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歌到很是认真是想了一阵,然后摇摇头,“也怕,但没有南北两边那么怕。毕竟东西两边在气候上跟大顺就没有太大的差别,我寻思着,我真要嫁过去,也受不了太多的罪。”

她摆摆手,不愿再提这个,几人却也明白,遭不遭罪跟气候没多大关系,主要还是看娶了她的那个人,两个人的心要是在一起,多苦的环境那都是无所谓的。

明芷宫很快就到了,早有宫人在那边引领着众人依次入座,她们当然还是在靠前端坐着,仅在妃嫔之后。

今日唱的是一出团圆的戏,讲了一对青梅竹马的恋人,女子用自己全部身家送男子进京赶考,男子却因病在京中耽误了当年的科考,花光了所有的银子,吃没得吃,住没得住,写了信也托不到人带回乡里,就生生的跟家乡断了联系。直到下一届科考高中状元,不要金银美玉,不要娇美公主,只带着手下回到家乡去找那个苦等数年的女子,二人终成眷属。

很是一出美满的戏目,玄天歌不由得感叹:“公主嫁状元,这样的事情也就只有戏文里才有吧!事实上,哪个公主才能有那么好的福气嫁了状元,不用离京,安安稳稳的还住在熟悉的地方。除非皇家公主多得宫里都住不下了。”

凤羽珩对这样的戏码不太感兴趣,就像玄天歌说的,太理想化,不合实际,特别是不合大顺的实际。当然,如果太附合国情,当着皇帝的面儿戏班子可是打死都不敢唱的。

她借口出去透透气,起身离席。外头虽说有点儿冷,但空气很是不错,古代没有重工业,这年头也还没有烟草,没有污染,月是明的,星是亮的,舒服都比二十一世纪舒服许多。

她问了一个宫女,说是顺着明芷宫左边的小路走不远就有片湖,那头点了不少花灯,虽然人少些,但有灯衬着,却也不冷清。凤羽珩点点头,带着忘川黄泉往那边走了去。

黄泉对刚刚那出戏还是很感兴趣的,一边走一边回味着,时不时还跟忘川探讨两句,一直走到湖边,忘川这才止住黄泉的兴奋,问了凤羽珩:“小姐是不是不舒服?”

她摇头,“没有,就是觉得里头闹得慌,还是外面清静。”

黄泉这时也不再去谈戏文,到是说了句:“今儿右相府一个人也没来,八皇子这门亲事是不是就这么算了?小姐,说起来,这门亲事还是咱们算计着给撺掇成的,这是背后有人在做手脚呢。这么重要的日子,还有这么重要的事,吕家怎么可能让吕燕赶在这时候生病?还病得起不来榻?”

忘川也道:“没错,小姐,奴婢也觉得肯定是有人在背后做了手脚,而且这个人兴许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奴婢总觉得那元贵人怕是做不到,除非她派了暗卫夜入吕府给吕燕灌毒。”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凤羽珩随口应了句,其实心里却并不这么想。之前在翡翠殿时,玄天冥曾借着过来敬酒的工夫与她说起一件事,那日他们往吕府给吕燕送南边儿带回来的东西,就在他们走之后,没多少工夫,吕家就又去了一拨人,是皇后那边的,芳仪亲自上门,送了皇后的心意。他本以为皇后是顺着他们的心思去送礼的,可如今想想,却不尽然。“说什么都是猜测,明日我亲自上吕府去一趟,看了便知。”坏了她的计划,就算不急着扳回这一局,也总得做到心中有数,不管是谁,都不能让人藏在暗里。

几人站在湖边正说着话,突然的,三人同时收了声,沉静了一会儿,忘川听力最是灵动,与凤羽珩二人对视了一眼,就听凤羽珩扬了声道:“是谁在后面鬼鬼祟祟的?”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791章 人命

身后林子里有人,或者说也不在林子里,就在她们走过来的那条小路上。凤羽珩三人都是有功夫在身的,再加上那人其实也并没有鬼鬼祟祟,听着脚步声四平八稳,每次起步落地的时间距离都无差,该是个很讲究的人。只是就在她们听到声音之后,却发现那人走至一半停了下来,然后也没返回或者躲避,就站在那里保持不动,这就让她心生疑惑。

这不是听墙角么?虽然这里没有墙,但就站在后头,也不吱声,也不离开,听三个女子说话,这话什么意思?不过那样平稳有序的脚步声却让凤羽珩又是心中一动,眼睛也跟着闪亮起来,人迅速回身,开心地叫了声:“七哥!”

听她这么叫,忘川黄泉也反应过来,可不是么,能有这样脚步声的,又能如此不忌讳在后头站着的,肯定就是七殿下了。于是两人也乐呵呵地回过头来,结果,却是跟凤羽珩一起愣在了当场。

“呃…那个…”凤羽珩挠挠头,“原来是六哥啊!”

两个丫头也赶紧行礼,叫了声:“六殿下。”

来人正是六皇子玄天风,此时他也是有些尴尬,他确是看着凤羽珩出来便神使鬼差地也挪了步,而他出来时,老九正被贪了杯的父皇拉着说话。只是他并不想以这样尴尬的方式见面,到是想大大方方的打招呼,可惜前头的人耳力太好,他还想着走近再开口,却被人家给发现了。玄天风免了两个丫头的礼,这才对凤羽珩道:“弟妹莫怪,我并非有意跟着你,我本想再走近几步与你打招呼的,没想到你听力这么好。”到底是有功夫在身的,他那点只够强身健身的把式,是无论如何都及不上。

凤羽珩见是六皇子,到是有几分诧异,但绝不会认为他是图谋不轨,之前说鬼鬼祟祟,用在这人身上实在是有失礼数了。于是又道歉着说:“对不起六哥,我不知道是你。”

玄天风摇头,“不碍事,弟妹这是把我当成七弟了,想来七弟平日里与弟妹走动定是不少。”他说着话,大大方方地往前走了过来。谦谦君子,不似玄天华那般出尘,却也带着无法忽视的儒雅。

凤羽珩点头,“是啊,七哥是云母妃带大的,跟九殿下也亲近,我们走动自然就多些。”她冲着玄天风笑了笑,见人已到近前,便也转回身来,二人一齐面对着湖面。今晚整座皇宫都是张灯结彩,这片大湖四周也挂满了彩灯,中间有两个亭子,里头更是装饰得漂亮。凤羽珩说:“想必六哥也是听不下那戏文,出来透气的吧?”

玄天风点点头,虽是事实,却还是有些理亏。毕竟他还能忍,要不是看着凤羽珩出来,他也不会跟着就走。但这话却是万不能承认的,他便随口又扯了些旁的话题掩盖过去。

凤羽珩也无所谓聊什么,反正都是不爱听戏的人,出来赏个湖也无可厚非。她不是这古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从来也不觉自己跟个男子站在湖边有什么不好,包括黄泉忘川,这俩丫头也不是那种死脑筋的封建小迷信,再加上凤羽珩跟玄天冥那是什么样的感情啊,一般人拆得开么。两个丫头就站在一边,还往后退了几步,到也能听清两位主子在聊什么,听着六皇子从新年的习俗一直说到他为大顺编书,自家小姐还挺爱听的样子,时不时的对编书一事还给出些意见,很是得六皇子赞赏,不由得也为自家小姐骄傲起来。黄泉甚至小声说:“咱们小姐就是全才,什么都会。”

对此,忘川亦深以为然,可她却是说了句:“六皇子这么好的人,就是不知最后哪家小姐有福份进他贤王府的门。”她一边说一边琢磨,“我到是觉得平南将军家的嫡小姐不错。”

“可平南将军早就跟皇上请过旨,自家女儿不嫁皇子。”

“是啊!可是你不觉得他们一文一武,十分般配么?”

忘川这么一说,黄泉也觉得的确是很般配的,任家小姐任惜风跟自家小姐关系好着,那也是个好心肠的姑娘,长得也好,跟六皇子着实相配。“不过咱们说的哪算呀!”黄泉耸肩,不过无聊时八个卦罢了,人家皇子小姐的婚事,哪轮得着她们操心。

两个丫头这边操着没用的闲心,而两个正主此时的话题却已经朝着一个比较严肃的方向进发,是凤羽珩主动问了玄天风:“六哥,有个事情我问了你别恼。”

玄天风点头,“你问便是。”

她道:“丽贵人真的会行巫蛊吗?关于苗疆的蛊术我多少也知道一些,据我所知,丽贵人并不是苗疆的女子。

她这问话一出,玄天风一下就笑了,是苦笑,十分无奈的苦笑。他告诉凤羽珩:“她哪里会什么巫蛊,还不是以前道听途说扎个小人儿写上名字就可以害人。”他说着,面上又泛上一层苦色,“我母亲那个人其实最是胆小,性子也弱,进宫那会儿总有人欺负她。你也知道,后宫里头的斗争不差于战场,她明里斗不过人,心里憋屈,就想着偷偷摸摸的招儿自己给自己解解气。谁成想被发现了,差一点就没了命,后来还是因为查出肚子里怀着我,那事儿才作罢。可被扎的那个人也没怎么样,就是上次在猎场她扎了你的小人,你有何不适吗?”

凤羽珩摇头,“那到没有。”

玄天风摊手,“你别怕,也别太往心里去,她那个人就那样,那只不过是她自己的一个出气方式,事实上她根本不会半点巫蛊之术,都是自己扎着玩儿的。”说完,又怕她不信,便再道:“以前的事我也是大了之后才听人说起,后来也私下里查过,甚至跟她明着问过,的确只是给自己解个气而已,不会,真的不会。”

凤羽珩相信玄天风,她也跟丽贵人有过接触,如果真是一个擅使巫蛊之术的人,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就失手,而且这么多年从来没听说成功过。不过她还是记得那次在月寒宫门口看到了从静思宫里跑出来的丽贵人,于是不得不再提醒说:“如今丽贵人被关了禁闭在静思宫,父皇还没说放出来,但六哥去探望应该没有问题。六哥多劝劝贵人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保重自己身子才是最要紧的,千万别因为一时想不开而忤逆了父皇的意思。”

玄天风点点头,应了下来,两人又聊了几句别的,在外头站着也有些凉了,这才一并回了明芷宫。

此时台上又换了一出戏,唱的是一个一个大宅院儿过新年,热热闹闹的,没什么剧情,到是唱腔喜庆,很是合时宜。她坐下之后往玄天冥那头看了一眼,见人还在陪着天武说话,但也在她坐下的同时递了一个目光过来,两人相视一笑,胜过千言。

天武今日喝得有点儿多,皇后在边上也说不上什么话,只能乐呵呵地陪着一众妃嫔姐妹吃瓜子吃糖。而玄天冥跟凤羽珩的这一个小小对视却被天武给抓了个正着,他很是不开心地说:“你看看,你小子都知道跟媳妇儿眉来眼去的,你也知道一会儿看不着媳妇儿心里就想得慌,那你能不能为你老子我想一想?我也想见媳妇儿啊!”

这话说得声音大了点儿,皇后听了个真切,就连谷贤妃都听到了。二人无奈地苦笑了下,就听谷贤妃说:“如今想想,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熬夜过来的。”

皇后也道:“你比本宫强多了,好歹膝下有个儿子,麒儿虽说不中意朝政,可国库的充盈可全靠着他,是最稳当的一个孩子,你也有个指望和倚靠,本宫才是真苦。”

谷贤妃明白她的意思,空有个皇后的位置,却膝下无子无女,也真难为她熬了这么多岁月。“好歹你是中宫。”谷贤妃只能好言安慰,“对所有的皇子来说,你都是嫡母,将来不管谁继位,你都是正儿八经的皇太后,这辈子总归亏不了。”

皇后苦笑,“本宫知道,我也就是无子无女罢了,否则这后位也轮不到我来坐。想当初我初登后位时,那么多人看着眼红,私底下没少给我下绊子,却没几个人能像贤妃你这样看得透彻。”

两人小声聊着,一个心里比一个凄苦,而天武那头却还死抓着玄天冥不放,一个劲儿地同他说:“你只要能把你母妃从月寒宫里请出来,又或者把朕给送进月寒宫里去,冥儿,你要什么朕给什么,你就是要这座江山,朕都拱手相让。”

这话离得最近的皇后和谷贤妃也听着了,两人却是再度苦笑,就听谷贤妃说:“醉了之后说得轻巧,可这些年了,他要有立太子之心,早就立了。”

皇后也道:“是啊!看似糊涂,可是比谁都精明着。他不是一个能为了儿女私情就把江山拱手相让的人,他心里头有大顺,有列祖列宗,他也想挑一个最好的,哪怕不是那人所生,只要对得起大顺,那才是他的心意。”

同样的话,玄天冥也正对着天武帝说,直白地猜穿他的心思,甚至还道:“你不就是想看看我跟八哥最后到底谁能能担得起这个江山么?罢了,我也想看看他到底行不行,如果他行,这江山我不争;如果他不行,我便替你好好守着这份基业好了。”

这边父子俩说着话,谈及江山大业,而章远这时却被外头来传话的一个小太监给叫到了一边,附耳说了句:“远公公,不好了,宫中出了事,有两位小姐——被杀了!”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792章 被杀之人

赶在大年的宫宴,宫中出了命案,小太监也不知道这消息到底该报不该报,但至少明白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就报,于是只传给了章远。凤羽珩却注意到章远被人叫去,小太监说话的口型落在她的眼里,她心里一激灵,眉心即刻紧拧了起来。

玄天歌在边上见了,还纳闷地问了句:“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凤羽珩摇头,心里疾速猜测着那两个遇害的小姐会是谁,原因又是什么,却始终不得要领。而这时,章远也在认真思量之后,把话传给了皇后。天武喝多了,根本指望不上,更何况遇害的是两位小姐,让皇后出面处理也正合适。

皇后本是跟谷贤妃一边吃茶听戏一边说着话,章远来报的这消息让她的头狠狠地疼了一下。大过年的,怎么就不能消停消停呢?她也不怎的,下意识地就把目光往元贵人那处递去,却见那人正在那处悠闲自在地听戏,似心无旁骛般。

谷贤妃问了句:“怎么了?”

却还不等皇后答话,但听后方座位一阵大乱,有位夫人不停地在跟身边人求助:“我的女儿找不到了,你们谁看到我们家欢儿了?”

凤羽珩看着那位着急找女儿的夫人,面熟,但却对不上号,只好问玄天歌:“那位夫人是哪个府上的?今日可是带了女儿一并进宫?”

玄天歌看了一眼,道:“刑部尚书的夫人,今日正是带着嫡女一并进的宫。”她此时也揪着眉,面上颇有些嫌弃地道:“都说刑部尚书家的夫人是个上不去台面的,平日里就爱诈诈唬唬,怎的这种场合也不知道安份些?自家女儿不见了就去找啊,在这儿闹腾什么?搅了戏场不说,姑娘家的名声也不是丢得起的。”

凤羽珩知道,大顺女子虽说算是比较开化的,平日里可以上街,可以有自己的铺子,与男子说说话也不用躲躲闪闪,但也并不代表就已经开化二十一世纪那般无所顾忌。一般来说自家女儿要是失踪什么的,怎么也该自己先闷头去找,实在找不到再想别的办法,这一下就直接闹开,那位姑娘就算是找到,也会给人留下诟病,比如说:去了哪里?跟谁在一起?这年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人们的脑洞可是相当大的,一位小姐失踪,那可以演化成多种多样的版本,一传十十传百,都用不了两日,就会成为众人皆知的秘密。

不过,凤羽珩此时担心的却不是那位小姐的名声,而是联系起方才与章远传话的小太监所述之事,担忧起那小姐的性命来。

刑部尚书家的女儿啊,刑部可是个得罪人的差事,保不齐就是吃了她爹的瓜烙。而这时,玄天歌身边的小丫头也正跟她说着:“公主您忘了,刑部尚书家的嫡小姐是后抬上来的,没准儿是那位夫人故意演的一出戏呢。”

玄天歌拍拍头想了起来,急着跟凤羽珩八卦:“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刑部尚书家的那位嫡小姐本是个小妾所生,府上大夫人早前多年无所出,曾一度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有生孩子的希望了,没办法才把自己身边的丫头送上了夫君的床榻,生下来的孩子就抱来自己身边养着,后来又想办法把那小妾给逼得上了吊。不过前些年她也不知是怎么就转了运,多年怀不上的身子突然有了动静,不但生下了自己的亲生骨肉,还是对龙凤胎。她有了自己的孩子在膝下,又怎么会待见小妾生的,可那嫡小姐也是从打生下来就由她养着,也不好说给一脚踹回去做庶女就能了事的,尚书大人也很喜欢那个女儿,不可能同意。我看她这八成就是故意要悔那姑娘的名声呢。”

黄泉忘川在边上听了,无奈地摇头,黄泉快人快语,感叹了句:“这恶心程度跟前年的凤家有一拼了。”

凤羽珩冷哼,“比凤家还是差点儿的,至少做父亲的有些良心。”说完,又冲玄天歌说:“怕是事情没有宅门恩怨那样简单,这出戏要越演越热闹呢。”

“恩?这话从何说起?”玄天歌正不解,这时,皇后与谷贤妃二人却起了身,边上,章远也扶着天武帝准备离开明芷宫,身边还带着数名现身出来的暗卫随行保护。才出戏殿,立即又有一队御林军围上来,浩浩荡荡地就要把天武给送走。

结果,从戏殿里出来,冷风这么一吹,到是把个天武帝给吹得精神了,酒劲儿一下就散了开,像是从睡梦中惊醒的人,四下看了看,不解地问道:“这是要去哪儿?小远子,今儿个大年,你不让朕陪着大伙儿好好乐呵乐呵,这是要把朕挟持到哪儿去?”

章远气得鼻子都歪了,这要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真想抬脚踹天武那么一下子。挟持?这是什么用词啊?会不会唠嗑了?这要是被有心人大做文章,他的小命可是堪忧。章远被天武气得脸都青了,手下一使劲儿,用力在天武胳膊底下掐了一把,掐得天武“嗷”地一声大叫,然后就听章远说:“皇上,这头出了些差子,奴才已经禀明皇后娘娘了,娘娘说她来处理,让奴才扶您回去歇着。您喝了不少酒,早点歇下的好。”

“哪有喝了不少酒?”天武酒醒了,根本不承认自己醉过,再听说出了差子,便回过头去问皇后:“出了什么事?你与朕说说,既然大家都在这儿,怎么能朕一个人去休息。说说,有什么事儿朕为你们做主。”

这做主的话一出口,之前大吵大嚷找女儿的刑部尚书马夫人就像有了主心骨般,哭嚎着就扑到了前头,往天武面前扑通一跪,哭天抹泪地道:“皇上,臣妇家的女儿在听戏的时候不见了,求皇上做主,可得着人给找回来呀!”她一边说一边哭,也没个哭相,一脸的妆都糊了,大晚上的看着吓人。

天武瞅着这人怎么就跟个神经病似的?面上顿时就现了厌恶感。再者,一个官妇,就算要到他面前喊冤那也该她家老爷来喊,她冲上来算怎么回事?

正想着,刑部尚书马大人也一头汗地跪上前来,先是对自家这个泼妇狠狠地瞪了一眼,随即也是一脸苦色地道:“皇上息怒,下官的女儿的确已经失踪有一阵子,下官派了人到处去找,也拜托了宫里的人帮着一起找,可至今都还没找到。”

“哦?”天武一听这话,再一看跪上前来的这个人,心里头也立即重视起来。刑部可是个重要衙门,做为刑部尚书,这些年这老马也没少得罪人,可别是有人恶意报复。但再一想,谁人有这么大的胆子赶在宫里动手?他偏头小声问章远:“你刚才说的差子是怎么个情况?跟老马家这事儿有关?”

章远见再想瞒着天武把他弄走也是不可能的了,于是无奈地道:“皇上既然想管,那也别站在这里管。外头风凉,还是让奴才先把您扶到明芷宫里头去说吧。”

天武对此没有意见,老老实实地被扶了进去,皇后等人也跟着又回了殿内。戏台上早没了唱戏的,人们也自觉地分站到两头,没敢再坐着。见天武坐定,皇后这才又走上了前,主动开口道:“皇上,有宫人在明芷宫附近的湖边发现了两具女尸,看打扮应该是来参加宫宴的官家小姐,到底是哪两位目前还不清楚,臣妾正准备带人过去看看。”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一个传着一个,湖边死了人的话很快就传遍了整个明芷宫。那马大人和夫人听得都白了脸,夫人还好些,马大人却是已经打起了哆嗦,不停地念叨着:“不会的,不会是欢儿,绝不可能是欢儿。”说着,抬脚就往外头跑。

他这一跑,马夫人自然也是在后头跟着,一边跑一边嚎,听得人们都直打哆嗦。而除去马家的小姐,还有另一具尸体呢!人们反应过来,立即开始在殿上寻找起自家的女儿来,那些跟小姐妹们站在一处的小姐们也四下散开,去寻找自己的爹娘。一时间,明芷宫大乱,天武看得眼晕,干脆大手一挥:“到湖边!都到湖边去一看便知!”

的确是一看便知,湖边两具尸体并排而躺,每人心口处都插着一柄精巧的小箭,很明显是他杀。

凤羽珩对刑部尚书家的女儿没有什么印象,但另一具尸体她却是一眼就给认了出来。不只她认出,很多人都看出端倪,任惜风正拧着眉心说:“那不是大学士家的女儿么?”随即看了凤羽珩一眼,目光中带着担忧。

没错,死的两个人一个是马家小姐无疑,因为刑部尚书和夫人已经扑上去大哭了,而另一个,正是那个之前因为与凤羽珩作对,被赶出翡翠殿的大学士之女,厉影。

凤羽珩不明白为何这厉影还在宫里,她不是应该跟着厉大学士一并出宫了么?天武就算要发落也不能在大年期间封印之时,他们应该快快回家去把家里做好安排,却为何死在这儿?厉影死了,厉大学士呢?

也不怎的,凤羽珩突然觉得有一只巨大的网正自天而降,直对着她,一点一点地收紧。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793章 杀人凶手

对方要收网了,而她就是那条大鱼,只不过这网也不过是人家无数大网中的一小部份而已,对方应该也不会愚蠢到以为这点小事就能把她给罩住,而她当然也不会认为对方一心想要靠着这场宫宴把她一举奸灭。

凤羽珩摸摸鼻子,来到这大顺,存在感真的是越来越强了啊!目光顺着往八皇子那头看了去,但见对方也正向她看来,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她却突然扬起一张灿烂笑脸,到是笑得八皇子愣了一下,完全琢磨不明白这女人为何突然之间就笑成这样,不是应该担忧么?

“阿珩。”玄天歌扯了扯她的袖子,小声说:“我怎么总觉着这事儿又要跟你脱不了干系呢?那大学士的女儿之前可是与你有过争吵的,会不会有人…”

她的话刚说到这儿,突然就听到人群里有人说了声:“这不是之前在翡翠殿时跟济安郡主有了冲突的厉家小姐吗?”一句话,把翡翠殿发生的事又提了起来,也顺便提醒了人们,死者之一跟凤羽珩刚刚有过争吵,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吵,吵到连厉大学士都被哄了出去,很明显年后就要丢官。

人们不由得把目光都往凤羽珩这处集中过来,颇有一部份人眼里带着疑惑和思量,显然对这厉影的死已经往凤羽珩身上联系了去。

玄天歌一皱眉,不快地道:“你们瞅什么瞅?有过冲突又怎么了?平日里你们这些人家的小姐们也没少跟别人府上的小姐有冲突争吵的,怎么,是不是哪家的小姐有个头疼脑热三长两短的,都要把曾与她发生过争吵的人都给翻出来?你们有这工夫,不如去找找那厉大人,问问他为何被赶出翡翠殿后不速速带着女儿出宫。”

对玄天歌的话人们也是无可反驳,细想想也是,堂堂济安郡主,就算对那厉影心生不快,也不至于在宫里就下手,更不至于下这种杀手。一个郡主,想整人还不是太容易的事。于是有人点点头,觉得这事儿跟凤羽珩没关系,也不再关注这头。

可事情若是这么简单,这二人的死也就没有了任何意义。九皇子这边的人自然不会去怀疑凤羽珩,中立的人也想得明白,却偏偏有那么一部份人专门与她这一方作对,无理都要辩上三分,更何况现在尸体都摆在眼前了,他们哪能错过这样的大好机会。于是便又有人扬声道:“这两位小姐死得蹊跷,要说马大人家的小姐是受了马大人的影响才被害,还算是个说得通的道理,毕竟刑部尚书一职得罪人颇多。但厉大人不过是个大学士,他没什么得罪人的机会啊?为何厉小姐现在就成了一具尸体躺在这里?”

又有人顺着话道:“我刚刚看到济安郡主离了席,听下人说好像也是往湖边来了。郡主,是这样吗?”

这话说完,原本就在人群中参加宫宴的太医也给出了验看结果:“回皇上,死亡不超过半个时辰。”

时间地点都与凤羽珩离开明芷宫的戏殿往湖边来时相吻合,还真是巧。凤羽珩心中冷哼,这八皇子回朝还真是不消停啊,大年初一的就开始折腾,这是铁了心的不让人过个好年。都说开年必须得图个吉利,不能生气,不能争吵,言语还有不少忌讳。可惜这一个宫宴却什么都有了,到现在连尸体都摆在这儿给人们看了,这还吉利个屁。

“济安郡主,你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心虚?”

“对啊!济安郡主,人人都知你有仇必报从不吃亏,这么些年咱们也不见你吃过什么亏,连皇上都向着你说话。当然,你也的确为咱们大顺做了不少好事,咱们应该感激你,可再怎样你也不应该肚量小到如此地步!那厉家小姐不过言语上冲撞了你,就算也有些肢体相撞,可小姐们么,吵吵闹闹还不是常有的事,你怎的就这么肚不能容,非要致那厉小姐于死地呢?”

“没错!人人都知济安郡主武术高强,行别是一手箭术更是一流,这两位的死因刚好又都是中箭,这该如何解释啊?”

一声声的质疑扑面而来,凤羽珩觉得这些人就跟猜中有奖似的,也不知道这大奖到底值个什么价儿,竟能让他们豁出去老脸都不要了来说这些违心的话。不过也正常,他们本来就是八皇子那一党的人,与自己这一边一向水火不容。天武暮年之际,争取每一天每一个机会,都得给他们选中的皇子以全力的支持。更何况,她清楚,这起事件本身就是个全套,下给她的全套,但又觉得为了拉她下水就杀了两个无辜的官家小姐,这手段好像有些低级,八皇子不会这么做,那么就只能说明一点,杀人并不是为了陷害她,但杀了人之后又觉得害她一把也是随便,这才有了眼下这一出。

凤羽珩耸肩而笑,笑得那些直指她是凶手的人直迷糊,心道,这郡主是不是傻了?

一时间,无数人开始在现场煽风点火,也有看不过去的开口与之理论,湖边很是热闹。而挤在人群中的凤想容也再忍不住了,大喊一声:“你们这些人都是胡说八道!我二姐姐不会杀人,你们事非不分真假不辨,到底是怎么当的官啊!”

小丫头开了年刚刚步入十三岁,不像小时候那般了胆怯,特别是在四皇子的调教下,对恶势力也知道反抗了。但那也仅限于小范围内逞逞强,在这种宫宴现场她还是很低调的,基本上没什么存在感,还经常挨个欺负。但她什么都能忍,就是忍不了这些人胡言乱语硬生生把一顶杀人的帽子给扣到凤羽珩头上。凤羽珩是她二姐姐,她从小就最喜欢最崇拜的二姐姐,之前因着这样那样的原因,两边都装作翻了眼,想容小丫头想她二姐姐想得都不行,今日又在景慈宫的院子里看到姚家三位夫人公然与凤羽珩和了好,此时她也再忍不住了。什么保护不保护啊,如果用这种一辈子陌路的方式来保护,她宁愿不要这份保护,宁愿终日生活在刀光剑影之下,也要跟自己的二姐姐在一起。

想容这一嗓子可把四皇子玄天奕给吓了一跳,不过到也没阻止,紧跟着就说了句:“对,你们少在那儿胡说八道!”

凤羽珩抚额,想容丫头啊,二姐姐可是白护着你这几个月了。八皇子回京,这么敏感的时候,你说你跟着捣什么乱啊!她私心里想着,今儿寻个机会,得跟四皇子说一下,最近让他想办法把想容给护好,千万不能出半点差迟。或者干脆接到自己府上来,总之那个绣品铺是不能住了,简直等于敞开大门让人家收拾。

原本想容开口说了那样的话引了很多老臣不满,但四皇子紧接着开了口,之后接二连三地,大皇子二皇子也都纷纷表达了自己对这些人的不满,到是把他们的气势压下去一些。紧接着,六皇子玄天风也开了口,直接就是为凤羽珩作证:“此事与济安郡主绝无半点干系,此事本王可以做证!因为郡主出来透气,走到湖边,本王也是与之一起的。”一句话,又把焦点往自己身上引了来。

六皇子是个文人,又与皇位无争,属于一个中立的皇子,这么些年,总的来说朝中臣子对于这个贤王殿下还是比较尊重的,就因为他自带的那种书生气质,还有对大顺读书文化做出的一系列不可忽视的贡献。却没想到今晚在这个时候,六皇子居然站出来声援了凤羽珩,还为她作证,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人们面面相觑,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但却还是有人眼一闭心一蒙,不去想什么六皇子,昧着良心出言道:“贤王殿下与济安郡主?这三更半夜的你们独自走到这么偏僻的河边儿是做什么?济安郡主,你可是跟御王殿下订了亲的?怎的如此不检点?”

这些人吵吵吧伙的一晚上,凤羽珩都没开口说上一句话,就觉得一群苍蝇在耳边嗡嗡的转啊,真是烦人。

她面上露出厌烦,六皇子那头还在据理力争,还在努力地为她摘清关系。而同样一直站着没说话的玄天冥却是把凤羽珩的厌烦看在眼里,两人心意相通,他也觉得这些人像苍蝇,于是一伸手,正好抓上身边一位官员身前带着的一串挂珠,用力之下挂珠扯断,绳子把那人勒得够呛,“啊”地一声喊还没等结束,就见自己的挂珠就像是长了翅膀,顺着玄天冥的手就飞了出去。一开始还是成串的,飞到半道就散了开,各奔东西,各有着落,那些像苍蝇一样开口嚷嚷凤羽珩跟六皇子不清不楚的人们一人口中飞过去一个,有的打麻了舌头,有的干脆就钻进嗓子眼儿,还有的直接崩掉了两颗大门牙。

终于,讨厌的声音嘎然而止,这时,却是有人一脸惊恐地指着自己的嗓子不停地大喘气,同时费力地说:“救…救命,暗器掉到肚子里了!”

而那个珠子的主人此时也是一声哀嚎——“啊!我的极品玻璃种啊!你们给我吐出来!都给我吐出来!”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794章 济安郡主是不详之人

原本是一场人命官司,演变到现在却成了一出闹剧。那位被摘了珠子的大人虽然从穿着上看不出什么,但实际上家境并不怎么样,他原本就在一个没什么油水的清水衙门,家里只得一正妻和一嫡子,官居三品却连个小妾都没有。这当然不是他对妻子有多忠贞,了解内情的人都知,他是娶不起小妾。在京城里要养小妾那也是费钱的活儿,费米粮不说,还得给腾出院子,用上丫鬟婆子,生了庶子庶女还是要养活,他没那个闲钱儿。今日进宫来参加宫宴,为了不让人笑话,就连刚刚被九皇子扔出去的那串珠子都是跟人借的,说好了明日一早就归还。

玄天冥当然知道这位是有多心疼那东西,不过他不在乎,一串破珠子而已,极品玻璃种又如何?他府上一抓一大把,现在就连他家那小丫头那丝毫不在意那玩意,大不了回头赏个几串过去就完了,问题是不能在这种时候让他家小丫头被人欺负了去。

凤羽珩双臂环在身前,看着眼前这一出闹剧,再时不时地往天武那头瞄上几眼,发现天武面色阴沉,很是不高兴的样子,于是她冲着玄天冥微微摇头,示意其也别折腾得太过份。

总算是玄天冥听了她的话,告诉那位三品官大人回头赐几串更好的给他,这才让其作罢。而那些被打了的八皇子党官员一个个的却是有苦说不出。他们自然是不敢跟九皇子当面理论,甚至就是找凤羽珩的麻烦都是硬着头皮开口的,当然,之所以敢硬这个头皮,那是因为八殿下回来了,他们的靠山回来了,而且回来之后就已经给大家都递了话,这次回来一定有大动作,让他们全力配合。

眼下,两具尸体还躺在地上,京兆尹许竟源已经着人去寻找厉大学士,而刑部尚书马大人夫妇也还在抹着眼泪。这边,六皇子给凤羽珩作证,他们抓着什么不检点的事儿找凤羽珩的茬儿,眼下看来实在是收效甚微,这济安郡主本来也不是那些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文弱小姐,人家是战场上骨碌过来的,会被这起子闲言碎语就给绊住脚?

一时间,人们也不知还能有什么新花招,各人被打的还都疼着,人人嘴角都哗哗流血,偏偏也没个太医上前给看。

八皇子玄天墨此时也是冷脸站着,但站了一会儿之后却是说了句话来:“弟妹还真是…这要八哥怎么说呢?似乎每一次有弟妹参与的宴会都会出些事端。这些年虽说八哥没在京城,但多少也是听说了一些的。”

这话口一提,那些没了话的官员们立即又再度活跃起来,甚至有人掰着手指头,从凤羽珩第一次参加宫宴时开始算起,一桩桩一件件的事被重新提起来,甚至连凤羽珩上过朝堂的事也被翻出。陈年旧事,到是帮着她做了一个很是细致的穿越总结。只是这些人只一味地计算着因为凤羽珩的关系死了些什么人,因为凤羽珩的关系大顺破了多少原本的规矩,对于凤羽珩曾经为大顺做的好事却只字不提。什么炼钢,什么治灾,什么医时疫,这些统统被人们选择性忘记,真真的不要脸。

很快地,就有人冲着凤羽珩跪了下来,声泪俱下地说:“济安郡主!请不要再插手朝中之事了,大顺有诸位皇子,有无数好男儿守家卫国,不需要您再为大顺带来什么,您就在府里安心地做您的富贵郡主,不要再祸害大顺了!”

这呼声一起,早有准备的人们立即跪倒了一片,齐齐说着同样的话,一边说一边磕起头来。甚至还有人向天武帝求了起来——“皇上,女子上朝本就不全规矩,济安郡主每次出现在宫中都有惨事发生,她是个不详之人,请皇上下令今后不要再让济安郡主进宫来了!”

天武听得大惊,宫宴之时死了两个人,不是应该立即派人去查案么?这话题是怎么绕腾的,居然绕到凤羽珩这儿来了?还上升到了这般高度。他脑子里有些混乱,一瞬间还以为自己酒没醒,下意识地掐了章远一把,疼得章远直咧嘴。

六皇子玄天风听不下去了,气急道:“济安郡主是皇家之人,你们这是要插手皇家之事么?”

立即就有八皇子党的人又高声道:“贤王殿下,老臣们这可都是为我大顺着想啊!我们是大顺的官员,自然要为大顺负责,为皇上负责。大顺的命脉不能掌握在一名女子手中,这是老祖宗的规矩,还望贤王殿下明辨,还望皇上也能为大顺着想,为百姓着想!”

“对啊!皇上,不能再让济安郡主进宫了,不然灾难一个接着一个,永远没有终止啊!”

“京城里也不再需要郡主的百草堂,那不过是个敛财的手段,请济安还大顺一个原本的模样,还百姓们一个安稳的居住之所!”

“皇上!”刑部尚书马大人夫妇二人也转过身来给天武一个劲儿地磕头,“皇上,济安郡主的确是不详之人,我们的女儿死的不明不白,都是被她给克死的啊!”

一句一句,对凤羽珩的声讨铺天盖地而来,就跟演戏似的,一个个儿的演技还都挺好。

凤羽珩瞅着这些人,发现还有一些原本中立的官员也不知道是受了感染还是被人鼓动,竟也跟着跪下来。在场人数众多,竟也跪了近一半之数,这到是个意外。

天武帝气得想砍人,妈了个巴子的,他好不容易得了个全能的儿媳妇儿,还想着好好哄着捧着,让她多帮帮老九,帮老九就是帮这个大顺啊!想着以后老九继了位,在这儿媳妇儿的帮衬下,能把大顺治理得更好。却没想到啊,这些老不死的东西居然大过年的赶在这个节骨眼儿上给他添堵,把他最宝贝的儿媳妇儿给说得跟个妖怪似的。还什么不详之人,依他看,这帮老不死的才是不详!妈的,今儿非打死他们不可!

天武开始原地转悠,一边儿转悠一边儿还用眼睛四处寻找。人们都不解这是何意,到是章远最先反应过来,赶紧的张罗着让附近的御林军都退后退后,不停的退后。

凤羽珩也不明白这是咋回事,小声问了玄天歌:“这是干啥呢?”

玄天歌琢磨了一会儿,道:“皇伯伯八成儿是在找家伙事儿准备揍人。”

果然,她这话刚出口,那头儿就听到天武帝怒声道:“章远!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让他们都后退干什么?要造反不成?妈了个巴子的,老子找不到刀剑找根棍子总行吧?棍子没有,树枝总行吧?老子就是要看看用树枝抽他们还敢躲是怎么着?”

天武说干就干,湖边树很多,高的矮的都有,他一抬手就折了根长树枝下来,然后冲到那些跪着叫嚣的大臣堆儿里,轮起膀子就开抽。

天武那也是上过战场亲征过的皇帝,一身的功夫底子可不弱,虽说因为年轻的时候上过战场留下了些小伤小病,到老了都找了上来,但打这些个不敢还手的官员们还是绰绰有余。他卖力地抽,就跟抽冤家似的。而那些个官员似被他给抽得哇哇大叫,纵是冬日里穿得多也被抽得生疼,一个个儿的甚至在心里怀疑起来这老皇帝到底是不是身体越来越不好啊?怎么这手劲儿还这样大,这哪像是一个垂暮之年的老人?

这边儿哇哇乱叫,剩下的人也就只能干看着,皇后想上去拉架,可试了几次都无法近身,有两回还险些被天武轮起来的树枝给抽到脸颊,吓得她再不敢上前。众皇子们则是环臂看着,当热闹看,甚至玄天冥还给天武出起了主意——“往脸和脖子上抽,衣裳厚抽起来不疼。”于是天武再下手,果然就挑着露在外头的皮肤下鞭子。

八皇子玄天墨紧拧着眉看着,也没上前,却是对那些向他看过来的官员们摇了摇头,然后做了个微小的动作,那些官员得到暗示,一咬牙,立即又重新呼喊起来——“皇上,您今日就是抽死臣等,臣也要为大顺的国运负责,为普天之下的黎民苍声负责。”

“皇上!济安郡主是不详之人,请皇上莫要让其再插手朝中之事,请皇上为天下苍生着想啊!”

不管天武帝如何抽,这些人就像再不怕疼一样,不停地喊着同样的话,一个个的还在地上磕头,有人额头上都磕出了血来。渐渐地,天武帝也累了,下手的动作也慢了下来。玄天冥终是看不下去,看了玄天华一眼,后者无奈,上了前去,亲自把天武帝给搀扶回来。

天武帝本还想骂上几句,却听玄天华在他耳边小声道:“您是皇帝,这种时候,不该骂。”

是啊,他是皇帝,是皇帝就得把自己的性子给收收,不能太由着性子来,不能太我行我素。都说当了皇帝之后就坐拥天下,全天下都是他的,想干什么干什么。可坐上这宝座之后他才知道,原来恰恰相反,做了皇帝之后,太多的身不由己,连吃饭喝水都有人看着,再喜欢的菜三口也是最多了,若再想吃就会有下人把那道菜给撤下去。宠幸后宫妃嫔也是,每月进后宫都是有定数的,不能多,也不能少,就像执行任务一般的去完成所谓的雨露均沾,还把世人都给羡慕得不行。

他被这样的规矩礼数给束缚了几十年,直到这些年,他老了,儿子们长大了,他的脾气也上来了,竟开始像是小孩子那般与规矩礼数较劲,不想再遵从,想活得像个人样儿,可直到现在,七儿子说起,他才记起自己还是个皇帝,有些事情纵是再不愿,也做不得…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795章 跟九爷作对的代价

“老七。”天武帝一身疲惫,看着眼前这些遍体鳞伤还跪在地上的老臣们,总有一种想把这些人都给推河里的冲动。可是他不能,他只能问玄天华:“你说这个事儿该怎么办?”

玄天华却偏偏不给他出这个主意,只是告诉他:“您是皇帝,该怎么做您比儿臣清楚。”

“你的意思是,只能按着皇帝的方式去办?”天武有些绝望地看向凤羽珩…按皇帝的方式,按皇帝的方式那就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万万不能因为一个女子而驳了这些个重臣。跪在地上的这些人里有四五品的小官儿,但也有刑部尚书,以及大理寺少卿这样的要职,今日他若驳了这些人,明日这件事情就会传遍京城,说他天武帝只宠九皇子,心里只有云妃生的儿子,连带着把未来的九皇子妃也给宠上了天。为了让凤羽珩在宫中有地位,连刑部尚书和大理寺少卿这样的重臣提议都要回绝,还拿树枝抽人,他这个皇帝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天武帝闭了闭眼,心都气得直哆嗦。却在这时,突然听到有玄天冥的声音传了来,竟是说了句:“不让我媳妇儿管事?不让她再进宫?太好了!本王真是得好好谢谢诸位大人啊!这些年本王就一直在琢磨着,怎么着别人家的女子天天逛街买首饰衣料,整日的不是琢磨着哪里好吃就是哪里好玩,再不就是在府里头睡睡懒觉,再研究着给自己寻个如意郎君,过的日子那叫一个惬意。可为啥本王家媳妇儿就天天得为国事操心,又是炼钢又是治病救人的,凭什么?京里的百草堂开在那里,卖出去的药还没有施舍出去的药多,每月都是亏本经营,就是因为阿珩说要给父皇减少负担。大顺国土大太她也全管不了,但至少在京城里要尽可能的为父皇分忧。不过诸位大人说了,百草堂不用开了,她以后也不用操心国事了,本王在这里可是要好好感谢诸位大人,可是把阿珩给解脱出来了。”

他说着,还真是郑重其事地向着这些官员们鞠了个躬,然后不着痕迹地冲着凤羽珩挤了下眼睛,再道:“从今往后,济安郡主就在府里闲清福了,京里的百草堂咱们也不开了,闲时到处逛逛,花花银子买买首饰,这皇宫以后也不进了。恩,就这么定了。”说完,冲着凤羽珩笑笑,“媳妇儿,你看如何?”

凤羽珩当然给他面子,立即笑逐颜开地说:“早就想这么干!明日本郡主就去叫人关了百草堂。”

两边这一表态,那些个跪着的大臣集体松了口气。八殿下交待下来的任务总算是圆满完成了,虽说中间有许多曲折,但好歹结局是八殿下想要的。至于那突然被杀了的两个人,他们还真不知道是谁干的,心里琢磨着该不会是八殿下吧?不过事情没有查清楚,谁也不能乱说,不过就是在心里猜猜罢了。

天武是不明白这二人葫芦里头卖的是什么药,不过玄天冥的话却是让他感触颇多。想想看,的确啊,别人家的小姐活得多滋润,可阿珩那孩子就苦多了,虽说在银钱上不缺,他也从不短了好东西,但跟她为大顺做的贡献比起来,却是少之又少。更何况那丫头还跟着老九上战场,为大顺收复国土那是从不遗余力,如今说把人家给弃了就给弃了,这叫他怎么忍心?

天武帝看着凤羽珩,却不知该说些什么,就那么愣在原地,直到凤羽珩冲着他附了附身,主动说了句:“阿珩这些年多谢父皇抬爱,但今后怕是无法时常进宫来探望父皇了。父皇身子不好,还请多保重才是。”

几句话,说得天武眼泪差点儿没掉出来,虽然他心里还是觉得这是老九又给那些为老不尊的老不死的下的套儿,可他就是见不得这俩孩子被欺负。但又能如何呢?法不责众,君也不能一味地凭一己之力对抗这么多朝臣,更何况,他心里清楚着,那些人背后靠着的大树是老八,那个孩子一门心思的跟老九别着劲儿,想要与其一较高下,看看谁更有本事去坐那个皇位。他是父亲,必须得每个孩子都提供公平的机会,皇家,本来就该是这样,他绝不能一意孤行,眼里只有老九,那样就算将来老九坐到这个位置上,也会被人诟病,说是靠着云妃的关系才坐上皇位的。他最心爱的儿子,不能让人这样说。而对于老八,只要他不像当初的老三老四那样逼宫犯上,还处在皇子之位去竞争,那就让他们争吧,他也想看看,这个天下,到底谁更有本事去坐稳了它!

“京兆尹。”天武指着那两具尸体,疲惫地开口,“即日起立案,查明她二人死因,务必找到真凶。这起案子朕会一直盯着,你不要让朕失望。”

许竟源赶紧跪到天武面前表了态:“请皇上放心,十日内臣必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复!”

这是许竟源夸下的海口,十日破案,他的家人着实为他捏了一把汗来。

宫宴不欢而散,就在人们准备叩别帝后出宫回府时,却又有人壮着胆子提出:“皇上,宫里发生了样的事,又是在大年之事,实大是太不吉利了。而这也正说明宫中防守不严,御林军侍卫有着不可推卸之过。”

这话一出,玄天冥眼里立即射出一道寒光,御林军中有一多半是由他所统领的,这不是直接冲着他发难么?他眉心微动,手臂却被玄天华给按压下来,耳边传来玄天华的声音:“稍安勿躁,他们有备而来,宫中出事也是有目共睹,你推卸不了这个责任,不如由着他们,看到最后能闹成个什么结果。”

玄天华这边刚将人劝住,那头却已经有人建议玄天冥交出所统领的那一部份御林军的兵权。天武气得直哆嗦,连章远都看不下去了,大声道:“你们欺人太甚!”可他到底只是个太监,一时间又遭来一顿非议。

天武算是看出来了,这些人今儿是不达目的不肯罢休,可他又能说什么?大过年的死了两个人,御林军是干什么吃的?这种时候就是有意包庇那也是说不过去的,这回老皇帝到是下了狠心,一跺脚大声道:“好,朕准了,老九,这事儿你脱不了干系,且把御林军的调兵符交出来吧!”

玄天冥二话不说,伸手入怀,掏了一只兵符出来,抬手就往天武那头扔了过去。

兵符从空间滑过,经过众皇子所在,八皇子玄天墨的目光跟着那兵符滑动,一直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入天武手中,甚至还发现天武正向自己看来。刚刚他目中似乎露了那么一点点的贪婪出来,也不知有没有被父皇收尽眼底。

兵符重新归入天武手中,立即就有人建议由同样常年在外带兵的八皇子把这权利给接过来,可天武也有话说:“怎么,你们的八殿下过完了年不回南边儿去?既然这样,也好,御林军的兵权交给老八,老八,你把南边儿的兵权交给老九吧,等过了年让他去把南界给接过来,你就不用回去限,留在京中统领御林既可。”

天武板着个脸,眼中透出无数精光,那个自以为聪明想要坑玄天冥一把的官员瞬间就傻了!原本还想着自己是帮着八皇子做了件大事,卸了九皇子御林军的统领之权,这算是大功一件吧?从此以后自己就可以在八皇子那里占有一席之地,也不是个无用之人,官运总会比现在亨通许多,家中也能跟着飞黄腾达。

他原本做着美梦呢,却一下子被天武的话给打回了地狱,那人怔怔地跪着,下意识地又说了句:“皇上定是在开玩笑吧?”

天武冷哼:“君无戏言。”而后看向八皇子玄天墨,再道:“老八,朕同你说话呢!”

玄天墨已经气崩溃了,他自认自己的定力和应变能力都算是极强的,绝对不会像当初老三和老四那般傻透了腔。可却万没想到,自己队伍里面出现了这般猪队友,这简直是吭死人不偿命。南界的兵权,那是他努力多年为自己赚下的根基,他甚至在南边儿建下了小朝廷,更是与大漠中的小国有了一系列的沟通和计划。这兵权一旦交出去,他可就失去了所有的筹码,立即从一头老虎变成了一只猫,猫爪子挠人能疼吗?

玄天墨立即跪了下来,大声道:“父皇,这样的玩笑万万开不得!儿臣在南界多年,对那边的局势一清二楚,眼下各方都不稳定,这种时候调换陌生主帅,于国家安定来讲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八哥此言差矣!”这时,玄天冥又开口说话了,“南界本王年前也去了数月,八哥说的情况的确属实,可本王也不是陌生主帅。在南界数月,对那头的地势局势国势不说了解得一清二楚,可也算是八九不离十,这要是换了旁人怕是会乱套,但本王去,却是不会发生那样的情况的,八哥无需担忧。”

玄天墨恨得咬牙:“九弟切莫拿大顺安危开玩笑。”

“大胆!”天武大怒,“话是朕说的,朕的话是开玩笑?他们说让老九交出御林军兵权老九也交了,怎的,朕现在让你交南界的兵权,就不好使了?是不是这些臣子们的话比朕的话都管用?老八,朕看你是在外头待的日子久了,都忘记了国家还有一位君王,忘记了朕是你的父皇!”

一顶大帽子扣下来,八皇子知道,今日一而再再而三的逼迫玄天冥与凤羽珩二人,已经触到了天武的底限,如果他此时不交出兵权,怕是这个场不好收。罢了,左右也计划着年后想办法不回南界,拖着那头大漠起事,如此正好,左右南界的兵马也只听他一人号令。

他点了头,双手托举一枚兵符,递到了天武手中…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796章 老八的阴狠

凤羽珩觉得,自己不是最坑的,玄天冥才是个做生意的高手啊!痛痛快快的交出御林军的统领权,换来了南界三十万大军,这笔买卖怎么想都是划算的。不过唯一让她担忧的就是这御林军守的可是皇宫大内,边界骚乱尚且有回旋的余地,哪怕被夺了城也是有机会再夺回来。可一旦皇宫里被人控制住,那可就是直接绑架了大顺的权力中心,这就相当于一个人被断了手脚还有活命机会,可被捏碎了心脏那就必死无疑了。凤羽珩想到这里,面上又浮现了一层担忧。

事情处理完,天武终于发了话让所有人立即离宫,包括一众皇子、妃嫔,包括皇后,谁也不要陪伴,他喝多了,想回去睡了。

章远扶着天武走出林子,送上玉撵,就坐天武坐在玉撵上还念叨着:“阿珩以后真的不能进宫了吗?刚才朕似乎也没答应得太死,这事儿还能回转吧?”

章远无奈地告诉他:“不能回转了,皇上您刚才答应得妥妥的,以后郡主不插手朝中之事,不再进宫,甚至宫城的那家百草堂,怕是都要关门了呢。”章远说着心里也有气,不由得低声咒骂了句:“真是一群老不死的,九殿下怎么不拿鞭子把他们都给抽上西天呢?”

天武冷哼:“你以为抽死一群大臣跟抽死个妃子是一回事么?抽死个妃子说白了那是家事,抽死大臣那可就是国事!朕虽宠着老九,但也无意做个昏君,更不愿让老九背上一个混账的罪名。罢了,这江山总是要交给下一代,让他们争争也好,阿珩是个好孩子,但既然跟了老九,这就是她必须要承受的。这一路,风波也好,坎坷也罢,他们总得经历几轮,才能把这天下坐稳,朕若一路保驾护航,这皇位坐得太容易,怕是往后不知道珍惜,遇到事儿也办不稳妥。只是可惜了阿珩不能常进宫来,朕很是喜欢她送来的茶叶,还有她那些个新奇东西,就是陪着朕说说话也是好的。”

章远却是道:“奴才最可惜的还不是那些,而是郡主往后不能经常进宫来为皇上把脉,更不能那些珍奇的药。如果京里百草堂再关了,您要再有个头疼脑热的,可就只能喝回以前的苦药汤子了。问题是苦就苦吧,见效也慢,您知道,咱们老祖宗传下来的医术到是治病去根儿,但宫里的御医给您看病根本就不敢下猛药,都是些不温不火的,明明药下准下量够了三天就能好,他们非得给拖上个十天半拉月,这不是干遭罪么。”

天武帝听了也是连声感叹,这还不算什么,最要命的就是那姚老头儿。听说姚家跟珩丫头已经和好了,现在他家八儿子把珩丫头给得罪了,依着姚老头那脾气,是怎么也不会再进宫来陪他喝酒的。唉!怎么刚才就忘了这一茬儿,真是要命,早知道就是拼着做个昏君,也不能应了那些老不死的呀!真是失策,失策呀!

天武这头唉声叹气的,章远以为是为了凤羽珩,哪知他是在郁闷自己没了酒友。而明芷宫那边,天武是先走的,紧接着就是皇后带着后妃们离开。元贵人慢走了几步,经过八皇子身边时一脸担忧地看着他,却听八皇子在她耳边轻声说:“母妃莫担心,掌握了皇宫,才等于掌握了大顺的喉舌。”这才让元贵人的心踏实一些,然后默默地跟着妃嫔人群离去了。

剩下的人也相继离开,玄天冥走至凤羽珩身边,乐呵呵地道:“媳妇儿,撤!”

然而,实际上他的心情却是远远不如所表现出来的这般轻松,二人出宫之后一同上了玄天冥的宫车,忘川跟着,黄泉则带着子睿一起去通知郡主府的宫车先行回府。才一上路,凤羽珩就把心中担忧说了出来,对此,玄天冥也点头认同,不过还是安慰她道:“也没有想得那样严重!皇宫的确重要,但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在宫墙里头闹,祸及不到百姓。不比边关开战,咱们能速战速决还好,一旦被对方夺了城,依着那些大漠小国的作派,势必屠城。”

“屠城…”凤羽珩拧起眉思量开来。她知道屠城代表着什么,那不仅仅是一句民不聊生所能概括得了的。她没经历过古时的屠城之战,却也闯荡过北界千周的战场,也看到过端木安国沉了冬宫的惨状。更何况,她在前世去过中东,从锋火狼烟的废墟中抢出伤员现场救制,看到过那些高呼所谓信仰而做出禽兽行为的罪人们。宫变固然可怕,但比起被他国屠城,却还是要理智太多了。“那些大漠小国真的会起事吗?”她问玄天冥,“你能确定?”

玄天冥点头,“能确定。老八跟他们做了交易,以古蜀为代表的南边诸国联合攻打大顺,造成南界混乱,他则笃定了我会出征,所以他本人应该会找尽一些理由留在京城。南界那头不会让我战得太轻松,他手下的兵马也不会全听我的话,此战必败,且至少要失三城。而南界联合小国也将借此机会向大顺国都议和,条件就是立老八为储君。老八继位,他们之前谈妥的交易就可以进行,大顺让出南界三城给大漠联合小国,由古蜀统一分配。”

“你上次说,八皇子不是个遵守诺言的人。”凤羽珩目露冷光,“还有,你就那么笃定一定会败?”

玄天冥苦笑,“老八当然不是个遵守诺言的人,一旦他上位,什么古蜀,什么大漠,他会第一时间集结大顺多半人马全力攻打,绝不可能让大顺国土流失在他的手里,这也是我对他还稍微存着点兄弟情谊之处。至少最坏的打算下他登上皇位,大顺国运不会亏。”

“可在这过程中却不知有多少百姓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凤羽珩气得咬牙:“为了一己之私,宁愿拉着那么多人陪葬,就算事后把那三城再给夺回来,可死去的百姓呢?能复活么?”她的心中还存在着人道主义,对于这种视百姓性命如草芥的人,她看不惯。

“所以我们要挣。”玄天冥告诉她,“你刚才问的,我何以如此笃定一定会败,那是因为我太了解他的路数。此战我若出征,你看着吧,后备的军需、药品以及粮草,绝无可能按量配给,更绝无可能按时送达。很有可能就搁浅在半路,让我们的将士在前方无粮可吃,战马无草可嚼,这样如何能赢?”

“卧槽!”凤羽珩直接爆了粗口,“太他妈阴了。”上阵杀敌,除去铠甲武器和统领战术之外,最重要的就是粮草和军需,还有必备的药品。如果这些跟不上,将士们连吃都吃不饱,如何打仗?且不说有没有力气,就是心理上也说不过去啊!人家上阵杀敌那可是提着头的活儿,每次冲锋都有可能再回不来,送死之前却连顿饱饭都不给吃,古往今来也没有这样的道理,断头台上砍头之前还给顿饱饭呢!

凤羽珩气得心都直突突,可是有什么办法?她问玄天冥:“你能不去吗?”

玄天冥却告诉她:“大顺的兵权到了父皇这一代,并没有下放到太多的将军手里,就连平南将军这些年都渐渐的放了权,全部归到了皇子名下。而皇子中,有兵权的,能打仗的,除了我和老八,就只有七哥。”

“七哥?”凤羽珩咬咬牙,“你的意思是,如果你不去,就只能是七哥去?那他妈的有什么区别?”她简直有些控制不住内心的情绪,可却也知道怎么骂都无济于事,除非她把玄天墨给杀了,否则这事儿完不了。可杀了玄天墨,谈何容易,纵是她有作弊空间在手,盛王府玄天墨的卧寝也不是那么好闯的。不过…她眼珠一转,卧寝不好闯,到别的地方转悠一圈到也不是不行,既然玄天冥出征后备粮草有可能跟不上,那就只能让他们自己到南边儿之后再行购买,而这钱嘛…“行了,这些事儿回头再说,你先送我回府,天不早了,我回去歇会儿,晚上还有事。”

“什么事?”玄天冥直皱眉,“你又要干什么?我跟你说,老八不是当年的老三,他没那么好对付,你切莫胡来。”

“哎呀谁跟他胡来。”凤羽珩笑着道:“我是准备去吕家一趟,吕燕莫名其妙的中毒,这事儿我心里不踏实,晚上去查查。”

玄天冥也知这事儿她一直纠结着,便也没再怀疑,把人送到郡主府门口,只嘱咐了句:“你夜里行动小心些,带着班走。”

凤羽珩冲他笑笑,“你放心,区区吕府,又不是什么虎狼之地,班走那家伙我带着也是累赘,你懂的。”

玄天冥点头,没再说什么。他知道这丫头有个乾坤空间,危急之时别人要往里头一躲,大罗神仙也找不以人,这也是他放心她单独行动的原因。

二人在郡主府门口分开,不多时,黄泉和子睿也跟着自家的宫车回了府来。经过宫里一事,子睿一直紧锁着眉头闷闷不乐,看到凤羽珩,很想跟她说点什么,却最终只说了句:“姐姐好好休息,咱们明日再说话。”

凤羽珩感叹这孩子真是长大了啊,于是嘱咐下人带子睿回房,自己也带着丫鬟回了院子,才一进屋,忘川就迫不及待地道:“小姐,你骗了殿下!”

黄泉吓一跳,“小姐骗殿下?骗殿下干什么?”

忘川一跺脚,盯着凤羽珩说:“小姐说夜里要去吕府,但其实您是想去更危险的地方吧?奴婢如果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盛王府,对不对?”

第四卷:十五及笄,缔结良缘 第797章 筹银子送夫君长征

忘川猜测凤羽珩要去盛王府,可是把黄泉给吓坏了,就连班走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了出来,第一句话就是:“不能去。”

凤羽珩抚额:“为啥?”

“太危险。”

“我不觉得危险。”她跟班走摆事实讲道理,“人和人的能力是不同的,你认为危险的地方,对我来说如履平地。”

班走被打击得一脑门子包,却还是咬着牙说了句:“那也不行。”说完,再看看凤羽珩那一脸坚定,觉得八成是拦不住,于是补了句:“除非你带上我。”

忘川紧跟着也说:“我也去。”

黄泉很想也这么来一句,可她擅长的是打斗,轻功和夜行隐藏并不是她的所长,去了反而会拖后腿,所以到了嘴边儿的话也就收了回来,到是把自己个儿憋得不行。

凤羽珩也是头大,她跟那二人分析:“我是去夜探,不是去观光,今儿也不是上元节,盛王府里更不可能有花灯,你们都跟着干什么?不明白人越多目标越大吗?”

忘川十分纠结,这道理她懂,以前在御王府的时候因为轻功出色,也没少干这种夜探的事情,当然明白人越多目标就越大的道理。于是纠结了老半天,终于说了句:“奴婢可以不去,但小姐至少带上班走。”

“忘川。”凤羽珩提醒她,“在宫车里时九殿下也提醒过我带上班走,后来他又是什么态度来着?可还有说要带着?”

忘川一跺脚:“那是因为小姐骗殿下说是去右相吕府!去吕府当然没事,可实际上你要去的是盛王府啊?小姐您必须得带上班走,如果不带上的,那奴婢现在就去告诉九殿下,说您准备单独行动夜闯盛王府。”

凤羽珩无奈了,她家丫鬟越来越有主意了啊!都敢去打小报告了,这往后还不得反了天?不过她也知道,忘川她们是为她好,毕竟盛王府不比旁处,如果真有个三长两短,玄天冥非疯了不可。她想了想,无奈地道:“罢了,那班走就跟着吧。今夜子时出发,现在还能小睡一会儿。”

为了怕凤羽珩自己偷偷溜掉,班走没上房也没上树,就在她卧寝的外间坐着,气得凤羽珩用被子把头一蒙,心里骂上一万遍,想想不甘心,又伸出头来大声道:“班走我可告诉你,别打馊主意给我下迷药什么的,你家主子我可是神医,你那起子迷药对我没用!一点儿用都没有!”说完,又蒙了头继续咒骂。

班走也不搭理她,就自个儿在外间坐着喝茶水,一碗接着一碗,很快就听到凤羽珩的小声的嘀咕传了来:“喝!喝死你!喝得你不停跑茅房,看你还怎么看着我!”

这到是提醒了班走,对啊,水喝多了肯定是要小解的,他一去小解,以这丫头的本事还不得嗖的一下就没了影儿。于是握着茶碗的手也放了下来,心里想着几百两银子一套的茶具喝茶不过也就是这个滋味,没什么的。

到是小睡了一会儿,可子时也很快就到了,凤羽珩的生物钟一向很准,这是在前世就养成的习惯。只要她想在一个固定的时间醒来,睡之前就会在心里反复的念叨几遍,然后再睁眼时,保准比那定那的时间早上个五分钟,这个好习惯到了古代也没有被丢弃。

她坐起身,隔着厚厚的帐子穿衣裳,就听外间儿的班走说:“可真是心够大的,夜里要行动,还能脱了衣裳睡得那么踏实。”

“我乐意。”凤羽珩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可不像真正的古代小姐那般,穿衣服的时候要是听到一点儿男子的声音都会觉得自己被坏了名声。对她来说,露个胳膊露个大腿什么的,那不过就是前世的吊带背心和牛仔热裤嘛,满大街都是,有什么?再说,她现在还穿着丝绸睡衣呢,加上这床帐当初为了方便自己随时随地进入到空间里不被外头的丫鬟发现,特地做得厚厚的,连个影子都瞧不见,有什么可怕的。她乐呵呵地穿衣裳,一边穿一边回了班走:“我乐意,这叫追求睡眠质量,只有睡得好体力和精神才能有保障,不至于在行动中有闪失。班走,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你都不睡一下,小心一会儿拖我的后腿,再把我跟丢了那可不怪我了。”

班走冷哼,“你怎么知道我没睡?我睡过了。”

“拉倒吧!”凤羽珩嗤笑,“你光搁那儿盯着我了,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当我不知道?”

班走翻了个白眼,无力狡辩,因为他的确如凤羽珩所说,根本就没合过眼,就一动不动地盯着床帐,那聚精会神的劲儿哪怕是飞进去个蚊子他都能看得一清二楚。他觉得凤羽珩就该这么盯,不然那丫头太鬼了,指不定就在他一眨眼的工夫人就不见了。不过…“我怎么可能把你跟丢了?”这太损人颜面了。

“哎?”凤羽珩衣裳已经换好,伸手一掀帐帘子,“说你还不承认了?你又不是没跟丢过,忘了?那年在三皇子府!”

班走嘴角抽了抽,好吧,那次的确是够丢人的,把人跟丢之后他不敢去跟九殿下说,干脆去找了七殿下,最后还是七殿下把人从三皇子府里给带出来的。这丫头还好死不死地在三皇子府放了一把火,可不得不说,干得真漂亮啊!

见班走不再言语,凤羽珩笑嘻嘻地下了床,外头黄泉也端了脸盆进来,忘川倒了桌上的凉茶给她漱口。拾掇完毕,凤羽珩这才冲着班走一招手:“go!go!go!”

班走听不明白,却也猜得到是跟她走的意思,两人皆着黑衣,出了房门身形一晃,就没了影子,只留两下个担心的丫头。

凤羽珩的轻功说实在的也就马马虎虎,唬个人还行,可真要用到实战上,至少在班走眼里那是一点看头都没有的。所以这一路上,班走是一边嫌弃着一边照顾着,后来干脆抓了凤羽珩的胳膊带着她跑,这才达到自己满意的速度,片刻之后就已经站到了盛王府不远处的一棵大树底下。

“怎么这么早就停了?再往前跑几步啊!”凤羽珩对这距离十分不满意,“太远了,咱们又不是真的来看风景的。”她皱着眉看着远处的盛王府,目测还有五十米的距离,这班走未免太谨慎了些。

“不远了。”班走告诉她,“盛王府范围内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你看现在深夜寂静,但实际上,在我们前方十步远的距离,就有三名暗卫潜伏着。所以,你说话也尽量小声些。”

凤羽珩这些没再抬杠,而是集中了精神去分辨班走所说的暗卫所在。这一分辨不要紧,到是把她给吓了一跳!盛王府的暗卫果真不是普通府邸能比得上的,怕就是皇宫的戒备也没有这般森严,因为刚刚班走准确地说出前方十步远有暗卫三名,但她却只感应到了两个,在树上,而剩下的一个却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出来。

班走似乎知道是这结果,于是小声道:“还有一个是在水缸里的。”他指了指前方街边一只水缸,“别以为是破旧的扔在那里荒废的水缸,那都是有意而为之,第三名暗卫就藏在那里,是一个会缩骨功的高手。”

凤羽珩倒吸一口冷气,缩骨功啊!她只听说过,却没真正的见识过。那只水缸说是水缸,可也就跟北方人的咸菜坛子差不多,很细,高矮也将过她的膝盖,一个成年人正常情况下是绝无可能钻到里面还不被人发现的。如果真像班走所说是会缩骨功的高手,她就不得不惊了,因为这样的高手还都只是在府外四十米开外的距离防守着,那盛王府内又会是个什么状况呢?

班走看出她的震惊,又小声问了句:“还准备进去吗?现在走来得及。”

凤羽珩摇头,“来都来了,没有回去的道理,到是班走你,我觉得你绝无进去的可能,除非暴露。”

班走点头,“的确。”

“但是我能。”她挑挑唇角,“你回去,我能。”

“现在不是分个高下的时候。”班走气得牙齿都咬得咯咯响,“听我的,跟我回去,想知道什么咱们再想办法打听,你绝不能冒险。”

“一点也不冒险呢。”凤羽珩话语中现了轻松,“我说过,这世上还没有我凤羽珩进不去的地方。你们九殿下年后就要往南界去打仗了,据说八皇子会在后方捣乱,断了他的粮草,所以这一趟盛王府我必须得进。”

班走不明白,“断粮草跟你必须得进盛王府有什么关系?”问完,突然倒吸了一口冷气,“你该不会想要——”他说着,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心里却是极度的震惊。这未来的九王妃胆子也太大了吧!“不行!绝对不行!”他说得斩钉截铁。

谁知凤羽珩却笑着说:“不杀,我的确没本事在盛王府里把他给杀了。”

“那你要干什么?”班走急了,“你到底要进去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