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婉比了比手指:“我要京城醉仙居的三股盈利。”
秦爷倒抽一口凉气,一楼十三股,东家占十股,余下三股是掌柜与身股的,掌柜与身股的盈利不能动,这三股打哪儿出?自然是他的腰包了。
况且这小丫头说什么?京城醉仙居?言外之意,他在京城开个分店,也得算给她三股盈利?
“俞姑娘,你这就过分了。”秦爷敛了笑容。
俞婉笑了笑,说道:“秦爷,醉仙居在京城打不开局面,可能一分盈利都没有,如今不过是让你有了**分盈利,匀我三分而已,算起来,你还赚了呢。”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谁舍得把腰包里的银子掏出去?
“若是赔本了呢?”秦爷问。
“算你的咯。”俞婉说。
秦爷差点噎死!
好半晌,秦爷才平复了心情:“小丫头,三股盈利,我可以给你,不过我有两个条件,一,必须在大比上做出那五道招牌菜,要比天香楼做得好。”
“二呢?”俞婉神色从容地问。
秦爷笑道:“你们必须赢了天香楼,如果你输了,非但盈利一股没有,臭豆腐的进价也得给我少一半。”
“阿婉!”听了一耳朵的俞峰忍不住打屋子里出来了。
却不待他拒绝,俞婉开口了:“好,一言为定。”
秦爷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小丫头还是太嫩了呀,你们怎么可能会赢呢?
赢的只有我秦爷。
“好,很好!”秦爷红光满面地上了马车。
“怎么好了呀,爷?”车夫好奇地问。
秦爷一脸得意地说道:“我原本只打算让俞开阳在大比上做出五道招牌菜,那样全京城都知道那五道菜如今是我醉仙居的了,可如今,臭豆腐的进价也要少一半了。”
马车离开了莲花村。
俞婉恨铁不成钢地说道:“阿婉,你怎么能答应他呢?你知道鲍厨神是谁吗?是杜娘子的师父!宫里的御厨都向他学过手艺!我爹怎么可能赢他?”
俞婉就道:“大伯和他比过了?”
俞峰叹道:“那倒没有,三年前,他…”
“他怎么?”俞婉看向俞峰。
俞峰也是听来的消息,并不大确定:“他去找他失散多年的儿子了,我爹去找你了,都无缘大比。”
“怎么他儿子也失踪了?”俞婉问。
俞峰蹙了蹙眉:“据说生下来就失散了,几十年过去一直没找着,大比前突然得到消息,他扔下天香楼就去了,天香楼差点输掉。”
“哦。”俞婉对鲍神厨的家事不感兴趣,毕竟又不是她爷爷,对吧?
俞婉眨了眨眼:“既然大伯没与他切磋过,大哥怎么知道赢的人会是他,而不是大伯?大哥你可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就是!你这小子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大伯杵着拐杖,一脸倨傲地进了堂屋,“不就是个糟老头子吗?你爹我还怕了他不成?”
俞峰又让亲爹给骂了,委屈巴巴地黑下脸来。
俞婉笑着去帮大伯母做事了。
堂屋里没了俞婉,大伯忽然朝儿子伸出手:“扶我一把。”
俞峰上前扶住他:“爹,你怎么了?”
大伯双腿一软,战战兢兢道:“鲍厨神真的要来吗?”
“…”俞峰嘴角一抽,说好的不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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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更,待会儿见
第139章 二更
俞婉对大伯十分有信心,别说一个鲍厨神,便是十个,也统统不是大伯的对手!
浑然不知大伯已经被吓到腿软…
“鲍神厨真有这么厉害吗?”俞峰纳闷地问,以他爹的厨艺,还从没将谁放在眼里过呢。
大伯抚着心口道:“这位神厨最擅长的并不是市面上那些菜系。”
“那是什么?”俞峰问。
“药膳。”大伯道,“传言,吃他一口药膳,能延十年寿命,比什么灵丹妙药都管用,你说你爹我能比吗?”
俞峰咋舌:“有没有这么夸张啊?”
大伯十分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我哪儿知道?他轻易不做药膳,我也没尝过,不过就算是家常菜,也不是谁都比得上的。”
俞峰开始为自家生意担忧了,鲍神厨如此厉害,他们岂不是输定了?输了臭豆腐就折价了…
好、好肉痛!
俞婉还不知自家臭豆腐面临着折价的危险,她答应供货给秦爷,并不仅限于京城这一家醉仙居,附近的城池也有几家分店,秦爷的意思是,俞婉随时可以开始送货,她供多少,他要多少,由他派人来取货,价钱先按之前的,大比过后再商定更正式的合约。
俞婉去库房点了点,发觉他们手头的现货不多。
撇开做坏的,一共才七百斤臭豆腐与三十坛腐乳,这些勉强就是一日的供货量,他们产量上不去,除开都是生手,技艺不够娴熟外,工具也是一项难题,譬如他们压豆腐用的是青砖,在俞婉看来,就远不如千斤顶。
不知古代有没有千斤顶卖,没有的话,她就得去铁铺定制。
提到铁,俞婉想起了那颗白棠送来的铁珠子,这几日忙着赶货,都忘记把珠子拿给燕九朝看看了。
已经入夜了,不知那家伙睡了没。
临近家门时,俞婉的步子顿了顿,最终还是走过去,敲响了丁家的大门。
然而没有回应。
俞婉又来到后门,她与三个小奶包都常打后门出入,因此这里是没有关过,谁知她走近一瞧,就发现后门上了锁。
这是…走了?
燕九朝确实走了,且走得无比匆忙,原因无他,皇帝病了。
早几日便有风寒之兆,只是勉强还能撑着上朝,今日下朝后,病情加重,忽然晕倒在了龙榻上。
昏迷中的皇帝不停喊着燕九朝的字,汪公公马不停蹄地去了少主府,少主府的护卫又来了莲花村,那会儿俞婉正与秦爷谈生意,因此并不知燕九朝一行人匆忙离开了。
俞婉古怪地挑了挑眉,转身回屋了。
小铁蛋不知何时又睡到她的床上来了,俞婉哭笑不得,睡大床不好么?非得挤她这张小床?
何况她最近睡觉很热,半夜总能被热醒。
俞婉把热乎乎的小铁蛋抱回了姜氏的屋,自己躺到床上,只盖了一床薄薄的棉被。
“真热。”
春夜寒风料峭,俞婉却热得把被子都掀掉了。
…
皇宫,高热不退的皇帝躺在明黄的龙榻上。
皇后不得宠,如今在皇帝跟前侍疾的是权倾后宫的许贤妃以及许贤妃所出的二殿下燕怀璟。
许贤妃将太医带了下去,细细询问皇帝的病情,燕怀璟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来到龙榻前。
汪公公去接燕九朝了,殿中守着的都是一些心腹小宫女与小太监。
“君琮…君琮…”
君琮是燕九朝的字,据说是皇帝亲自给取的,琮乃美玉之意,君之美玉,足见皇帝对燕九朝的疼爱了。
宫女太监们眼观鼻、鼻观心,仿佛什么也没听见。
燕怀璟扫了一眼众人,不怒自威道:“你们几个先退下。”
“是。”众人毕恭毕敬地退下了。
燕怀璟舀了舀碗里的药汁,轻声唤道:“父皇。”
皇帝微微睁开了眼,望向龙榻上的燕怀璟,虚弱地唤道:“君琮…”
被认错的燕怀璟张了张嘴:“儿臣不是君琮。”
皇帝抓住了燕怀璟的手:“君琮…”
燕怀璟手中的药汁洒了出来,他用另一手接过药碗,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皇帝干涩的嘴唇微微翕动着。
“您说什么?”燕怀璟附耳去听。
皇帝将他当作了燕九朝:“君琮,朕、朕要…”
要什么?
要立储么?
不待燕怀璟听个明白,汪公公神色激动地走了进来:“陛下!陛下!燕少主来了!”
燕怀璟赶忙直起了身子,不动声色地端起桌上的药碗。
这一动作,恰巧让进屋的燕九朝看了个正着。
燕九朝没理他,径自走到龙榻前。
汪公公为难地看向燕怀璟:“二殿下…”
燕怀璟明白自己是被下逐客令了,尽管他是皇帝最器重的儿子,可在他父皇面前,永远不如燕九朝长脸。
他权倾后宫的母妃拦住了他父皇的亲儿子,却拦不住燕九朝这个侄子。
燕怀璟放下药碗,站起身道:“我先去看看太医那边怎么样了,汤药就劳烦堂弟喂给父皇了。”
燕九朝看也没看桌上的药,也没拿正眼瞧燕怀璟。
燕怀璟冷冷地离开了。
身后传来汪公公语重心长的劝告:“…少主这是何苦…”
何苦什么?何苦得罪他这个皇子么?
汪公公可从未与他这般推心置腹过。
燕怀璟去了偏殿。
许贤妃正在与太医谈论皇帝的病情,她看到儿子神色有异,让太医先退下了。
“怎么了?”许贤妃问。
燕怀璟驻足不前。
许贤妃淡淡一笑道:“是你父皇说什么了?”
燕怀璟道:“他说了,可我没听到。”
许贤妃走下座椅,走到燕怀璟跟前,抬手理了理燕怀璟的衣裳:“那我儿是在烦心什么?”
“母妃。”燕怀璟定定地看着她,“燕九朝究竟是不是父皇的儿子?”
许贤妃理着他衣裳的手一顿:“你这话是打哪儿听来的?”
燕怀璟道:“没人敢在我面前说,我自己猜的。”
许贤妃不屑一笑:“是又怎样?不是又怎样?一个活不过二十五的病秧子,注定不会成为你的绊脚石!”
第140章 暴走的九哥
燕九朝活不过二十五的事鲜有人知,可作为后宫最权势滔天的女人,许贤妃有她自己的路子。
燕怀璟听了这话没露出多少震惊的表情,最初听说这消息时着实意外了一番,他讨厌燕九朝,自小如此,为做父皇最钟爱的儿子,他勤学苦练,慎独慎微,克己复礼,别的皇子还在满地打滚时,他已能熟背四书五经,父皇随口一句“武能平天下”,他独自拜上苍峰山,十年如一日,忍受习武之苦。
父皇也曾夸赞自己是他最有出息的儿子。
然而他渐渐发现,这个最有出息的儿子,还比不过一个不学无术、日日闯祸的小疯子。
所以当听说燕九朝活不过二十五时,他心里涌上一股难以形容的情绪,但绝不是难过。
许贤妃拍了拍他的手,温柔地说道:“你别多心了,一个声名狼藉的燕九朝何足畏惧?他振臂一呼,可敢有人敢响应?还是我儿德厚流光,高情远致,朝中上下谁不夸你最像年轻时的陛下?
你与其担忧他,不如担忧你几个兄弟罢,远的不提,且说大皇子,他膝下已得一女,如今侧妃又怀了身孕,若一举得男,必能讨你父皇欢心。
再说你三皇弟,原是小你一岁,眼下也有几个小郡主了。
老四、老五也到了说亲的年纪,珍妃、玉嫔都在四下张罗他们的亲事,你可别让他们赶在你前头生下嫡长孙。”
“嫡长孙?”燕怀璟自嘲一笑,“不是已经有了吗?”
那么多皇子,死活生不出一个儿子,燕九朝倒好,不声不响就冒出了三个。
皇室当真没出过嫡长孙吗?
大皇子的头一子便是儿子,可惜襁褓中夭折了。
三皇子之后得了二子,却也全都没活过周岁。
唯独燕九朝的儿子,平平安安长到两岁,这是皇室活得最久的王孙了。
许贤妃就道:“你怎么又提到他?母妃说了他不足为惧,就不足为惧,你别再把心思放在他身上,还是好好想想选哪家的姑娘做王妃吧,名册我已经挑好了,谁做正妃你自己定。”
燕怀璟:“母妃!”
许贤妃淡淡地说道:“三年之期已满,不必再为谁守孝了。”
真的只是在守孝吗?燕怀璟的脑海里浮现出一双青涩又灵动的眼睛。
三年了,那一幕始终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是甘愿为仙逝的太后守孝,还是抗拒娶别的女人为妃,燕怀璟自己都不知道。
…
皇帝病倒是大事,多少人挤破脑袋往里冲,恨不得日夜跪在龙榻前精心侍奉,燕九朝却连个样子都没做,挑开帷幔看了昏迷不醒的皇帝一眼,转过身便朝大门口走去了。
汪公公目瞪口呆地追上来:“少主…”
燕九朝淡淡地看向他:“怎么?不是说来看看陛下吗?本少主已经看过了。”
“啊…这…呃…”汪公公被噎得哑口无言,哪个正常脑子会认为“看看”真的只是看看的意思啊?
燕九朝却不再理他,大步流星地出去了,只留下一脸懵圈的汪公公:“…”
寝殿外守着不少让许贤妃以不得打搅皇帝静养为由拦在外头的皇子公主与嫔妃,众人见燕九朝被汪公公亲自领进去,恨得牙痒痒,又见燕九朝脚不沾地走了出来,越发牙痒难耐。
只是众人多敢怒不敢言,唯独一人不怕死地站了出来。
“燕九朝!”
身着宝蓝色锦服,清隽的面庞中透着一丝稚气,赫然是曾被燕九朝推下水的四皇子。
四皇子生母卑微,只是珍妃宫里做洒扫的小宫女,一夜圣宠,竟意外地怀了龙种,可惜她福薄,生下四皇子没多久便病逝了,珍妃膝下无子,便将四皇子抱回宫中抚养,子凭母贵,作为珍妃的儿子,四皇子还是颇有底气的。
众人纷纷朝他看了过来。
只见他叉着腰,横眉怒目:“你聋了吗?本殿下叫你没听见吗?”
燕九朝顿住步子,漫不经心地转过身来。
四皇子大喝道:“见了本殿下还不行礼!”
燕九朝闲庭信步地朝他走了过来:“怎么?上次喝水没喝够?”
四皇子叉腰大笑,不可一世道:“哈!本殿下已经会凫水了!有本事你再扔一回啊!来呀来呀!你当本殿下怕你了!”
咚!
燕九朝果真把他扔下去了。
一句废话都没有,众人压根儿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见四皇子像个大冬瓜似的打台阶上瓜啦啦地滚下去了。
“会凫水有鸟用?有本事你会轻功?”燕九朝淡淡地拍了拍手,在众人瞠目结舌的注视下,云淡风轻地离开了。
摔得鼻青脸肿、目眩头晕、大马趴似的趴在地上的四皇子,生无可恋地吐出一口枯草:“逼本殿下凫水,还逼本殿下练轻功…燕、九、朝、你、等、着!”
言罢,两眼一翻,不省人事了!
…
燕九朝头也不回地出了宫,每多走一步,他的神色就冰冷一分。
万叔紧紧地跟在后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要说四皇子也是倒霉,撞在了少主的枪头上,少主平日里也乖张,却多少有个度,但每每见过皇帝之后,少主都像是吃了火油似的,恨不得把所有人连同他自己一并烧死得了。
这种状态下的少主,就连万叔也是不敢轻易招惹的。
燕九朝周身的戾气浓到了极点。
影六、影十三隐匿气息不说话。
燕九朝上了马车。
他双目血红,眼神疯魔,活像下一秒就要下令屠城似的。
影六给不敢开口,给影十三使了个眼色,赶车呀!
影十三:你倒是说赶去哪儿啊?
二人齐刷刷地看向万叔。
万叔心里苦。
他、他哪儿知道啊?
少主这副随时可能暴走的样子不能让三个小公子看到,更重要的是万叔担心少主发起疯来会忘了那是自己孩子。
可不去少主府,又能上哪儿?
萧家吗?
“莲、莲花村。”万叔试探地说,眼神瞟向燕九朝,做好随时被燕九朝一刀砍死的准备。
第141章 夜探香闺
就在万叔战战兢兢地洗干净脖子等死时,耳畔突然传来一声微弱的哼声。
哼?
哼什么?
万叔提心吊胆地朝燕九朝看去,就见前一秒还恨不得暴走的燕九朝,这会子已经把眼皮轻轻地合上了。
没了那疯魔又嗜血的目光,万叔仿佛觉着少主周身的戾气都不若先前那般浓烈了。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同意去莲花村?
万叔有心再问,又怕燕九朝一张嘴就是赐死自己,只得硬着头皮赌一把,冲影十三甩甩手,示意他把马车赶去莲花村。
路过少主府时,万叔吓得半死,索性燕九朝没发怒,也没让马车停下。
夜深人静,道路冷清。
马车畅通无阻地驶入了莲花村,停在丁家新宅的大门前。
万叔如履薄冰地下了马车。
前门是从里头插上门栓的,他们要打后门进。
就在万叔去掏钥匙开后门的铜锁时,燕九朝淡淡地开口了:“你带钥匙了?”
万叔一秒将钥匙收了回去:“没有!我忘了!”
“呵,就知道。”燕九朝转身往俞婉家的后门走去,不过三两步的距离,喘口气儿便到了。
影十三以为自家少主是要进俞姑娘的家,二话不说把门栓撬开了。
“锁门了?”燕九朝阴测测地问。
“啊…”影十三老老实实地点头,点完,见自家少主一脸危险地看着自己,魁梧的身子一抖,改口道,“啊!没啊!是开着的!”
“平时也开着?”燕九朝冷飕飕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