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她啰啰嗦嗦把话说完,婉潞已经冷笑:“原来你们的命要紧,王府的脸面就不要紧了?”婆子吓的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鸾娥和秦氏两人已经把思聪扶了坐下,又给她端一杯茶好让她缓过来,思聪此时心头不晓得该怎么想,推开秦氏她们的手,只是恶狠狠地看着婆子。

婆子被思聪看的浑身发抖,屋里十分安静,楚夫人已缓过神来,让丫鬟进来服侍思聪洗脸更衣,鸾娥止住楚夫人微一摇头,楚夫人心里明白,思聪已经开口,一口吐沫吐到婆子脸上:“呸,你也有脸说,我让你们不要把我送回侯府,直接送进宫寻皇后娘娘,你们那时候怎么就不怕了?别忘了,王爷再怎么宠着她们,也不过就是侍妾,我才是王妃。”

婆子被骂也不敢像在王府里时回嘴,听到思聪那近乎歇斯底里地声音,婉潞心头不舍,思聪说完已经又哭起来:“他不是要为了那贱妇上表废我吗?这就进宫去寻娘娘,瞧他可有脸见人。”说着思聪站起身,扯了婆子就要出去。

婆子受的命令不过就是送了思聪回侯府,别的什么都不敢,见思聪来扯自己,急忙回避着道:“王妃,王妃,小的也是受命,求王妃饶了小的。”

这事闹到皇后跟前也好,婉潞冷笑:“怎么,你们王爷的命你就听,你们王妃下的命令你就不听,这样的下人,我可从没见过?”婆子哪敢回话?婉潞已经往外喝道:“来人,送戚王妃进宫。”春燕高声应了,就往外面传,婆子听着外面传来的应答声,急的额头上全是汗,对婉潞道:“舅奶奶,王妃要进宫自然是不能拦,可她的仪仗都没来,总要等小的回王府传来王妃的仪仗。”

思聪用手拢一拢头发,带了一双哭的似桃的眼睛,看向婆子的眼还是那样冷冰冰的:“不用,我今儿就走路进宫,也不要人服侍,看看戚王是怎么对待我的。”说着思聪眼里又落了几滴泪,自从嫁进王府,自觉也没哪里有做不到处,谁知竟落的这等下场。

什么贤良淑德,谦恭忍让,难道做的还不够吗?忍、让,忍到今儿不过小小说了那个侍妾几句,侍妾就哭哭啼啼到戚王跟前告状,说自己怎能如此对待,戚王也不问青红皂白就来寻自己的不是,略回两句嘴戚王就翻转面皮大怒,唤来人要把自己送回侯府。这样的忍让又有什么道理?

秦氏见思聪面上有泪,拿了手帕要给她擦,思聪推开:“三嫂不必了,我今儿就要去瞧瞧,皇家还要不要脸面。”婆子见思聪如同换了一个人,急忙膝行到她面前:“王妃,王妃,夫妻没有隔夜的仇,王爷此时定息怒了,还是小的们伺候您回王府去吧。”

思聪把她推开:“不必了,他不是要上表休我吗?我这就进宫自请下堂,免得他还要写表。”婆子急的什么都不敢说,外面已经传来四老爷的声音:“好啊,王府竟这样欺我赵家,我要去告御状。”此时也顾不得回避什么,四老爷和八爷也不管这是不是内室,大步走了进来。

思聪的模样让四老爷看了不免滴一滴泪,八爷还对楚夫人行一礼:“大伯母,侄儿和父亲也是情急这才进了内室,还请大伯母海涵。”此时还讲什么内外,见了思聪的父兄来了,楚夫人点头:“你们父子来的也好,我不便随八姑奶奶进宫,就你们陪她进去。”

四老爷已经伸手拉了女儿:“走,进宫见陛下,这无故为了个妾就把正室撵回娘家,这是哪里的道理?”思聪见了父兄,心里更是大定,依言跟着四老爷出去,八爷顾不得再多说别的就和鸾娥跟着他们一起出去。王府的婆子还跪在那,晓得是阻拦不了的,上前拉住楚夫人的裙子下摆恳求:“夫人,夫人,求您拦下王妃吧。”

楚夫人冷冷看她一眼,秦氏也不说话,婉潞叫一声人来,几个婆子走了进来,婉潞指着王府的婆子对她们道:“把她还有送八姑奶奶回来的人全给我撵出去。”婆子们齐声应是,上前抓住婆子就把她拖了出去,婆子晓得事情已不能回转,这下回到王府,自己的小命只怕就不保了。

楚夫人打个哈欠:“哎,闹这么一场,也不知道会怎样,可问过究竟戚王是为了什么?”婉潞方才已经问过春燕,此时上前回道:“其实就是点小事,今儿早起八姑奶奶理事时候,有个新得宠的妾要来支五百两银子,八姑奶奶不许,这妾就自己来了,说王爷许过她,由着她支银子,八姑奶奶说了几句礼不可废,这妾就跑到王爷面前大哭大闹,王爷本就为柳氏出家的事在那里恼怒,听了这话就去骂八姑奶奶说她不贤,八姑奶奶回了两句,王爷就命人把她送回来,说要让她知道错在那里。”

楚夫人摇头:“当初这桩婚事我虽不看好,可总觉得世事没这么荒唐,谁知这戚王,竟是想不出的荒唐。”如果都知道,就可以避免很多祸端,秦氏已经出言安慰:“婆婆,您不过一个做伯母的,侄女的婚事不过说几句就罢,是好是歹还是四叔他们定夺的,媳妇瞧方才四叔的样子,想是已经后悔,就不晓得四婶那里?”

四太太只怕不会后悔吧,不然当日也不会这样说思聪。叹息几句,婉潞又让人在宫门口侯着,随时打探里面的消息。传来的消息是思聪已经进了宫,四老爷和八爷官职低微,求见皇帝还不得及时召见,还在宫门口等着。

就不知道思聪一个人进了宫,见了皇后会不会哭不出来?赵府的人都在这里焦急等待,婉潞虽照常安排厨下收拾做晚饭,但那心还是有些不落。

过了些时又有消息传来,四老爷和八爷他们已经进了宫,连鸾娥也被召见,看来思聪在皇后面前说上话了,婉潞这才舒出一口气。等晚饭摆上来的时候,听到戚王也已被召入宫,看来皇帝是要当个和事老。

婉潞和秦氏把饭菜安排好,扶了楚夫人入席,瑾姐儿她们姐几个坐在那里,珏姐儿和瑾姐儿这几日相处下来,已似亲姐妹一样。楚夫人见她们这样也乐:“听说你们俩还给住的小院起了名字,都叫什么呢?”珏姐儿起身回话,福姐儿已经开口:“祖母,姐姐们说那院子叫鸣玉院,为什么我住的院子就没有名字呢?”看着福姐儿那圆鼓鼓的脸颊,楚夫人摸一摸她的头:“你还小,等你有了自己的院子,也叫姐姐们给你起个名字好不好?”福姐儿使劲点头。

瑾姐儿点她额头一下:“你啊,最会装乖。”珏姐儿的唇往上一翘,脸上也是笑微微的。春燕掀起帘子,快步走到楚夫人跟前:“太太,新得的消息,有内官拿了旨意往通济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啦啦啦,向着结局前进。

贴份正文在作者有话说里,大家互相理解,谢谢。

177、终章

往通济寺去?那究竟是福还是祸?楚夫人垂下眼帘,按捺下心里的各种猜测,抬头对春燕微一点头:“知道了。”春燕不觉好奇,但她在赵家已经十多年,早不是那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对楚夫人行一礼就退了出去。

福姐儿眨着眼睛看向楚夫人:“祖母,通济寺是不是上次我们去上香的地方?”楚夫人摸摸孙女的头,看着沉默不语的另两个孙女:“对,就是那地方,我们福姐儿好记性。”福姐儿得了祖母的赞扬,嘻嘻一笑,低下头继续吃饭。

楚夫人举起筷子,秦氏忙给她夹了一筷菜,楚夫人刚要把菜放进嘴里,看着一动不动的瑾姐儿和珏姐儿笑了笑:“吃啊,难道还要等我说不成?”珏姐儿拿起筷子小心夹菜,瑾姐儿毕竟比她小了那么两三岁,小心翼翼问了一句:“祖母,八姑母她?”

楚夫人夹一块风干果子狸给她:“这些事,不是你们小孩子担心的。”瑾姐儿点头,又继续用起饭来。出夫人看着乖巧地孙女,她们也到了寻亲的年龄,一定不能只看家世不看人品啊,这前车之鉴还少吗?

戚王把思聪送回赵家,然后思聪进宫告状的事早已传的满京城都知道,盯住这里的自然不是赵府一家,当内官奉了旨意前往通济寺时,虽已近黄昏,也有人打了去通济寺烧香祈福的名头跟着内官出了城。

内官只是去宣旨的,总不能不让人去烧香吧?况且那些要去烧香的也多是各家的能干管家,他就算拦也不敢拦。于是当内官到达通济寺的时候,身后已跟了四五十从人,此时太阳已经西沉,通济寺的人打扫干净山门,正准备把门关上。

内官翻身下马,走上台阶伸手拦住关门的小尼姑。小尼姑有些奇怪,伸出头来看看,见山门前竟围满了人,通济寺既是国中第一大寺,一个守门的小尼姑也是有见识的,短暂的慌张之后就开始镇定下来,见来人穿着内官服饰,晓得是宫里的人,让同伴去报信的同时忙打一问讯道:“敢问天使降临,有何贵干。”内官的头高高昂起:“奉旨。”

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小尼姑面上依旧镇定,对内官道:“内官既是奉旨前来,还请往里面坐,主持很快就出来。”内官连眼角都不看小尼姑,那头依旧高昂:“不必。”

小尼姑见这内官怎么都不肯,心里奇怪极了,通济寺的名头极响亮,就算宫里的贵人让人来烧香,也是客客气气的,哪有这内官这样骄傲的?

内官挡在山门里,后面打着烧香名头实则来看热闹的众人已经按捺不住涌了上来,七嘴八舌地道:“先让我们进去烧香吧。”有几个还说:“我家小公子这根香,今天怎么都要还了。”这情形让小尼姑的镇定渐渐消去,而就在她迟疑之间,众人已经涌进了寺离,顺便还把内官也挤了进去。

小尼姑脸上的镇定再不见了,刚要说话时候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内官还请往主持那里去,烧香的各位,请从这边来。”

来的并不是主持,是这寺里的知客清慧师太。她身后还跟了四个小尼姑,见了她守门的小尼姑心里这才定了下来忙上前行礼,清慧师太什么场面没见过?只对小尼姑微一颌首就对那内官道:“不知这位内官到此,敝寺有失远迎,还请往主持那里去。”

内官见总算出来个能撑场面的了,那下巴这才往下掉了下,对清慧师太道:“咱奉旨,赐柳氏御酒。还请师太行个方便。”那些烧香的虽进了寺,可一个个都不往烧香的地方去,而是个个支着耳朵想听这内官究竟要说什么?

清慧师太的眉微微一拧,对身后那几个小尼姑道:“你们是怎么办事的?”小尼姑们虽出家日久,但人的好奇心总是强的,拖拖延延只想仔细听一听,见清慧师太这样说,急忙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引着那群烧香的人往大殿里去。

烧香的人虽然心不甘情不愿,走的慢慢腾腾,也各自散去。直到这院子里只剩下内官,清慧师太才笑道:“这位内官,此地乃是出家人之所,没有什么俗人,您往这里来寻,是不是有些?”内官此时面色已不一样了,对清慧师太一礼:“师太,柳氏是谁你我心知肚明,况且咱也不过是奉旨前来,还请师太行个方便。”

内官一口一个奉旨,清慧师太明白这事已不是自己能做主张的了,微一思忖对内官道:“那请内官随老尼前来,老尼不过是这寺离迎来送往的知客,这等大事,自然还是主持做主。”

内官见她礼数周到,方才的傲慢不过是摆出来吓那些小尼姑的,当了这样的人那傲慢自然不见了,也就从善如流跟着她往主持方向走。守门的小尼姑这才松一口气,虽想跟着往前去听听,但也晓得这不是自己该听的,身后的同伴已经在议论:“怎么会是来寻无空师姐的,当时就听说无空师姐这样的人不能遁入空门,主持非要收。”

守门的小尼姑往这几个同伴的光头上一人打一下:“还不快些重新打扫干净,说这些干什么?”小尼姑们各自吐一吐舌,重新打扫起来。

静慧师太已经知道了缘由,当内官来到方丈门口的时候,并没见到静慧师太出来迎接,内官的眉毛不由竖了竖,这未免有些太托大了。清慧师太只是把内官引到方丈门口就停下脚步:“内官您的事,自有主持做主。”

内官虽不满也要应了,举步走进方丈,方丈里有两个人,坐在蒲团里闭目诵经的是静慧师太,而跪在她面前诵经的就是内官要寻的柳氏了,她腰身依旧纤细,看来所谓怀孕之说也是假的。方丈狭小,内官并不敢多说一句,直到经已颂完,静慧师太才睁开眼睛,对内官双手合十颂一佛号:“阿弥陀佛,天使来此,老道人已尽知,还请回去禀告陛下,此地只有出家认无空,没有什么柳氏。”

内官没料到得到的竟是这样一句答复,静慧师太已经闭上眼睛重新开始诵经,内官气血翻腾,过了会儿才道:“师太竟是要忤旨吗?”静慧师太睁开双眼,并没看向内官:“佛法至大,无不可化之人,既入我佛门,既为我弟子,种种过往都是烟云。”

说完静慧师太低头看着柳氏:“无空,你可悟了?”柳氏对静慧师太又一稽首:“师父教诲,弟子铭记在心。”内官见她们俩打起禅语,上前一步就要去抓柳氏,静慧师太这才抬头看向内官,内官被她一眼看的手软在那里,静慧师太的目光很平和,并没多说一个字。

内官后退半步,对着静慧师太跪下:“师太,咱也是奉旨前来,还望师太开方便之门。”静慧师太又颂一声佛:“此地只有无空,没有柳氏。”内官恍然大悟,稽首后退了出去。

柳氏又磕一个头这才抬头对静慧师太道:“师父仁慈,弟子永志不忘。”静慧师太还是那句话:“无空,红尘俗事已成烟云,望你不要辜负我今日所托。”柳氏,不,现在是通济寺弟子无空又行大礼参拜:“弟子明白。”

方丈里发生了什么,别人是不知道的,能看见的只是内官空手而回。各种猜测和议论都没有证实,以佛门之力庇护,这不是第一次,也不是最后一次。

当楚夫人得知内官空手而回的时候,微微叹息一声就没有说话。婉潞陪着楚夫人坐着,楚夫人拍一下她的手:“你回去歇息吧,这也不是什么大事。”秦氏把狐皮大氅往楚夫人肩上披一披:“婆婆,这是赵家的事,怎么算不上大事呢?”

此时已是人定时分,孩子们早已睡熟,除了楚夫人上房的灯光,别的地方的灯都已暗淡,婉潞的心七上八下,不知道该想什么。内心里其实还是有些不确定的,怕的就是皇帝迁怒赵家,毕竟往宫里告状这种事情,丢的可是皇家的体面。

平静的局面被打破,外面有杂沓的脚步响起,接着是陈妈妈掀起帘子走进来:“太太,方才八奶奶遣人来回话,说四老爷和八爷都回来了,什么事都没有了,让大家安心去歇着。”

婉潞呼出一声,楚夫人又说了句:“别的呢?”陈妈妈迟疑一下,春燕已经接上:“太太,戚王和王妃也回了王府,听说陛下停了戚王三年的俸,还禁足三月。”停俸三年,算个不大不小的惩罚。何况戚王本是太祖兄长的后人,当初太祖兄长为了救太祖丧命,太祖登基之后除了追赠兄长为威皇帝,封了自己侄子为戚王之外,还传下圣旨,戚王这支,除谋逆外,其它任何事都不能降爵,夺爵。

当今陛下自认仁孝,怎么会忤逆太祖之命呢?秦氏也是知道这些事的,冷笑一声:“停俸三年,真是便宜了他。”

事情仿佛全都过去,柳氏在通济寺内修行,据说从此后连山门都没迈出过一步,被罚俸三年并被禁足的戚王不敢再和思聪发脾气,吵一次架就罚俸三年,多来几次的话,只怕自家很快就没钱花了。

对思聪来说,嫁了戚王这么几年,直到如今才算是做了戚王府的女主人,那个要支五百两银子的宠妾被思聪寻了个由头撵出去了,戚王也不像前几次一样对思聪吹鼻子瞪眼睛的,而是任由她行事。

得知这个消息的四太太病似乎又好了大半,在别人面前说起自己八姑奶奶,又是喜气洋洋,似乎前几日被戚王差点休回来的事根本没有发生一样。

秦氏说起都好笑:“哎,要不是九婶婶的药瓶,我瞧着四婶又要欺负媳妇了。”此时已是深秋时分,侯爷的寿宴准备的差不多,那道让赵思贤袭爵的表已经上了,就等着皇帝一准下来,赵思贤袭爵,各自做各自的事情。

婉潞微微一笑:“这也是鸾娥的福气,不过我瞧着八叔叔和九叔叔不一样。”秦氏微微敛眉,九爷九奶奶夫妻之间,情谊已经很淡薄了,九奶奶前些日子借口自己要照顾四太太没时间服侍九爷,把自己的一个陪嫁丫鬟给了九爷。

在久病的婆婆跟前侍疾,又对自己丈夫这样体贴,九奶奶贤惠的名声全京城都知道,膝下又有儿子。她,已经没有半点后顾之忧了,有这样好名声的人,不管侯府是谁当家,都要招抚他们一二。

婉潞想起过往种种,轻轻一叹,九奶奶当年若不是嫁了九爷这样软弱的,而是一个能够有些刚强的,挡得住婆婆怒火的,人生或许有些不同。

秦氏看着婉潞一会露出笑,一会又微微皱眉,打她的手一下:“你在想什么呢?”婉潞抬头看着她:“我只是在想,人的境遇都是不一样的,你看都是四婶的媳妇,嫁了八叔叔这样的和嫁了九叔叔这样的就各不一样。”

秦氏笑了:“这个人的脾性不同,鸾娥妹妹心里有主意,八叔叔又肯护着她,四婶就想再寻什么是非,八叔叔一句小两口的事别让她管她就住了口。九叔叔可不一样。”

婉潞笑笑不说话,秦氏站起身:“好了,我也该走了,等忙完公公的寿宴,就该我娶媳妇了。”婉潞起身送她,傅家的任期将满,已经来了几封信,定下明年三月成哥儿娶媳妇,秦氏已经挑了一处院子,就是原来五奶奶住的地方,给成哥儿娶媳妇。

等成哥儿娶了媳妇,秦氏很快就要抱孙子,到那时就该轮到智哥儿了,侯府的嫡长子,要娶个什么样的媳妇?站在院门口看着秦氏的身影渐渐消失,婉潞的眉微微皱起。

“你在这想什么呢?”赵思贤拍一拍妻子的肩,本来以为妻子是站在这等自己的,可直到自己走到她面前,她依旧一动也不动,赵思贤不由奇怪。

婉潞听到丈夫的问话,抬起头看着他笑了:“我只是觉得,要搬离这里,有些不习惯,你瞧,这棵公孙树还是那么高大,可我们已经老了。”赵思贤低头握住她的手:“儿子们总要离开我们的,只要有我陪着你,又有什么关系?”

婉潞的眉微微皱了皱,抬头看着丈夫,赵思贤被伸手给她抹平眉间的皱褶:“自然是真的,只有我们两个没有别人,再说了,我都做叔公的人了,难道还有别的想法不成?”傅氏在两个月前生下一个女儿,全府的主人们集体升格,婉潞听到赵思贤说这个,看了丈夫一眼:“谁知道呢?”

风吹的公孙树发出沙沙的响声,赵思贤握紧妻子的手没有说话,婉潞先还有点微微的抗拒,但慢慢就靠在丈夫的怀里,执子之手偕子之老就是如此。等到很久以后,他们会有孙子,重孙,慢慢一起老去,而不是他有红颜相伴,自己吃斋念佛,多好。

不过在此之前,总要先给孩子们寻下亲事,婉潞抬头看着丈夫:“你说,智哥儿他们该定一门什么样的亲事?”赵思贤低头看着妻子,眼睛眨了眨:“安和郡主有个小儿子不错,还有朱侍郎也曾和我说过,说他家长子为人聪明。”

婉潞脸上泛起笑容:“你可真偏心,只想着女儿们的婚事,就没想着儿子们的。”赵思贤努力地嗯了一声:“儿子们有你偏心了,再说有你这样的婆婆,怎么会没有好儿媳呢?”婉潞看着丈夫:“彼此,彼此。”

赵思贤重新把妻子搂在怀里,婉潞伸手搂住他的腰,没有侍妾取扰,没有庶出子女,只有自己一人,自己终于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