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卿的每一个命令,都是对西凤皇帝有利的,都是为今天的事遮丑的,便是西凤皇帝在现场,也不一定能做得比沈卿更好。

沈卿下令,让人把司徒嫣然关起来,把今天的事推到司徒嫣然身上后,就下令关宫门,让禁卫请福王和众位大臣去偏殿休息,而后又命令宫中的太监、宫女,去库房取布与屏风,将倒塌的宫殿围起来,以免伤着人。

做完这一切后,现场已没有多少人了,暴露在外的尸体也被挡了起来,便是有人过来,也看不到什么。

要是一开始就这么处理了,便是福王和大臣们过来,看到佛子坐在前方念经,听到禁卫的话也不敢多说什么。

此事涉及帝王,不是亲眼所见,谁敢多议论一句?

“咱们这位殿下,行事进退有度,这事情一件件办的着有章法,就是叫我来办,我一时也做不好。”一众大臣,被沈卿半强迫、半请求的送到了偏殿。

刚落座就有宫人,送来茶水点心,一时间心中最后一丝不满,也消散了。

这事做的,着实是漂亮。

“出身寒门,却能一举高中状元,而后又一举得到东林圣上重用,咱们这位殿下,可不是那些只会死读书的寒门学子能比得上的。咱们殿下有才华又有能力,看他行事,果然是龙子凤孙,气度非凡,不拘一格。”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别说西凤就沈卿这么一个独苗苗皇子,便是有延清太子作对比,沈卿也是半点不差。

“二殿下,自然是最好的。”福王听到朝臣在夸沈卿,心里比喝了蜜水还要甜。

按说,沈卿与延清是双生子,两人都是他的孩子,他事先都不知道,也都不曾相处过。对这二人,要么都有感情,要么都没有感情,可是…

不知为何,福王打从心底就不喜欢延清,总感觉延清跟他隔着一层,哪怕有血缘关系在,也无法对延清亲近起来。

但对沈卿就不同了,他看着沈卿就觉得亲近,就觉得这该是他的孩子,哪哪都好。

福王夸得直白又明显,一众大臣一时间不知如何接话了,殿内陷入诡异的死寂。然,就在众人尴尬之时,一小太监一脸欢喜的进来的报,“殿下,殿下…二殿下刚刚劝退了佛子!”

福王刚觉得尴尬,正要说什么来活跃起来,听到小太监的话,高兴的直接跳了起来,“你说什么?二殿下他劝退了佛子?”

“是真的!殿下你不知,二殿下跟佛子说话时,可,可有气势了。”小太监是福王的心腹,哪里不知福王爱听什么,当即就绘色绘声的,将沈卿劝退的佛子的话,学了一遍。

二殿下,走到佛子面前问佛子:“佛子为何而来?”

佛子说:“为因果而来。”

二殿下又说:“佛子因何而去?”

佛子没有说话,然后大家都不敢说话了,一个个都看着佛子和二殿下,过了好久好久,佛子终于开口了,问二殿下:“殿下为何来西凤?”

二殿下说:“西凤在这里,我就来了。”

佛子又问二殿下:“殿下何时离开西凤?”

二殿下说:“该离开时离开。”

“二殿下回了佛子的话,佛子又不说话了,又过了好久,佛子突然站了起来,说了一句该离开时离开,人就走了。”

小太监手舞足蹈,一脸激动,那样子就好像,劝退佛子的人是他一样。

“好好好,二殿下真是好!劝退了佛子,佛子必然不会再揪着此事不放,咱们可以安心了。”福王笑呵呵的应着,不着痕迹的吹捧沈卿。

见没有人接他的话,福王也不生气,一脸得意的道:“今天幸亏有二皇子在。出了这么大的事,连个主事的人都没有,要不是有二皇子站出来稳定大局,指不定事情就闹大了。这事要传扬出去了,要让人以为宫里有人,跟司徒家一样恶毒的,取男童子孙根熬子孙汤,指不定人家怎么想陛下。”

呃…

一众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扭曲,极为不自在。

他们也觉得二皇子这事办得很漂亮,可福王把二皇子捧上了天,他们要再吹捧也不知从何下手,而且…

福王居然大大咧咧的,把所有人心照不宣的事给揭露出来了,这话叫他们怎么接?

先前,皇上下令抄查司徒家,朝野上下都知道,司徒家的大公子,买男僮、取男僮子孙根,是为了制什么子孙汤,好重振男性雄风。

现在宫里发现了同样的男童尸体,再加上先前,福王率宗室,在宫门口逼宫一事,这叫他们怎么想?

不能想!

不能想!

绝对不能受福王影响往想,一想就要完。

而且,陛下虽不近女色,可也有血脉,他们陛下哪里像是雄风不振的人!

福王的话落下,偏殿内又是一阵死寂,没有一个大臣敢接福王的话,就是福王的拥趸们也一个个眼神乱飘,不敢胡乱开口。

然而,这一次福王却不像之前那般尴尬,他无所谓的坐下,继续吹捧起沈卿,直把沈卿说得天上人间,独一无二。

一众大臣听罢,摇了摇头:福王这狗腿的样子,着实叫人恶心。

虽然,照现在的局势来看,作为陛下唯一的皇子,有能力又有宗室支持的二殿下,未来必是帝王,可福王好歹也是皇亲国戚,怎么狗腿、谄媚起来,比他们这群大臣还要夸张?

一众大臣虽然看不惯福王这狗腿样,但也没有人敢打断他,就怕有什么风声传到沈卿的耳朵里。

在场的大臣们个个都是人精,经过今天的事,他们陛下会不会退位不知道,但二皇子的位置,肯定是稳了的!

没人打扰,福王就一直变着花样夸赞沈卿,直到沈卿处理完倒塌宫殿的事,前来安抚一众大臣,福王这才闭口不言…

第1302章 克星,不是对手

权利这种东西,一旦沾了,就不会轻易的放手。

沈卿把朝臣送出去后,就下令继续关闭宫门,没有他的命令,任何人都不许进出。

而宫里的禁卫,凡是西凤皇帝的心腹,沈卿全部调走了,让他们去看守倒塌的宫殿,不许任何人靠近。

沈卿却把事情说得极严重无比,好似禁卫一个看不住,就会有人借机,往西凤皇上身上泼脏水。

禁卫首领自是不信,可他不敢赌。

西凤皇帝迟迟未醒来,梅公公也不曾出面,他不敢擅自做主,也不知现在能做什么,只能憋屈的带人守在那一堆废墟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沈卿把西凤皇帝的心腹调走后,又秘密召见了方将军,命他带着一队人马,守在西凤皇帝暂住的宫殿,同样不许任何人进出。

沈卿行事快、狠、准,前脚大臣们出了宫,后脚宫里就变了天。别说外面的人,就是宫里的人,也没有察觉到这场变动。

西凤皇帝突然昏迷不醒,众太医束手就擒,梅公公担心沈卿收买太医,会加害西凤皇帝,一直守在西凤皇帝身边,等到他发现宫里的变化,已经晚了。

“你们…不许咱家出去?”梅公公看着守在殿门口的,全是陌生的侍卫,脸色都变了。

“宫里出了事,殿下有令,为了陛下的安全,任何人不得进出。尤其是梅公公您,不得离开陛下左右,以保陛下安危。”侍卫手持长枪,挡住梅公公的去路,冷着一张脸,半点不受影响。

“咱家什么时候也是任何人了?一个小野种罢了,也敢在宫里耍威风,咱家今天就叫他见识什么叫帝王之威!”梅公公嗤笑,手腕一动,手中的拂尘挥出,侍卫被打了一个正着,直接飞了出去。

另一个侍卫见状,立刻举枪刺向梅公公。

梅公公不屑的嗤笑,“咱家太久没有出手了,一个小兔崽子也敢在咱家面前蹦哒。”

梅公公手中的拂尘又是一甩,缠住了侍卫的长枪,手腕一动,长枪就脱手而出,重重落在地上。

梅公公没有给侍卫喘息的时间,左手一扫,给了侍卫一个巴掌,直接把人拍飞了出去。

“啊!”侍卫惨叫一声,摔倒地上,滚下了台阶。

梅公公脸色不变,抬腿就往外走,刚步下台阶,就看到带着兵马,迎面而来的方将军。

“方见深?”梅公公脚步一顿,“你这狗东西,一再背叛陛下,陛下饶了你一条狗命,你居然不知感恩,跟那小杂种一起背叛陛下,你对得起陛下对你的厚爱吗?”

“本将军从来不稀罕,陛下的厚爱!”方将军一脸冷色,他带着人走到梅公公面前,“梅公公,是你自己回去,还是要我动手?你该知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便是你杀了出去,你也回不来了。你确定要离开陛下吗?你确定陛下现在能得离开你吗?”

“陛下这些年待你多好,你的良心都喂了狗吗?”梅公公听到了方将军,话中隐藏的威胁,咬着牙道。

陛下突然昏迷,整整四个时辰都不曾醒来,随侍的太医想尽办法,也无法唤醒陛下。他没办法,只能去把巫族那几个老家伙请来,看看他们能不能让陛下醒来。

“陛下的好,我方某无福消受。”方将军黑着脸,道:“我知道你要去找谁,不过没用,他们已经是死人,你晚了一步。”

“你做的?”梅公公的瞳孔,猛地放大,握着拂尘的手猛地鼓起。

“是。”方将军点了点头,“梅公公,方某劝你退回去,现在陛下身边离不开你。”

“你…你们到底做了什么?陛下为何一直醒不来?”梅公公恨得不行,可握着拂尘的手,却是松了下来。

此时,便是动手又能如何?

陛下醒不来,一切都是徒劳。

“这要问陛下这段时间,喝了什么。”北王那位王妃是用药高手,皇上明明早就知道,却没有放在心上,会遭此算计,实属正常。

“你们给陛下下药?”梅公公大怒,指着方将军大骂,“你们这是谋害圣上!护龙卫!护龙卫何在?”

“不用叫了,护龙卫不会出来,也没有人给陛下下药,陛下什么药都喝下去,身体受不住是正常的。”方将军手一挥,他身后的侍卫上前,将梅公公团团包住。

方将军威胁道:“梅公公,你是自己回去,还是我请你回去?”

“护龙卫在哪里?”梅公公仍旧不死心的问一句。

陛下出事,护龙卫不可能不出现。

“有北王在,你觉得…护龙卫还能赶过来吗?”方将军冷冷一笑。

皇上手中最大的底牌,就是军权与护龙卫。

有护龙卫在,没有人敢动皇上,可是…

护龙卫厉害,这世间还有人比护龙卫更厉害。

北王的存在,就是专门克制护龙卫的!

“北王?”梅公公全身力气,好像瞬间抽干一般,他踉跄后退一步,“你们…你们这些人,勾结敌国王爷,谋夺皇位,你们的良心不会痛吗?你们对得起西凤?对得起皇上吗?”

“我的良心为何要痛?我方见深从来没有给过北王任何利益,也没有出卖西凤一寸国土,更没有杀西凤一个无辜孩童。你的良心都不会痛,我的良心怎么会痛?”方将军不屑的冷哼。

“没有出卖西凤的利益?”梅公公冷笑,“边境突然出现的战马和私盐是怎么一回事?需要我为你们解释吗?”

“边境不归我管,战马、私盐买卖也不归我管,梅公公你应该去问陛下的大臣们。”方将军无所畏惧的迎向梅公公的目光,“梅公公,我不想跟你废话,你若不肯回去,我便送你一程了!”

这一程,可以是送到殿内,也可以是送到黄泉路上。

“你…方见深,咱家记住你了。”梅公公咬着牙,看方将军的眼神,就像是淬了毒一般,他狠狠地一甩拂尘,转身朝殿内走去…

他每一步都迈得异常沉重,每往前走一步都要顿一下。

他在等,等护龙卫出现。

他不相信,他们西凤的护龙卫,不是北王的对手!

第1303章 婚礼,事了拂衣去

西凤的护龙卫,的确不是北王的对手!

在梅公公一心期盼,护龙卫出来就救驾护主,却不知…

除去早已死在北王手中的丁等护龙卫,余下的丙等、乙等护龙卫,皆一一死在北王手中,而唯一能与北王一战的甲等护龙卫,也在北王的强攻下渐渐不支,显露败势。

“北天骄,我西凤的护龙卫,到底哪里碍着你了?”仅剩的甲等护龙卫全身都是伤,他双手握剑,通红似血的眸子,定定地看着北王,那模样似要吃人一般。

北天骄这一次,不仅将所有的护龙卫斩伤,更是将他们正在秘密训练的新护龙卫也斩杀了。

这一次,他们不是伤筋动骨,而是一无所有,坚壁清野。

“你们的新皇不想你们存在,本王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北王说话间,持剑飞身而上,一剑挑向甲等护龙卫的颈脖,幸亏甲等护龙卫反应快,堪堪避开,只让剑刃在脖子处,划了一道血口。

“新皇?二殿下,凤卿?” 甲等护龙卫踉跄后退一步,勉力举剑支撑着。

北王却不敢他喘息的机会,再次持剑攻上,冷笑,“不然,本王怎么能找到你们?”

谁会知道,在西凤的天牢里,藏着西凤最厉害的护龙卫?

沈卿这一年多,在西凤还真是没有白呆,都知道打护龙卫的主意了。

可惜,护龙卫只认帝王,哪怕是储君的面子,他们也不会给。

沈卿在知晓,他不是西凤皇帝亲生的儿子后,就知道西凤皇帝绝不会把护龙卫交给他。

得不到,那就毁了!

护龙卫很厉害,有了护龙卫就等于多了一张保命符,任是朝臣、宗室如何蹦哒,都没有人敢举兵造反,但不能为自己所用的护龙卫,便是再厉害也没有用。

沈卿要上位,护龙卫就是一道他越不过去的屏障,而这道屏障,只有北王能破!

“嘭!”

北王一剑劈下,直击甲等护龙卫头顶,甲等护龙卫脸色巨变,他想要退,可双脚像是被定住一般,半步也移不动,他想要举剑抵抗,双手却如同千斤重,怎么也举不起来。

“不!” 甲等护龙卫看着迎面飞下的长剑,瞳孔猛得放大,眼珠子似要掉出来,他不停地摇头,希望这是假的,希望这一剑不要落下来,可是…

现实,从来不会以个人的意志为转移!

无论甲等护龙卫多么惶恐,多么不想北王手中的剑落下,北王那把剑还是落了下来,落在他的头顶上。

“咚!”剑挥下,如同泰山压顶,裹胁着镇压千军万马的强大气压!

剑还未落下,强大的剑气却逼的甲等护龙卫双腿发软,椎骨断裂。

“咚!”

一声巨响,甲等护龙卫受剑气所迫,重重跪下。

而他一跪下,北王手中的剑也如影随行地落下…

“唰!”

剑光闪过,血雾飞溅。

北王抽剑,随手弃之。

剑,落于地上,当的一声,在地上弹了一下,卷起的剑刃,正对着双目充血,颅顶血流不止的甲等护龙卫。

甲等护龙卫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着地上的脚,看着那双渐行渐远的黑靴…

他输了!

没有护龙卫相护,西凤皇帝又昏迷不醒,光凭一个梅公公,便是本事滔天也翻不起花浪。

便是梅公公能翻出花来,凭沈卿的能力,也足够可以对付。

北王帮沈卿斩杀了护龙卫,将叶辰辰的尸首火化后,便准备启程回东林。

东林皇帝,等不了!

“你和沈卿的约定,不是要你扶他上位吗?他现在还没有上位,我们就走,是不是不够厚道?”楚九歌听到北王说要走,并不意外。

东林的事有多着急,她是知道的。

为了给东林皇帝续命,她这几天一直在熬,给东林皇帝做固守本守元的益气丹,好让东林皇帝多活两天。

“本王为他扫清了所有障碍,如若他还上不了位。这样的人,本王便是扶他上位,他又能回报本王什么?这样的人,他便是坐上了皇位,又能坐几天?”他与沈卿的约定,他完成了十成,最后一步…

如若沈卿需要的话,他不介意再扶沈卿一把。

只是,到那时西凤的权利,会落到谁的手中,那就不好说了。

“也是!西凤皇帝一直醒不来,作为西凤唯一的皇子,他只要耐心的等着,早晚能坐上皇位。”想到西凤皇帝,楚九歌不由得叹息了一声。

西凤皇帝会有今天,全是她的功劳。

医毒不分家,她医术好,对毒自然也是有了解的。

拿到了西凤皇帝喝的药方,针对药方列出几位相克的食物与药,让西凤皇帝昏迷不醒,并不是什么难事。

用药害人,这违背了她学医的初衷,也违背了她爷爷对她的要求,可是…

北王说得没有错,西凤皇帝残害了那么多无辜的孩童,西凤的律法无法处置他,他们只能用自己的办法来处置他。

西凤皇帝,他是罪有因得,她没有必要愧疚。

“西凤的事,与我们无关,别多想。”北王握着楚九歌的手,低声道:“我们早些回去,兴许能赶在皇帝咽气前,把婚礼办了。”

皇帝死了,普通百姓三个月不许婚嫁,亲王大臣则是一年不许婚嫁。

他与九歌的婚事一拖再拖,要是没法赶在皇帝大限前,赶回东林把婚事办了,就要等一年后。

他,等不及了!

“办婚礼?”楚九歌嘴角一抽,错愕的看着北王,“你别告诉我,你急急赶赶得解决西凤的事、赶回东林,就是为了办婚礼?”

“有问题吗?”北王反问。

“不…有,当然有问题!”楚九歌几欲抓狂,“皇上都要死了,东林乱成那样,你还有心情惦记婚事?”这男人,能不能有点追求?

“为什么不能惦记?”北王理直气壮的道:“没有什么,比我们的婚事更重要。”

不惦记婚事,难不成要惦记皇上屁股下的那个位置?

他还真不稀罕!

至于东林的混乱?

平王也就是趁他不在,才能在东林充大王。

在东林,他北天骄不死,就没有人可以左右东林的江山社稷!

第1304章 种马,大型打脸现场

北王与楚九歌带着叶辰辰的骨灰,日夜赶路,以最快的速度赶到边境,在边境停留了一天…

也不知北王与当地的将领怎么交涉的,北王那一批被困在边境的战马,第二天就顺利出境了。

守在边境的北域兵,看到这一匹匹高大威马的骏马,一个个两眼放光,“好家伙!这可都是上等好马。有这些伙计在,咱们北域的铁骑,必将所向披靡,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宝贝!我的大宝贝呀!你放心,到了咱手里,咱一定好好照顾你,决不让你瘦一两,更不让你掉一根毛。”北域的老骑兵,抱着马脖子不撒手。

北王想把这匹战马,全部送到荣兰境内,让军中的人给它们配种,好繁衍战马,可是…

这群老兵太难缠了,一个个抱着战马不撒手,听到北王要把战马全带走,一群大老爷们却哭得比孩子还要伤心,那模样就好像北王要带走的不是战马,而是他们的媳妇。

“够了,这批马不是给你们的!”北王受不了这群人的作态,冷着脸呵斥。

“王爷,咱们驻守在边境,不能没有战马呀。原先的老伙计年纪都大了,我们都舍不得它们劳累,平日都靠两条腿走。王爷,你不能厚此薄彼,只记得军营那群臭小子,不记得我们呀,我们也缺战马呀。”驻守西凤边境的兵马,都是跟着北王近十年的老兵,他们平日确实很怕北王,但现在情况不一样。

此事攸关他们的利益,这个时候不能退,也不能让呀!

“战马还会有的,这一批是种马!”北王赶着回内城,被这群老兵一堵,心情顿时就变糟了。

这要耽误他回城的时间,误了他和九歌的婚事,他定要叫这些人知道,什么叫残酷的训练!

“王爷,您能给我们留几匹吗?公的、母的我们都不嫌,我们这也有人照顾战马,也有人懂配种,我们可以在边境自己配种,不用劳烦马厂的人。”他们北域马少骑兵多,这么一点战马到了军营根本不够分,要不先下手抢下两匹,等到配种、等到小马驹早大,不知何年何月。

“不行!”北王冷酷无情的拒绝,不给守将争取的机会,北王丢下一句,“想要战马,不会去西凤抢吗?”就转身离去,留下守将站在原地,不断琢磨北王的话,“去西凤抢?王爷是那个意思吗?”

趁西凤内乱,他们去做土匪,专抢战马?

这似乎是个不错的出路。

守将摸了摸下巴,越想越觉得北王这个主意好,当即召集部下,与部下商量行动方案。

什么人带什么兵,北王就是强盗土匪的性子,他手下的兵也一个个彪得很,听到守将的话不仅没有惶恐不安,反倒热血沸腾,双眼放光,“好!咱们去抢。早就看西凤那群人不顺眼了,一个个骑着那么好的马,却像是弱鸡一样,根本不经揍。西凤那些战马,在咱们手上才能发挥价值!”

“干他娘的!这一票大的干下来,指不定我老婆本都有了。”

“你还想攒老婆本?怎么?老梁头,你这是想女人?”

“想女人怎么了?这荣兰的女人一个个水灵灵的,一点也不像咱北域的女人,这要娶回家,不说生孩子,就是搂着睡,那也是美的呀!”

“你别说,前两天,我去红帐睡了个花姐,那滋味,别提有多好了。”

“这马和女人一样,好马还得好骑手,西凤的马就合该咱们骑!”

一群老兵,从战马说到女人,又说到战马,荤段子不断,守将也不打断,任由他们瞎扯,等他们扯得差不多,这才开始布置打劫西凤战马的事。

有了抢战马的“明路”,边境的老兵们,就不再盯着北王带来的马了,原先热闹的马厩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别说照顾战马的仆役一下子适应不过来,就是那些战马一时也无法接受,从人人抢着喂、抢着讨好,到现在没人搭理,要自己进食。

好几匹马都蔫了,一副没精打彩的样子。

楚九歌与北王要赶回内城,正去马厩挑马,看到几匹没有精神的马,便问了一句,得知前因后果,楚九歌哭笑不得,“你的兵,可真现实。”

“不在自己的人与物身上花精力,不叫现实,叫真实。”北王为自己的兵解释了一句,指着一医栗色母马道:“这是你的。”

而他自己,则选了一匹棕色公马。

两匹马被牵出来时,公马蹭了母马一下,母马热情地回应,两匹刀当着两人的面颈首相交,缠在一起,任由仆役怎么拉扯,都不肯分开。

“你挑的马?”楚九歌斜了北王一眼。

“咳…”北王不自在的咳了一声,“这两匹马是夫妻。”感情好是正常。

“夫妻?公马不都是当种马用的吗?你这批马公马少,母马多,明显就是一配多,这里面还有夫妻马?”北王这是欺负她读书少,见识少吗?

“这两匹不一样,这两匹马感情很好,这匹公马也不是种马。”北王上前,摸了摸棕色的公马。

这马似乎认识北王,北王一碰,就丢下了与它颈首交缠的母马,哒哒哒的走了两步,可是…

它并没有走到北王身边,而是朝一旁的白色母马跑去,朝白色母马啾了两句,那匹白色母马很快就给出回应,公马高兴的打了两个响鼻,与母马头挨着头,亲热的不行。

亲眼目赌了,公马爬墙现场的楚九歌呆在原地,默默地看了北王一眼,“这就是你说的,感情很好的夫妻马?”

北王正好也看了过来,对上楚九歌的视线,北王莫名地心虚,他随手指向仆役,道:“这马…不是本王挑的,是他,他挑的!”

“扑通”照顾战马的仆役腿一软,就跪下,“王爷,王妃,小人,小人…”

“咳咳”北王咳了一声,打断仆役的话,一脸高冷的道:“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下去吧。”

“谢,谢王爷。”莫名背了黑了锅的仆役,险些哭了出来,他连头都不敢抬,麻溜地退了下去。

他刚退下,那匹棕色的公马与白色母马交流完了感情,哒哒地跑到北王身边,马头在北王手上蹭了蹭,一副亲昵的样子。

“呃…”再次看到打脸现场,楚九歌已不知说什么了。

她看着北王,笑地别俱深意…

第1305章 计较,三天七回

北王最终还是选择了,那匹棕色的公马。

没办法,这匹棕色公马,是这批马战马中最野、实力最强的一匹马,且它的性格极为霸道,在北王舍弃它后,北王选择哪匹马,它就冲上去跟对方“单挑”。

北王“懒得”跟一匹马较劲,便勉强继续拿它当坐骑了,同时也给楚九歌也挑了一匹公马。

套北王的话,这匹棕色的公马太野,要是楚九歌骑母马,指不定还没有到荣兰的王都,母马就怀小马驹了,到时候影响行程。

楚九歌强烈怀疑,北王是在报复,报复棕色公马不给他面子。

北王自是不会承认,他一脸不屑的冷哼,“本王会跟一匹马计较?”

楚九歌不客气的嗤笑一声,“你不会…”吗?

最后一个字,在北王“杀气腾腾”的目光下,默默地咽了回去,在北王表示,他没有听清楚时,楚九歌还特别没骨气的重复了一遍:“你不会!”

有什么办法呢?

小心眼的男人惹不起呀!

“本王当然不会!”北王满意地点头,身形一晃,潇洒的上马,厚实的披风因着他的动作,在半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如同翩翩起舞的蝴蝶,蓦地飞起,又飘落落下。

楚九歌羡慕地看了一眼,默默地爬上马背。

西凤的马不像东林马那样高大,西凤的马腿短,身子壮,耐力足,但再矮的马对楚九歌来说都很高,哪怕有马蹬,她也做不到像北王一样潇洒自如。

她只能默默地羡慕。

“走吧。”北王习惯地伸手去拉楚九歌,伸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为了赶路,他们没有共乘一骑。

两人连夜赶路,一天赶了五天,在楚九歌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荣兰原来的都城。

临近城门口,楚九歌从北王的怀里钻了出来,“放我下来吧,我自己骑马进去。”

最后一天,楚九歌完全撑不住了,只能与北王共乘一骑,由北王抱着赶路。

好在那匹棕色的马出色,一连赶了五天路,还能载着两个人跑起来。

“马没跟上。”北王抱着楚九歌,没有松手,见楚九歌小脸白得吓人,他将身上的披风整个罩在楚九歌身上,“再眯一会,很快就可以休息了。”

“我…”楚九歌拒绝的话,被北王的披风盖住了,她好不容易掀开笨重的披风,把脑袋露了出来,一张嘴就是满嘴的灰尘。

看着就在不远处的城门,楚九歌默默地闭上嘴,继续窝进北王的怀里。

丢人就丢人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习惯就好。

守城的小兵,远远看到有人纵马过来,正要去拦,走近一看,发现是北王,一个个激动的大叫:“是北王爷,北王爷回来了!”

“王爷回来了!快,快…让开!所有人向两侧退三步!”守城的小兵一阵激动,高声大喊,而排队进城的人,听到小兵的话也十分的配合,纷纷侧退,把中间一条宽大的路,给北王让出来。

守城的将领听到喊声,第一时间从城墙上来,对身边的人下令,“快去禀报应将军和剑客大人,王爷回来了。”

话还未说完,人就急急忙忙跑到了城门口,跟小兵们一起,恭迎北王入城。

临近城门口,北王已减缓了速度,见到中间的路空了出来,北王低头看了一眼,怀中缩成一颗球的人,低声闷笑了一声,想了想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夹马腹,直接从城门口冲了过去。

“末将恭迎…”守城的将领,正要跪下迎接北王,膝盖还未着地,就感觉一阵风带起了灰尘,从脸颊旁扫地,他抬头看了一眼,就见北王如同一道风,已从他身边飞过去了。

“王爷这是知道京中的天使来了?”守城的将领这下也跪不下去了,默默地直起身,“咦,我刚刚好像看到,王爷怀中抱了一个球?”

“刚刚过去的,就是北王爷?咱们荣兰的王?”荣兰王都的百姓,还没有见过北王。

北王攻打荣兰时,一直呆在边境养伤,打下荣兰后,也不曾到过这座原来的荣兰王都。

“对,就是北王爷。就是他平息了咱们荣兰的叛乱,又说服皇上荣兰开通互市,咱们荣兰的百姓能安稳的种田,有现在的富足生活,都是北王爷带来的。”和荣兰那些老旧贵族,提起北王就咬牙切齿不同,荣兰的百姓提起北王,一个个皆是感激不已。

荣兰这两年,连年战乱,便是没有战乱,百姓也被王室不断增加的税赋,逼的苦不堪言。

北王打下荣兰后,不仅让荣兰恢复了稳定,一系列的政策,更是大大地减轻了百姓的压力。

在荣兰,世间百姓提起北王,就没有一个不说好的,可以说北王虽不曾露面,却已经收服了荣兰。

荣兰的百姓,对北王的动向,也十分关心,有消息灵通的人,便忍不住道:“听说了没有?皇帝老儿下了圣旨,要北王回京呢?”

他的话落刚下,就见城外一匹快马,朝城门驶来,来人速度极快,他所到之处,卷起一片黄土。

不等守城的上兵有动作,来人就手举令牌,高声大喊:“圣旨!圣旨到…闲人速速避开。”

“又是圣旨!快快快…大家都避开,让传旨的天使进城。”守城的小兵已是见怪不怪,高声吆喝了一句,排队进城的百姓,避退的动作十分熟练,策马狂奔的人还未到,百姓就纷纷避退两旁,把路给让了出来。

“驾!驾!”手持令牌的天使,飞快地奔向城内,不断高喊,提醒路人避让。

街上的行人,有从容避让了的,也让狼狈逃蹿的。

有那小贩,因走得太急,肩上担的货倒在地上,不由得气愤,“这都是第几回了?圣上怎么下了这么多道圣旨?以前可是从来不曾见过。”

“三天,七道圣旨,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荣兰的百姓,看着远去的马,一个个忍不住嘀咕,“可别是北王犯了事。”

他们荣兰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要是再起波澜,他们这群百姓可就苦了。

要知道,像北王这种不贪心的王,可真不多…

第1306章 秘旨,不然是坏

北王和楚九歌刚下马,两人还来不及与应颐说一句话,身后就传来传旨天使的喊声,“圣旨到,闲人避退。”

“圣旨?”北王皱眉,心中已有猜测。

应颐刚给北王行完礼,正要说话,就被这一声高过一声的喊声给打断了,不由得皱眉,“这传旨的人来得还真是巧了,这是盯着王爷您进城吗?”

应颐抱怨的话刚落下,策马狂行的传旨天使,就奔到眼前,马还没有停稳,就急着跳了起来,高举手中的令牌,大声喊道:“圣旨到!北王可在?”

“本王在此!”北王转身,看着传令的天使。

“北,北王爷?”传令的天使跑得晕头转向的,根本没有看清北王一行人,听到北王的话,眼前一亮,扑通一声跪下,“北王爷,有圣旨…不,是秘旨,陛下给您的秘旨。”

“秘旨何在?”北王单手负在身后,神情倨傲,根本没有跪下来接旨的意思。

他见圣上都不跪,又怎么会跪圣旨,没看到传旨的天使给他跪下了吗?

传旨的天使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恭敬的呈现到北王面前,“北王爷,这是陛下给您的秘旨。”

“啪!”北王接过锦盒,一用力,锦盒便碎了,露出里面的信件。

北王拆开信件,看了一眼,就将手中的纸揉成一团,握在手心,“行了,本王看了!”

“北王爷,陛下…陛下请您接旨,速速回京。”传旨的天使,顶着巨大的压力,开口。

本以为会引来北王的不满,不想北王只是应了一声,便转身步上台阶…

“北王爷…”传旨的天使一愣,连忙起身去追,却被站在一旁,毫无存在感的剑客挡住了,“北王府邸,闲人禁入!”

“我是奉圣上的旨意,请北王进京。”传旨的小兵,一看剑客露出来的气势,就知他不是剑客的对手,只得后退一步,眼睁睁地看着北王步入府邸。

“哼!”剑客冷笑一声,待北王迈过门槛,这才收回手,快步跃上台阶,追上北王一行人。

传旨的天使反应过来,也跟着跑上去,可终归是晚了一步,他堪堪走到大门口,大门就“啪”的一声关上了。

步入府内,没有外人打扰,应颐这才道:“王爷,这三天共来七位传旨天使,来人每次都说是圣上秘旨,只有您能看。另外六位全都在城内等着,得知您回来了,想必很快就会过来。”

“嗯。”北王应了一声,道:“去书房再说!”

说完,又对楚九歌道:“九歌,你先去休息。”

“好。”楚九歌脸色苍白的吓人,她浑身都难受得紧,低低地应了一声,就在从路口与北王分开了。

北王与应颐、剑客来到书房,一落坐,北王就道:“京城是怎么一回事?”

“情况不是很好。”应颐神色凝重地道:“据悉,陛下已有十日未曾早朝,也不曾召见任何朝臣,所有的公务皆由王梓钰代为处理。”

应颐说完,悄悄地看了北王一眼,不见北王有任何情绪变化,才继续说道:“平王带着巫族的人、魔族的人进城,将京城搅得一团乱,王家、萧家都有药人,受到的影响也不小。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老牌权贵,家里也养了药人,那些新晋权贵与寒门出生的官员,以药人为攻击点,不断抨击老牌权贵,意图争权。”

京城风起云涌,表面上看是皇位之争,实则是新旧两股势力之争。平王聪明的人,将新崛起的寒门与新贵拧在手中,与王梓钰为首的老派权贵争斗。

“嗯。”北王应了一声,看向剑客,“本王让你送进宫的药,你送了吗?”

“送到了暗麟手中。”剑客双手抱剑,倚在梁柱上,一副懒散的样子。

但熟知他的人都知道,此时的他,全身戒备,时刻做着挥剑的准备。

北王是平王上位的最大阻碍,这些年暗杀北王的手段层出不穷,平王不是什么正仁君子,要是能暗杀北王,平王一定不介意牺牲一个军队的人来杀北王。

是以,剑客不得不防。

“皇上短时间内死不了。” 暗麟对皇上的忠诚,北王是见识过了的,他都收买不了的人,平王更不可能收买。

“话是这乱说,可京城的局势也不容乐观。”应颐一脸担忧的道:“以王家为首的老派世家,在东林时日太久,手中握有的权势与资源叫人眼红,多少人想要取而代之。那些新晋权贵与寒门出身的官员,平日就爱针对这些人,恨不把王家、萧家等老世家全部灭了。京城的局势一日不稳,那些人就会不断挑起,百姓对权贵的不满,对世家的不满。”

应颐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那些人就像是秃鹫,平日就盯着权贵世家,现在平王为他们提供了一个好机会,他们不从那些老派权贵手中咬下一块肉,绝不会罢休。”

他不怕新旧权贵之争,他怕的是民愤。

那些寒门官员看不出这里面的厉害,作为武将他却很清楚民愤有多么可怕,而当民愤积攒到一定的度,爆发出来又有多么可怕。

真要到那个地步,东林就完了。

“秃鹫只会盯着腐烂尸体,既然是腐烂的尸体,便是再怎么遮盖,也不掩不住它的臭味,你明白吗?”北王知道应颐在担心什么,也知道应颐的出发点是好的,但是…

有些事,不是假装看不到,就不存在的。

有些斗争,也不全然是坏。

以王、谢、萧为首的世家,占据着天生的优势,掠夺了大量的资源,阻断了普通人晋升、往上爬的通路。

世家权贵出生的少年姑娘们,一出生就拥有了,旁人穷尽一生也达不到高度,那些拼尽全力也无法往上踏一步的普通人,怎么可能会满意?

普通百姓对世家的不满,不是被寒门官员挑起来的,那份不满一直都在,只是一直被压着,这次的事不过是一个引子…

第1307章 王道,没有继承人

北王说的漫不经心,但话中透露出来的深意,却叫应颐一震。

北王这是,不打算管京中的事,任由新、旧权贵,不断将矛盾激化?

或者,北王也想借此机会,打压世家权贵?分化他们的权利?

可是,北王不是在跟王梓钰合作吗?

为何…

应颐心一惊,忍不住开口,“王爷…”

北王却打断了他的话,“应颐,本王是异姓王,不是皇子宗亲。”

“王爷,陛下他等着您继承大统。”要不是如此,皇上也不会把他留在北王身边,而不是召他回去护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