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正月,皇上也该回京了。”云启又劝道,“你身子重,不方便再去颠簸。而且这院子也住习惯了,又安静,不如一直住着,等孩子生下来过了满月再回去?”

李钰轻笑:“你是怕我回去之后为那些朝中之事操心,才想着法子把我按在这里吧。”

云启只是看着她,无奈的问:“你不为自己想,难道不为我们的孩子想?自从那天办吴崇古到现在,你自己算算有几次惊险了?”

李钰轻叹道:“行吧,这孩子三灾八难的,我也不想她再受委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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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五万字写不完,所以只能分上下了。

大结局下在周四早上贴出来,亲爱滴们不要着急,么么哒!

第二十六章 大结局【下】

李钰说要留在避暑行宫一直等孩子出生满月后再回京,李铎也表示不想回京,相对于京城那座沉闷的皇宫他更喜欢这边园林式的山庄,而且春暖花开,这边的景色越发的明媚起来,傻子才愿意回去看那些宫墙影壁琉璃瑞兽。于是他给自己找了个更加明目张胆的借口:朕要在这里缅怀父皇。李钰听了这话之后莫名其妙的瞪了他一眼——你的脸皮还能更厚一点吗?

一座好的园林并不是修好了就是好的了,而是要花时间花心思花钱来满满的润养。尤其是那花草树木,年年长年年修,角角落落满满的用心琢磨修补,一年添一处景致,数年积累下来方成大观。

而这座避暑行宫从修建到现在已经将近三百年,就算到了大周朝没有余钱砸进来修整,那也是年年有十几万砸进去的。能差到哪里去?

长公主不回去,皇上也不回去。这姐弟俩把这里当成了他们家的度假别墅——也没错,这儿本来就是皇室的度假别墅。但是那些大臣们总不能不回去啊!韩胄,杨时昀,何玉简等人各有一大摊子事儿呢。六部主官可不能天天沉溺在这明媚春光里度假。

“我们要先商议一下内阁的事情。”李钰建议道。

“是的,内阁组建之后我就可以安心的玩了。”李铎点头应道。

李钰捏着一颗松子儿放到嘴里,轻声哼道:“可是也要先组建起来才行啊。你现在躺在这里想啊想的,怕是想一年也成立不了。”

“那怎么办?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干。我就想躺这儿,实际上我连想都懒得想。”一身淡青色长衫的李铎躺在摇椅上,明明只是一个翩翩少年,说话却老气横秋,带着阅尽千帆的惆怅。

李钰看了他一眼,伸出脚去踢了他一下:“坐起来。快点。”

“干嘛?”李铎的腿往一旁躲了躲,“有话就说。”

“你到底是怎么了?思春了?”李钰开门见山的问。

“…”被真相了的皇帝陛下往一旁躲了躲,没吭声。

“要不,想个办法把那谁调回京城来?反正那边仗也打完了,他们父子在西北盘踞将近三十年了,他手下那些将领们这一次都立了赫赫战功,年纪也不小了,按理说也应该回来享几年清福了。若不然将来西北一块铁板,咱们踢不进去…”李钰话说到一半儿,李铎便伸手扯过旁边的披风连头带脸一块蒙住,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你看着办吧,我不管了。”

“你这…你搞清楚啊!你才是皇帝!这种事情能让我说话?”李钰生气,还想抬脚踹他,又看着那修长瘦弱的背影蜷缩在藤椅上,明黄色披风上的飞龙张牙舞爪,睥睨天下万物肆意张扬,代表了无上的权力,却也注定孤独一生,称孤道寡…

你说这孩子上辈子乃是天之骄子,就他这点儿事在那个时代虽然也受非议可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如今到了这里,成了皇帝,这事儿还真就成了个死结!喜欢那么一个人,可能也只能远远看着了。想到这些,李钰不由得叹了口气,伸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云启手里拿着两本奏折从屋里出来,看见如此模样的姐弟两个,不由得摇了摇头,说道:“陛下,您是辰时三刻起的床,这会儿巳时刚过,怎么又睡了?你这个睡法…是不是龙体不适啊?”

“噗——”李钰顿时把一口松子给喷了出来。

“你又怎么了?”云启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这些日子以来,皇上不问政务,那几个大臣便把奏折送到了长公主这边,你说一个孕妇不好生养胎还管这么多闲事儿干嘛?云启无奈之下中途拦截了那些奏折,这倒好了——那一对姐弟竟然可以光明正大的偷懒了!可怜他每日除了政务就是家务,还要时时刻刻记挂着这个不省心的孕妇,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哈哈哈…”李钰笑的眼泪都出来了:“你这话说的,我怎么听着那么像是在说孕妇…”

老藤编的矮榻‘吱嘎’一声响,李铎忽的一下把身上的披风掀开,愤愤的瞪了那夫妇一眼,起身走了。

“这明显是龙心不悦,你偏偏还去捋龙须!”云启无奈的叹了口气,把两本奏折丢到小高几上。

“我本来是想逗他开心的。”李钰无辜的扁了扁嘴巴,伸手拿起奏折翻开来看。

一本是户部韩胄的折子,今年春旱,江北从开春到四月,竟然是一滴雨也没下,虽然这两年水利工程做的不错,机械灌溉也不是什么难题,但还灌溉能覆盖的耕地不过十之四五,春耕不顺,就去了三分好年景。此为大事,不可不早做准备。

一本是西北卫长卿来的折子,说是西北关防已经重新安排完毕,西北军往西北跨出一千余里,直接抵达西伯猎边境,在靖安王的协助下,防御工事已经修建完毕,他们父子随时可进京复命。

李钰看完这两份奏折,轻笑道:“卫长卿是真正的明白人。”

云启也点头称是,叹道:“他虽然在西北苦守了二十多年,但如今也算是功成名就,如今回京养老,算是有始有终,不管在大云史书之中还是在大周史书之中都可以名垂青史。所以他在这个时候选择回京自然是最好不过。”

“也是时候让他回来了。宁国公戍守边疆三十年,指挥战争,参与战争,闭着眼睛都能把大周边疆图给默出来,可是一大国宝,我大周朝廷的内阁之中,正缺少这么一位战功赫赫的名将坐镇呢。”李钰笑道。

“你说内阁成员?”云启沉思片刻后又笑了:“这事儿你还是要跟你那好弟弟商议一下才行,怎么能随便定夺?”

“说的也是!”李钰说着,长腿一伸下了竹榻,趿拉上鞋子就要走,“走,我们现在就去他的澹宁居。我看他要躲到什么时候。”

“等下。”云启把她按回去坐好,轻叹一声蹲下身去,把那双青缎子平底绣花鞋给她穿好,又捏了捏有些浮肿的脚面,蹙眉道:“一会儿再叫他们煮一碗红豆薏仁粥,不许倒了!”

“…”李钰左右看看,权当没听见的样子。

“听见没有?!”云启又捏了捏她浮肿的脚踝,“再不听话,等不到你临盆,这腿就肿成了大象了。”

“还不都怪你!”李钰愤愤的哼了一声,起身往外走。

澹宁居是一所安静的读书之所,院子里一概花木全无,只有一丛翠竹并两棵参天的梧桐树。此时春夏交接之际,这院子里正好翠色成荫,绿影婆娑,几簟生凉,最是修身养性的好居所。

李钰也很喜欢这里,觉得这里跟素园有几分相像之处。安静,悠闲,若是在那梧桐树下摆个凉榻听着风声午睡,就更好不过。然而今天这里却是分外的安静,连一个人影儿都没有,好像无人居住的样子。

“人呢?”李钰站在院子里左看右看,无人响应之后又高声喊了一嗓子,“人呢?都跑哪里去了?!”

“奴婢在。”两个小宫女从左右急匆匆的跑出来,跪在李钰跟前,“奴婢参见长公主。”

“陛下呢?”李钰一边走一边问。

小宫女忙回道:“陛下说头疼要睡觉,不许奴婢们打扰,不许弄出任何动静来…”

“还添了这爱清静的毛病呢?”李钰一边嘟囔着一边往里面走,见澹宁居翠色雕花镶玻璃的屋门虚掩着,廊檐下也不见一个护卫,因又不满的叱道:“这里虽然是行宫,可陛下身边也不能少了人伺候!你们也真是太大意了。”

“奴婢该死…”宫女又立刻认罪,“是赵公公把奴婢们撵下去的。”

李钰懒得跟宫女一般计较,直接推开门进去,却见屋里也空荡荡的一个人都不见。李钰顿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涌上心头,不由得环顾四周,蹙眉问:“赵德丰那老东西呢?怎么也不在?”

“这个…奴婢不知道。”宫女弓着身子连连摇头。

李钰快步走向床幔跟前,一伸手先开帐子看着床上整齐的被褥又怒声问:“陛下呢?!”

“这个…这个奴婢真的不知道。”两个宫女立刻跪了。

“来人!”云启朝着门外喊了一声。

片刻后,有四个太监两个护卫应声而出,六个人跪的跪,躬身的躬身一起给云启李钰二人行礼。

“陛下呢?”李钰厉声喝问。

那六个人大眼儿瞪小眼儿,最后还是一个太监说:“赵公公说陛下要休息,不许我们靠的太近,所以我等都在外边守着…”

“赵德丰那狗奴才呢?!”李钰立刻暴躁了。

云启轻叹道:“还用问么,那狗东西就是陛下的跟屁虫,这会儿跟定是跟在陛下身边。”

李钰再看看那两个并不在李铎近身服侍的护卫,无奈的叹了口气。

“长公主,这里有一封书信。”一个公主指着窗下矮榻上的小几,惊喜的说道。

李钰忙转身,云启已经过去把书信拿起来展开来看,看罢方无奈的摇了摇头递给李钰。

“这…混蛋!”李钰气急败坏,当着宫女太监们的面直接骂了脏话。

李铎留下的不是书信,而是加盖了天子玉玺的一道圣旨,上面说,自己尚且年轻,虽然登基称帝,但依然难当大任,所以想要出去游历两年,等学成之后再回来执掌江山。这两年内,朝中政务国家大事就托付给韩胄,杨时昀,何玉简,秦淮,宁国公卫长卿几位大臣组成的内阁裁决,另外,加封安国长公主为摄政长公主,但凡国家大事,内阁需同昌公主和西南王共同商议裁决。

总之,一句话:朕出去游学了,你们是朕至亲致信的人,江山社稷交给你们朕很放心,你们辛苦了。朕带足了护卫也带足了银子,所以你们都不比为朕担心,再见。

“怎么办?”李钰骂完之后心也乱了。她比谁都清楚,李铎之所以选择这么急匆匆的跑路,肯定是因为宁国公父子要回京了。这熊孩子表面上看着坚强无比,实际上却有一颗脆弱的小心灵,这道弯儿他绕了这么久还是没绕过去。

人的一生中或顺或逆,但总会有一个劫,即便你转过九曲十八弯,最终还是要钻进这个劫数里,挣扎或者沉溺,最后都是那四个字:在劫难逃。

对于李铎来说,卫奕星就是那一道总也绕不开的劫。

云启在窗下的矮榻上坐下来,淡淡的说道:“把诸位大臣都找来吧,这事儿咱们该好好的商议一下。”当皇上的说走就走了,却把烂摊子留给他怀孕的妻子还封为什么摄政长公主!连个拒绝的余地都没留,你说这事儿上哪儿说理去?!

李钰又看了一遍李铎留下的圣旨,咬牙道:“来人,先把花满楼给我找来,就算他翘家,我要知道他的行踪!”

花满楼比上官默他们先来,李钰把李铎留下的圣旨给他看了一遍之后,不等花满楼跪拜参见摄政长公主,便冷声吩咐:“调集所有能用的人去给我查!看皇上现在在什么地方,在做什么,跟什么人在一起。以后每天我都要知道他的境况,事无巨细。”

“明白。”花满楼应了一声,转身下去。

片刻之后,韩岳,秦淮二个陪在避暑行宫的天子近臣先赶到,李钰把皇上留的圣旨给他们二人看过后,什么也没说,只叫宫女上了茶水点心,四个人坐在澹宁居里安静的等着。

又等了两个时辰的光景,韩岳和秦淮两个人喝了一肚子的茶水之后,原本回了京城处理公务的上官默,何玉简,韩胄等才气喘吁吁地赶来,进澹宁居的时候大家还以为是皇上出了什么事儿,进门却不见皇上,只见端坐在上位的长公主和西南王,大家心里顿时涌起不好的预感。

“南浔,你来告诉大家。”李钰把茶盏放下,淡淡的说道。

秦淮应了一声,起身把皇上留下的圣旨原原本本宣读了一遍,最后,跪在地上的几位肱骨大臣们一个个儿都愣了,连领旨谢恩的话都忘了说,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全然没了主意。

最后还是上官默先开口:“臣谨遵圣谕。”

之后何玉简韩胄等人也都纷纷表示遵圣谕。

“都起来吧。”李钰无奈的笑道,“皇上闹小孩子脾气,可真是苦了我们几个。”

韩胄虽然受李钰的教导和提拔,这些年也一直在她的影响下做事,但如今若说让长公主光明正大的摄政,身为一个传统的臣子,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于是拱手道:“陛下对长公主信任有加,但长公主如今临盆在即,这国事政事…唉!”韩胄话说了一半儿,便摇头叹息。

上官默看了韩胄一眼,淡淡的说道:“陛下不是说了吗?由我等成立内阁,国家大事皆有内阁和西南王长公主商议着办。又不是让长公主乾纲独断,长公主也不会太累的吧?”

“再说了,不还有咱们西南王呢吗?”秦淮微笑着朝云启拱了拱手,他本来就是云启的死党,如今更是看清形势紧抱长公主府不放手。

“就按照陛下的旨意办吧。”何玉简回头看了一眼杨时昀。

杨时昀点了点头:“因为先帝爷英年辞世,咱们陛下可谓是心神俱裂,出去走走也好。再说,这样陛下便可以微服私访查看各处的政务政绩,看看地方官员可否恪尽职守为国尽忠为民效力,如此这般于国于民都有好处。”

李钰见几个人都没什么大的意见,便直接提议道:“既然这样,那适宜吃,刚好现在就有几件大事要定夺,今儿诸位凑巧都在,本来我是要跟陛下商议的,陛下跑去游学了,就让我们来就商议一下这几件要事吧。”

这算是第一次内阁会议,会议地点便设在避暑行宫的澹宁居。

李钰命人抬了两张八仙桌来并在一起,宫女拿了一块米色的锦缎往上面一铺,便组成了一个长条桌。

上官默,韩岳,秦淮,何玉简,韩胄,杨时昀,以及最后赶到没来得及听宣圣旨的邵阎,加上李钰和云启一共九个人,李钰坐在首位,旁边是云启,对面是上官默,剩下的六个人分列两旁。

这样的会议方式对于众人来说前所未有,无比新鲜,但也更能让大家感觉到踏实。

因为皇上虽然封了李钰为摄政长公主,但长公主毕竟不是皇上,臣子们不能接受像是朝拜皇上一样在长公主面前议政,这是数千年根深蒂固的东西,绝非一朝一夕十年八年能够改正的。

等着群老东西都死了,朝中臣子们换一批新贵,君主立宪的概念就能够真正的深入人心了!李钰如是想。

这就是实际意义上的内阁会议,尽管这个时候内阁大臣们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到了一定的高度。

李钰提出的第一个问题是,宁国公卫长卿父子回京述职,由谁来代替他们去西北配合靖安王。

当时几个人都诧异了——

“宁国公要回来了吗?”韩大人问身边的户部尚书何玉简。

“宁国公怎么能回来呢?他回来,西北怎么办?!”何玉简又皱眉问韩岳。

韩岳皱眉不语,在心里划拉出了两个人选:第一,刚从倭国回来的唐虞,第二,贺家的独苗苗贺骁。

李钰敲了敲桌子:“现在是讨论该由谁去西北接替宁国公的军务。诸位都提个人选吧。”

“从北边调一个人过去好了,靖海侯萧祚和萧策二人留一个人在凤城即可。”杨时昀提议。

李钰摇了摇头:“靖海侯不能去西北,因为他也要回京述职。”

“唐虞和贺骁。”韩岳说道,“这两个人之中任意一个都可以去西北。唐虞是唐老将军的儿子,西北军会卖给他几分面子。贺骁是贺子修老将军的孙子,根儿就在西北。”

“我赞同贺骁。”秦淮点头说道,“至于唐虞,我觉得他对海疆尤其是对东倭比较了解,应该把他放在东边海疆而不是去西北。”

“这话有道理。”吏部尚书何玉简负责各部官员,虽然这几个武将的调动是国防部署,属于兵部的事情,但何大人也是有两分发言权的。

“我也同意贺骁过去。”云启点头。

“我也同意。”上官默也点头。

“我同意。”韩胄点头。

邵阎淡然一笑:“我对兵部的事情不熟悉,我不发表意见。”

杨时昀也笑道:“下官跟邵大人一样,兵部的事情诸位做决定就好。”

“那好,七个人同意,那就派贺骁去西北接替宁国公父子的军务。”李钰做最后的结论,然后又提出下一个问题:“下一个,女子学堂如今越办越大,是时候给女子学堂的校长一定的职衔了,还有,女子学堂以及将来要在各地开设的分校甚至整个国家的教育机构是否归入礼部管辖范围之内,大家讨论一下。”

“教化礼制本来就应该是礼部的职责所在。”何玉简应道。

众人都随声附和,国子监,书院,贡院等历来都是礼部的事儿,女子学堂归入礼部自然也无可厚非。只是关键一个问题是,之前吴崇古是礼部尚书,他下台之后礼部的事情就一直由下面的一个侍郎和两个主事管着,礼部尚书尚在空缺,不知道是从下面提拔还是从别处调任呢?

经过九个人商讨表决,其中三个人认为应该由礼部的侍郎晋级为尚书,另外六个人包括李钰都觉得大学士秦淮可去礼部任职尚书一职。

本来在座众人也只有秦淮是个虚职,他之前一直陪在先帝跟前,虽然是近臣宠臣,但却也只是表面风光。如今被委以重任去礼部做尚书,自然是喜出望外,当即起身朝着众人抱拳行礼,又对李钰表了一番决心。

李钰微笑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以后大周教化万民的事情,秦大人可要多多上心,之前的科举制度已经不适应当前国家的需要,我想了一套新的科考方案,回头我把教育革新的卷宗交给秦大人,下次内阁会议上我们在做讨论。”

科举制度上溯到千年以前,历朝历代都基本是一个模子下来的,八股取士的办法用了一千多年,如今竟然要改了?!那圣贤书还读不读了?四书五经还看不看了?在座的几位重臣当时就傻眼,搞不懂长公主这是要干嘛。

看着众人差异的眼神,李钰笑了笑,说道:“怎么,我这教育革新策略还没公布,你们就要一起反对的意思吗?”

“恕臣等无知,公主要改革科举制度,不知道是侧重于哪一点?是要扩大科考范围改革考题?还是扩大应考范围,让那些工商业者的子弟全都参加科考?又或者是两者皆有?”秦淮拱手问。

他这一问,其他几个人诸如何玉简杨时昀韩胄等全都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表情。很显然,大家对这个事情都很关心,非常关心,极其关心。

“好吧,我简单的说一下,将来我们的科考应该是这个样子:从考生范围来看,但凡是我大周子民,除了那些犯法的被关在牢狱里服刑的人之外,所有的人都有受教育的权利——其实,在牢狱里的那些人除了死刑犯之外,也应该接受教育,不过目前还顾不上他们。凡事大周良民,都可以读书,可以参加科考。可以通过科考一途走向仕途,为国家效力。”

杨时昀忍不住提出疑问:“可是长公主,人人都去读书了,那地谁来耕种?各种工坊作坊里不都得空了?这…这不会乱套吗?”

“我说的这个任何人都可以读书,都可以参加科考,也是有条件的:第一,至嘉和元年起,没有读书功名的人也就是农户,商贩,手工业者等人十六岁以上不准参加乡试。而且这些人即便参加科考取得举人功名以下的,朝廷不发放钱米。只有举人以上,才有资格领取国家的补助。第二,三年之后,取消五十岁以上秀才和童生的俸禄。也就是说,不管你是否读书世家,只要在嘉和三年秋闱中被刷下来的年龄超过五十岁的秀才和童生,如果还愿意继续读书,那请自便,朝廷不养着你了…”

“这是什么道理嘛!”何玉简率先摇头。

“是啊,这不妥吧。那些读书人如果不能中举,回去之后不得饿死啊!”

“是啊,读书人是天下的希望,反正现在国家也不缺那点钱了,怎么就不肯养读书人了呢?”

“反而是那些农工商子弟…”

一时间,何玉简,杨时昀,韩胄,邵阎几个人都觉得接受不了,甚至连秦淮都陷入了沉思之中,沉默不语。

“这有什么不对的!我觉得这样很好!”韩岳的高嗓门一下子把众人给压了下去,“凭什么朝廷就应该无条件养着那些读书人?那些能中举中进士的倒还好,拿着朝廷的俸禄还能为朝廷分忧。那些年轻的学子们也值得养,因为他们还年轻,再专心读几年书也能高中,而那些五十岁以上的人——不是我韩某人瞧不起他们,读了几十年的书还考不中个举人的还有什么脸面继续拿朝廷的银米?这就很应该回家去寻一份营生自己养活自己!不应该再带累老婆孩子和朝廷。”

“这叫什么话嘛。”韩胄不满的摇摇头。

“考个几十年都没考出个所以然来,定然是个废物嘛!”韩岳冷笑道,“否则,从十六岁开始算,三年一考,三十四年就算除去特殊状况,逢着家里有个爹死娘亡什么的不能参加科考,至少也能考个七八次吧?这考七八次还不中的,试问还有什么脸面进考场?丢都丢死了!”

“话是这么说,可这么一来,就显得朝廷不仁义了嘛!”

“五十岁回去,尚可谋得一个职务,或者取做师爷,或者取做私塾先生诸如此类,靠自己的本事养活自己是天经地义。”李钰冷笑道:“朝廷没有钱养闲人。不要以为占了个读书人的名分,就能赖着国家一辈子,做蛀虫,是可耻的。”

“就是!那些武将官兵伤了残了也不过拿几两银子回家养老,自己耕种自谋生路,凭什么读书人连个举人都考不上,就能让国家养一辈子。”韩岳愤愤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