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是笨蛋,看到凤轻尘侍卫的样子,派人出去打听了一下,便将凤轻尘将街杀人的事情给打听出来了,知道凤轻尘出事了,不放心凤轻尘一个回凤府,便决定跟过去。

凤府连个能担事的男子都没有,出了事就只有凤轻尘一个弱女子出面顶着,终归会太累。

“放心,师父不会有事。”凤轻尘拍了拍孙思行的肩膀,心里暖暖的。

她这个傻徒弟还真是呆,也不知孙正道那只狐狸,怎么就把儿子养得这么正直,明知有危险还往上凑,一点也不懂得什么趋利避害。

孙思行执意要跟随,直到凤轻尘摆出师父威严呵斥,孙思行才退下。

借着月光,坐着马车回到凤府,远远就看到凤府外,被重兵层层包围住了了。

车夫机警的将马车赶入一条巷子,同时庆幸凤小姐在路上,就让十六个侍卫回了肃亲王府,他们即便走在路上,也不会引起太大的注意。

“小姐,凤府被官兵包围了。”丫鬟也算是有胆识,见到这样的场面也没有慌。

“去打听一下,哪位大人带兵。”凤轻尘更不慌,要是没有这一出才叫慌。

“是。”

等待是一种煎熬,这话只能放在别人身上,放在凤轻尘身上完全不适用,凤轻尘秀气的打了哈欠,没心没肺的等着,一刻钟后丫鬟小跑步回来:“小姐,是卫将军,凤府没有损失,请小姐你不用担心。”

“知道了,继续前行,你们进来替我重新梳妆一下。”卫将军这是来请她进宫的,把守着凤府想必是不会让她进去了。

进宫不能失礼,再说她今天又不是进宫说委屈的,把自己弄得可怜兮兮,只会让皇上生厌。

两个丫鬟的动作很快,当马车来到凤府大门口时,两个丫鬟已经替凤轻尘挽了一个宫髻,上了一层薄薄的脂粉,在烛光的照射下,明艳动人。

马车一停下来,就被重兵包围住,卫将军走在人前,很客气的对凤轻尘道:“凤小姐。”

这完全就不是对待犯人的态度,让他身后的兵差也明白,这凤小姐不简单。

“不知卫将军找轻尘何事?”凤轻尘没有攀交情的意思,规则有明暗两种,表面上她没有必要和卫将军交好,这样反倒有利于卫将军照顾凤府和凤府其他人一二。

“卑职奉皇命请凤小姐入宫。”派他前来是双方博弈后的结果,派他来一个是不会伤了凤轻尘,二个是一定能请到凤轻尘。

皇宫里不少人还是担心凤轻尘趁机跑了,毕竟凤轻尘犯得事情太大了,却没有想到,凤轻尘真正是胆大包天了……

她就这么笃定,自己不会有事吗?

304问责,不过是小孩子气性

卫将军在凤府外等了两个时辰,越等越没了信心,他也怀疑凤轻尘跑了,犯下那样大的错了,不跑还留在皇城做什么,等着被皇上斩首嘛。

凤家就她一个人,她跑了也不存在牵连无辜之说,再说依轻尘和翟世子的交情,凤轻尘要跑太容易了,却没有想到凤轻尘不仅没有跑,还大大方方回来。

不得不说,凤将军的女儿果然了得,这分气魄不是一般闺阁女子能有的。

凤轻尘一点也不把这重兵包围阵仗放在眼中,笑着问道:“皇上请我入宫?卫将军可知是何事?”凤轻尘这是揣着明白装糊涂。

卫将军知道也不拆穿,斟酌了一下语气,才道:“凤小姐,皇上宣你进宫,和白天发生的那件事情有关,有不少大人聚在议事殿,皇上大怒。”

很简单的一句话,却透露了许多的消息。

议事殿是商谈国事的地方,说明凤轻尘当街杀人这件事情被严肃对待了,有人想要借这件事,捞取一些好处。

有不少大人在,皇上大怒却用这种平和的方式把她带入宫,说明她暂时不会有危险,保她的人也不少,皇上也没有要她命的意思。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这话放在凤轻尘身上一点也不错,谁能想到半年前,在城门门口孤弱无助,只能孤身一人闯皇宫凤轻尘,今天犯下这么大的事情,却能得到那么多大臣的帮助。

宁欺白头翁,莫欺少年穷

凤轻尘单手支着脑袋,唇角扬起一抹极淡的笑:“只请我一个吗?我的护卫和侍女呢?”作为一个主子,连自己身边的人都保护不了,日后谁还会替她卖命。

就好比,九皇叔这次要保不住她,九皇叔身边的人也会心凉,连自己亲口承认的女人出事了,都保护不了,又怎么能奢望九皇叔在他们出事后,保护他们呢。

凤轻尘这是把九皇叔逼到一个不得不出手的地步。

“皇上没有交待。”卫将军卖了凤轻尘一个天大的面子。

皇上管得是天下大事,怎么会管侍女和护卫的死活,依律当然是将下人全部拿下,丢入大牢,可这些人是凤轻尘的人,卫将军也乐得卖一个面子。

“既然如此,还请卫将军准允我的的丫鬟和护卫进府,你们派一个人替我赶车吧。”凤轻尘懒懒地道,却给一种不容拒绝的威严。

“小姐。”两个丫鬟跪在马车前,执意要陪凤轻尘前去。

“怎么?连我的话也不听了。”依旧是那副漫不惊心、薄情冰冷的样子,却让两个侍女双眼一红,泪珠就掉下来。

下人就是下人,必要的时候要替主子顶罪,替主子死,这是她们应该做的。凤轻尘如此保她们,让她们心里暖暖的,这世间在乎下人生死的主子太少了,她们为主子死,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她们并不怨。

“好了,不用再说了,卫将军麻烦你把人带进去,我们这就进宫,别让皇上等急了。”这一次进宫,她是真的一点也不害怕,除了东陵子洛那一派的人,想必没有哪个会死咬着她不放,就是皇后对别院发生的事情,也是乐见其成的。

卫将军将车夫和两上丫鬟送了进去,至于所谓的护卫在哪,卫将军很聪明的没有问,那些个护卫来头也是不小的,轻易惹不起。

进宫的路异常顺利,卫将军一行人真是请她入宫,完全没有押解的意思,到了宫里也没有禁卫军上前,太监依旧收了她的礼。

凤轻尘越发的相信,这事就是雷声大雨点小,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文武大臣分列左右,神情肃穆,皇上高高在上,隔得太远凤轻尘看不清皇上表情,九皇叔与太子也在。

凤轻尘挑了挑眉,她发现太子最近好活跃,以前像是一个隐形人一样的太子,最近频频插手政务。

凤轻尘不敢多打量,乖乖进殿,依礼参拜,皇上黑沉着一张脸,没有叫凤轻尘起来的意思,凤轻尘也没有多说,乖乖的跪着,一副宠辱不惊的样子。

皇上这个人她虽然接触得不多,但也知他表现出来的喜怒,不一定是他真实的想法,怒气外显反倒不是真正的生气,只不过吓一吓臣子罢了。

皇上发怒,只要一个眼神,就足已让她背部冒冷汗。

议事殿静悄悄的,皇上不说话,众大臣也不说话,凤轻尘匍匐在地,一动不动。

凤轻尘就这么等着,一直等着,在心中默默数着,皇上什么时候会破功,完全没有心急如焚的样子,衣衫清爽如旧。

当凤轻尘数到三百五十二下时,皇上终于开口了:“凤轻尘你可知罪。”

“臣女不知。”凤轻尘依旧伏跪在地上,没有皇上的开口,她不能起身,也不能抬头,说话难免嗡声嗡气。

“啪……”皇上将桌上数十份奏折朝凤轻尘头上砸去,凤轻尘对危险特别敏感,可却强按奈住身子,不让自己避开。

啪,奏折全部砸在凤轻尘的头顶上,凤轻尘吃痛,下一秒就感觉一道湿热的液体,顺着她的关顶往下流。

鲜红的血,浸透了凤轻尘的黑发,痛得凤轻尘直皱眉,九皇叔的眼眸也跟着一收,很细微的动作,就是站在他对面太子也没有发现。

这个时代虽然有纸,可纸张粗糙、厚实,奏折外又有木板当封面,份量十足,数十份奏折砸下来,那重量可想而知。

啪嗒,啪嗒,血往下流,染红了她的衣衫和放在前面的双手,凤轻尘却像是没有发现一般,依旧静静地跪着。

皇上满意的点头,这才是为人臣子的态度:“凤轻尘,不过半天的时间,朕就收到数十份弹劾你的折子。”

“皇上息怒。”凤轻尘说话间,便跪直了,一直这样趴在地上,会加速血流,失血过多对身体不好,她需要止血,就算止不住血,也要试着减缓血流的速度。

“息怒,你让朕如何息怒,你恶行累累,劣迹斑斑,要不是众位大人指名道姓,朕还真不敢相信,你一个女子居然犯下如此滔天大罪,你可真是胆大包天。”

依皇上的本意,杀了凤轻尘平息一下民怨就是,不过众位大臣也说得有道理,那些乱民今日敢拦凤轻尘的车马,来日就敢拦帝王的御坐,绝不能增长那些刁民的气焰。

凤轻尘是要受点教训,但却没有必要杀了,让她长点记性就好了。

再加上……事情远不如表面那般简单,皇上高高拿起,不过是借这件事与九皇叔博弈罢了。

政治就是各种妥协,他之前因为宇文元化的事情,颜面大失,也损失了不少保皇党,这一次他要讨回这个颜面,同时将自己的安插到重要的职位上去。

可以预料到的是,皇上的寿辰过后,东陵的官场将会有一场大震动,而这场震动说不上好与坏。

趁乱才能好摸鱼,不乱的话如何得利。

这一点,很多人心里都有数,皇上在谋划的同时,大家都在谋划,如何在接下来的大乱中,获得最大的利益。

至于凤轻尘这个导火线,众人却不是那么在意。

“皇上息怒,臣女实在不知,臣女到底犯下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以至于让众位大人同时弹劾臣女。”凤轻尘再次伏跪下去,语气平静,隐约有几分质问的样子,伏跪在血泊里的身子,连颤抖一下都没有。

让弹劾凤轻尘的御史们很是佩服,王公大臣遇到这个阵仗,哪个不是哭爹喊娘,可偏偏凤轻尘不惊不惧,还理直气壮的辩驳,要知道凤轻尘犯下的错,那可是死罪。

“不知,既然不知,那就好好看看,难不成这些大人都诬蔑了你不成。”皇上这一下是真怒了,凤轻尘要是承认了,也就是一顿罚,看在九皇叔、王谢二家的面子,他终归不会要凤轻尘命,可她偏偏不承认。

离皇上最近的九皇叔,将皇上的表情尽收眼底,这世间没有人比他更熟悉皇上,九皇叔明白,皇上这一次是真怒了。

没有犹豫,一直不曾开口的九皇叔,向前一步,也不看凤轻尘,只飘飘的道:“皇上息怒,凤轻尘不过是小孩子心性,气性难免大了一点,还请皇上别和一个小孩子计较。”

什么?

小孩子?

气性大?

饶是见惯了风浪的文武大臣们,也被九皇叔的话给咽住了,一个个像是见了鬼一般,看看九皇叔,又看看跪在原地完全不影响,一本正经的看奏折凤轻尘。

众位大人默默低头,不再说话。

九皇叔还真是敢说,就凤轻尘这年纪,放在一般人家都是孩子他娘了,如果没有城门口那件事情,凤轻尘和洛王顺利大婚,这伙也怕是有身孕了。

就这样,还小孩子,有这么大的小孩子吗?

至于气性大,凤轻尘这不仅仅是气性大,那简直就是胆大包天了,当街杀人不说,还顶撞皇上,这可都是要人命的事情,这气性可不是一般的大。

九皇叔这维护的意图,未免太明显了。

九皇叔这到底是要做什么?不惜一切代价保凤轻尘吗?

众人心思百转,议事殿再次陷入诡异的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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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5发芽,帝王的疑心

九皇叔说了这句话后,很淡定地退回原位,皇上若有所思的看着九皇叔,眼眸深处闪过一抹寒光,那样子好像是看到猎物弱点的猎人。

可,谁是猎人,谁是猎物,不到最后谁也不知。

九皇叔垂下长长的睫毛,遮住眼中的寒光。

众位大人拿不准轻重,不敢轻易开口,太子想了一下,上前一步,打破这份安静:“父皇,儿臣认为皇叔这话说得是。凤小姐被人如此诬蔑,气性难免大了一点,任何一个女子被人当街辱骂,都做不到不生气,儿臣倒认为凤小姐这是赤子之心,有将门之风。”

“太子和皇叔这话实在有欠公允,凤小姐已经十六了,不是孩子,为人臣子者,可不能因气性大就随意杀人。

要知道凤小姐荣宠都是父皇给的,她如此行事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如此骄纵是父皇允许的,到时候那丢得可是父皇的脸面。”东陵子洛不急不缓的说着,说话时看凤轻尘的眼神,布满杀意。

凤轻尘老神在在,一本正经的看着奏折,同时调整呼吸,试图减缓血流的速度。

看皇上这架势,一时半刻怕是不会放她回去了,她头顶上的伤可不轻。

皇上那一砸,可是没有手下留情。

有人开头,身后的人当然要往前冲了:“皇上,如今南陵、西陵和北陵皇子、公子都在我东陵皇城,还有其他几个大城的少主也在皇城。

凤轻尘如此骄狂实在是丢尽我东陵的颜面,一句气性大就掩盖凤轻尘杀人事实,其他公侯府的世子和小姐们,还不得有样学样,还请皇上严惩凤轻尘,以儆效尤。”说话的当朝国丈大人,皇后的父亲,有趣的是他是太子少保。

让洛王的外公做太子少保,可见皇上根本没有想过让太子继位,也容不得太子有自己的心腹大臣。

“皇上,臣倒觉得洛王和国丈大人这话有失公允,我东陵国的公侯小姐行事,何时要看其他三国九城的脸色了,太子和皇叔的话说得在理,将门女子不懂那些花花肠子,凤小姐听到那些流言会大怒也是人之常情,凤小姐是性情中人。

依臣之见,还请皇上彻查此事,一群乞丐居然当街围攻凤小姐的马车,这背后定有人指使,光凭那些乞丐怎么有这般大的胆子。在皇上的治理下,我东陵国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这乞丐是从哪里冒出来,实在是让人觉得蹊跷。

凤小姐是皇上亲封的忠义侯之女,那些乞丐不把凤小姐放在眼中,就是不把皇上您放在眼中,这可是等同于谋逆。臣恳请皇上严查此事,以儆效尤。”

说话的是当朝左相,朱相因通敌叛国之罪被杀后,这位杜大人就荣升为当朝左相,他这一番话不仅将凤轻尘的罪名给推干净,还把事情升级了,而且狠狠的打了国丈的脸。

左相的话一落下,右相和御史们又开始反驳了起来,御史们引经据典,就差没说凤轻尘是毒妇与恶妇,不仅如此还直接说将门后代无教养,粗鄙不堪。

此言一出,武将们不干了,说凤轻尘就说凤轻尘,怎么扯到他们的孩子了,在皇上留下一个无教养、粗鄙不堪的印象,他们的孩子以后还能有出息嘛。

武将不善言词没有错,可他们胜在嗓门大,咆哮一声就将那些文臣的声音给盖住了。

所谓的议事,实际上就是各位大臣吵来吵去,政见不合在大殿上吵架那也是常有的事情,皇上虽然头痛但也没有制止,这种事情又不是一两次了,皇上已经习惯了。

九皇叔眼观鼻,鼻观心,一副淡漠旁观的样子,好像挑起这架的人不是他一般。

另一个淡定的人,就是跪在殿前的凤轻尘了,完全一副局外人的样子,事实上众位大臣吵架的重心,也从凤轻尘身上偏离了,现在变成对双方子女教养的问题了。

文臣说武将不会教养后代,把后代养得一个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只懂打杀,完全不懂孔孟礼仪。

武将不干了,大大咧咧的说:“你们文臣会养孩子,怎么养出一个不知廉耻,婚前与人通奸,没明没份陪在一个野男人身边的女子,怎么就养出一个趁表嫂病重,与表哥私通的女子。”

不用点明,大家也知道,这两个女子一个是安国公府的容清秋,另一个则是晋阳侯的江玉秀。

文臣哑口,一张脸胀得紫红,只能指着武将的鼻子骂他们口出秽言、粗俗无状。

武将才不理会,嘿嘿一笑,一脸得瑟。

两拨人吵得差不多时,凤轻尘也将奏折看完,她学过速读,看东西的速度很快,但是……

竖排繁体无标点的文,她真心看得累,所以速度慢了一点,再加上这些个大人,奏折写得花团锦簇,可重点只有一两句,凤轻尘看得真是腻味。

“皇上。”凤轻尘将奏折一一摆好,双手捧过头顶。

很重,没多久凤轻尘就感觉手酸,好在她毅力强,能坚持住。

“看完了?”皇上的语气比之前平静了许多,看得出来众位大臣吵架也是有用处的,至少皇上对凤轻尘的怒气少了许多。

“回皇上的话,臣女看完了。”捧奏折的双手开始摇晃了起来,皇上也懒得和一个小女子计较,让太监把奏折收了上来,凤轻尘松了口气,乖乖地伏跪在血泊中。

皇上没叫她起来,她不能起来,她不是进宫来诉委屈的,但也不能藐视皇家权威,给皇上面子,皇上才会给她里子,越是高位者越在乎自己的面子。

“你可知罪?”皇上很满意凤轻尘的态度,为人臣子就是要这样的态度,处处挑衅皇上的权威,饶是气度再大的皇上,也容不下此人。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李世民那种气度,能容得一个时常指责他的臣子,再说李世民也只容得一个魏征,再多他亦容不下。

“皇上,众位大人文采斐然,妙笔生花,可臣女实在不知,臣女罪在哪,众位大人见臣女当街杀人,便指责臣女的不是,臣女不知众位大人,到底有没有查清楚,臣女为何杀人?

皇上,臣女在大街上,被一群乞丐围攻,臣女见状立刻让护卫拿些银钱打发了,却不想那些乞丐根本不要银钱,不仅如此,在明知臣女身份的情况下,还围攻上来。

那些乞丐个个会武,而且这世间有不要银钱的乞丐吗?臣女就算是再笨,也知这乞丐不是一般人。臣女实在没法办法,只好让护卫出手,并命令他们不得伤害无辜,却不想那群乞丐不依不饶,非要置臣女于死地,臣女别选拔只好让护卫下杀手。

如果不是臣女的护卫拼死一战,不是官差及时赶到,臣女怕是横尸街头了。臣女死没有关系,可臣女实在担心,那些人今日可以潜入我东陵皇城,目无法纪当街刺杀臣女,他日也许就能潜入皇宫,刺杀皇上。

臣女死不足惜,可皇上乃上九五之尊,绝不能有半点差池,臣女的父母从小就告诉臣女,皇上是乃是旷世名君,在皇上的治理下,东陵定能让四海臣服。哪怕是天下人死尽,也不能让皇上受哪怕一丁点儿的损伤,臣女斗胆肯请皇上彻查此事,将那祸害除去。”

这天下最怕死的人就是皇上,这天下最贪权的就是皇上,这天下最喜欢听好话的人,也是皇上。

她的话直白明了,正符合九皇叔所说小孩子心性,也符合左相和众武将所说的直接无心计。

不想征服世界的帝王不是好帝王,明显皇上有这个野心,凤轻尘拍马屁的话,让皇上通体舒畅,可后面的话却让皇上提高警觉。

皇上的儿子都成年了,可皇上还年壮,如果没有意外,要等皇上死至少是十几二十年,十几二十年这个变数太大了,皇上不相信他的儿子等得及,其实他的儿子也真不及。

凤轻尘这话戳到了皇上最在乎的事情,皇上无法容忍有人盯着他的位置。

皇上面上不显,可心中却是起了防备心,凤轻尘的提醒无不道理,他是从夺嫡中走出来,当初他能杀兄杀弟,他的儿子当然也能弑父了,皇位的诱惑力,不是常人可以想象的。

皇上的怒气从凤轻尘的身上,转移到太子和东陵子洛的身上,凌厉嗜杀的眼神,从太子和东陵子洛身上扫过。

成年后没有回封地,依旧在皇城的皇子,只有这么两个,当然也不排除,那些在封地的皇子,借此次贺寿的名义,行谋逆之事。

太子与东陵子洛抬头,坦然的面对皇上的打量,虽然他们背后衣衫早已湿透,但面上却敢表露出半分,只敢在心中暗暗责怪凤轻尘。

这个女人还真是厉害,帝王的疑心向来极重,皇上一直都担心众位成年的皇子盯着他的皇位,凤轻尘这番话无疑是让这颗怀疑的种子发芽了……

东陵皇子们未来的日子,恐怕不太好过,而其中又以权势最大,威望最高的东陵子洛为最……

306笨蛋,不懂得心疼自己

怀疑的种子已经发芽,很长一段时间,或者说在皇上死之前,太子和洛王都要夹着尾巴做人,一但逾越就会被皇上怀疑上,一旦怀疑上,不管有没有证据,都只有死路一条。

同样,那些即将进城的皇子,也要低调再低调,绝不能生出半分不轨之心,皇上最在意的就是他屁骨下的那把椅子,他绝不能容忍有人窥视。

凤轻尘一番话,把众位皇子都束缚住了,这是九皇叔没有想到的结果,一言定邦,一言安邦,三寸之舌,强于百万之师,这话用在凤轻尘身上,最是恰当不过。

凤轻尘这个女人巧舌如簧,总能将不利的一面扭转为有利的一面,这种急才只有在她面临生死时才会出现,难怪她不惧怕进宫。

有他在,皇上定不会不问就定罪,而只要给凤轻尘说话的机会,她就能将罪名推干净。

反正凤轻尘将围攻她的人都灭口了,逼得那些官差亲口承认没有活口,手段狠厉了一点,但却是最聪明的法子,行走皇城最要不得就是心软,心软的代价是自己的命。

凤轻尘不仅将罪名推干净,还把自己和凤父凤母摆到忠君爱国的位置上去,对得起皇上亲封的“忠义”二字。

皇上现在关心的不是凤轻尘这件事,而是他那些儿子的野心……

果然,如凤轻尘所预料的那般,皇上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借凤轻尘这件事情,以雷霆万钧之势,当场撤掉一批官员,提拔了忠于皇上的人上去,甚至有几个和皇子走得近的武将也倒霉了。

至于罪名,一句“莫须有”能杀人,皇上要罪名,底下的人自然会奉上罪名,身居高位者,就没有一个干净的,这些人要庆幸,皇上寿辰在即,不然的话他们只有死路一条。

皇上,这是不相信任何人了,面对皇上的举动,没有人敢说半句,一说就是有不轨之心了,太子和东陵子洛,还有那些即将进京的皇子,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人被一一拔除。

众位皇子捶胸顿足,这可真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们怎么就这么倒霉,想当皇上有错吗?

不想当皇上的皇子,不是一个优秀的皇子,他们是皇上的儿子,离那个位置只有一步之遥,靠得这么近,他们怎么可能不争。

要知道,皇上和王爷的差距那可不是一星半点,九王叔就算权势再大,很多事情也只能按皇上的意思办,再说了皇上有那么兄弟,可活下来的也只有一个九皇叔。

众皇子争皇位也是没有办法,不争就是死路一条,而罪魁祸首凤轻尘,却是得了天大的便宜。

皇上用九皇叔那句话,说凤轻尘气性大,受了委屈才会做出过激的行为,罚她闭门思过一个月。

咳咳……这哪里是惩罚,这明明就是奖赏。

一个月的时间,皇城的流言也平息,皇上的寿辰也结束,她奉旨闭门思过,就不用担心众位皇子找碴了。

当然,经过这件事情,众位皇子也不敢光明正大的找凤轻尘麻烦,可堂堂皇子要欺负一个臣女,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不敢要凤轻尘的命,让凤轻尘受点皮肉之痛,那总是可以的吧。

凤轻尘这算是因祸得福,顶着一脸的血,凤轻尘磕头谢恩,便离开议事殿。

众人都羡慕凤轻尘的好运,羡慕她的皇宠,可有谁知她心中的怨恨,走出宫殿,凤轻尘才敢去碰自己的伤口,伸手一摸,便是满手的鲜血,凤轻尘闭上眼,轻叹了口气。

她和这个皇宫八字不和,每一次来都要受点伤才行,今天这个伤还真是让她意外,她没有想到皇上,会气得将奏折往她头上砸,当然就算她知道,她也只能生生受着。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这话古今中外都通用,律法是上位者控制平民百姓用的,律法在权贵面前,只是一张废纸,在皇上面前连废纸都不如。

进出宫都有太监带路,凤轻尘因为身上的伤一直在滴血,没有皇上的命令,太监也不敢擅自做主将她带去包扎,只能挑小路走,以免凤轻尘这个样子,冲撞了宫中的贵人。

好巧不巧,凤轻尘还真冲撞了贵人,太监看到前面,提着宫灯不急不缓走来的人,脸色一白,连忙跪下:“奴才参见九皇叔,千岁千岁千千岁。”

居然是九皇叔,凤轻尘半个身子处在阴暗处,没有人看到她眼中的讽刺和脸上的不屑。

见凤轻尘站在原地,半天都没有反应,连忙拉了拉她的裙摆,示意她跪下来,凤轻尘这才反应过来,双腿一曲就准备跪下,九皇叔却适时一抬手:“免礼。”

“谢九皇叔。”太监起身,连忙把凤轻尘拉到一边,给九皇叔让路:“奴才不知九皇叔在此,无意冲撞九皇叔,还请九皇叔恕罪。”

这条种小路极偏,一般只给宫女和太监走,引路的太监怎么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九皇叔,吓得脸都白了。

“退下去,这里有本王在。”九皇叔摆明了是在这里等凤轻尘,哪里会管小太监。

“是,九皇叔。”小太监一溜烟的跑了,心中暗暗猜想,原来传闻是真,九皇叔和凤小姐之间真有私情。

按压住心中八卦的泡泡,小太监连忙跑回自己的住处,将这事和自己同一个房间的小太监说了起来。

这小太监又和自己相好的宫女说,宫女又给宫女说,最后传到后宫各位主子的耳朵里,至于后宫那些女人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但可以肯定后宫那些女人,想要拉拢凤轻尘的心思更加的坚定了……

昏暗的灯光,照在两人的身上,就如同笼罩上一层朦胧的面纱,随风摇摆的火星,将两人的影子吹开,隐约透着一股让人不易察觉得疏离。

烛光下凤轻尘那张血脸显得份外可怖,之前领路的太监就吓了一跳,凤轻尘微低着头,一副恭敬的样子,九皇叔站在她面前也不言语,只盯着凤轻尘头顶上的伤口看,心微痛。

凤轻尘不在乎的自己的伤,就这么站着,任鲜血直流,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一如初见时的九皇叔。

九皇叔微微叹息了一声,还说不是孩子,这气性真和孩子一样。

这么狰狞的伤口,为了赌气居然可以不在意,还真是不懂得心疼自己,这样的凤轻尘叫他怎么放得下心……

307破相,会哭的孩子有糖吃

伤口一直滴着血,凤轻尘却倔强的一句话都不说,可她终归不是铁打的,没多久身子就有些摇晃。

可即便如此,凤轻尘还是不说话,紧咬牙关,连呼痛都不肯。

九皇叔再次叹了口气,好吧,他败了,败到凤轻尘的手上,凤轻尘不心疼自己身子,他心疼行不行。

将宫灯放在脚边,九皇叔拿手一块雪白的帕子,上前替凤轻尘擦拭脸上的血。

凤轻尘别扭的避开,却被九皇叔给强拉了过来,凤轻尘闭上眼,连看九皇叔一眼都懒得。

九皇叔的动作很轻,就好像羽毛轻轻拂过面颊,凤轻尘打了个轻颤,身子绷得紧紧地,不多时,九皇叔就将凤轻尘脸上的血擦拭干净了。

九皇叔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继续擦拭凤轻尘头顶上的血,想要看清她头上的伤是怎么一回事。

皇上那一砸太快太重,九皇叔知道凤轻尘的伤在头顶上,却不知有多重,这伙擦了半天也没见止住血,当下有些心急,手上的动作加快……

“嘶……”凤轻尘扛不住痛呼出声,,心中暗骂,九皇叔这不是来报仇的吧。

九皇叔连忙回手,想来又有些气不过,在凤轻尘左侧头顶上轻敲了一下:“笨蛋,痛要说出来。”

被皇上砸的一头是血,却哼都不哼一句,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凤轻尘是铁打的。

“说出来?说出来又能如何?皇上还会安慰我不成,这伤口还能消失不成。”也许真是气性大了,凤轻尘这话夹枪带棒的,这也就是九皇叔,换了任何一个人怕是会气死。

“说出来,至少别人知道你痛,也会多一分怜惜,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太倔强了不讨喜。”九皇叔的声音有些飘渺,明明是在看凤轻尘,可那眼神却没有焦距。

会哭,会叫,懂得诉委屈,当然就更受宠一些,可是……

他们哭给谁看,叫给谁听,凤轻尘和他一样,无父无母。

“九皇叔也知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可我哭给谁看?我就是哭死皇上也不会怜惜我一分,既然眼泪没有人看,就没有哭的必要,九皇叔若没有别的事情,轻尘就此告退了。”凤轻尘后退一步,微微拉开两人的距离,欠了欠身就越过九皇叔,往宫外走去。

九皇叔站在原地不动,凤轻尘从他身边走过,飞扬的裙摆,从九皇叔的衣摆上滑过,凤轻尘没有察觉。

九皇叔回过头,刚好看到这一幕,鬼使神差的伸出手,一把拦住凤轻尘:“你头上有伤,本王让人替你包扎。”

差点就把大事给忘了,凤轻尘这个人总是有办法,让人忽略她的狼狈,忽略她身上的伤,无论处在多么被动的局面,凤轻尘都能从容有度。

“多谢九皇叔的好意,不用了。”凤轻尘试着抽回自己的手,却不想九皇叔握得更紧了。

“你的伤,需要处理。”天太黑,凤轻尘的头发又沾了血,一块一块的,他一时看不清凤轻尘到底伤在哪里,不知心里总是会有一些不安。

凤轻尘闭门思过一个月,而这一个月他亦很忙,很多事情顾虑不来。

“轻尘自己就是大夫,这伤轻尘自会处理。”伤在头顶上,肯定是要将那一块的头发剪掉才能清理上药,可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可损伤。

找外面的大夫,绝不会允许她这样,所以凤轻尘出来时,也没有让太监带她去包扎伤口。

“伤在头顶上你要如何处理,这事就这么定了,你随本王来。”说完,也不给凤轻尘拒绝的机会,直接将凤轻尘带到宫殿。

“这是本王的宫殿,先皇所赐,本王成年前一直住在这里,至今还保留着。”九皇叔也不管凤轻尘想不想知道,自顾自的说。

“当年,本王在皇宫里,曾得太子的母亲照拂,太子的母亲是个极善良的人,只是不适合这皇宫,早早的去了。”这就是九皇叔对太子颇为厚待的原因。

凤轻尘只听不说话,不多时就有宫女打来温水,绞了帕子给凤轻尘净面,按理这个时候九皇叔应该回避,可九皇叔却像是不知一般,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凤轻尘知道,九皇叔决定的事情,谁也改变不了,大大方方的接过帕子,将脸上和手上的血擦拭干净。

凤轻尘知道自己一时半刻走不了,看着自己一身粘糊糊的,再加上头顶上的伤口也需要清理,便直接对九皇叔道:“九皇叔,轻尘想要换一身衣衫。”

潜台词是她想要沐浴。

“带凤小姐去浴池。”九皇叔很干脆,在凤轻尘走之前,又提醒了一句:“小心服侍,别让伤口沾了水。”

凤轻尘脚步一顿,九皇叔忘了她是大夫吗?这些事情根本不需要他交待。

说是浴池,可凤轻尘觉得九皇叔的浴池,比泳池也小不了多少,一池水此时还冒着白烟,凤轻尘心中那叫一个嫉妒呀。

有权有势真好。

“小姐,这浴池引得是天然温泉水,对身子极好,小姐多泡泡对身体有益。”九皇叔殿中的宫女和九皇叔一样,不怎么说话,说话时声音也很冷。

凤轻尘也没有打探九皇叔隐私的想法,褪去衣衫、滑入浴池,在宫女的帮助下,小心的将长发洗净,终于将那难闻的血腥味去掉了,凤轻尘一身清爽的走出浴室。

九皇叔不在殿中,太医和医女已在殿中等侯多时,那太医凤轻尘看得有些面生,却没有多问,乖乖地坐在那里,等太医和医女动手。

凤轻尘额头上的伤口只有铜钱般大,但却极深,整一个血窟窿在头顶上,太医还好,那医女看得却是全身打颤,正好这个时候九皇叔出现。

“怎么了?”冰冷的声音,隐含质问,吓得太医手一抖,就往那血窟窿里面一戳。

“啊……”凤轻尘痛得直想哭。

她再次肯定,九皇叔这是报复,报复她之前的利用。

九皇叔加快脚步上前,一把将太医拉开:“伤口怎么这么深。”

看到那伤口,饶了是九皇叔也吓到了,额头上那一块的皮肉直接削掉,都可以深一小截手指进去。

凤轻尘也不用担心剪掉头发的事,伤口处的头发早就掉没了,日后能不能长出来还是一个问题。

这样的伤,放在男子身上都算是破了相,更不用提女子,凤轻尘头顶上的伤口就算好了,也会秃一块,她以后要怎么办?

九皇叔眼中一寒,闪过一丝不明的杀意……

308真与假,又有谁知

九皇叔的怒气太明显了,太医和医女跪在九皇叔脚边,战战兢兢,说话都不利索了。

凤轻尘眼皮一抬,嘲讽的道:“不深怎么可能流那么血,你当我血多呀。”

伤口两次吃痛,都是因为九皇叔,凤轻尘怎么不恼。

九皇叔眼神一暗,看着烛光下如同秋水一般平静的凤轻尘,心中一痛。

他终究是伤了她!

九皇叔后退一步,又恢复平日的冷静与疏离:“安太医起来吧,本王知道你擅长医治外伤,凤小姐就交给你了,本王要凤小姐完好如初。”

安太医苦着一张脸,只能应是,心中却暗自苦恼,那么深的伤口,怎么可能完好如初,九皇叔却是没心管这些,丢下这话,大步朝宫外走去,脚步急切,好像忘了什么重要的事一般……

望着九皇叔的背影,凤轻尘轻笑一声,闭上眼掩去眼中的讥讽。

事后再来表关心,晚了。

当九皇叔在别院拿她当筏子时,就应该料到会有今天,想要全身而退,哪有那么容易的事情。

深深地吸了口气,将心中怒火压下,凤轻尘一脸平静:“安太医,别把九皇叔的话放在心上,这伤我明白,你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就算留下疤,那也是我的事情。”

对于头顶上这个伤,凤轻尘倒不是很在意,平日用头发遮一遮就好了,伤在头顶上总比伤在脸上的好。

再说伤了就伤了,就算完好如初,那个伤口依旧在,再高明的大夫,也抚不平曾经受过的伤。

安太医摸了摸额头上的汗珠,松了口气。

总算有个明理的人。

……

“老九急忙出去,就是给凤轻尘找太医,他还做了什么?”皇上一脸深思,哪怕是到这一刻,皇上依旧不相信,九皇叔对凤轻尘有真情。

灰衣太监跪在中央,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回皇上的话,九皇叔除了给凤小姐找太医,别得什么事也没有做,而且九皇叔还让凤小姐在浴池沐浴。

那浴池是九皇叔极宝贝的一个地方,引得是天然温泉水,那温泉水对身体极好,太子曾开口想在那浴池沐浴,也被九皇叔给轻轻地带过了。

“这么说来,老九他这是真上心了。”在人后,皇上半点也不掩饰自己对东陵九的厌恶。

“这个,奴才不好说,只觉得九皇叔这么做,要么就是急过头,要么就是故意的。”底下的太监是皇上的心腹,他懂得皇上的想法,当下将皇上心中所想说了出来。

“朕这个九弟了一向精明,真亦假,假亦真,就是朕也看不透了。”皇上私心的希望东陵九能对凤轻尘上心,可又不相信一个女人,能让九皇叔误大事。

这么多年,皇上在东陵九身上都找不到弱点,凤轻尘是第一个,是东陵九第一个暴露出来的弱点,可偏偏这个弱点太明显了,明显到让皇上无法相信。

太监没有说话,只将头埋得更低,九皇叔是皇上心中一根刺,皇上一直想要除了,可始终找不着好的机会。

凤轻尘是一个机会不错,可皇上始终不信九皇叔会因为一个女人而乱了分寸。

今天在议事殿中,他那一砸不见九皇叔有半分动静,让皇上越发地肯定,凤轻尘不过是一个靶子,可转身九皇叔亲自截人、请太医,却又让皇上怀疑起来。

“九弟呀九弟,朕越来越看不懂你了。”皇上从来没有低估九皇叔,他从不相信九皇叔所做的一切,都是凭本性,九皇叔的一举一动定是有深意。

直到后来,皇上才明白,低估对手是很愚笨的事情,可高估对手更是愚不可及,他就是太高估九皇叔,才会失了先机,最后一败涂地。

就在这个时候,有太监来报说九皇叔急忙出宫,朝北陵国使者凤谦殿下的住处奔去,皇上转念一想,就明白九皇叔要做什么了,果不其然,半个时辰后九皇叔快马加鞭的赶回宫。

宫里早已落锁,可九皇叔不是别人,他有进出宫门的自由,皇上也没有阻拦。

可当九皇叔拿着从北陵凤谦,那里讨来的伤药,赶到宫殿时却发现凤轻尘走了,九皇叔握着药瓶,看着空空的宫殿,视线落在凤轻尘之前坐过的那把椅子,苦笑!

我这是在做什么!

啪……

药瓶掉落在地,药膏洒了一地,宫殿里弥漫着清幽雅致的雪莲花香味,久久也没有散去……

不愧是九皇叔亲自挑选的太医,安太医医治外伤确实是好手,凤轻尘都感觉不到痛,安太医就将她的伤口包扎好了,眼见宫里要落锁了,凤轻尘接过安太医递来的药,就急忙出宫了。

刚到门口就看到一排禁卫军在等着她,说是奉皇上的旨意护送她回凤府,同时留在凤府保护她,或者说监视她。

从明日起她就要在凤府闭门思过,依皇上的意思,不仅她不能出门,就是连上门探视她也不许。

凤轻尘没有多说,默默地接受皇上处罚。

难怪九皇叔急巴巴的拉她来找太医,原来皇上背后还弄出这么一手,皇上这是在防谁呢?

登上马车,披星戴月的朝凤府赶去,马车刚停下来,就听到凤府外一阵吵闹,隐约听到什么“宁国公府”“晋阳侯夫人”“求见凤小姐”一类的话。

而禁卫军明显的不同意,对方也不肯退让,双方就这么僵在这里,凤轻尘不想再惹事,可这终归是她家,在马车里坐了半天,也不见有人让她下车,当下打开车门道:“出什么事?”

“奴才冒犯了凤小姐,请凤小姐恕罪,奴才半夜登门,是请凤小姐出诊的。”见风轻尘出面,两个穿着体面的管事连忙跪了下来,还有一锦衣公子爷,挤开禁卫军朝凤轻尘走来。

“让开,我是宁国公世子,你们胆敢拦我。”

“世子爷,卑职奉皇上旨意,送凤小姐入府。”禁卫军不卑不亢,身子一动借着巧劲将宁国公世子撞开。

可惜宁国公世子,不是什么文弱书生,四大公国爷都是靠军功封爵的,家里的孩子大多喜武厌文,宁国公世子后退两步,便站稳了。

“我只求凤小姐救人,并没有冒犯意思。”宁国公世子不知白天发生的事情,只当这是皇上对凤轻尘的荣宠,不过因为救人心切,语气有几分不快。

禁卫军面无表情,不肯退让半步,双方就这么僵持着,隐约有动手的架势……

凤轻尘本就头上有伤,这伙只觉得吵得头更痛。

救人?半夜三更找她救什么人,宁国公府要找大夫,大可以找太医,找到她想必不是什么好事……

309难产,保大人还是保孩子

凤轻尘揉着太阳穴,见双方居然动起手来,连忙呵道:“住手。”

安国公府的麻烦还没有解决,她可不想再惹上一个宁国公府,她惹麻烦的本事,似乎不弱……

禁卫军手一顿,宁国公世子钻了个空子,立马走上前,对凤轻尘作揖:“凤小姐,在下失礼了。”

“世子爷。”凤轻尘从马车上下来,落落大方的还礼。

宁国公世子一心只记挂家中的娇妻,哪里注意到凤轻尘身上的伤,一见凤轻尘就急忙道:“凤小姐,我娘子难产,产婆束手无策,命悬一线。晋阳侯夫人是我娘子的姐姐,她说凤小姐你医术了得,如果这世间有人能救我娘子,非凤小姐你莫属,肯请凤小姐你出手救我娘子一命。”

因为心急,一番话说得前言不搭后语,可好在将事情交待清楚了。

“难产?这个我恐怕帮不上忙,我不是产婆。”凤轻尘抚额,她长得像妇产科大夫吗?她脸上写了妇产科大夫二字吗?

她不会接生好当了,而且术业有专攻,她擅长的是外科,外科呀!

宁国公世子一听,只当凤轻尘不愿意,更急了:“凤大夫,求求你救救我夫人,我给你跪下来。”

说完,身子一矮就真要跪下去。

“万万不可。”凤轻尘连忙避开,朝身边的禁卫军使了个眼色,那人也是个聪明的,连拖带拽的将人拉了起来。

开玩笑,她今天受宁国公世子这一跪,来日必定是麻烦,他夫人活下来还好,要是死了定会怪罪到她头上,更何况她还没有答应救人。

这一刻,凤轻尘终于明白,为什么太医院的太医,个个医术了得却不愿意往前冲了,枪打出头鸟呀!

尼玛,给勋贵之家的人看病,那就是提着脑袋的活,医好了是你份内的事情,医不好那就是掉脑袋的事。

再说,她还是待罪之身,就是她愿意帮宁国公世子救她夫人了,也得过禁卫军那一关。

不出凤轻尘所料,禁卫军不同意,只说皇上要凤轻尘闭门思过一个月,这一个月不得外出。

凤轻尘听到禁卫军统领严词拒绝,不仅没有松一口气,心里反倒堵得难受。

她倒是想救人,可实在不愿意掺和权贵之间的事情,宁国公世子夫人的情况她没有看到,她也不擅长妇科,去了也不一定能帮上忙,再说救人这种事情,一个做不好就是得罪人的事。

万一她去了,宁国公世子夫人还是出事,这宁国公世子怕是会恨上她。

唉……大夫难做,给权贵看病的大夫更难做。

虽说这不算见死不救,可凤轻尘心里依旧不舒服,歉疚的对宁国公世子道:“世子爷,实在对不起,轻尘此时也是待罪之身,轻尘有心无力,还请世子爷另请高明。”

她知道东陵医术高明的大夫有很多,但是难产这样的事情,男大夫却是不方便的救治,就算那大夫将人救了过来,日后那妇人也无苟活。

“凤小姐,我求你了,如果保不了孩子,你只要救我娘子就行了,凤小姐,我不能没有她……”宁国公世子爷双眼泛红,眼泪就这么掉了下来。

铁骨铮铮的汉子,这眼泪说掉就掉,别说凤轻尘了就是禁卫军那些个大老爷们,眼睛也发酸。

宁国公世子夫妇的感情好,皇城人人皆知,别说国公府这样的勋贵之家了,就是一般小官小吏也是妻妾成群,可宁国公世子却只守着世子夫人一个,即便世子夫人成婚五年也没有身孕,宁国公世子也不离不弃。

凤轻尘内心很挣扎,医生的道德让她做不到袖手旁观,一个不好可就是一尸两命。

她双手染血,杀起人来眼也不眨,可她并不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菅的人,她只杀该杀之人,只有面对病人时,她才有医者仁心。

宁国公世子见凤轻尘动容,又再次恳求:“凤小姐,我求求你了,我只想要我娘子活着,只要你能救她,你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宁国公世子夫人是个有福的女人,她喜欢看到别人幸福。

“好。我去。”凤轻尘用力地点头,不顾禁卫军的阻拦,随手夺过一匹马跃了上去:“这位大人你请放心,我凤轻尘绝不会潜逃,只要宁国公世子夫人无事,我立刻就会回府,皇上要我回府闭门思过一个月,也是从明天开始算起,此时我还没有入凤府,不算违背皇上的旨意。”

禁卫军统领见状不再强拦:“我等护送凤小姐前去,皇上要是知道凤小姐为救人而耽搁入府时间,想必也不会怪罪凤小姐。”

宁国公在皇上面前还是有几分情面的,他们也不敢把宁国公世子得罪到死,皇上要怪罪下来,那也是宁国公的事情。

“多谢了。”凤轻尘也不矫情,扬起马鞭策马在黑夜中前行。

早一刻到,多一份胜算,既然决定掺和这件事情,就要尽力做到最好。

宁国公世子这才反应过来,连忙朝禁卫军道谢,立刻上马,跟在凤轻尘身后朝宁国公府走去。

宁国公府灯火通明,凤轻尘一入府就看到晋阳侯夫人也在,见到凤轻尘来,晋阳侯夫人就好像找到主心骨一般:“轻尘,你终于来了,这下心柔就有救了。”

“世子夫人情况怎么样?”凤轻尘没空和晋阳侯夫人寒暄,示意她带自己到产房去,边走边寻问病人的情况。

“很不好,世子夫人身子很弱,再加上怀得是双生子,羊水都快流干了,人也没有力气了,孩子却怎么也生不下来,这都痛了一天一夜了。”女人生产就是鬼门关前走一趟,晋阳侯夫人的身子,就是因为生产时伤了身子,好多年都没有调理回来。

凤轻尘点头:“有没有出现血崩,肚子里的孩子情况如何?”

“没有出现血崩情况,孩子还有气。”不过也不太乐观了。

“我明白了,你让下人准备好干净的水和烈酒,再给我一套干净的衣服,我要换衣服。”骑马狂奔,这一身衣服脏得紧,世子夫人的情况怕是要剖腹产了……

“好,我这就安排。”这个时候凤轻尘才发现,晋阳侯夫人身边有一个年纪四十的贵妇,看她的打扮应该是宁国公夫人,凤轻尘连忙停下脚步:“国公夫人,轻尘失礼了。”

“凤小姐客气了,深夜请你前来,是我们国公府打扰你了。”国公夫人是个很慈爱的妇人,让凤轻尘心生好感。

能养出宁国公世子那样一个痴情种,宁国公夫人当然不会差。

一代有好妻,三代有好子,娶个好妻子比什么都重要,安国公府就毁在当家夫人没教养上。

“夫人客气了,救人要紧,请恕轻尘失礼。”凤轻尘一直绷着一张脸,朝国公夫人点了个头,就大步跟丫鬟去换衣服了,待到凤轻尘再次出来时,就看到她将衣袖扎了起来,裙摆直接撕掉了,头发也盘了起来。

“这样方便做事。”凤轻尘随意解释了一句,就冲入产房。

“夫人,你用力呀,用力呀。”

“夫人,你可千万不能睡,小少爷还没有出来,你再坚持一下。”

稳婆的嗓门很大,产妇的声音和蚊子一样,根本听不清,不用看凤轻尘也明白,产妇的情况很不好。

产房里挤满稳婆、丫鬟,密不透风,又闷又热,再加上血气冲天,这产房的味道比牢房好不到哪里去。

凤轻尘脸上闪过一抹不满,这是大夫的本能。

“让开。”凤轻尘伸手将人推开,稳婆和丫鬟最初不让,好在国公夫人身边的大丫鬟进来了,传了国公夫人的话:“这位是凤小姐,是世子爷亲自请来的大夫,你们都听凤小姐的安排。”

稳婆和丫鬟连忙点头,世子夫人完全是靠人参吊着气,这个时候有人接手,那是最好不过的事情,黑锅有人背了。

稳婆的想法凤轻尘怎么不知道,只是她懒得去管,检查了一下瞳孔和心跳,凤轻尘松了口气,还有一口气在,这就是好事。

凤轻尘虽然不是妇科医生,可妇科基本的知识她还是懂得,挥退稳婆后,凤轻尘检查了一下产道。

虽然十指全开,可这位世子夫人身形娇小,再加上孩子太大,根本生不出来,最让人头痛的是,肚子里有两个孩子。

呼……凤轻尘看着世子夫人那大得出奇的肚子,心里明白这世子夫人补过头了,产前吃得太好了,营养都被孩子给吸收了,以至孩子太大生不下来。

胎儿太大对母体来说极为危险,更不用提母体本身就娇弱,此时除闻剖腹别无选择,只是这世子夫人有气无力的样子,也不知母体能不能受得了。

“你们出去。”凤轻尘挥退所有的产婆和丫鬟,只留下国公夫人的大丫鬟:“去问你们夫人,你们是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羊水都快流干了,大人小孩子都保太难了,可要保一个她能做到。

取舍,取舍。

大夫不是万能的。

“是。”大丫鬟面色如水,很是稳重。

这样的情况下,大家都明白,能保住一个就算是不错了。

310剖腹,世间自有痴情者

保大人还是保小孩!

这样的选择无论是现代还是古人,都太残忍了。

国公夫人手里握着一串佛珠,飞快的拨动着,众人心急可也不敢催促,大家都明白国公夫人心里难受,一时半刻根本无法做出选择。

晋阳侯夫人拿着帕子直抹眼泪,无论保哪一个,对活着的人来说,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按晋阳侯夫人的意思,当然是保大人、保她的妹妹了,可她知道自己没有说话的权利。

子嗣是何等的重要!

在国公夫人挣扎着如何选择时,凤轻尘已经启动智能包,开始替世子夫人动剖腹手术,而在此之前,她必须保证世子夫人能撑到手术结束。

大人和小孩只能保一个,这是最下策,而在此之前凤轻尘会努力,将两个都保下来,实在没办法时,她才会舍弃一个,这样总比全部死了的好。

医生只能将自己的判断说出来,最终如何选择完全由家属决定,就好比遇到重症患者,需要动手术时,医生会将手术的成功率说出来,也会将不动手术的后果说清楚,最后要不要做这个手术,由病人家属来决定。

最终的结果无论好与坏,都与医生无关,对病人家属来说,这样的选择是残忍的,可医生的心里又何尝好受。

啪……国公夫人手中的佛珠断了,檀木珠子散了一地。

众人眼色俱变。

佛珠断了,这是极不吉利的事情,众位齐齐看向产房,希望凤轻尘能说一句话,安安她们的心。

奈何,凤轻尘这伙正忙得不可开交,根本没有心思去管外面的人在做什么。

一个人做剖腹产的手术,可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而且世子夫人这个情况,出不得半点差池。

“夫人。”国公夫人身边的丫鬟,见国公夫人失神,连忙出口提醒。

国公夫人一怔,这才回过神来,看向产房悲伤的道:“保孩子!”

话刚落下,宁国公世子就冲了进来,大声吼道:“不,保大人,我要保大人,娘,我要保大人。”

“世承。”国公夫人责备看向儿子。

她怎么就生了一个痴情种。

“娘,保大人,我要保大人,娘,我求求你了,我和心柔还年轻,孩子以后还会有的,如果心柔以后不能生养,那我就纳一个妾,生一个孩子记在心柔的名下,这样好不好。”内院一般不许男子进来,可宁国公世子刘世承却管不了这么多,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

这话一出,满院的女子都露出羡慕的眼神,晋阳侯夫人脸上也露出一抹笑,为她妹妹高兴,这世间痴情如刘世子的人太少太少了,遇到了这样一个男子,是她妹妹此生最大的幸福。

国公夫人选择保小孩子,心里本就愧疚,见到刘世承如此保证,便点了点头:“好,保大人!”

“我知道了,我会尽力保住大人。”凤轻尘虽然忙,但也分心听了一下院外的动静,听到刘世承的话,凤轻尘心里也高兴。

不枉费她冒险跑一趟,这宁国公世子让她知道,这个世界有可以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子,只是她没有遇到罢了。

“世子夫人,你听到世子爷的话吗?他为了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要了,你一定要撑住,我们一起努力,争取大人孩子一起保住。”凤轻尘知道所谓的医学奇迹,其实就是病人的求生欲望,凤轻尘尽力激起这世子夫人求生欲。

果然,她的话刚落下,世子夫人就动了动,眼角有一滴泪珠滑落。

凤轻尘松了口气,这世子夫人有反应是好事:“世子夫人,你千万不要放弃,我会帮你的,帮你把孩子也保住。”

世子夫人的睫毛轻轻动了动,表示自己听到了。

“世子夫人,我知道你能听到我在说什么,现在你按我说的去做,吸气……呼气。”

一整个晚上,凤轻尘都没有停一下,精神绷得极紧,这是她一次做剖腹手术,以前虽然观摩过手术过程,可自己却没有动过手。

两刻钟过去了,世子夫人的情况还是不太好,可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不能等了,凤轻尘只好先给世子夫人打营养剂。

“夫人,我要替你把孩子取出来,会有一些痛,你撑着一点。”世子夫人这样的情况,凤轻尘根本不敢给她全身麻醉,只做了局部麻醉。

“你动手,我可以撑住。”世子夫人喘着粗气,但却说出一句完整的话,由此可见世子夫人的情况大好。

千年人参这种东西,还是很有用的。

凤轻尘也不多言,准备好后就在世子夫人小腹处,开了一个一指多长的刀口,切开腹壁后,凤轻尘将子宫拉出,切开子宫,拉出胎儿,剥离胎衣……

时间悄然流逝,凤轻尘在产房内忙得大汗淋漓,国公夫人和刘世承在产房外,也等得心急不已,半个时辰过去了,见里面还没有反应,刘世承整个人都快要崩溃了,又不敢踹产房的门,只得咬牙转身朝院外走去……

“快,去跟着世子爷,别让他做出什么傻事。”国公夫人心惊肉跳的,连忙差下人跟下,这一下好了,国公夫人又要担心媳女,又要担心儿子。

直到下人来报,说世子爷跪在祠堂,国公夫人心稍稍安心。

又过了半个时辰,国公夫人快支持不住了,身子一摇一晃的,可又不肯坐下来,在国公夫人一个不稳往下栽时,突然产房内,传来“哇”的一声。

“生了,生了。”国公夫人精神一阵,摇晃的身子立马站直。

“孩子,孩子生下来。”国公夫人高兴的眼泪都流出来了,紧紧的拉着身边的丫鬟:“快,快去告诉世子,夫人生了。”

“奴才这就去。”

因着这一声婴儿的啼哭声,一扫之前的沉闷,整个院子的人都看欢快了起来,就是晋阳侯夫人也喜极而泣。

“我就知道我不会看错人,这天下能救心柔的就只有凤小姐,就只有她了。”

凤轻尘是晋阳侯夫人推荐的,而宁国公世子夫人又是她亲妹妹,可以想象她之前的压力有多大。

“生了?心柔呢?心柔有没有事?”刘世承发疯一般跑到内院,拉着宁国公夫人的衣袖,急切的寻问。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国公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喜悦减半,就在此时凤轻尘打开产房的门:“夫人和世子爷请放心,母子平安,两位小公子身子很壮实,世子夫人身体受损,需要好生调养。”

抱着新生的孩子,听着孩子的哭声,凤轻尘终于明白,那些妇产科医生所说得天籁之间是什么……

为了那一声啼哭声,再累都值得!

311重病,求救无门

宁国公世子夫人母子均安,可凤轻尘就没有那么好运了,本身就有伤在身,再加上劳累了一天,她也快到崩溃的边缘有了。

凤轻尘此时最想做的事情,就是倒在床上,埋头苦睡。

可她还是带罪之身,哪怕宁国公上上下下极力挽留,凤轻尘也不敢多呆,在黎明破晚之际,凤轻尘拖着疲累的身子,策马回凤府。

禁卫军统领一直伴随凤轻尘左右,看凤轻尘坐在马背上摇摇晃晃,随时要倒下的样子,一个颗心也跟着忽上忽下,小心的护在她身侧,万一凤轻尘一头栽下去,他还能扶一把不是。

可直到凤府,凤轻尘都没有从马背上掉下来,禁卫军统领不得不说,凤轻尘的驭马术太强了,心里痒痒的,琢磨着这一个月的时间,是不是假公济私一把,跟凤轻尘学学控马术。

要知道,凤轻尘就是凭借这一手出色的控马术,在兽苑扬了国威,皇上大喜之下,才追封了凤轻尘的父母,跟凤轻尘学可不算丢脸。

凤轻尘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以前曾带伤工作过,可从来没有一次像现在这般,如果不是靠强大的意志力支撑着,她早就倒下了。

听到身边的人说凤府到了,紧绷的那根弦终于断了,本能的一拉缰绳,整个人也跟着往前一扑。

“凤小姐,小心。”禁卫军统领吓了一跳,想要伸手去扶,却发现自己还在马背上,连忙纵身下马。

凤轻尘双手支撑在马背上,又坐了起来:“我没事。”

没事才有鬼。

虽是破晓,可天色依旧是漆黑一片,禁卫军统领看不清凤轻尘的样子,要是他拿火光一照,会发现凤轻尘此时就像是一只煮熟的虾子,露在外面的肌肤滚烫发火。

凤轻尘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脑子疼得就不像自己的,头重脚轻完全找不到方向,伸手摸了摸额头:“居然发烧了。”

凤轻尘苦笑。

还真是屋漏偏逢雨,皇上关她禁闭呢,不许外人探视,要请大夫还得先禀告皇上,这么一来二去说不定她都烧糊涂了。

回去,记得吃退烧药。凤轻尘在心中默默的叮嘱自己。

“凤小姐,下马了。”禁卫军统领见凤轻尘久久不下马,开口催促。

“好。”凤轻尘有气无力的应了一声,迈着沉重的腿,想要从马身上滑下来,却不想……

“咚……”凤轻尘直接就从马背上栽了下来,脚上还套着马蹬。

禁卫军统领吓了一大跳,这个时候也顾不得男女之防了,快步上前,将凤有轻尘抱住,凤轻尘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怎么这么烫。”禁卫军统领心一慌,抱着凤轻尘就冲入凤府。

“快,进宫禀告皇上,说凤小姐病人。”

“是。”

“去把凤小姐的丫鬟叫来,让她们来服侍凤小姐。”禁卫军统领一连下达数个命令,身后的侍兵都一一执行,不敢拖延半分。

九皇叔得到消息时,天已大亮。

面对凤轻尘不知轻重,乱管闲事的作风,他已经无法可说了,挥了挥手让人退下,一个人坐在书房里,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下面的人就算是执行再到位也没有用,这个时候进宫根本见不到皇上,就算见到了皇上,皇上也不一定会允许大夫进来。

丫鬟们只能用冷水替凤轻尘擦拭身子,希望她的体温能降下去,可不知是凤轻尘的体质太弱还是怎么了,凤轻尘一直高烧不退,整个人也迷迷糊糊的,不停的嚷着:“不是我,我不是潜逃。”“我没有犯错。”

另外还有一些含含糊糊的话,丫鬟们也听不清,她们此时正担心着,生怕凤轻尘把脑子给烧坏了,以至于忽略掉凤轻尘左手上的异常。

咳咳,要是凤轻尘醒来的话,会发现她上的智能医疗包,正在闪烁着音频的线条,同一时刻华夏某军方研究院的一台电脑,突然自动开启,发出如同蜂鸣一般提示音。

奈何时间太早了,研究院值勤的人还没睡醒了,根本没有人发现。

天亮了,早朝的时间也结束了,可大夫依旧没来,两个丫鬟实在等不急,找到禁卫军统领:“大人,皇上怎么说?大夫呢,大夫什么时候来。”

“进宫的人还没有回来。”禁卫军统领也着急,凤轻尘是九皇叔和王家大公子看重的人,他也怕凤轻尘出事。

“怎么回事,早朝也下了。”这话似乎在说禁卫军统领没有尽心。

王家的丫鬟养得比小姐还要娇,那派头一摆还是有几分气势的,听到这质问的话,禁卫军统领脸上有些不好看,衣袖一甩转头走人。

他还真是吃力不讨好,得,懒得和一个下人计较。

丫鬟脸上一白,咚的一声跪在禁卫军统领面前:“大人,奴婢是担心小姐,一时心急口快,肯请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和奴婢一般见识。”

未来的一个月,她们都要受这位大人监视,得罪不得。

起来吧。”禁卫军统领没有为难这丫鬟:“不是我不帮忙,实在是我有心无力,皇上没有旨意,我也不能擅自做主,这样好了,我再派人进宫去问问。”

从早晨等到下午,禁卫军统领派出去的人,就如同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出事了吗?”禁卫军统领担心他的人在路上被人劫杀了,待到太阳快要落山时,禁卫军统领终于坐不住了,交待一声往皇宫冲去。

到了皇宫才发现他的人,的确是被人截了,不过没有被杀,只是关进牢里了,理由是冲撞了贵人。

一个两个冲撞贵人还能理解,毕竟宫里头什么都不多,就是贵人多,可四个五个都冲撞贵人,这也太巧合了。

禁卫军统领明白,这是有人在敲打他,让他别对凤轻尘的事情太上心。

禁卫军统领心中那叫一个郁闷呀,这真是神仙打架小鬼倒霉,他招谁惹谁了,可已经进宫了,要他就这么回去,他启不是两头不讨好,面对太监服笑的脸,禁卫军统领腆着脸道:“公公,卑职有要事求见皇上。”

“李大人,这可真不巧了,皇上今天上午携贵妃娘娘、贤妃娘娘、德妃娘娘和淑妃娘娘,联同苏绾小姐和瑶华公主一同去丽山赏枫叶。”太监不阴不阳的道,神色不善。

这个李统领好没眼色,讨好一个孤女,得罪皇后娘娘和洛王殿下,真是不想混了。

“那皇上什么时候会回来?”禁卫军统领李巡当下大惊。

怎么可能这么巧?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你到底要做什么?”九皇叔轻敲着桌面,借此排解心中的忧虑……

312第一次,夜半探闺房

皇上到底要做什么,也许只有皇上自己明白,接待李巡的太监明显是皇后的人,他就知道皇上的意图,知道皇上什么时候回来,也不会给李巡肯定的答复。

太监张狂的笑了一声,掐了一个兰花指,矫情的道“陛下的事,我等做奴才的怎么知道,皇上有旨,如有要事可前去别院求见皇上,李大人要是有急事就赶紧去丽山禀报给皇上,要是延误了国家大事可就不好了。”

太监特别咬住“国家大事”四个字,提醒李,如果只为了凤轻尘这种小事去丽山别院,那只有死得份。

见李巡呆在原地,太监“咯咯咯”的笑站,扬场而去……

丽山皇家别院

皇上坐在书房,批着送宫里的送来的奏折,将一垒奏折批完后,太监把奏折装在一个玄铁盒里,上锁,再三检查无误后,交给一边等侯的侍卫。

“让太子加紧办了,别延误了正事,有关江南的快报,第一时间送来给朕。”皇上放下御笔,转了转有些酸痛的手腕,太监连忙上前,不轻不重的替皇上捏了起来。

“卑职领命。”站在殿中央的侍卫,双手捧着玄铁盒,咚得一声跪下。

皇上左手挥了挥,侍卫立马下去,替皇上揉捏右手的太监,也退了下去。

书房内,只余皇上和总事太监,皇上靠在龙椅上,闭目沉思,书房内静悄悄的,好似没有人气一般,好半天于上才开口:“赵德,你说老九这是什么意思,朕这是越看越不明白了,他就不怕凤轻尘就这么死了吗?”

这才八月末九月初,赏什么枫,皇上来皇家别院不过是一个借口。

收到凤轻尘病得快要死的消息,皇上当下决定借此机会,试一试东陵九,或者狠狠打压一下东陵九,却不想东陵九按兵不动,一点也不关心凤轻尘的死活。

“皇上,九皇叔他心思再多,也跳不出您的掌控,您这一试不就让九皇叔现行了嘛。”赵德适时奉承了皇上两句。

“现行?朕这个九弟就是狐狸,哪有那么容易让他现行,一个没有母亲教导,却能在朕眼皮底下长大的小皇子,能不精明嘛。”话虽如此说,可皇上的脸上明显浮出一丝笑意.

他是帝王,九王之尊的帝王,这世间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中。

太监咯咯一笑:“皇上,之前九皇叔出手帮凤轻尘都是举手之劳,凤轻尘本就没有生命之忧,可这一次却是不同,凤轻尘那样子,再拖下去就算不烧死,人也得烧傻了。

九皇叔要是不出手,那就表示九皇叔根本没有把凤轻尘放在心里,只是拿凤轻尘当靶子,迷惑对手,经此事后这颗棋子也没有用了;而九皇叔要是真在意凤轻尘,不管不顾的请大夫上门,那就是违抗圣旨,那可是死罪。

不管结果如何,九皇叔这一局都输定了。九皇叔不救,这么辛苦推出来的靶子就算是没用了,九皇叔救那就是违抗圣旨,一切可都皇上您的掌控中呢。”

“你这老货,说得有理,那莲子汤朕就赏你了。”皇上高兴的哈哈大笑,眼睛扫过放在矮桌上的汤品,若有所思的道:“今晚朕入宿在淑妃那。”

“贵妃娘娘那?”大太监赵德小心的问道。

谢贵妃一到别院就说身体不适,那明显是要皇上今天宿在她那里。

四妃虽然都是一品,可明显以贵妃为尊,皇上第一天到别院宿在谁的院子里,就是给谁脸面,皇上去淑妃那,明显是打谢贵妃的脸。

“哼,谢家这段时间跳得那么欢,真当朕是瞎子嘛。”皇上面色一沉,想到前段时间发生的那些琐事,心中烦闷。

朝臣不受自己掌控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王谢二家想动,皇上也想要借这次机会,好好的整顿朝政。

内政不稳,如何发兵其他三国。

皇上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徐徐图之,朝政已渐渐在其掌控中,可眼见就要事成时,却沉不住气了。

赵德有心想要劝说,可话到嘴边硬是给噎了下来。

震天雷这东西彻底勾起了皇上的野心,皇上年岁不小了,他想要有生之年一统九州大陆,皇上是不会听人劝了。

……

夜幕降临,凤轻尘已经烧了一天一夜了,两个丫鬟什么办法都想了,可凤轻尘不仅没有退烧,就是人也没有清醒,不过一天的时间两个丫鬟已经快撑不住了。

禁卫军统领李巡在皇宫碰了一颗硬钉子后,也不敢过多的照顾凤轻尘,以免惹来麻烦,这就让凤府的人更辛苦了,除了日常的吃食外,外面的什么也不让送进来,而他们的消息也传不出去。

除了皇上、皇后、洛王和九皇叔外,没有人知道凤轻尘病了,而且病得快要死了。

凤府的库房里倒是有些人参、燕窝一类的东西,丫鬟将人参切片给凤轻尘含着,却不想凤轻尘越烧越厉害,而燕窝喂一口吐一口。

两个丫鬟虽懂一些简单的医理,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凤轻尘虽是大夫,可凤家连日常的药材都没有,再说凤轻尘这个情况,似乎不是简单的发烧,两个丫鬟也不敢乱来。

“佟珏,我守上半夜,你守下半夜,我们得轮流休息,不然小姐还没有醒,我们就先倒了。”凤轻尘的两个丫鬟,在王府时一个叫佟瑶,一个叫佟珏。

按理她们到凤府,认了凤轻尘为主,凤轻尘要给她们赐名,可惜凤轻尘压根不记得此事,一直没有提起。

两个丫鬟早期问了凤轻尘一次,可凤轻尘说要想一想,这一想又把这事给忘了。

佟珏去睡了,凤轻尘的房内就只余一个佟瑶,而原本府中的护卫,则被禁卫军带到了外院,内院里除了她们主仆三人,再无其他人。

佟瑶累了一天、担心了一天,给凤轻尘擦身时,好几次都抵挡不住瞌睡的诱惑,往前栽,佟瑶狠狠的往自己的大腿上一掐,在巨痛下佟瑶一个机灵,总算是有几分精神。

见水热了,佟瑶端着盆子准备再去换一盆冷水,却不想刚端起盆子,强烈的睡意袭来,佟瑶居然直接往椅子上一倒,睡着了……

“总算找到了机会。”暗处,黑衣银面的蓝九卿走了进来,轻巧的将房门关上,转身看到衣衫被扯开,露出大片肌肤的凤轻尘,耳根一红。

“没想到,我也有当登徒子的一天,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救人要紧,再拖下去凤轻尘就死定了。”

蓝九卿上前,坐在凤轻尘的身侧,看着脸色潮红,呼吸急促的凤轻尘,一时之间不知从何下手……

313中毒,上下其手蓝九卿

凤轻尘这情况不是发烧,而是中了毒,解毒的法子蓝九会,只是有那么一点,呃……轻薄的味道。

“凤轻尘,我这是为了救你,我想你应该能理解。”蓝九卿毕竟是蓝九卿理性大于感性,虽然心里还有那么一点小尴尬,可总算是冷静了下来。

蓝九卿伸出双手,准备去脱凤轻尘的衣服,可就在他的双手刚碰到凤轻尘的衣服时,却僵住了……

蓝九卿不是什么风月高手,他这是第一次脱女子的衣服,虽说心里已经准备好了,可真正要动手时,他才发现自己不知从何处下手。

而一向沉稳的蓝九卿,面上虽然不显,耳根却微微发红,就是双手也在轻轻的颤抖,手心冒汗。

“好热。”蓝九卿发现他似乎也中毒,身体越来越热,恨不得立马抱住一块冰,降一降温。

如果不是为了救凤轻尘,蓝九卿真想收回手,转身就跑人,他不是没有见过女人的身子,可是那情况和现在不能比。

“救人比杀人难多了。”这是蓝九卿的感慨,可当他想到凤轻尘在密室,为他医治伤口时,可没有半分的扭捏,大大方方的将他的衣服剪了,双手还在他身上乱摸,他怎么得也不会比一个女子差吧。

想到这里,蓝九卿心中的燥动也渐渐平复。

“凤轻尘,你可别说我占你便宜,要说起来咱们这也算是公平了,你可不只一次脱我衣服,在我身上乱摸。”蓝九卿闭上眼,手指颤动,他又不能把凤轻尘的衣服扯了,好半天才将凤轻尘的衣衫解开。

“真累。”蓝九卿不敢睁开眼,胡乱的摸索着,一不小心就碰到凤轻尘胸前的柔软,蓝九卿就好像碰到铁钳一样,连忙缩回了手,手指上还残留着那团柔软的气息与余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