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多久,便见梁王和萧拓回来了,两人匆匆进门。
梁王满脸的着急,进门便问道:“懿儿呢?”
子安沉重地看了他一眼,道:“你先坐下,冷静地听我说。”
梁王心中一沉,颤声问道:“出事了?她出事了?死了?”
子安摇头,“不,她还活着,跟她母亲回去了。”
梁王松了一口气,“那你一脸死老爹的样子,可吓死本王了。”
他忽然抬起头,看着子安,“她怎么样?安好?”
子安轻轻叹息,眼角已经染了湿意,草,装哭真难,不是影后的料,“她只是受了些轻伤,没什么大碍的,只是…”
萧拓跳了起来,“你倒是说啊,只是什么?可急死人了。”
子安看着萧拓,心里不知道他着急个什么劲,该着急的人他不着急。
梁王盯着子安,“说,出什么事了?”
子安站起来,走到梁王身边,“你不要知道为好,你既然已经选择了跟你母后妥协,便一直妥协下去吧,不打紧,但是,你放心,我会帮懿儿报仇的。”
梁王脸色都变了,转脸凶恶地问刀老大,“你说,出什么事了?”
刀老大显然被吓了一跳,“我…我不知道,我们去到的时候,看到一个男人趴在懿儿小姐的身上…”
如晴天霹雳一般,把梁王炸得四分五裂。
然后,是狂怒从脚板底一路直窜到脑门,这一把火,埋在他的心底已经十年有多,如今爆发,非同小可。
他握住拳头,子安站在他的身边,能清晰听到故骨头咯咯作响的声音,曾经死了的梁王,总算是活过来了。
被欺负了这么多年,隐忍了这么多年,他该苏醒了。
他缓缓地转身,一步步走出去,没有像子安预设那样狂奔,但是,这一步一个脚印,沉得叫人心里发痛。
萧拓也很震惊,“天啊,慕容桥也太过丧心病狂了。”
“萧拓,去看着他,给太子留一口气。”子安淡淡地道。
太子还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梁王的手中。
“杀了也不冤枉!”萧拓恨声道。
“去吧,太子不能死在梁王的手中。”子安道。
萧拓沉住一口气,“好,我这就去!”
确实,太子不能死在梁王的手上。
萧拓走后,子安坐在椅子上,事情越发闹大了,但是,也该闹起来了,不是吗?
刀老大茫然地道:“大小姐,我说错什么了吗?梁王殿下好似很激动。”
子安道:“没,你没有说错,你把看到的说出来而已。”
他们进去的时候,确实有个男人趴在了懿儿的身上,仅此而已,是梁王误会了。
希望他真的能面对他们的母子关系兄弟关系,振作起来,治好他的腿伤,拒绝和林家小姐的婚事。
一切都还来得及的。
萧拓走后,胡欢喜过来了,她有意无意地道:“听闻,贵太妃提出要把那纨绔子弟孙灿硬塞给公主做夫婿。”
“孙灿?”子安知道他,是柔瑶的弟弟,真真一个二流子。
“其实,只是掩眼法,把他先摆出来,是为了后面那位做准备的。”
“谁?”子安问道。
“梁太傅的孙子梁树林,二房所生,梁太傅不爱重,当他无物,偏这个人有些才干,不甘心被家族忽视,所以他投靠了贵太妃和南怀王。”
梁树林?子安努力想了一下,没这个人的信息。
第三百六十章粤东王回来了
胡欢喜道:“梁树林,正五品怀化郎将,梁太傅随便给了一个差事,任太子东宫的羽林卫统领,手下仅有十二卫,是梁家官阶最低的人,也是梁太傅最不重视的孙子,不过,若果这一次他能娶了公主,他将会成为梁太傅的心头大患。”
“太子宫里的人?”子安冷笑,“贵太妃真是高明啊,用了梁家的人,还是太子宫中的人,她胆子很大。”
“她有武皇的野心,也有武皇的狠毒,更有武皇的谋略,此人要小心。”胡欢喜道。
“这些消息,你是从哪里得知的?”子安看着她,她一个富商,怎会知道贵太妃的内情?
胡欢喜眸眼一抬,“然则,你以为我聚贤居是做什么的?真赚那些贵人的银子吗?若不打探点消息,我这生意也没办法做,靠天吃饭靠还得皇家政策吃饭,不是吗?”
子安笑了,“胡欢喜,该你发财的。”
“娶了公主,才会发大财,公主身份尊贵,历经三朝皇帝,她的家财丰厚到出乎你的想象。”
子安点头,“我知道,从今天宫里来人说皇太后有心要为公主搞什么婚礼,我就知道他们冲什么来。”
“你有什么办法应对吗?”胡欢喜看着子安问道,她是真的很担心公主,对她而言,子安这个老乡对她的意义还不如公主的,她记仇,也记恩。
子安想了一下,“等老七从宫里出来再算,他入宫很久了,至今还没回来。”
“听闻粤东王也入宫了,粤东王会同意为公主找一个夫婿的,而且,粤东王与萧家有不和,是因为当年萧枭辜负公主的事情,虽然我觉得事情说清楚了,粤东王会对萧枭改观,但是,他不会委屈公主嫁给萧枭,因为萧枭有正室了。”
子安道:“这也是我担心的,如今我找到了血羚羊角,找到了流月,但是,我不敢百分百肯定她会交出来,她和宋瑞阳之间,有过节…或许是过节吧。”
“抢?或者偷?”胡欢喜建议。
子安摇头,“我想过,但是,她是盐帮的帮主,很聪明,也很狡猾,她知道一切肮脏的招数,她会有所防备,除非是她自愿叫出来,否则,就是把她的家翻转,都不可能找到血羚羊角的。”
胡欢喜道:“我听说过这个盐帮帮主流月,祖上是西南人,后娶了大梁女子,便在大梁扎根,盐帮是大梁朝廷的心腹大患,听闻当初大梁的京默大长公主曾召见她,要把盐帮收纳朝廷,不过,最后京默大长公主却放了她走,不知道因为什么,后来,她离开盐帮,且离开了大梁,没想到竟来了大周京都,还生下一个女儿。”
“懿儿是宋瑞阳的女儿。”
胡欢喜笑了一下,“那么,你推断她喜欢宋瑞阳?”
“我已经让人去调查她什么时候来京城的,如果刚好是十一年前,那么,我的推断就对了,十一年前,宋瑞阳来到京城,要迎娶公主。”
胡欢喜提醒道:“子安,盐帮不好惹,自从她离开之后,盐帮现在还没有帮主,证明大家还是在等着她回去,盐帮的势力很大,甚至力压漕帮,要知道,漕帮以前的帮主,是飞龙门的温意,也就是大梁国的太皇太后。”
子安道:“我知道,所以如果她真不交出血羚羊角,我暂时还没法子,只希望我能突破她的弱点。”
胡欢喜起身,“嗯,有需要我帮忙的,派人去找我吧。”
“嗯,你去吧,我知道你最近也焦头烂额,你家里的那点事…不提了,免得你烦恼,去吧。”子安道。
胡欢喜淡淡地道:“没什么,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两人都是一路披荆斩棘过来的,明白当中的苦况。
慕容桀到晚上亥时才回来,子安守在壮壮的床前等他,听得倪荣的声音,她快步走出去。
“情况怎么样?”子安为他脱去外裳,见他一脸铁青,知道情况不好。
慕容桀生气地道:“母后执意要为壮壮找夫婿,且得到了粤东王的同意,这件事情,本王作为后辈,无权干预,因为非朝中事,吵了一晚上了,皇叔半句都不让,他马上就要到了,要见壮壮。”
子安担忧地道:“连你都搞不定粤东王?”
“谁搞得定他?”慕容桀还是很生气。
子安道:“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你见到梁王了吗?”
“没啊,怎么了?”慕容桀侧头问道。
子安把今天太子抓走懿儿的事情说了出来.
慕容桀冷笑一声,“这废物真是自取灭亡。”
“但是也好,至少,梁王不会再退让了。”子安道。
“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慕容桀想了一下,“他应该去找太子,有派人去看着他吗?可别真的把他给打死了。”
“派了萧拓去。”
“那就行,萧拓虽然笨,但有时候也懂得分寸。”慕容桀略放了心。
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应该是粤东王来了。
子安走出去,看到一个身穿黑色绣四爪金龙亲王朝服的人带着几个人进来,他年纪大约六十多岁,步履沉稳,面容上的表情和慕容桀一样,黑得透亮,可见,两人在宫里真的是吵了一场。
子安福身,“夏子安参见粤东王!”
粤东王冷冷地扫了慕容桀一眼,再看着子安,倔硬地道:“不敢当,你家王爷都没把本王放在眼里了,他这个摄政王,已经一手遮天,你身为他的王妃,跟着他威风就是。”
慕容桀哼了一声,“不可理喻!”
“慕容桀,是谁不可理喻?”粤东王的脾气果然暴烈,一句话就爆炸了,“你眼里还有你皇叔吗?还有你母后吗?还有你小姑姑吗?她才那么年轻,你就让她无主无庙地走?还是想等她走了你才找冥婚?”
“现在小姑姑还没死呢,”慕容桀怒道,“你这不是诅咒她吗?”
“谁诅咒她?本王会诅咒她?她出事,本王是最伤心的人,你们心里哪里有她?她这么些年过的什么日子你们谁关心过她?一个个都不管她!”粤东王骂着骂着,声音就哽咽了。
子安听出,他是用愤怒来掩饰伤心,他这话指的是自己,他知道壮壮过得不好,但是他没有关心好壮壮,现在她要死了,他想做点事情来弥补。
“我懒得理你,小姑姑有喜欢的人,你随便为她找个人家许配过去,她会高兴吗?”慕容桀转身,又忽地回头,“你就是茅坑石头,又硬又臭!”
粤东王大怒,跳起来便要打慕容桀,“本王不打你这个坏小子,你不知道尊重你阿叔。”
第三百六十一章东宫寻仇
子安轻轻叹气,转身进去了,任由这两叔侄在这里闹。
坐在壮壮的床头,看着她平和的脸色,因服用了七节虫,吸收了她身体里的毒,她看起来就像睡着了一般。
这两日能够给她灌一些米汤,营养自然是不够的,所以几天的时间,她瘦了很多。
握住她的手,柔若无骨,拉开她的衣袖,看到手腕上有许多伤痕,不深,但是很多,叫人看了心酸。
不知道她是如何撑过那些漫长漆黑的夜晚,翻开御医以前为她开的方子,多半是安神茶,她是需要靠安神茶才能入睡的。
有脚步声悄然走进来,子安听得出,是粤东王。
子安轻轻叹气,“记得壮壮跟我说过,她不喝酒,不敢喝酒,因为喝了酒,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是生生地煎熬过来的。”
粤东王粗暴的语气从她身后传来,“皇太后说你是大夫,医术很高明,你为什么没有办法救她?”
子安把她的袖子拉下来,她知道,粤东王已经看见了。
“所有人都想救她,她是无法让人憎恨嫉妒的,她的美好,就像一个仙女,我认为,凡间任何的凡夫俗子,都配不上她。”
粤东王不愚蠢,听得出子安的弦外之音,冷冷地道:“帮着慕容桀那小子?你既然那么珍惜壮壮,应该知道,她若就这样走了,就是无主孤魂。”
“我不信那些,她是个例外。”子安抬起头,看着走在她身侧的粤东王,“她有喜欢的人,让她嫁给任何人对她来说都是一种亵渎。”
粤东王不做声,但是面容依旧冷硬。
子安站起来,“王爷和公主相处一下吧。”
子安心里觉得很彷徨,虽然有血羚羊角的下落,但是她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拿到,如果壮壮真的死了,按照这大周该死的俗例,壮壮是要举行冥婚的。
她一直觉得,这个时代和她所处的时代,是平行时空,封建迷信几乎是被当成文化看待的。
就等同她之前所处的社会里,即便已经接受了不少外来的文化冲击融入,但是,几千年一些根深蒂固的东西还是在血液里,挥之不去。
皇太后和粤东王和太皇太后不同,他们对壮壮的感情或许很深,但是要壮壮做一个无主孤魂,他们不会愿意,因为,这对他们来说,若真的对壮壮好,真的宠爱壮壮,就一定要为她找一条好走的路。
价值观的问题,是很难通过沟通去改变。
子安走出去的时候,听到粤东王压抑的抽泣声,子安心里沉重,男人的哭泣和女人的哭泣不一样,女人的哭声未必能引得人类的触动,但是,铁汉的哭声,却可以像锤子一样,一声声敲在人心上。
梁王没有四处去找太子,而是一直在东宫等着太子回来,萧拓也陪在身边。
萧拓一直都没说话,主要是因为梁王没说话,他认识梁王这么久,没见过梁王的脸这么恐怖。
他就是一堆行走的炸药,感觉说话大声点,都能把他引爆。
这一等,等到晚上亥时,才见侍卫抬着太子回来。
太子是坐在肩舆上进入殿中的,他浑身上下都是伤,在庙里已经找了大夫医治过了,歇顺了气才被抬回宫中。
进得宫中,便见梁王和萧拓在等着了,太子正一肚子的火没地方发泄,见梁王自动送上门来,顿生凶狠之意,“好啊,本宫不去找你这个废物,你倒是入宫来讨打了。”
在他的印象中,梁王一直都处于弱势,从不会反抗,这不会反抗久了,就会让人认为是不敢反抗。
看到梁王缓缓地站起来,眼底燃着熊熊烈火,他哼了一声,“摆个死人脸给谁看?贱种!”
“懿儿是你抓走的,是吗?”梁王轻声问,拳头却已经咯咯作响。
太子在侍卫的搀扶之下站起来,冷冷地道:“是本宫抓走的,怎么样?你这么凶是要打本宫吗?打啊,你有种就打,你敢吗?废物!”
他走到梁王面前,抬起头,嚣张至极,鄙夷地道:“废物,不敢动手吗?给你一个水缸做胆,你都不敢动本宫一根毫毛,没错,是本宫抓走那小贱人的,还赏给了奴才,想你这个废物也没动过那小贱人吧?倒是可惜了,叫奴才们尝了鲜。”
他一边说,一边伸出手在梁王的脸上拍打,狠狠地拍打,“懦夫,要不要本宫去母后面前为你求亲啊?这会儿你娶那贱人可就合适了,这残花配得你起了。”
梁王脸上没有一点的表情,甚至所有的怒火都敛去了,但是,就在那一刻,他陡然抬头,眼神凶狠得把太子吓得退后一步,但是随即稳住心神怒道:“你…你瞪个死人灯笼眼想吓唬谁啊?废物,你就是个废物,说错你了吗?”
拳头带着呼呼风声从梁王左侧伸出,这一拳似乎是用了排山倒海之力,重重地落在太子的腹部,太子整个飞起,呈抛物线飞出门口。
他人还没落地,他口中的那废物便已经飞窜出来一脚踹在他的裆部,疼得太子眼前一黑,几乎晕过去,疼痛把所有的声音都隔断了,只觉得尖锐的痛楚从裤裆处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呼吸都几乎被疼痛掐断。
东宫统领梁树林快步上前,拦住梁王,“梁王,手下留情!”
“滚!”梁王嘴唇里吐出一个字,却带着雷霆万钧之势,让梁树林都为之震惊,这是之前那位隐忍退避的梁王吗?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
萧拓上前,拦阻梁树林,“梁统领,他们兄弟之间的事情,外人不宜过问。”
梁树林是个圆滑的人,他自知现在不能得罪梁王,但是作为太子宫中的统领,他不可能袖手旁观的,于是他道:“请萧将军劝阻梁王殿下,属下去禀报皇后。”
他去禀报皇后意味着他不在场,那么,这里发生什么事情,他虽然也免不了罪责却也不是主要责任,总胜过与梁王和萧拓面对面碰撞。
反正,迟早是要禀报皇后的,这事瞒不住。
萧拓也知道梁树林懂得处世,道:“去吧。”
梁树林出去之前,吩咐十二卫看着,但是,言明不可伤了梁王,也不可让梁王伤了太子殿下。
但是,显然无人能拦阻得住愤怒至极的梁王,他一把揪起太子,这么多年的新仇旧恨都一并发泄了出来,朝太子的脸连续打了几拳,太子仰天倒下,口吐鲜血,却依旧嚣张地道:“本宫要杀了你,杀了你这个废物!”
废物两个字还没落下,一把长剑飞过去,落在他的小腿上,直直便插了进去。
太子发出杀猪一般的嚎叫,十二卫见梁王动了武器,立刻围了上来。
第三百六十二章去提亲
梁树林也没有耽搁,直接去找了皇后,算上来回路程,梁王殿下这口气大概也出完了。
梁王在太子的身上刺了三十八刀,避开了所有的要害,最狠的一刀刺在了双腿之间,没去势,但是,但是要治愈只怕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梁王就坐在院子里,任何人都不许上前,不过十二卫也上不来,他们全部被踢翻,萧拓没有出手,全部都是梁王打的。
东宫的人,从没见过梁王动手,他们也不知道梁王会有这般的好身手,就连太子自己都不能相信。
他以为在东宫里,自己怎么也不可能吃亏。
皇后听得梁树林禀报,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当她带着人匆匆赶过去的时候,太子已经躺在地上,如破布一般,满身血迹。
奄奄一息的太子见皇后来到,勉强撑起头,眼底赤红地喊道:“母后,杀了他,杀了他!”
皇后看到太子一身的血,心脏都几乎停止了跳动,手心几乎是即刻就冒出了冷汗,“快,快,传御医!”
梁王在一众忙乱之下,起身,一步步地往外走去,甚至也没看皇后一眼。
皇后怒道:“站住!”
梁王站定身子,也没回头,声音冰冷地道:“臣伤了太子殿下,自会请罪,容臣出宫一趟,明日一早,马上回来服罪!”
“你…”皇后气得浑身发抖,但是见太子伤势太重,她暂时无暇料理他,“来人,把梁王带入静宁宫,等本宫回去。”
皇后的侍卫随即围了过来,梁王转身看着皇后,“母后便这么不相信儿臣吗?我说过,明日我会入宫请罪。”
“你不能出宫去,马上去静宁宫。”皇后怒极,厉声道。
“不!”梁王眸色冰冷地看着皇后。
皇后看着他的眼神,倒抽一口冷气,她一直希望他们兄弟之间不要起争端,但是没想到极力避免却还是发生了。
“你大逆不道,刺伤太子,是死罪,你知道吗?”皇后又悲痛又愤怒,她怒斥侍卫,“还不赶紧拿下?”
她虽生气,虽心痛,但是也不希望他落在父亲梁太傅的手中,若被父亲知道他打伤太子,一定会依法办事,所以她要先惩处了他。
侍卫冲了上去,梁王却把剑架在自己的脖子上,看着皇后,“母后,我答应你,明天一早就会入宫请罪。”
皇后厉声道:“胡闹,你以为用剑来恫吓本宫,本宫就会如你所愿?你就是仗着本宫疼你,无法无天,连你的亲弟弟都下得了这样的狠手,往日我还总觉得你有残疾,多照顾你一些,没想到宠出个祸头来,真是悔不当初。”
梁王听了这话,笑了出来,心底却悲愤得无以复加,当下心灰意冷地道:“谢母后昔日的爱顾,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不会逃去,放心吧。”
他转身,在侍卫逼近之前,他用剑砍向自己的左手,这一剑下去,鲜血横流,伴随着他清冷的声音,“若母后不信,我便先给你一些上期,尾款等我明日入宫再给清。”
萧拓也吓住了,急忙上去扶着他迅速离开,侍卫自然是不敢去追的,怕再惹得梁王干出自残的事情来。
“母后,你赶紧杀了他,杀了他!”太子扯着嗓子直吼。
皇后身子一阵虚晃,几乎晕倒,宫女急忙搀扶着她,她干哭了一声,满心的悲愤与痛楚却哭不出来,喃喃地道:“疯了,都疯了。”
梁王出宫之后,便直接去了林家,路上的时候萧拓为他包扎了一下,看着他一脸的决然,萧拓有些深思。
林大人听得梁王点下来了,不知道多高兴,但是梁王只是送来一封退婚书,这封退婚书是在东宫写下的,他出宫主要是办两件事情,一件是退婚,一件是求婚。
林家那边没有接退婚书,只说要入宫找皇后,萧拓淡淡地道:“你还是接了吧,林大人,这回头皇后娘娘亲自命人送来就不好了。”
林大人是个聪明人,梁王私自退婚,皇后娘娘会感到愧对林家,必定就有所补偿,但是如果等到皇后退婚,那大概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毕竟,人家是母子,梁王若坚持不娶,皇后也不会太过勉强的。
林家终究是接下了退婚书,但是却十分忧愁,因为之前不少人登门求亲,他都没有答应,这个孙女长得不错,是他仕途的筹码,自然不能随便嫁出去。
没想到现在攀登高枝不成,反而跌得一身泥巴,真是偷鸡不着蚀把米。
如今只盼着皇后娘娘的赏赐不会少,否则,真的亏大了。
退婚之后,梁王便回公主府,找子安问懿儿的地址。
子安摊手道:“我不知道。”
梁王气结,“你竟然没留下地址?”
“不着急,叫户曹去查吧。”子安道。
就这样,梁王命户曹连夜查流月的地址,查到之后,梁王规规矩矩地跪在子安的面前,“皇婶婶,求您帮本王一个忙。”
子安知道他要做什么,“不着急,你总不能大晚上去的。”
“不,打铁趁热,现在就去,明天入宫请罪之后,便去请皇祖母懿旨,求她赐婚。”
子安见他心意已决,可又想到明日入宫请罪一事,不禁担忧,“明日请罪,带着你皇叔去。”
“不必,她不会对我怎么样,不外乎是痛打几十个大板。”梁王淡淡地道。
“你没必要受这几十大板。”
“他是当今太子,只是几十大板算便宜本王了。”梁王说。
子安想想,也觉得惩罚是少不了的,便道:“好,那就去吧,我命人准备一下,也不能随便提的。”
梁王说:“不必准备什么,我和我的心去就好,你主要是拉开她娘亲。”
“你提亲是打算跟人家懿儿提?”子安大为诧异,这倒是追得上潮流,只是,这时代怕不合适吧?
“先问了懿儿,再问她阿娘。”梁王说。
萧拓一直在旁边看着,神情有些奇怪。
子安推了他一下,“你跟着去。”
萧拓摇头,“我不想去。”
“为什么?”
“我留在这里看着,王爷和粤东王生气了,您一旦走了,回头他们就要打起来了。”萧拓说完,直接便进去了。
子安看着他的背影,“这厮,神经兮兮的。”
第三百六十三章赶鸭子上架
但是,梁王的一鼓作气,却没能见到懿儿,按照户曹给的地址去到之后,无人在家。
子安提着两坛子好酒,脖子上挂着两只椰子,椰子上贴着红纸,巴巴地来到吃了好大一碗闭门羹,真不知道是好笑还是想哭。
梁王很泄气,黯然地道:“她们离开京城了?一定是的,懿儿一定没办法面对发生了那样的事情,本王不该先入宫,应该先找她的。”
子安看着他,安慰道:“不用担心,她们会回来的。”
但是,子安心里也有些担心,虽说已经交代了城门那边不让两人出城,可流月不出城就在城中躲起来,要找也不容易。
只希望,她会出来吧。
两人怏怏不快地回去,萧拓见两人拿着东西回来,问道:“咋了?没求成吗?”
“人没在。”子安把东西卸下。
萧拓看着两只椰子上张贴的红纸,笑了起来,“既然不在,就不要求啊。”
“粤东王还在壮壮的房间?”子安问道。
“是的,王爷也进去了,两人都在呢,方才吵过,还差点打了起来。”萧拓哭丧着脸道。
“两人的脾气就是火星撞地球,哎,算了,不管他们,我去厨房看看,给他们张罗点吃的。”子安说着,便带着小荪和嬷嬷去了厨房。
萧拓见梁王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下,过去问道:“你真的很想娶懿儿吗?”
梁王抬眸瞧了他一眼,“你不明知道吗?”
“但是,成亲有什么好?”萧拓不明白地问。
梁王淡淡地道:“本王喜欢她,想和她在一起,每天都想见到她,最好是她陪我走一辈子,就这么简单。”
萧拓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但是喜欢一个人也不一定要成亲啊?”
“为什么不成亲?难不成等别人来娶她吗?”梁王反问。
“都那么久没人娶,忽然就有人娶了?这不可能的。”萧拓安慰道。
梁王翻翻白眼,“你什么思想?当初二皇叔就是以为等他出征回来再向丹青县主求亲,没想到回来只能喝她的喜酒,错过就没了。”
他顿了一下,“算了,本王跟你说不明白,你是榆木疙瘩。”
说完,他起身,进了内室。
萧拓坐在想了许久,一会皱眉,一会叹气。
最后,他出去了。
子安和嬷嬷做了宵夜回来,吩咐小荪,“小荪,你把椰子和酒收一下,明日再去一趟,放好点,这椰子不好买。”今晚敲了几家店才买到的。
小荪应声走过去,回头道:“没见,可能是梁王殿下放好了。”
“嗯,那就行。”子安和她们一起端着东西进去了。
陈府外。
有一个人徘徊在漆黑的陈府门口已经有一刻钟了,他脖子上挂着两个椰子,手里提着两坛子酒,也不知道该进去还是不该进去。
他的脚刚上了石阶,又犹豫了一下退回来,转身走了两步,又回头看这漆黑的大门,停下来想一下,如此反复十几次。
终于,他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
一行人如同鬼魂般从天而降,把他团团围住,隔阻了他的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