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的侥幸在他们心里滋长开来。

“怎么可能…”

没等白衣将话说完,他突然感到身子一阵冰凉,浑身僵直不动。

十五滚烫的手指从白衣穴位移开,她抬起湿润的双眸,凝着白衣。

因为,她要走向莲绛,她已没有多的力气说话,只能用眼神告诉白衣她的坚决。

“那是魔鬼。传说中魔鬼都是贪得无厌的,胭脂…”白衣声音颤抖,“不要去,魔鬼不会因为吞噬了你,而放弃杀戮…”

十五笑了笑,从白衣身上滑落下来,然后双手撑着地,摇摇晃晃的站起来。

她刚走一步,就跌倒一下,可很快,她又爬了起来,就这样,那不过三十步的距离,却被她生生走出一条血路来。

遍地的鲜血,点点从女子身上滴落。

处于死亡边缘的人,哪里顾得这女子是谁,在死亡面前,一切身份权力都是虚无。

哪里顾得这女子有一张绝世无双的容颜,在死亡面前,一切美丽皆都是幻影。

哪里顾得这女子有一头骇然的白发,在死亡面前,秘密和真相都将会消弭。

他们只知道,眼前鲜血淋漓,一步一跌倒,几乎要爬行前行的女子,是一个祭品,一个要陷入魔鬼腹中的祭品,一个可能挽救他们的祭品!

“颜绯色,救她。”

知道阻止不了十五,白衣绝望的喊道。

这是恩怨情仇几十年来,他第一次,这般求这个人。

哪怕放弃内心最后一点孤高和青寡,放弃在颜绯色这人面前仅存的一点自尊。

他要救她,哪怕是,哪怕她真的要死,但是,他却也无法容忍这个让自己纠结后半生的女子,死在自己眼前。

一直在城楼上方,凝神护结的颜绯色听到这一声嘶喊不由大惊,他惊讶低头,看到白衣整整立在城门处,已是被人点了穴。

虽然隔得很远,无法看清白衣的面容,可他那一声,‘救她’却满含着他未曾见过的悲哀和绝望。

手心豁然一道红光,颜绯色银丝妖娆,手中所有灵力全都凝在了结界上,那薄弱的结界,突然加强,原本要渗透的瘴气的,像蛇遇到火苗一样,竟迅速退了回去。

虽如此,可结界却被瘴气侵蚀的发黑。

颜绯色纵身而下,身形犹如一抹青烟飘落在城门前,在替白衣解穴的同时,奔向门口,欲将那女子拉回。

恰此时,那倒在地上满是泥沙的女子,双手扶着城门缓缓站起来,指着莲绛方向,回首望向白衣和颜绯色。

寒风猎猎,扬起女子覆霜白发露出那一张倾世容颜,她眼中眼泪,可嘴角却扬起一抹骄傲的笑,“那是我夫君。”

颜绯*拉住十五的手豁然在看清她面容的瞬间,僵在了空中,而仅在咫尺的和十几年前容貌没有任何变化的女子,展颜一笑之后,脚下突的用力,转身扑向了几尺外的那个浑身瘴气萦绕的邪魔。

第二百三十八章 白骨生莲 死

9-27 2:1:29 327

在她扑过去的瞬间,她白色的身影连带那如霜的三千发丝,都被那丝丝缕缕的瘴气吞噬,瞬间消失不见。

“胭脂!”

白衣颤声,欲追过去,却被旁边的颜绯色一把拉住。

所有人目光期待的凝着那结界处的邪魔,希望它吞噬一个祭品之后,能离开此地,可半响,除了那像蔓延盘绕在结界上方的瘴气,它并没有多的动静。

众人无法看到邪魔的面容,也无法看清,那女子在飞身扑过去的瞬间,是如何被吞噬的榛。

正当众人绝望之际,那些像蔓藤一样的瘴气,缓缓退了回去,那被腐蚀得成为暗黑色的结界也在此刻慢慢恢复了荧光。

退回去的瘴气缕缕绕在邪魔身上,依然像一张黑色的神秘面纱将他罩住,遮住了他方才俯瞰众生,嘲笑众生的嘴角。

周围恢复了平静,那些扑向西陵城的死尸也停在了原地,在邪魔转身的瞬间,它们高举着双手,然后匍匐跪在地上,那虔诚的姿势似在迎接自己凯旋归来的王者椅。

邪魔远离那西陵城门,他每远走一步,身后原本裂开的地面就暗自愈合,冰层覆盖,连一点血迹都看不懂,似乎这里从来没有经历一场厮杀。

链接天地的漩涡依然在吞水苍穹上方的乌云,邪魔步子未顿,可城内所有人都目光紧锁,内心悬在喉咙里,生怕他突然折回来。

“果然…邪魔只是来觅食的。”

死里逃生,见邪魔走远,有人终于忍不住开口。

旁人嘘唏,可突的,有人发出一声惊讶声,众人寻着他目光看去,见临近漩涡时,罡气强劲,撩动着邪魔身上的瘴气乱舞,那一瞬间,众人见邪魔的脖子肩头露出一只雪白如玉的手。

那是女子才有的手,亲昵的搭在邪魔的肩头,像一个靠在在男子怀中的小女人,深睡时,亦依赖的将手放在他肩上。

虽然只是一瞬,那女子的莹白的手再一次被那瘴气遮住,但是在场的所有人,的确看得清清楚楚。

邪魔身形步入了那漩涡,许久之后,漩涡越来越小,最终消失在地平线,而周围,白雪皑皑,一片寂静,头顶乌云散去,竟露出一轮明月,银辉浩瀚的落在大洲的之上,安宁而和谐。

白衣神情恍惚的看着这一幕,许久,他挣脱开颜绯色,无视他眼中的负痛和质疑,步履沉重的走到城门前,立在方才十五站着的地方,蹲下身体,捧着那被她鲜血侵染的沙,然后埋下头。

在颜绯色的目光里,昔日那在大洲享誉二十多年的白衣圣剑,此刻却狼狈的蹲在地上,难以克制自己的情绪。

看着他颤抖的双肩,他诸多疑问,却在此时无论如何都问不出口,然而他自己却内心痛苦难耐,正不知该何解时,城内一人骑着马飞奔而来。

颜绯色回头,见那人一身青色的衣衫,带着面具满身疲惫,而他身后,跟着一个穿着月重宫袍子的女子。

看到颜绯色,那女子翻身下马,一下跪在地上,“月重宫火舞,叩见族长。”

颜绯色目光沉然,扫过火舞,却是落在了那男子身上,那男子直接奔向十城门处的白衣,将其扶住,声音沉重,“公子,防风来完了。”

白衣站起来,无视众人,转身走向城内,颜绯色正欲将其拦住,却见防风走到跟前,恭谨行了一个大礼,“族长若有什么疑问,防风可以一一告知。这些年发生的事情,公子并不知情。”

防风叹了一口气,看着白衣消失的方向。

那一年,白衣离开,逼着红衣少女仗剑天涯的真相,唯有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因此,这么多年来,防风是唯一一个能理解,在长安断绝师徒之后,白衣为何不再过问十五的事情,甚至,不愿意听到任何人提及关于她的一切。

颜绯色静静看着白衣离开,回身看着防风,“你随我来。”转身走向城门,防风跟随而上。

城外绕是一片宁静,却有一种难言的孤寂。

颜绯色立在城墙之上,薄唇抿成一条线,银发飞舞,却难以遮掩他眼中的痛苦,防风早就退下,将过去十一年,大洲发生的一切,一一道来。

他总觉得自己那调皮捣蛋的儿子,长大之后,定是没心没肺,却依然是逃不过一个情字。

若当年,他没有遇到那个抱着剑坐在树下的少女,若当年没有一时兴起让她去找莲绛,那今日种种,是不是都不会发生呢?

若真的错过,那为何九年之后又会相遇呢?

想到那容颜绝世的女子,站在城门前,自豪的说道,那是我夫君时,颜绯色深深叹了一口气。

得此女子,莲绛也不枉如此坎坷的一生。

天下,最苦,自是有情人。

女巫的猫

瘴气带着几乎能让人窒息的味道钻入鼻口,十五几次醒来,都因为浓烈的瘴气晕了过去。

当她第四次醒来时,睁开眼眸是,看到深层压抑的天空中,漂浮着无数光晕,犹如夜间的萤火虫,可十五知道,这些并不是,因为除去那些飘舞的萤火,周围全是浓烈的黑雾。

而她躺着的三尺内,空气里,没有那窒息的瘴气,反而是让人醒神的苦蒿味道。

她身体依然滚烫不能动弹,因为失血过多,甚至能感到,生命像流沙一点点流失,可她没有力气拽住。

莲…

十五试图开口,但是发不出声音,她挪动眼皮,看到一个人缓缓的朝这边走来。

他满身瘴气缭绕,犹如披着一抹神秘的黑纱,容颜藏在其中。

看到来人,十五嘴角轻抿,眼底不由露出一丝笑。

那人手里抱着一大团干枯的苦蒿,他似乎不知道十五醒了,弯下腰,将那些苦蒿整齐的摆放在十五周围,十五这才发现,她身下铺着苦蒿,周围也整整齐齐绕着她摆满了一圈。

典籍中,苦蒿有解毒之用,古人探险进入沼泽地或者有毒气的密林,都会带上一把苦蒿,将其点燃,既有照明,又能驱散毒物。

十五默默的看着他绕着她摆放苦蒿,那低头的样子,就如当年在长安那边,认真而乖巧。待他又摆放了一圈,他又转身离开,十五眼皮沉重,又睡了过去,直到再次睁开眼,看到他又抱着一捆苦蒿回来。

他拿的并不多,很显然,在冬日要找得到苦蒿,并不容易。

虽然不知道这里是哪里,但是十五肯定,即便是她身下这些苦蒿,他一定也花了好长的时间。

她多次想喊他,可却没有一点力气,只是默默的看着他这样来回,直到最后,他再一次回来,只是,这一次,他手里拿着的不是苦蒿。

他弯腰,将东西方才十尺之外,然后缓缓靠近十五。

应该是用飘,他如一抹烟雾,轻然飘至身前。

十五眼眸含笑的凝着他,显然,他并不知道十五醒了过来,见十五睁着眼睛看着自己,反倒是惊的后飘了几步。

十五一怔,不明白他为何要这样,可片刻之后,看着萦绕在他周围的邪魔瘴气瞬间消散时,她眼角不由一酸。

周围的瘴气虽然被苦蒿逼散了,但是他身上还有。

待他身上散尽那些黑气之后,他才缓缓靠近十五,然后坐在了十五身边。

借着头顶飞舞的萤光,十五这才看清他看清他的样子。

他穿着的还是在地窖时十五看到他的那一身,经过了城内坍塌,他身上的衣服有些褴褛。

一头长发自然的落在肩头,荧光下的面容,还那晚见到时一模一样,深碧色的双瞳,一张布满血丝裂纹的脸。

虽然见过这样狰狞的脸,可十五眼底还是掠过一丝惊讶和痛苦。

他好奇的凑近她,凝着她的脸,最后目光落在她清澈明亮的双瞳里,而近身的瞬间,她的双瞳倒映出他满脸血丝的样子,他一怔,竟然突然扭头。

黑色再一次像一缕面纱一样将他罩住,遮住了他面容。

很显然,他被她眼中倒映出自己的样子,给吓住了。

见他侧身扭头的样子,十五不禁失笑,既然是成魔,却依然在乎自己的漂亮的样子呀。

然而,坐在身侧的他,却偏生将自己藏在那丝丝黑气中,不肯露出脸来。

十五没有力气说话,虚弱的似随时都要烟消云散,幸而他就贴着她身侧,她的动了动手指,刚好碰触到了他冰凉的手背。

感受到手背,有一温热的碰触,躲在瘴气里的他低头一看,却见女子纤细的指尖正轻轻的刮着他手背。

她手指很细小,可指尖,却像火一样滚烫温暖。

那小小的温暖沿着他手背,瞬间传递到了他周身,他禁不住试探的伸出手,将女子的手揣在手心。

又软又暖。

他右手握着她的手掌,左手也跟着伸出来,好奇的把玩她纤细五指,从大拇指到小拇指,就像捡到好玩的玩具似的,反复捏了一个遍。

无论怎样捏,怎么玩,摸出来细腻而温暖。

捏玩了一会儿,他侧身,再一次凑近十五,隔着黑气凝望着十五的脸,不消一会儿,他周身瘴气散去,竟然幻化出一张倾世容颜,只是,这张脸,和十五,一模一样。

十五眨了眨睫毛,示意,这不是。

他微微蹙眉,突然抬头看向西方,十五跟着他目光看去,才发现,那边似有河水流动的声音,而几个身影正沿着河边缓缓飘逸。

待他回头时,他的脸,又变成了一个陌生的样子。

十五还是颤了一下睫毛。

他又凝眉看向那河边,过去几个人,他的脸就变换了几次,几番下来,他倒是没有变成自己原来的样子,倒是让十五大概猜到,那河,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忘川河,而刚才过去的几个黑影,应该是要渡河去轮回的灵魂。

莲绛看到他们的样子,因此,将自己的脸变成他们的样子。

至于头顶飞舞的类似萤火的东西,则应该是传说中,无法轮回的死灵魂了。

到最后,他脸重新凝成一张清秀至极的青涩少年时,十五也不想再为难这个成魔依然爱美的男子,只得眼中含笑安慰他。

见到她眼中含笑,他亦学着她的样子,扬起漂亮的唇角,回应着她。

而整个过程中,他的手都未曾放开过她,又见她笑,他挪了挪身子,又主动靠近几分,发觉到十五眼底没有抗拒,他干脆侧身躺下。

先是隔着了一寸的距离,后面贪恋她身上的温暖,便悄然挪近,最后竟然将头贴在她脖颈。

苦蒿为铺,飘舞的死灵魂为灯,此处美景竟胜过清水楼阁他们的婚房,因为,身下的苦蒿全是他一根根捡来,然后一根根的扑在周围。

这是他为她建筑的‘房’。

十五含笑望上空浮游的死灵魂,眼皮再也坚持不住,沉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八章 白骨生莲 五

9-27 2:1:30 319

眼皮沉得跟压压过铅一样无法抬起来,滚烫软绵的身体,像漂浮在海中,一上一下,而胸口的伤口,竟然没有丝毫疼痛,只觉得,身体里装着流沙,如今遏制不住的往外流。

仅一条缝的视线中,十五看到那些死灵魂突然游得飞快,而她才胸口,竟然也飞出了点点荧光,犹如水中倒影出的光影漂浮在空中,形成旖旎的风景。

这是…

这是…

十五身体在消散,她突然意识道,自己的身体,再也坚持不住榛。

死亡正一点点的分离自己。

纵然再坚强,却也躲不开死神的脚步。

原来,自己真的要死了仪。

身体越来越轻,而意识也越来越模糊,胸口飞出的荧光越来越多。

身体已经达到了极限,在城门口,一步步走向莲绛时,她几乎就耗尽了自己的一切。

十五手指动了动,指尖轻轻的刮过他的手心。

她好想唤他一声莲,然而,损坏的嗓音,却发发不出丝毫声音。

旁边抱着她的莲绛,感到手心有小小的瘙痒,当即抬起头,一下看得到了十五胸口中飞出的荧光,吓得忙将十五抱在怀里,另外一只手,也摁住她的胸口,试图将那些荧光压回去。

可是,那些荧光,依然穿过他指缝,钻了出来,飞向忘川河的方向。

他并不知道女子是谁。

他是一个刚刚演变成的魔。

起先,她吸引他的,不过是那鲜美的血。

因此,那晚在地窖,他将她抱在怀中,藏在怀中,不够是处于魔鬼的对食物掠夺的本能。

魔鬼永远不会放弃,自己盯上的食物。

而高台倒塌,他的食物,却丢失了。

次日夜晚,他再一次冲破禁锢,离开忘川河边来到西陵,欲寻回自己的食物。

他的食物回来了。

荧光越来越多,怀里的女子身体开始变得透明!

他大惊,手一捞,那些飞向忘川河边的荧光突然被他抓了回来,不但如此,连带上空那些死灵魂都被他挵在手心,形成一个光球。

他眼眸深碧,方才还是少年青涩秀丽的脸,再一次变得狰狞,周身邪气萦绕而出,而他握着手里的光球,用力的按向十五的胸口。

那光球被抢行进入十五身体,那一瞬间,似有无数强大的力量进入她身体。

十五豁然睁开眼睛,原本消散的身体,凝结起来。

身体的荧光在回归,被他用邪气强行归元,可很快,她身体再次松软。

因为,极限的身体,无法承受也无法接纳那些在忘川河边死灵魂。

那些死灵魂再次从十五身体里飞了出来,莲绛跪在苦蒿上面,一面紧紧的抱着十五,一面伸手将那些死灵魂捞回来,可反复试了几次,他偶无法将他它们灌入十五身体里。

死灵魂飞出,他又抓回来,反反复复,也不知道这个动作进行了多少次,但是,一次次的失败,可他却执着的一次次不放弃。

周身的邪气凝成一道黑色的结界,将怀中的女子包围住,暂时的阻止她灵魂飞散,阻止,她暂时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弭。

可莲绛却明白,这个肉身,若没有新的灵魂,到底还是会死亡。

怀里的女子身体不再如先前那样滚烫,软绵绵的卷缩在他怀里。

明明她消散,可他却觉得周身撕裂的痛。

这明明是忘川呀,这里没有人间的罡气,没有对他的禁锢。

可为何,他在痛!

黑色的结界里,女子白发如蒿,苍白的脸犹如一张燃尽之后灰白的纸,唯有那双眼睛,却明亮如星辰,清澈如池水,正静静的凝望着自己,倒映出他布满血丝看起来分外恐怖的脸。

可她眉眼,含着他无法理解的笑。

那笑,是满足的,是无悔的。

莲绛跪在苦蒿上,对着女子的双眼,也不知怎么的,他突然起身,抱着十五飞奔向忘川河。

可跑出一步,看着忘川河境地中无边无际的瘴气,他又回身抓了一把苦蒿,绑在自己身上,抱着十五继续往前跑。

忘川河河水,也不知道是从东流向西,还是从西流向动,黑色的水绵延无尽,时而水面露出一张狰狞的人脸,时而下面浮起一具尸体,那是被囚禁在水下的冤魂,企图跑出来。

可它们刚刚露出水面,就燃烧成了碧色的火。

河边,开满了曼莎珠华,红色的意味着没有归途的花,碧色的没有未来的火,形成了忘川河边的红莲碧火。

似乎感受到有‘生人’的靠近,忘川河底那些沉静千年的恶灵通通的涌出来,在露头的瞬间,燃烧成片片碧火,一时间,整个忘川河上,一片碧绿,迎着岸边妖冶的红色,形成了衣服瑰丽而宏伟的景致。

身上因为他邪气护体,暂时停止的了消弭,可,这不等于,她不再死。

只是,魔鬼用它的力量,暂缓了她的死,却无法阻止,这场宿命的终点。

十五靠在莲绛怀里,惊叹欣赏着漫天的碧火,而头顶上的他,目光亦管擦着她的神情,注意到她眼底闪过的光芒,他忙弯腰,摘下几朵曼珠沙华,递给她。

可花被他摘下的瞬间,竟燃烧成灰,从他手心中掉落。

他又摘了几朵,依然如此。

他虽然不能言语,虽然面容狰狞,那碧色的双瞳亦看不到任何情绪,可十五知道,他在讨好她。

他以为,她喜欢花。

莲啊…

我喜欢的是你啊!

她张了张嘴,想要喊她名字,可她这一动,体内被莲绛方才强制封印的荧光再次飞了出来,虽然被黑色的结界护住,无法彻底远离十五的身体,可十五却因此,身体更透明了一分。

莲绛抱着十五,沿着忘川河边,飞快的往西跑去。

跑了一会儿,他突然停下,在十五的视线中,竟然看到了一个渡口。

之所以是说是渡口,是因为,十五看到了忘川河边停着一艘破旧的船,而船上面站着一个身穿黑色衣衫的撑船人,而船的另外一头,则挂着一盏摸样奇怪的灯。

那灯,无风而动,照出的光,孤独而昏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