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来若是治理一个偌大的天圣皇朝,可不是仅仅只依靠武力就可以胜任的。

六皇子于练武方面,的确是奇才,可是在谋略心计上,可就略逊一筹了。

不过,他不着急。

反正,眼下他们也都在圣京。

“云公主,听闻令兄长至今未曾婚配,你说,若是本王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圣京的这些贵女们,哪一家的胜算更大?”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呀!

不过,云暖只是云淡风轻地笑了笑。

她又不是被吓大的!

还怕这点儿小手段?

“有劳湘郡王操心了。不过,我出来之前,听说兄长的婚事已经订下了,只因为某些原因,未曾公开而已。再说了,婚姻大事,当是父母之命。这种事情,就算是天圣皇,也不好干涉太多吧?”

湘郡王呵呵一笑,“是呀。若是寻常的男子,这婚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可云寒是烈国太子,他的婚事,可是关系到了烈国的生计大业的。”

一句话,就是不肯松口。

“看来王爷是铁了心的要跟本宫过不去了。”

湘郡王挑眉,“公主这话就大错特错了。分明就是公主眼界高,嫌弃本王才是真的。”

“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后续,如何,咱们就各凭本事吧。”

湘郡王勾唇,“云公主手段超然,这才刚刚到达圣京,就已经将吕家的水给搅浑了,本王,还真的是不敢小看云公主呢。”

云暖的眼神闪了闪,“王爷的话,本宫听不懂。不过,本宫来圣京的途中,倒是的确救了两个人。她们自称是吕家的小姐,难道,王爷说的就是这个?”

湘郡王笑了笑,没有再继续就着这个话题继续。

其实他们都明白,今日若是谈不妥,那过了今日,便是死敌!

晚上,云暖和奇然几人商量。

“姬牧,我们现在可以确定的是,当年你父亲将你赶出姬家,的确是另有隐情的。而湘郡王如此急切地找你,只怕也与当年的事情有关。”

姬牧的表情还算是淡然,“当年我是孩子,他湘郡王的年纪也不大呀。”

“所以,我们接下来,就只能试着将姬丞相约出来了。”

奇然挑眉,“少夫人的意思是要利用姬丞相,将当年的真相引出来?”

“不错。姬牧,就以你的身分请他过来一叙。反正他也知道我们是住在这里的。”

“好。”

既然定下了,那就立即着手去办。

云暖晚上收到了苏白的传音,得知目前吕文松和苏临二人虽然都有伤在身,可是并无大碍,只是为了将幕后之人引出来,还要再缓一缓回来的时间。

“苏白,苏临是你的表弟,你护着他也是应该的。我们这边一切都挺顺利的,没有什么大事。你在外面,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一个人躺在床上,还真有些不习惯。

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就起来练功了。

姬丞相收到了姬牧的传音,犹豫过后,还是决定要亲自去会一会他。

有些事情,自己不说开,只怕他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

自己隐忍了这么多年,绝对不是为了让姬牧回来送死的!

庄子里倒是挺清静的。

姬丞相看到亭子里只有姬牧一人,面色微微凝重。

刚走了两步,听到琴声。

姬丞相挑眉,眼神里似有询问。

“是云暖在练琴,无妨。”

姬丞相也未再多想,毕竟,天下几乎是人人都知道云暖的音波功,那是相当地厉害。

两人对面而坐,姬丞相倒是有些许的不自在。

此时坐在这里,近距离地看着这个儿子,越发觉得,他长得与自己最像了。

“别看了。再看我也不可能叫你一声父亲的。”

低头斟茶的姬牧突然开口,气氛一瞬间变得有些尴尬。

姬丞相知道这个儿子是排斥他的。

这么多年了,换了自己,只怕自己只会更冲动,情绪上也更难以压制。

“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

“我只想问你,湘郡王的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姬丞相一怔,“这不是你该过问的事。你只需要知道,尽快离开这里,还有,不要再去招惹湘郡王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不是他的对手。他若是真的狠下心来,你是根本就没有活命的机会的。”

姬牧一听就乐了,“呵,我可是武圣强者,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了?那湘郡王也不过才是个半圣,我会打不过他?”

姬丞相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你以为你和他拼地就是个人实力?”

姬牧一噎,好吧,他必须承认,他自己的手上,的确是没有太多可以调用的力量。

可是,想到了云暖,想到了云霆卫和神影小队,貌似,他也不弱吧?

“湘郡王的实力,远非你所能想像的。还有,记得提醒云暖,她现在是苏夫人了,就应该时时刻刻地为苏公子着想。莫要因为一时之气,将苏公子也拖下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姬牧不乐意听了。

这分明就是在说,云暖不应该帮着他?

“阿牧,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再恨我,也不应该拿自己的生命来做赌注。你不是湘郡王的对手,不要让我一再地重复了。”

那么一瞬间,姬牧是真的怒了!

“你的意思,就是不肯让我知道真相了?当年那个女人是怎么死的?”

姬丞相立马就沉默了下来。

而姬牧看到他的表情,就立马什么都明白了。

他果然知道,那个女人不是自己杀的。

而是故意借着这个由头,将自己给赶了出去。

真的是为了保护他吗?

可是为什么?

自己当时才几岁?

如果没有遇到师父,他怎么可能独自活得下去?

姬丞相沉默半晌之后,才缓声道,“当年的事情,你既然已经怀疑了,我也可以直接告诉你。那个女人,的确不是你杀的。而且,我从一开始就知道。”

压抑了许久的姬牧,终于无法淡定了。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阿牧,你可知道那个女人是谁?”

姬牧的双眼微红,里面有愤怒,也有仇恨!

“我不管她是谁,我只是想知道,你明知道杀她的不是我,为什么还一定要将这个罪名嫁祸到我的头上?”姬牧的情绪已经开始不稳,而且,声音也已经开始发抖,“为什么?在你的心目中,你的亲生儿子,都不及一个侍妾来地重要吗?”

姬丞相微微阖眼,“你不会明白的。当时,让你顶下这个罪名,是最好的安排。”

什么?

姬牧的接受能力,现在已经归零了。

他没有办法相信,这是从自己的父亲的嘴里说出来的话。

“阿牧,那个女人的身分非同一般,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当即立断,认定了你的杀人凶手。”

“所以说,你当时这么做,只是为了保护背后的那个人吧?”

姬牧的语气,竟然出奇地冷静下来了,不仅如此,他的脸上,还带着几分嘲讽的笑,“所以说,丞相大人,你想要保护的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姬丞相的表情变得有些僵硬,似乎是在极力地隐忍着。

毕竟,姬牧刚刚的语气,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

“怎么不说话了?被我戳中了心思,觉得无言以对了?”

姬牧的这种嘲讽和冷漠,让姬丞相的心里,万般难受。

“阿牧,我没有办法。而且,当时我原本就在想着要将你送离姬家。这个女人的死,刚好就是一个最好的由头!”

所以,说来说去,还是没有表明,那个女人到底是谁?

而真正的杀人凶手,又是谁?

姬牧觉得,自己就快要失去耐心了。

“够了!”

姬牧忍无可忍,“说了这么多,我无非就是被你推出来的一个替罪羊而已!什么叫正好想要送我离开?我在姬家,就那么地碍你的眼吗?我当时不过只是一个孩子,我到底怎么得罪你了?”

姬牧开始怒吼!

好像是要将心底沉积了十多年的怨气,一下子全都发泄出来。

“你以为你是谁?当初故意冤枉我,将我赶走,现在假惺惺地回来,说一句我是你的儿子就算完了?我告诉你,我恨你,也恨姬家!当年你们对我做了什么,我就要对姬家什么。”

姬丞相的眼神微动,不过,还是不曾说什么。

“我告诉你,我要让姬家所有的人,都亲自尝一尝流离失所的滋味,你信不信?”

姬丞相深吸了一口气,“阿牧,当年的事,决定是我做的,命令也是我下的。你若是要恨,就只恨我一人便好。”

“呵呵,现在还想着在我这里扮演一个伟大的角色吗?”

姬孙相的面色微僵,“阿牧,你想怎么对我,我都不会在意,更不会怨你。只是,你的兄弟姐妹,他们都是无辜的。”

“那我呢?”姬牧怒了,“那我就是可以随意被人欺凌的吗?”

姬丞相一时噎住,没有半个字的反驳和解释。

“我告诉你,这世上最对不起我的人,就是你!我最恨的人是你,这有什么错吗?”

姬丞相不语,当年的真相,他不能说。

他也知道,现在姬牧的情绪这样激动,极有可能是有一部分的作戏成分在。

他在激自己。

所以,他一定要稳住,不能上当。

姬牧看他仍然没有反应,当真是气极了。

此时,正好小五过来了。

“姬公子,老远就听到你发火了。少夫人说了,莫要打扰到她练琴。”

话落,将手上的点心放下,转身离去。

这是一个暗号。

示意姬牧可以暂时退出去了。

他知道,接下来,就是单独为姬丞相所准备的大戏了。

姬牧哼了一声,走出亭子,站在了不远处。

姬丞相长叹一声,觉得自己的心力,当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沉思间,姬丞相听到了极为轻慢的脚步声。

扭头,竟然看到了湘郡王。

“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姬公子能邀你来,自然也可以邀本王前来。”

姬丞相的眉头微拧,“本相说过了,休要再打阿牧的主意。”

“呵呵,好呀,只要姬丞相说服他,交出本王想要的东西,那本王自然就不会再来纠缠他。”

“不可能!”

姬丞相想也未想,直接拒绝。

这样的反应,让云暖等人有些意外。

原本,他们只是猜测可能在姬牧的身上藏有什么秘密,没想到,竟然真的有!

而且,显然湘郡王和姬丞相二人,也都是知道这一点的。

“湘郡王,你现在已经是郡王了,你的父亲是亲王,你虽然无权继承他的王位,可是一个郡王的位子,也可保你一生富贵荣华了,何故还要如此贪心?”

湘郡王笑了笑,“这世间让人贪恋的东西,可是太多了。”顿了顿,动作优雅地折下来一朵月季花,“比如说权势,比如说武力值,再比如说,情爱。”

最后两个字,他说地极轻,又似乎是极重,狠狠地敲击着姬丞相的心扉。

“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本王说了,本王只想拿到自己想要的。”

“这不可能!”

“哦?姬丞相确定?”

看着湘郡王似笑非笑的神情,姬丞相真的有些怒了。

“湘郡王,别以为你知道那个秘密,就能要挟得了本相。你别忘了,你自己的生母,也同样是来历不明!”

湘郡王的神色微变,不过瞬间,又恢复原样,“本王的生母,早在多年前就已经过世了,这一点,相爷不会不知道吧?”

“哼!是真的过世了,还是只是诈死逃离了天圣,你我心知肚明。”

“姬相,本王看在你是元老的面子上,让你三分,别不知好歹!”

姬丞相冷笑,“本相也告诉你。别以为你觉得掌控了我的把柄,就可以为所欲为。本相是绝对不会让你伤害到阿牧的。”

“哈哈哈!”湘郡王笑得那叫一个得意,“姬相,如果本王没记错的话,伤他最深的那个人,就是你吧?呵呵,现在在这里扮演慈父,你说,姬牧会不会领你的情?还有,当年的那个女人,分明就不是姬牧所杀,你到底是在维护谁?”

湘郡王的语气得意,言词中又有几分的模糊,这更让姬丞相恼怒了。

“你在说什么?”

“你知我知,何必要故作清高呢?”

姬丞相紧紧地握拳,“看来,你母亲走之前,倒是将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你了。”

湘郡王的眸色一动,“所以,姬丞相觉得,我们是继续为敌的好,还是合作的好呢?”

姬丞相只觉得心内血液沸腾地厉害,“合作?不可能!”

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当年杀了那个女人的,明明就是你的生母,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么多年,我一直未曾说破此事,无非就是因为受到了她的要挟。如今,你还想着再拿同样的事情来要挟我?不可能!”

“这么说,姬丞相是不介意本王将当年之事,公之于众了?”

“你!”姬丞相气得额上的青筋都要跳起来了。

“呵,你别忘了,本相手上也有你的把柄,若是让皇上知道,你的身上有一半儿是云天大陆的血脉,皇上还会不会待你如亲子?”

说到此,湘郡王的脸色也微微变了变。

“我生母早已过世。你现在说这个,谁又会信?”

姬丞相笑了,“是呀,既然如此,那阿牧的生母,也已经过世了。你就算是将事情捅出去,又有谁会信?”

好一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呢!

湘郡王倒是不急,“这么说,姬相是想要跟本王拼个鱼死网破了?”

“这要看王爷是不是一定要继续与本相为难了。”

湘郡王一时沉默了下来。

似乎是在考量着,事情的利弊。

姬丞相也不急,此时终于缓缓地平静了下来,只等着看湘郡王的进一步决定。

两人之间的火药味儿,可以说已经很严重了。

“姬相,明人不说暗话,本王想要的,一直都很简单。姬牧是你的儿子,本王保证,不会伤及他的性命,如何?”

“你休想!”

姬丞相听得出来,对方还不曾死心。

湘郡王似乎是也怒了,“湘郡王,你的天赋也不差,若是能勤奋练功,未必就比六皇子差,何必非要去走那邪魔歪道!”

“哼!不识抬举。你以为,你能拦得住本王?”

“我知道你千方百计地找阿牧想要做什么。可是当年我将他逐出家门,你都不曾动得了他分毫,更何况是现在?”

湘郡王微怔了一下,似乎是有些走神了。

“湘郡王,今日本相就是死,也绝不允许你伤害我的阿牧!”

话落,直接就挥出一掌,两人已是打得难分难舍。

此时,云暖的额头上,已经是细汗密集了。

小五在一旁有些急了,“少夫人,差不多就可以了。您先停手吧。”

云暖的功力还差些,将幻境能持续到这个时候,已经很不容易了。

更何况,姬丞相本身是武圣强者的实力,让他入幻,比起旁人来,可是要消耗更多的内力。

终于,琴声停了。

云暖的身子微软,然后大口地喘着气。

而与此同时,外面的姬丞相,似乎也明白了过来。

眼前的湘郡王突然消失,是那种毫无征兆地消失,不是运用轻功地逃离。

所以说,他刚刚所看到的一切,其实都是幻像?

这简直太可怕了!

姬丞相的脸色微白,骤然想到了自己在与姬牧说话时,琴声一直未停。

难道?

姬丞相转头,几乎是想也未想,直接就朝着一侧奔去。

院内,只有几张精致的桌椅,还有奇然和姬牧在。

“她人呢?”

看到姬丞相沉着脸,就知道他一定是猜到了。

“不知姬丞相所指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