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休息了一个小时,阮眠先回房洗澡,正吹着头发的时候男人进来了,拿着睡衣进了浴室,她吹好头发,听着“淅淅沥沥”的水声,捂着脸在大床上连续滚了几圈。

她稍稍冷静了下,拿起床头的两本结婚证,轻轻摸着上面“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字样,一个个字摸完,又去摸国徽。

结、婚、了。

在刚过完二十周岁生日的第一天,她和自己喜欢的人结婚了。

这两本薄薄的本子,意味着他们在法律上已经是夫妻关系,当然,还可以更亲密无间……

不知何时,床边微微下陷,她侧过身,撞入一双深邃的视线里,心跳如擂鼓,狠狠击打着胸腔。

齐俨在她旁边躺下来,把她抱进怀里,亲了一下额头,“睡吧。“就这样?

就……这样?!

他打算给她几天时间去适应彼此的新关系,没想到小姑娘翻来覆去都没睡着,慢慢在他胸口蹭了蹭,轻声细语,“今晚……是我们的新婚之夜啊。”

他想,或许今晚如果真的不做点什么,她肯定睡不着的了。

睡衣一件件扔到床下,他的和她的。

他一边亲吻她,一边握着她的腰慢慢压下去。

阮眠的双腿间感觉到了一阵渐渐清晰的触感和灼热,面染红霞,呼吸急促,手心已生了一股汗……

齐俨观察着她的反应,低头含住满口的软玉温香,一只手指也轻轻往下探去——

探向那片从未被涉足开发过的少女地……

第四十七章

他尝试一寸寸地慢慢地……

“嗯啊……”阮眠疼得皱了一张小脸,身下的床单被她抓出密密麻麻的褶皱,她面色酡红,双眼迷离,下意识去找他的手,紧紧抓住。

被子被两人弄得又热又濡湿,然而,她已经分不清是身体更热,还是被子更热,忍着那蚀骨的疼,难耐地一点点地把它推下去。

结束的时候,她全身布汗,就像刚被人从水里捞起来一样,微微张着嘴喘气。

齐俨搂着她,呼吸难得也乱了节奏,低头去亲她发红的眼皮和鼻尖,“还好吗?”

这个要……怎么回答?阮眠把脸儿藏进他怀里,贴面感受到那毫不遮掩的温度,扬唇轻轻笑了。

原来夫妻间就是这样的亲密啊。

一开始的时候是很疼,可后来,他很温柔……就不那么疼了,也没有小说里说的所谓撕裂般的疼痛那么可怕啊。

就是……她摸着底下湿成一片的床单,耳根子红得像红色石榴石。

“抱你去洗洗?”他轻拨着她黏在颊边的发丝。

“好。”她点头,声音像餍足后的猫儿般轻细,全身出了汗,黏黏腻腻的,感觉很不舒服。

从浴室出来,重新躺回床上已经是半个小时后的事,阮眠此时真的一点力气也没有了,眼皮也重得撑不开,打了个呵欠,沉沉地睡了过去。

齐俨看着她恬静的睡颜,亲了亲那嫣红的唇,反手关上灯,把柔软的小身子搂过来,慢慢也睡了过去。

第二天,两人直接睡到九点才醒来。

这是男人意志力最薄弱的时分,齐俨按住在自己身上乱摸的小手,莫名低哑的声音里带着笑意,“做什么?”

“我记得昨晚的时候……”阮眠用另一只手去继续探索,终于摸到了,指尖沿着微凸的那处从头摸到尾,“这是怎么弄的?”

齐俨知道迟早瞒不住她,心里无声叹口气,“很早以前弄的,现在不碍事了。”

她还没察觉话题已经被转移,秀气的眉心轻蹙起来,眼底满满担忧,“会不会很疼?”

这么长的一道口子呢,当时该是受了多重的伤?

“我上次买的平安符,有随身带吗?”

齐俨“嗯”一声,虽然觉得有些荒唐,可为了让她安心,那个平安符在钱包夹层里放得好好的。

她还不放心,“以后要一直带着,还有,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瞒着我。”

怪不得在蒲峰小镇那次,她说想看看他,他只肯让她拿着手机钻进被子里,当时还以为他是害羞,没想到竟是这样一层原因在。

男人在她耳根上亲了一下,灼热的气息晕进耳蜗,“遵命,齐太太。”

齐、太、太。

这三个字细细品味,真是一笔一划都泛着甜蜜,阮眠自己先在心里连续喊了好几遍——哎哎哎,这真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名字。

她又想起什么,晃了晃他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为什么不选在我生日哪天去领证?”

九月九日,寓意“长长久久”,她之前查过,也是良辰吉日。

男人那画笔勾勒出来般的清致轮廓在明亮的光里越发分明,他笑起来的模样更是极为撩人,低声道,“以后可以多收一份礼物,这样不好?”

一份生日的,一份结婚纪念日的。

阮眠想想,觉得也对,再想想,又觉得好像不太对,“同一天,你也可以送我两份礼物啊。”

齐俨轻咳一声,换了个说法,“可以多过一个节日。”

其实真正的原因是,他想要的不只是长长久久,而是要比长长久久更多一点,再多一点……

这两天两人哪里都没去,齐俨在书房处理公事,阮眠就在一边支起画架安静画画,偶尔抬头时彼此的视线总是很巧合地撞上,她放下画笔,跑过去讨个吻,回来又继续画。

她画的是眼前这个男人,她画过各种各样的他,她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熟悉他身体的线条,哪怕闭着眼睛都能勾勒出来。

晚上两人都闲下来,一起看场电影,十一点之前就上床休息。

很快,阮眠就要回学校上课了。

昨晚睡前两人还讨论过“以后住公寓还是住寝室”的问题,最后达成一致同意,周一到周五住寝室,周末就回来住。

齐俨考虑的是,小姑娘还是应该去过她这个年纪应该过的生活,她的性格本来就偏内敛,朋友也不多,多接触点外人对她来说是好事。

阮眠也觉得自己需要一点时间去适应“齐太太”的身份,毕竟一个暑假回来就从未婚少女变成了已婚少妇什么的……

这一点,很难向寝室里的那两位解释,尤其她们在听说自己有了男朋友、而且对方还大9岁以后,纷纷忧虑地表示,“阮眠你是不是被人骗了啊?你知不知道现在的大叔啊就喜欢掐小嫩尖儿,尤其是像你这样软绵绵的……”

她们甚至热心地给她出谋划策,其中提得最多的一点是——千万不能跨越最后一条线,要是让她们知道自己不仅把一颗心丢了,人也……

为了弥补心底的小小愧疚,阮眠特地中途去给她们买了下午茶,推开寝室的门,秦心阳戴着厚厚的黑框眼镜,伸长鼻子迎出来,“我闻着这味儿,肯定是湘园的千层榴莲酥对不对?”

“哇,还有蛋挞和奶茶!”钱程已经一把抢过阮眠手里的袋子,又回过来抱抱她,“亲爱的你真是我的救星,打完游戏正饿着呢。”

秦心阳是地道的本地人,自然知道湘园是a市有名的百年点心铺,它家的东西平时都是要预约的,大多时候都买不到,而且不要看那袋里的几样东西,估摸着也要好几百块。

她拿起一块红豆糕,咬了一口,不过真的很好吃啊。

那边,小财迷也“咕噜咕噜”大口喝着奶茶,喝了大半,她转过头,“眠眠,新的课表我已经帮你打印好放在你桌上咯。”

“好的,谢谢。”

她举着奶茶,笑嘻嘻地问,“原来这是谢礼?”

“……算是吧。”

阮眠拿起课表,简单扫了一眼,大部分都是基础的专业课程,她目光微顿,“咦,这学期怎么会有投资理财课?”

钱程吃着东西,含糊着声音说,“校选课啊,你不是让我帮你选吗?我就选了和我一样的啦,”又补充,“这个课可抢手可难选了,心阳就没选上,对不对?”

还真是……小财迷的风格。

秦心阳点点头。其实她对投资理财不怎么感冒来着,也是被小财迷拉去的,还好最后没选上。

“对了,眠眠,你明天记得要把油画作业补上喔,新来的教授可严格了。”

“新来的教授?”

“是啊,”钱程说,“法国华裔,百度百科上有他的资料,非常有名的印象派画家,获奖无数,是学校花了重金聘请过来的。”她又小声嘀咕,“听说投资理财的教授也是海归,而且还非常年轻……”

传言还是个大帅哥。不过传言这种东西,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了。

管他呢,到时见到真人就知道了。

没想到,次日下午上选修课,两人提前十分钟到,教室里已经人满为患,各系的学生围成一片,吱吱喳喳,好不热闹。

钱程拉着阮眠在第一排找到位子坐下,听到旁边有个女生激动地说,“我刚刚经过办公室,好像看到真人了。”

“帅吗帅吗?”

“背影好帅!”

“切什么,我真的只看了个背影啊,好高,估计有186以上。”

钱程也八卦地加入她们的讨论中,阮眠笑笑,拿出一本书来看,心里有着小小的担忧,这么复杂又陌生的课程,不知道考核会不会很严格,万一挂科了怎么办?她还想拿奖学金呢。

上课铃响了,大家依然兴致勃勃地聊着,只见一道白色身影从门口走进来,几乎一瞬间,所有的声音都被消掉了,整个教室静得只剩下一小片倒吸气声。

阮眠疑惑地抬头看过去。

纤长的睫毛用力地眨了几下,又揉揉眼,清澈眸底的惊讶也清晰地如数显露,怎么会……是他?!

身穿简单白衬衫黑西裤的男人目光沉静地看了一眼台下,长指拣了一根白色粉笔,在黑板上写下龙飞凤舞的“齐俨”两个字。

他又转过身,音质冷冽,“这学期的投资理财课由我负责。”

他的话音一落,底下像煮了一锅热水,慢慢地沸腾起来,不过女生们虽然难掩激动之色,可沸腾得格外矜持,挺腰微笑,嘴角只需要扬起一个恰到的弧度,然后悄悄地拿出手机拍照……

阮眠怔了又怔,钱程在旁边不停地扯她衣摆,压着声音一股脑地把刚刚打听到的消息告诉她,“齐俨,29岁,常春藤名校的博士,被我们学校特聘为副教授,他只开一门校选课,而且听说好像也只教这一个学期。”

她声音带着不寻常的颤动,“真是帅到哭,平生还是第一次和这么帅的人面对面接触,不行不行,我真的要哭了。”

阮眠也有点想哭,欲哭无泪的那种——这么重要的事情,这个男人居然瞒着她,而且还不露一丁点儿风声。

恰好,她抬眸,台上的男人也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对上,他眼中浮现一丝笑意,打开ppt,“这是我的联系邮箱。”

大家拿出本子,埋头开始记:darlrm@.

阮眠抄到一半就停下了笔。

钱程跟她说,“你说这邮箱地址前面的字母会不会有什么特殊意义?”

“d、a、r、l……”怎么感觉好熟悉的样子?

阮眠咬着下唇轻声说,“会不会是darling?”

“对对对!不过这后面的rm又何解呢?”

阮眠已经有了呼之欲出的答案,心中微动,如起微澜,她无声说,rm,阮眠。

亲爱的阮眠。

连一串邮箱地址都冒着粉红气息,有时候这个男人的甜言蜜语真是……无处不在,根本就没有抵抗之力。

一节课下来,认真听课的人大概只有半数左右,其他人除了撑着下巴望着台上发呆还是望着台上发呆,阮眠也有些心不在焉。

终于下课。

手机”叮“的一声进来一条信息——晚上一起吃饭。

她抬头看过去,男人正把手机放回桌上,他捕捉到她的视线,目光深深,她朝他点点头。

下午没有别的课了。

阮眠准备去办公室交油画作业。

路上钱程特地提醒她,“新来的教授叫陈若明,看着很严肃,感觉不太好说话。”

因为是特聘教授,所以享受独立办公室的待遇,阮眠敲了敲门,得到允许后走进去,“陈教授,我是……”

落地窗外正站着一个男人,一身的休闲装,看起来极为清瘦,不过真正让她震惊的是——他的五官,可是……怎么可能呢?!

陈教授走过来,“坐。”

见小姑娘微睁眼眸地盯着自己看,他笑得极为温和,“是不是觉得我长得很像你认识的某个人?”

是……很像。

眼前这个男人很像她的外公。

可又……不像。

记忆中外公脾气很差,动不动就拿棍子打外婆、大舅舅,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他时刻都青筋毕露暴跳如雷的样子,而这个中年男人通身气质,锋芒尽藏,温文儒雅,这是真正艺术家才有的气质。

她后退了一步,“你、你是……”

第四十八章

从办公室出来,阮眠垂着头,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身后的影子被拉得又细又长。

包里的手机响起来,她愣了半会儿才接通。

“在哪里?”

她茫然地看了一圈周围,“永信楼的花坛前。”

“等我五分钟。”

阮眠反应迟钝,“……喔。”

感觉才过了一分钟不到,那辆熟悉的黑色卡宴缓缓出现在视线里,她走过去,拉开车门,坐到副驾。

齐俨一眼就察觉她的异样,抽出几张纸巾帮她把额头的汗擦掉,柔声问,“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脸色这么白?”

整副思绪如疯长的蔓草,缠成一团,怎么也解不开,阮眠也不知道该怎么说,轻轻握了握他的手,“我现在有点乱,待会儿再和你说。”

“好。”齐俨用另一只空着的手替她系上安全带。

半晌后,阮眠疑惑地侧过头,“怎么还不走?”

他们这样……被人看到,影响会不会不太好?

耳边听得一声轻笑,带着微微的戏谑,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还握着他的手,一窘,连忙松开。

齐俨挑眉,调头转了个弯,将车子开出校园。

正是日落西斜时分,晕黄的柔光不停地从窗外跳跃而过,开进市中心,华灯初上,照出一片繁华景象。

半个小时后,抵达a市某知名会所,阮眠任男人牵着自己走进包间,也无心去留意周围的摆设,拿起一杯茶水喝了起来。

齐俨坐在她对面,耐心地等着。

“我……”茶水滋润了喉咙,她的声音听起来很是清润,但还是带着不自觉的颤,“我好像遇见我小舅了。”

齐俨皱眉,小舅?

之前那份资料上所有和她相关的人都事无巨细呈现,他知道她们母女俩早和娘家那边的亲戚断了往来,印象中更是没有“小舅”这样一号人物。

阮眠放下茶杯,深吸一口气。

之所以用“好像”,是因为之前在办公室里,她问那位陈教授“你是谁”时,对方云淡风轻地摇头笑了笑,却不再说下去了,后面都是在点评她的那幅油画。

没有得到确定的答案,她心底现在还有些七上八下。

严格说来,阮眠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这个小舅,所有和他有关的信息都是从母亲的只言片语中得来的。

这个阮家最小的儿子,在五岁那年被查出患有先心病,医生断言很难活到八岁,这个消息对贫困潦倒的家庭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两老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后,决定把这个“麻烦”丢掉。

当时家里的其他人都被蒙在鼓里,他们是在一个秋日清晨出发的,说是要去县城给小儿子治病,没想到最终是三人去两人回。

母亲当时知道这件事,差点没哭死过去,还绝食了三天,这个弟弟几乎是她带大的,两人感情深,前一晚还答应要带他到后山打柿子吃,没想到第二天人就……最后是被外婆一边哭着一边往她嘴里灌粥,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阮眠稍稍红了眼眶。

“我希望他真的是我小舅。”

齐俨握住她的手,“这件事我会帮你查清楚。”

对于自己信仰的人,他的每个字都是有分量的。

她微仰头,心慢慢平静下来,露出清浅笑意,“其实这是一件很好很好的事。”

如果母亲知道小舅还活着,而且成了一名大画家,她一定也很开心吧?

“对了,”阮眠又想起一件事,“你怎么会过来我们学校当教授的?”她之前一直想问这个问题来着,只不过被其他事情压着一时间忘了问。

齐俨抚着茶杯,但笑不语。

其实有两个原因。一是受院长所托,两人以前交情不错,对方又态度真诚,再三邀请,实在盛情难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