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淳演戏演得极好,每个人都说北山王分外喜爱自己的妻子,王妃简直就是三千宠爱集一身,可真是应了那句话,婚姻如鱼饮水,冷暖自知。不过虫虫对冷暖本来也没要求,因此并不感觉失落,倒是很烦北山淳总是跑来。

她不是受气包的个性,有个别不长眼、但日常照顾北山淳的起居、深得信任的恶奴,曾经想给新王妃来个下马威,自然被她三、两招就治得半死不活。必要的时候,她可以不顾王妃的所谓威仪,给讨厌的人饱以老拳,所以不过一周多的时间,她就成了谁也不敢惹的存在。

可是也没有人喜欢她,所以她也成了被冷淡、被漠视的所在,虽然北山淳还是每天亲亲爱爱的住到凤仪轩——的客房——但除了他来的时候,这边基本上人迹绝足。

但虫虫不会蠢的以为北山淳放松了对她的看管,不知道有多少人呆在暗处盯着她呢。那些监视者不仅包括北山淳的手下,还有无数女人。

他的诸多侍妾把虫虫当成眼中钉、肉中刺,虽然虫虫没兴趣来一场宫斗,但大把的“情敌”可没有放松对她的警惕,每天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恨不得找到她的错处,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翻身,她们自己好取代她的位子。

岂不知虫虫根本不稀罕这个位子,而且因为周围和敌意和阴森的杀气,她过得极不快乐,再加上每天都要找借口跑去天影穹顶以心法呼唤沉睡了两百多年的云深师祖,她迅速变得憔悴了。

“你师父看到你现在的样子,会以为北山淳那小子不给你饱饭吃。”华显子咂了咂嘴道。

把双倍师祖当做陪嫁丫头带过来是她做得最正确的决定。他老人家是最好的放哨者,因为死前法力高深,死后又以魂体成为书魂多年,所以一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的感应,好多次北山淳安的最秘密的钉子都被他起了出来。

“现在流行骨感美,我省得减肥了。”虫虫近日睡不好,小脸青白。

“减肥是什么?骨感又是什么?”华显子好奇的问。

虫虫甩过一对白眼飞刀,“还让不让我以心法呼唤云深师祖了,要安静!”

华显子闭了嘴,感觉有些惭愧。自己不能呼叫云深就是了,居然还要吵闹,真是愧对天地。让这个天门派最低级的弟子承当那么大责任,还真是难为了这丫头,可是除了她,别人也只怕做不到。

眼见都快十天了,还是叫不醒云深,这丫头焦躁起来。其实天影穹顶的气息已经有些松动了,但他不敢说破,因为这丫头一旦知道快要成功,说不定急切之下更会拼命运用心法。连日来她消耗甚剧,照这样下去非得受了内伤不可。

正想着,就见闭目入定了一会儿的虫虫忽然一抖,接着身体上散发出一道柔和的金光。

第18章 云深师祖

“天影穹顶动了!天影穹顶动了!”华显子兴奋地连喊了两声,但随即意识到自己太激动了,连忙四处探查,确定并没有人觉察到这里发生的事才放下心,继续盯着虫虫看。

天影穹顶本来就是一块悬浮在半空中的屋顶,封着一个不知名的结界,维系着十洲三岛的稳定。开始时,天影穹顶被保护在一个古井之中,井毁后,北山淳不顾王宫中的其他地方,先火速盖起一座大殿,把这天下命脉置于其内。

大殿是禁地,被严加防范,里三层外三层的守兵尽职尽责,连一只苍蝇也别想飞进来,但因为和北山淳约定在先,虫虫可以随便进入,而且不能有人监视和限制。

北山淳还算遵守诺言,或者他也想知道虫虫为什么为了来看穹顶而不惜嫁给他,又或者他觉得虫虫逃不出他的掌心,所以故作大方。

总之虫虫每天泡在这里以天门派独门的通心术试图唤醒云深,一连快十天,弄得自己快内伤,今天终于有了一点动静了。

在华显子的眼里,只见天影穹顶轻微的抖动,有黑沙和小块碎石落在了地上,被虫虫身上散发的金光弹到一边去,眨眼间成烟消散。

他知道那些是为弥补穹顶漏洞而被困在上面的其他各道高手,他们也都曾经是叱咤风云的角色,后来却化为了补天之沙石,只是他们中有人是自愿的,有人是被宣于谨施法迫入的。但不管是怎么上去的,此时落下却化为了一缕青烟,都证明他们是循了道,再也回不来了。

难道被困在穹顶上的痛苦如此非人吗?难道这些人已经死了?只有道法高深的人才能有一息存留?那么承受了最大痛苦的罗刹女还活着吗?

华显子紧张之下胡思乱想,根本没有发觉有一个人在悄悄靠近大殿,并且看到了全部的情况。

而在虫虫眼里,看到的却是不同的景象。

她的肉身未动,却感觉魂魄离体,走进了一个四处皆圆的通道。一瞬间,她有点害怕,以为自己耗尽功力,活活累死了,因为她在现代时曾经听过濒死体验的报告,据说通通有隧道感。

她好歹也算有法力的人,应该不会像普通人一样立即坠入不能自控、不能选择的轮回,而是进入鬼道吧?而鬼道并入了魔道,那么她终于是花四海的手下了吗?和他是一派的,两人之间应该没有障碍了吧?

因为魂体很轻,她在半空中飘了一会儿,不知道要去哪里,但那金光却温柔的流动着,似乎指引她往前面去。

没办法,既然只有一条路,她只好依心意而为,也不去思考,慢慢走到通道的深处。

“你是谁?”一个男人突然问。

“你又是谁?”虫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闹鬼,随即想起自己也可能是鬼,还有什么可怕的,于是干脆反问道。

“你为什么会本门的心法,还以我师父的神气为引?”那人声音严厉起来,“小女子,你到底是谁?是哪一道的高手?是被冥王信都离难的手下派来报仇的吗?”

“云深——呃——师祖!”虫虫惊喜的大叫一声。

从这声音的质感来看,是一个中年男人在说话,而且听来非常虚弱,好像几百年没吃饭似的,从说话的语气中,可以判断出他是天门派的人,那么这人一定是她一直想做心灵沟通的云深了。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叫我师祖?还知道我的名讳?”他连问了三声,感觉有点惊。

虫虫抬头四望,见周围除了缓缓流动的金光,什么也看不到,这才意识到是她运用心法时,鬼谷子祖师给她的金光神气架起了她和沉睡了快三百年的云深之间的桥梁。

“我师父叫白沉香,我是他的七弟子姚虫虫,道号蚂蚁是也。”虫虫报上家门。

云深没说话,显然是不太信,虫虫干脆把云梦山的景致和白沉香特有的怪僻捡几样说了,又背了一点天门派心法,云深才深信不疑。

别的事信不信的还放在一边,单说白沉香吃饭时喜欢将白米饭平放在盘子中,然后以竹筷分为四等分,一一对应吃掉的怪僻可只有亲近的人才会知道。

“蚂蚁,沉香——我是说你师父可好?现在天门派在仙道中位列第几?”云深高兴的问。

好啊,没有失忆,这就证明能问出重种玉树的方法喽?虫虫开心的想,但不好意思直接问,打算先满足云深的要求,才好进行正事。毕竟这人被关了两百七十六年了,想想也怪可怜的。

罗刹女是怀着为情之心附上的天影穹顶的,云深则是因为为民之心而自愿补天,两人为情为义,都是大善,虫虫还是很敬佩的。

“说起我师父,那可了不起了,英明神武,俊秀潇洒,风头无人出之其右。在他的带领下,我们天门派还是仙道之首哦,而且八剑聚齐了,嘿嘿,不好意思,本蚂蚁就是八剑之第七弟子。”她丝毫没有礼仪规矩的盘膝坐在地上,为了让云深开心,尽捡好的说。

云深听她说的这些,果然心怀大慰,好半天才想起问他这活泼可爱的小徒孙为什么会来这里。

于是虫虫又讲了一下十洲三岛现在的危局,以及白沉香派她潜伏在北山王宫中,就是为了向他打听到重种玉树的事。

“您没有忘记重种玉树的方法吧?还有——罗刹女,还活着吗?”她迟疑地问。

“当年我师父,也就是创派祖师鬼谷子告诉了我重种玉树的方法,我怎么能忘记?那是刻在心里的。”云深道,声音里有着深深的忧愁,“罗刹女还活着,但,她沉睡得更久,我们虽同为补天之石,但她从没与我说过话,也没有听过我表达一句歉意。”他叹了口气。

这话,让虫虫一喜一忧,喜的是终于可以重种玉树了,假如她能成功,又能找到迷踪地的话,十洲三岛和平的曙光就要到了。

忧的是,罗刹女还活首,天影穹顶一消失,这位有情有义的美女就会回来。

那她,要怎么办?

第19章 要血浇灌

“玉树粉——变化了吗?”

虫虫一胡思乱想,金光神气就略淡了些,通心之术也微弱了下来,云深见状连忙问。

虫虫一凛,把心思导正,但她现在是魂体,无法拿出那颗一直藏在身上的“黑豆子”给云深看,只得拼命以意念想像,没想到云深居然“看”到了,惊喜道,“果然啊,种子放入混沌两仪焚心鼎中,千年岁月就会凝为树种。”

“您确定这是玉树种子?”虫虫的心“呯呯”乱跳,感觉曝光似乎就在前面。

云深认真地道,“这就是玉树的种子没错,它是放在一个铁盒之中,置于混沌两仪焚心鼎之内。这宝鼎是我师父应四时异气炼制的法宝,威力无穷,只要以本门心法念动法咒,天下万物也能吸附其中。正是因为此鼎如此霸道,我师父才弃之不用,只是舍不得这番心血,没有毁去。”

“也就是说,无论想要什么,这宝鼎都能给吸来,对不对?”虫虫心里一动,问道。

这样的话,宝鼎能不能吸来迷踪地呢?

话说这样想有点神话色彩,毕竟那是一大块能当通天塔地基的活动之地,宝鼎才多大,怎么吸得进去?

“迷踪地是天地始分之时留下的异数,宝鼎威力虽大,却是不能吸入的。”云深仿佛知道虫虫心中所想,解释道,“不过,玉树与迷踪地本为一体,互相吸引,当初就是因为玉树成粉,失了定力,迷踪地才消失无踪。现在玉粉已经借着宝鼎的聚气之效重新凝成了种子,只要把种子置于鼎中为饵,就能引得迷踪地出来,然后慢慢把它引到此处,以裂地石缚住四角,趁机种上玉树。”

“可是宝鼎受创了啊,有一个大裂口。”杨伯里使用宝鼎的时候,虫虫见到过。而且在《始书》中,她也看到正是云深祭出宝鼎,宣于谨祭出什么纠连锁,才打倒的花四海的前世信都离难,当然这两个法宝也损毁了部分。

而且宝鼎不止是能吸万物,射出的光线还把好多师兄弟全变成了石头,回想一下,杨伯里使用宝鼎显得力不从心,就是因为宝鼎有损。

再想想,姓杨的潜伏进天门派这么多年,除了想夺得宝鼎和玉粉,当然还要得到天门派正宗心法,不然如何驱使得动这无上法宝?

“宝鼎是可以修复的。”云深道。

“对啊,要用魂魄来修,就为这,杨伯里还把我两个师叔吸进小鼎,这时候也不知道——”

云深刚才听虫虫略讲过杨伯里的事,此时惭愧的叹息一声,“是我识人不明、引狼入室,没想到他居然是六道大战中的人道之王,当初我听他与人道之王是同名,还曾想给他改名子来着。幸好天地大仁,他只拿走了宝鼎,没有拿走玉树树种,否则我就是天下的罪人。”

虫虫心里一直责怪云深害过花四海,后来又把天门派搞成这样,此刻听他深有悔意,语气悲凉,倒不好说什么了。

只听云深继续说道:“我离开天门派之时曾在鼎边留有书信一封,告诉后人如何重种玉树、解救十洲三岛之法,如今你说并没有信,显得是杨伯里一起拿走了。他知道了这个秘密,不知又会耍什么阴谋?”

“鼎在他手,才是最大的威胁。”

虫虫皱眉道,想起九命正在妖界对抗杨伯里,也不知道现在情况如何了,不禁分外担心,寻思着:原来重种玉树并不难,只需要玉树种子、迷踪地和宝鼎就行。

现在树种在她手中,杨伯里休想拿走,而她只要抢来那个宝鼎,就可以以这两样东西引来迷踪地。

而裂地石在花四海手里,她亲自去借,那大魔头不可能不给。

那时,只需要种上玉树,十洲三岛就可以恢复平安,罗刹女也可以救回来了。

就算有什么人野心勃勃地想借乱统一六道,做十洲三岛真正的王,只怕也没有借口,更失了人心,所以不会轻举妄动的。

各方矛盾需要缓和的时机、而事情做成,不仅解了九命之危,那魔头的心也会渐渐平静,罗刹女被困就是他心头怒火狂炽的源头,因此尽管她不希望罗刹女出现,却不得不拼命要救那绝代佳人出来。

“只要我抢回宝鼎,一切就可以平息了。”她心中想着,却不禁轻喃出口。

“还不一定,因为要想七宝琼玉树成活,必须要有一男一女各带生死之气的人阳血和阴血浇灌。”云深泼了一盆冷水,“这就是当年我为什么要把宝贝藏起来,不去想办法重种玉树的原因。一来玉粉凝成种子要经过千年的漫长岁月,二来到哪里去找带生死二气的男女?男人还好说,当年的冥王信都离难就身具北斗死气,所以他才能强大到无敌,非使阴谋诡计无法胜他,可是具有南斗生气的女子根本不存在!”

虫虫吓了一跳,敢情要重种玉树,要把她和花四海活祭了?难道他们死,玉树才能生?

不过也好,只要和他在一起,生死有什么关系。

重要的是,他守着她、看着她、在她身边,一切就都是美好的。

这么想着,她竟然高兴起来,可云深的话却残忍打破了她这一点小小的愿望,想要和那魔头死在一处的卑微愿望,“玉树是圣洁之树,不会要了人命的,不过是取一些血,但那二人身体受到影响却是肯定的。”

是吗?原来就算死,也不能和他在一起!

“我就是身具南斗之气的人。”虫虫心痛得像被一刀一刀的剐着,这么多日子来忙碌着,少想了他的时刻突然全涌上心头,“要是只需要南斗之血就好了,我可以一个人出两份。”她自嘲地笑着。

如果那样死了多好啊,不用活着忍受着零敲碎打的痛苦。

她很累了,最近经常想要放弃,若不是想要给那魔头一分安宁,她早就找个山崖跳下去,看能不能穿越回现代去。

云深听她这么说,惊呼一声。他在穹顶上被困良久,才被唤醒时,脑筋不太清楚,一时忘记了很多事情,现在才慢慢想起。

第19章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我记起了!”他再度惊喜,“不久前我梦到了师父,说他在另一个我们所不知的界中找到了身具南斗生气的女子,难道就是你?!是了是了,如果不是你,你又如何能找得到始书,寻到这里?天意啊,这一切都是天意。我师父说,他为了寻找有南斗生气之人踏遍诸界,当他来到一个没有丝毫仙气、灵气,反而浊气冲天的地方,恰逢南斗星火爆发,那是继八把神剑铸造之时第二次爆发星火。他亲眼看到一群人拿着一种叫什么‘望远镜’的东西观看天上无数被南斗之气催生的流星划过,其中有一个大肚子女人,因为站得太靠近一颗高大古木,被星火击中了腹部。当时师父以为此妇必死,但没想到正是因为她有孕在身,两阴之体居然承受下了这南斗星火,而且不久即临盆,把南斗生气传于那女婴身上。”

虫虫瞪大了眼睛。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是她那个什么都讲浪漫的妈接受了南斗之气,然后遗传给了她?!

她父母没有去世之前确实说过,当初是夫妻俩一起去看流星雨,结果妈妈突然肚子疼,早产下了她这个女儿。

只听云深又道,“身有南斗之气且没有修为的凡人,一定会招惹邪秽觊觎此神气,照理活不过百日,且因南斗之气与凡人血脉相斥,很容易自爆而亡,所以我师父就一直隐在那女婴身边暗中保护,还时时为其梳理气脉,当女婴渐渐长大,遗自母亲身上的南斗之气完全与其自身相融时,才引领她来到十洲三岛,还把自己的金光神气给了她。师父对我言道,他本是跳出三界之人,本不该插手俗事,扰乱天地间自然的枯荣繁败,可是当初六道大战,我天门派毕竟——唉,他老人家为此总要做些弥补。当年那女婴的父母已经去世,他把她引到十洲三岛,希望她可以过一个新的人生,并且能对十洲三岛有益,为天下带来和平。我想,蚂蚁你就是那个女婴。”

这就是她被选中,并且被带到这个世界的原因吗?只因为她的母亲在怀着她的时候去看了一场流星雨,还不幸为南斗星火击中了肚子?

这是她的幸还是不幸?怪不得她总做一个怪梦,梦见自己躺在一片白云里,浑身热乎乎的舒服,原来是鬼谷子先生一直照顾着她,那么她现在没什么不甘心的了。

她本该是夭折的,祖师救了她的命,让她可以过一场灿烂的人生,那么她为十洲三岛牺牲也是应该的,何况她还有幸遇到了花四海。

做为一个女人来说,在一生中能遇到、爱上、并且被那样一个男人爱过,死了也值得了吧?

还有西贝、九命、白沉香、哈大叔、师兄师弟们——对于一般人而言,她已经有太多人疼爱,她的人生也已经太精彩了。

那么,还怕什么,勇往直前的冲吧,什么也不要顾虑!

“我要去妖界,抢回宝鼎。”她忽然大叫一声。

瞬间,眼前的一切幻像都消失了,没有流动的金光,也没有云深说话的声音,睁开眼就是华显子尺来高的身子飘着,急切的问,“怎么样?联络到云深了吗?”

虫虫很疲倦,喉咙一甜,感觉就要吐血一样,连忙忍住,好半天才长出一口气,点了点头,慢慢把她和云深对话的情况说了一遍。

“可是,这么去妖界太危险了,要不要通知你师父?反正你约定好写信的日子也到了。”华显子出主意道,“我看你气色不太好,肯定最近耗费功力过剧,休息几天最好。”

虫虫也想歇着,可是哪有时间,和白沉香写信联络倒没有关系,因为他们师徒之间研究过暗语,就算被北山淳截留,他也看不出子丑寅卯来,问题是要怎么出北山王宫呢?

当初和北山淳有言在先,未经他许可不能踏出北山王宫一步,虽然她在约定时就已经打算撒谎、违背誓言了,但现在就翻脸,貌似快了一点,她还有事情非要在此地不能解决的。如果要偷跑,北山王宫守卫森严,她就算能通过人防,天道留在北山王宫外的结界她也突破不了。

难道要打出去?

正发愁着,华显子脸色一变,突然一窜到了屋顶,对着一个角落扫出一阵风道,“是谁?谁藏在那里?”

虫虫一惊,心中大叫不妙。

这里的事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假如被北山淳的探子得知了,还不知要生出什么样的阻碍来。华显子一向机警,怎么会有人接近也没发现呢?

也许是太关注她了,疏忽了外围。要不是因为阿斗太过活泼,会影响她入静,就把它也带来了,保证可以示警的。

“再不出来,我用三味真火烧你了!”华显子继续没什么底气的恐吓。

除着话间,人影一闪,从殿门口施施然走进一个人来。修长的身材,略卷的长发松松的绑在脑后,身着素色的锦绣长衫,俊秀的脸上总挂着似有似无的温柔笑意。

“西贝!”虫虫的惊讶无法用语言形容,立即走上几步,把他挡在自己身后,警惕的往外望,“北山淳对你没安好心,你还到这里来逛,找死啊,快回去!”

她保护小鸡一样的举动令西贝感到好笑,同时又有些感动。他是十洲三岛的首富、魔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物、北山王族正宗的继承人,哪想到有一天会有一个小女人试图保护他。

而他,才是对她有着天降的使命,注定要守护她的。也因为要守护的人是她,才让他对所谓天命不那么排斥。

“北山淳不发现我是他的造化,否则我自有计较。”他微笑,满室皆春,“你觉得,还有什么事是我解决不了的吗?”

虫虫认真想了想,还真没有。

“可是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虫虫问,心里又紧张又痛楚,盯着西贝漂亮的嘴唇,生怕他说出,又盼着他说出“花四海”三个字。

但西贝并没有说,只指了指华显子道,“这个多嘴的老家伙大概和你说过我的事了,所以你该知道我是你的守护者,所以从今以后,由我来守着你。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第21章 留存着就好

“那你听到我们说的话了?也知道我们要干什么了?”华显子插嘴道,“原来你就是虫虫嘴里的西贝死狐狸,当年的小北山意,老子还保护过你呢。没想到你长大了,长得还真是不赖。”他飘过来对西贝暧昧地挤挤眼睛,“怎么样,你如果要‘贴身’保护虫丫头,我老人家很支持。”

“我很想永远‘贴身’保护她。”西贝半真半假地说,伸臂环住虫虫的肩。

看着他眼中水波流动,蕴含着说不出的情绪,虫虫脸上一红,轻轻推开他道,“别开玩笑了,烦着呢。”

“想逃出北山王宫,去妖界找你的小妖王吗?”西贝略一侧头,眼中奇怪的感情淡了,却似乎更加悠远深沉。

“我是要找杨伯里取宝鼎,当然九命我也要救。”虫虫正色道,“你有办法吗?对了,你是怎么进来的?”

“别忘记,这可是我的家啊。”西贝回身四望,微叹了口气,“再说了,打从你一嫁到我们北山家,我就一直暗中盯着你,你想要做什么,我早就知道,也早就有安排。”

啊?从她嫁过来那天,西贝就潜藏在北山王宫中吗?为什么双倍师祖没有感觉到,阿斗也没有感觉到?

那么他看到她因相思而落泪了吗?那她心意在他面前不是无所遁形吗?也许他装作不知,不过是避免她尴尬罢了。

“什么安排,说来听听?”华显子再度插嘴。

西贝微微一笑,却没有说话,只是围着华显子转了三圈,眼光烁烁,让华显子心中产生了很不好的预感,不禁瑟缩着闪开了些。

他老人家年纪一把了,不会让这小子给耍了吧?

“虫虫,你有把握让华显子老前辈听你的吩咐吗?”他眼睛看着华显子,嘴里却问虫虫。

“放心,双倍师祖附身在我的金尾羽里,为了提防被北山淳发现,还把自己缚了起来。所以,只要他不支持我,我就把金尾羽丢到太阳下去晒。”虫虫不知道西贝要干什么,但料想必是威胁华显子的,因此分外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