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叶大人见礼,大小姐她是哪里不舒服啊?”

叶大人焦虑万分:“原本好好地,不知怎么眼睛就看不清了”

远安房间里,太医号脉,后又把三根手指放在远安面前:“几?”

远安的头转向另一侧:“四。”

太医手里拿了一个苹果:“这是几?”

远安笑笑:“断掌。”

太医倒是没有太担心:“从脉象上来看,大小姐没有什么病象,也没什么大碍。可能是最近有些操劳过度,神经过于紧张,影响了眼力。我给她开些醒脑明目的药,不消几日,也就好了。”

太医提笔开方子。

叶大人惴惴不安。

穆乐担忧地,直在旁边搓手。

太医一边写一边说:“哦对了,还需要多吃些猪肝鱼肉,对她也好。”

远安从椅子上站起,走向远宁:“谢谢太医,我送您出去。”

远宁道:“姐姐,我是远宁!”

远安转头,向着柱子:“是呀,远宁,姐姐看见你了”

众人摇头。

叶家吃饭,叶大人把鱼眼睛夹给远安:“远安啊,这个鱼眼睛爹爹夹给你,希望你的眼睛早些好起来。”

远安对眼:“谢谢爹爹。”

拿起碗来吃,嬷嬷在一旁帮她对正了嘴巴。

远安嚼了两口道:“厨子是怎么了?今天做菜忘记加盐了吗?怎么我吃每道菜都好像嚼蜡呀?嬷嬷,给我拿些盐巴和辣椒来。

嬷嬷依言照做。

远安使劲在碗里放盐和辣椒。

家里人惊讶地看着她。

远安一边道:“没味儿!没味儿啊!怎么回事儿?”

叶大人连忙道:“远宁,去尝尝你姐姐碗里的菜,是不是真的没味儿啊。”

远宁用筷子夹了一点,迟疑地放在嘴里,瞬间捏着喉咙大叫,张牙舞爪抓狂:“咸死了!辣死了!啊!快给我拿水灭火!”

叶大人慌神了,自己尝了一口,抹了一把鼻涕眼泪,焦急地:“这是怎么回事儿?远安怎么眼睛没好,嘴巴也不好用了?”

天没黑的光景,太医又被请来了,在远安伸出来的舌头上扎针灸,捻动,调节,又拔了出来各种食品放在远安嘴里。

远安一一尝过一再摇头:“萝卜。全是一点味道都没有的大萝卜。”

太医道:“看来大小姐确实对普通的味道缺乏了灵敏感知的能力。我得用极端的味道来刺激她的口舌,希望能够帮她恢复!”

叶家众人煞是往后一退:只见那太医脱了外衣开始发功——!

“冰火两重天!”太医用大漏斗往远安嘴里倒冰块,又倒进热茶!“哇哈哈哈哈。”

远安憋得手脚乱动。

“四川辣椒!”太医在远安的嘴里堵满了辣椒,远安要吐,太医用一块煎饼地将她嘴巴堵上,远安从耳朵里面冒火。

“湖南臭豆腐!”太医把煎好的臭豆腐推进远安嘴里,远宁在一旁一下子吐了。

“山西老醋!”太医往

远安嘴里灌醋,从鼻孔里面排出来。

“湖北黄连!”

“塞北湖盐!”

太医飞身而起,在远安嘴里洒了大把盐粒,双手击在远安头上——远安全部吞了下去……

一直赤膊,干完了好重力气活儿的太医披上衣服,用毛巾上上下下地擦汗。

一边与叶大人等人说话:“大人啊,这回差不多了。这些极端的味道刺激之后,大小姐的味觉怕是比从前更要灵敏呢!大人你就放心吧!”

叶大人扶着远安:“远安啊,你觉得怎么样?”

被折腾地满头乱发,狼狈不堪的远安呆了半天:“!@##¥%……&&”

叶大人傻了:“这是,这是怎么了?”

远安继续大舌头说话,完全不知道在说什么,还流出了口水。

一直在旁边伺候的穆乐早就受不了了,此时恶向胆边生,一把抓住太医:“你刚说什么?你不是说她要好了吗?被你好一顿折腾啊!刚才还就是吃不出味道,这怎么连话都不会说了?!”

叶大人骤然起身,咬牙切齿,纵容穆乐:“穆乐呀,你千万不要无礼!可别打死这个庸医!听懂我说的没有?可千万别把他给打死了!”

穆乐闻言把太医踹在脚下,拳打脚踢。

太医拎着药箱,抱头鼠窜。

太医捂着头出来,刚从郁王府回来的赵澜之正在叶府门前下马,上前把摔倒的太医扶起来:“刘太医,这是怎么了?”

太医被穆乐揍得鼻青脸肿:“啊?是

赵大人?哎呀,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叶家大小姐得了怪病,刚开始是眼睛不好用了,现在舌头也动不了了。我费尽心力地给她治,没治好,如今他家的小童追着我打呢!”

穆乐正从里面出来:“好庸医,别跑!”

赵澜之将他拳头拉住:“远安怎么了?带我去看她!”

穆乐恨恨然瞪了赵澜之一眼,转身进了大门,赵澜之跟在后面。

赵澜之进了屋子,看见远安坐在床上,两眼无神,耷拉着舌头。

赵澜之立时大骇,上前抓住远安:“远安?远安你这是怎么了?”

远安侧耳听听,仍是口齿混沌:“赵。澜。之……”

赵澜之着急:“是我是我远安你这是怎么了?”

远安大哭:“我,我也不知道啊!”

此时远安因为看不见,脸已经转向穆乐一边了,赵澜之把她的脸转过来,面对自己:“毫无征兆?突然发病?”

远安点头。

“啊!你是吃了什么?喝了什么?身体不服?或者,或者干脆就是有人下毒?!”

远安忽然愣住了,半晌,再说话却如同哑巴:“阿巴阿巴。”

赵澜之:“拿纸笔来!”

仆人把纸笔拿上来,视力不好的远安离得很近,废了半天劲写出来重叠的两个字。

赵澜之辨认良久,惊讶地:“星慧你你见过星慧了?”

远安点头。

赵澜之:“你你跟她做什么了?”

远安又是废了半天的劲,在纸上写出两个字。

赵澜之:“比武。”

旁边仆人互相看看:赵大人真是厉害呀,小主子明白的时候写的字我们都认不出来,眼下她写成这样,赵大人居然还都看出来了……

远安点头,忽然手中的笔掉了,两只手不停地颤抖起来。

赵澜之起身,沉吟,想起刚刚在郁王府中,看见星慧她手上流血还有那阴阴的诅咒。

远安想要说话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赵澜之回头:“远安你不用说了,我去星慧郡主!”

赵澜之转身就走,穆乐看着远安的样子,心疼极了,咬牙发狠:“谁害了你,我,我就要她偿命。”

穆乐转身跟了出去。

郁王府的夜,星慧在自己的房间里,包扎过的手指拨过琴弦,回忆起来少年时发生的一桩事情……

阴暗的地牢里,两个女人被装在大瓮之中,若干皇室的小女孩们在外面看见,都吓坏了。

星慧道:“那,那两个女人是谁呀?她们,她们怎么会被装在坛子里?”

年长的一个说:“你不知道?那是王皇后与萧淑妃啊。”

星慧惊讶。

另一个说道:“她们被皇后娘娘削去了手足,放在酒瓮里。”

“为什么?”

“因为她们就不该与皇后娘娘争夺皇上!”

星慧思考片刻,又回过头去看那残忍的场面:贪婪而软弱的女人就应该是这样的下场……

少女的年月过得快,在天桥老妖精的密室里,长大一些的星慧在一架子的瓶瓶罐罐之间流连,天桥忽然闪现在她后面。

星慧

赶紧下跪:“参见国师!”

天桥垂着眼睛,懒洋洋:“起身吧,星慧郡主。”

“谢国师愿收星慧为徒。这是徒儿送给国师的礼物。”星慧呈上珍宝。

天桥冷冷笑笑:“我主意没定,没有保证一定会收你为徒。不过你是小孩子,既然来了我这里,我总得送你个什么东西当做见面礼。说说吧,你想要什么?真金白银,珠宝书画,我这儿都有。”

星慧思考片刻:“星慧想跟国师讨要一种,一种毒药。”

天桥闻言正中下怀,略有喜色:“为什么?”

星慧道:“没有什么东西比人的性命更宝贵,也不会有什么本事比要人性命更厉害。我就想跟国师您要个最最厉害的毒药,只要我想,敌人瞬间就得死!”

天桥哈哈大笑,赞赏地:“这孩子不错,教得出来!教得出来!好,你既愿意,我就收你为徒!起身吧,那,这个给你。不过,可小心使用了,不到最后一刻,不面对最难缠的敌人,万不能用!”

星慧接过天桥递来的暗绿色的小瓶子,高兴的:“请问国师,这就是最厉害的毒药?能一下子就要人性命的毒药?”

天桥摇头笑笑:“要他性命不如逼他就范。这毒药无色无味,查验不出。它不会让人立即就死,它会给你的敌人思考选择的时间。是要当你的奴隶听命与你,还是当一具尸体。这才是最厉害的毒药!那,这是为师给你上的第一课

。”

少女星慧无比欣喜。

同一时间的远安正在自己家的池塘里捉虾。

此时的星慧按下琴弦,赵澜之被郁王等家人阻挡着,仍是冲了进来。

郁王阻挡着:“澜之,澜之,有什么话不能明天说?如今天色晚了,你看看,你这是要干什么呀。”

赵澜之气急败坏:“王爷,你不知道吧?有人的性命危在旦夕了,你,你还让我等明天?”

郁王完全摸不到头脑:“谁啊?不过,这跟我们,我们星慧有什么关系。”

星慧起身过来,完全无惧:“王兄不必着急,留下我与赵大人说话吧。”

郁王等人一见这阵势只好去了,只剩下星慧与赵澜之。

星慧微笑着:“赵大人,我怎么说的来着?赌徒不该赖账,赖也赖不掉!我知道你会回来找我,我等着你呢。”

赵澜之狠狠盯着星慧:“你,你对远安做了什么?她为什么会不能视物,为什么会吃不出味道,说不出话来?为什么会抓不住东西?”

星慧转身,背对赵澜之摆弄花草:“不仅如此,两天之内,她会五感全部消失,最后死于气息麻痹。”

赵澜之按刀:“果然是你。你对她做了什么?”

星慧坦率的:“毒药。我给她下了毒!”

就在这一天早上,叶府里,远安还是明明白白的,正拄着头生气:“这个星慧郡主真是讨厌,竟然跟天后讨要赵澜之,真是大言不惭!哼,也不知道赵澜之跟她说明白没有

!”

顺手拿起一朵花,“这赵澜之到底是我的还是她的呢?”远安一枚一枚地撕下花瓣,嘴里念叨着,“我的,她的,我的,她的,我的。”

远安停住了,最后只剩下一枚花瓣,应该是“她的”。

风吹来,花瓣掉了。

丫鬟从外面进来:“小姐,这是星慧郡主送来的帖子。说是请您马上去见面呢!”

远安接过来看看,咬牙:“哼,我会怕她?”

远安到了星慧帖子上给的地址,正是东城边一处小湖,人少安静,星慧在湖边自斟自饮。

远安气势汹汹:“星慧郡主,你找我干什么?”

星慧转身:“找你当然是为了你跟我的事。关于赵澜之的事。”

远安想想,忽然笑了:“天后没答应你是吧?哼,我就知道,你那么无聊的要求,她怎会应允?!”

星慧道:“如你所言,天后没有答应,可是也没有拒绝。远安,赵澜之不是我的,但是他也不是你的!你们两个尚未婚配,我跟你一样可以要他!”

远安沉声:“你想怎样?”

星慧伸手拔出了软鞭:“都是习武之人,哪有那么多的话说。咱们两个早就应该公平地痛痛快快地打一场,对不对?”

远安正中下怀,取出腰间的软剑,咬牙狞笑:“我早想揍你了!输赢怎么定,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