事,凌乱早就收到了信,可人根本就没有来的意思。不仅如此,他甚至连个信都没有给这位佛子回。
“这…这事,我们要请示上峰。”守在边关的将领,承认凌乱的话有道理,可叫他就这样把凌乱放进来,他又怕出事,只能让凌乱等,可凌乱是那么好说话的吗?
“半个时辰!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半个时辰后,你们不许本道人入关,本道人就让天下人都知道,你们西凤不许我道家传人入关。”凌乱理直气壮,一点也没有仗势欺人的自觉。
他身为道家传人,应邀来西凤的广佛寺,这是传道,又不涉及政治,西凤的将领凭什么拦?
更不用提,他手上有完整的通关文书,西凤要是阻拦,不许他入关,那就是在打他的脸,打他们天一派的脸。
当然,这也是朝廷打广佛寺、打佛子的脸。
守边关的将领自是没有这个胆子,他连连给凌乱道歉,也不等半个时辰了,直接下令让人放行,许凌乱入关。
半个时辰,他去问谁?
这边关,就属他权利最大,他根本没有办法,在半个时辰内请示到上峰。
且,半个时辰能干什么用?
顶天,就够他给京城写一封,并且让人送出去,可这有什么用呢?
不过,守边关的将领也不是吃素,他放凌乱入关后,就派了四个人跟着凌乱,美其名曰保护凌乱,顺便为凌乱介绍西凤的风土人情。
凌乱听罢,似笑非笑地看了那将领一眼,直把那将领看得一阵不安,正琢磨着凌乱要是拒绝了,他想什么办法把人盯着,就听到凌乱说:“要不再多派两个?四个不好十二时辰盯着…哦不,是保护我。”
“乱道人说笑了。”守边的将领,只当没有听懂,笑着打哈哈。
凌乱嗤笑一声,“小人行径。”
守边关的将领嘴角一抽,饶是厚脸皮如他,也有些不自在,可不自在归不自在,该做的事还得做。
除了派人明着“保护”凌乱,他还暗中派了一批人盯着凌乱,且凌乱一入关,他就立刻让人送信给朝廷。
凌乱知晓那将领的小动作,可他并不在意,任由对方盯着…
他光明正大的入关,就没有打算在西凤做小动作。
而且,就凭他凌乱,要做小动作,这些人也能盯得住?
简直是,天真!
凌乱入关,光明正大进西凤,楚九歌比西凤皇帝先一步知道此事。
当然,她的消息来源是北王。
除此之外,她还知道西凤皇帝,把那些男童被去了子孙根的罪,全部推到了司徒家身上。
且,人证物证俱全。
“这也行?”楚九歌震惊的,好半天才把嘴合拢。
西凤皇帝这一手,简直是太风骚了,她真的是想都没有想到。
“这些事,出面的人就是司徒大公子,西凤皇帝有铁证,怎么不行?”北王剥了一颗松子,喂到楚九歌嘴里。
这松子是他昨天一大早,去山上找来的。
前晚,他万分艰难的给楚九歌抹完药后,楚九歌突然说想吃松子,他本想连夜去买,可楚九歌不许,只说只是随口一说,现在已经不想了。
他知道楚九歌不是不想,只是不想他半夜折腾。
昨天一早,天还未亮,他就把方将军挖了起来,问这附近有没有松树,得知离这不远处有一片松林,他白天还跟楚九歌提过,北王就知楚九歌为何突然说想吃松子了。
合着,这是方将军给他找的活。
北王亲自去摘松子,同时也给方将军留一个任务:让方将军去捡一些小石子,洗干净,他等会要用。
他还记得,他走之前,方将军那一副见鬼的样子。
别说,挺有意思的。
楚九歌被北王投喂了几次,已接受良好,她靠在北王的怀里,自觉的张嘴,“那现在怎么办?这事…没办法让西凤皇上栽跟头了。”
“九歌,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想让西凤皇帝栽跟头,没有那么简单。”北王冷笑一声,话话间,剥松子的动作却没有停,一颗接一颗的喂到楚九歌的嘴里,“你真以为西凤那些人,在乎那几百个孩子的生死?在乎那些失了子孙根的孩子?九歌,你别天真了,别说几百个孩子,就是几千、几万个孩子,他们那群人也不在乎,便是百姓再不满,他们也有能力压下。西凤皇帝那么在意此事,反应这么快,只是不想爆出丑闻罢了。”
楚九歌一默,情绪有些低落,北王递到她嘴边的松子,她也不想吃了,她推开北王的手,重重叹了口气,“我知道,不管是西凤皇帝,还是那些官员,都不在乎那些孩子的生死,他们在乎的只有自己的颜面。”
“对,他们在乎的只有自己的颜面,从这方面下手,虽然无法摧毁西凤皇帝的名声,但也能捞一些好。”北王将手中的松子一丢,拍了拍手,紧紧地抱住楚九歌,无声的安慰她。
这世间之事,就是这般的残酷。
要那些有权有势的人眼中,千万条性命,也不及他们的颜面重要。
“你打算怎么做?有我能做的事吗?”楚九歌蜷成一团,整个人都缩在了北王的怀里。
这世道,吃人!
她觉得全身发冷,只有靠着北王,她才能感受到一丝温暖,才觉得这世道,没有那么可怕…
第1278章 傲气,扮猪吃老虎
怎么做?
北王的铁臂禁锢着楚九歌的细腰,握着楚九歌的双手,嗤笑道:“这件事,本王什么都不能做,甚至不能出面。”
北王把玩着楚九歌的手指,不等楚九歌问,又道:“本王一个外人,掺和西凤的事,只会引得西凤上下反感,他们西凤的事,就由他们西凤自己人去解决。”
阉割孩童,拿孩童子孙根入药,算得上是西凤的家丑了。
家丑不外扬,发生这样的事,西凤自己人怎么斗,怎么拿这事算计人、获取好处,那是他们自己的事,他一个外人要插手了,只会引得西凤人反感,让西凤团结一致对付他这个外人。
他是蠢了,才会自己撞上去。
“自己人?沈卿?他不行,他也是西凤皇室,他得维护皇室的面子,可除了沈卿,还有谁敢跟西凤皇帝过不去?”楚九歌满脸不解,突然,楚九歌猛地坐正,激动的说道:“佛子!佛子去谈,就合理了,对不对?”
楚九歌一说完,又觉得不对,“可这事西凤皇帝定了性,佛子拿此事去找西凤皇帝谈,就是在威胁西凤皇帝,与西凤皇帝撕破脸。佛子出面,就算能拿到一些好处,可明显是弊大于利,他怎么可能会出面?”
楚九歌相信,佛子有佛性也必然有大爱,但出家人一向不管尘世之事,要让佛子插手世俗之事,可不是一句我佛慈悲就行的。
佛子心存慈悲,帮助那些孩子就足够了,完全没有必要掺和到这种事情里面来。
而且,很明显,佛子出去与西凤皇帝谈,就是被人当刀使。
是个人,都不会乐意。
“能不能让佛子出面,那就要看凌乱了。”北王高深莫测的说道。
“凌乱?”楚九歌不解地看向北王,“他跟佛子,认识?”
“有交情。”北王意味深长的道。
楚九歌不想好奇,可看北王那一脸坏笑的样子,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能问,是什么交情吗?”
“想知道?”北王低下头,与楚九歌脸碰脸。
想到那晚的事,楚九歌直觉危险,连忙摇头:“突然不想。”
“本王想说了,怎么办?”北王笑了,低头,碰了碰楚九歌的鼻子,一本正经的道:“放心,光天化日的,就是你想,本王也不会满足你的。”
“你…学坏了!”楚九歌脸一红,张嘴就要去咬北王的鼻子。
这男人,能不能别用这种一本正经,严肃认真的样子,说着…那么不要脸的话?
北王低低一笑,“你确定,要在本王脸上,留下牙印?”
“你…赢了!”楚九歌气恼的闭嘴,不敢再乱来。
北王不要脸,她还要。
北王见好就收,主动为楚九歌解惑,“其实也没有什么,就是早些年,凌乱仗着年纪比人大,硬要跟佛子比身高,硬是说人家输了,要为他办一件事。”
“啊?这也行?”楚九歌傻眼了。
“当然,凌乱他是天一派的小弟子,天赋又高,天一派上下都宠着他。他早些年还是很调皮的,遇到年纪小的,比他矮的,就跟人比身高;遇到比他年纪大的,比他高的,就比那什么更远,输的都要为他办一件事,而他只赢不输。”北王说到这里,轻叹了口气。
他有些怀念,当年的凌乱。
“是比…尿的更远吗?”北王说得含糊不清,可楚九歌还是秒懂。
男孩子在一起,还能比什么?
“是。”北王不自在的应了一声。
他可不想楚九歌认为,他跟凌乱一样无聊。
“凌乱,他也有这么调皮的时候?”楚九歌总感觉,无法想象。
她初见凌乱,凌乱就是一副严肃呆板的样子,凌乱一直活得很认真,活得很严谨,每一步都像是算计好的,像个木头桩子,也只有在北王面前,才会有鲜活的一面。
“他并不调皮,他一脸认真、严肃的跟人比。因为,他听人说,普通的孩子,都会跟同伴比身高,比谁尿得更远,他要活得像个人,自然也要跟旁的孩子一样。要是谁不同意,他就板着脸看着人家,直到对方同意为止。不过,本王猜他是故意的,故意捉弄人,拿想过正常人的生活来当借口。”不然光比就行了,还要人输了,为他办一件事做什么?
皇宫里长大,还能活着从那吃人的皇宫逃出去,凌乱可不笨。
这不,当年就让未来的佛子,欠了他一件事。
“我突然觉得,凌乱他…是扮猪吃老虎。”她突然不同情凌乱了。
活得像个人,在某种情况下,就是凌乱最好用的一招牌,这招牌一打出来,哪怕明知是个坑,也会有人往里跳。
比如,凌乱的师叔、师兄们,比如那位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