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子矜道:“乔夫人说的有理,白大人,此时你不下定决心,一旦疫情传过来,你到时再后悔可就迟了这个种痘方法就是乔夫人提出,此事交给乔夫人再合适不过疫区那边,我会同其他的大夫前去”这样一来,也可以让若兰相对安全一些。

第221章 烧镇

正准备答应的白大人,听到此言看向江大夫:“江大夫何出此言?”

江大夫指着蒋若男,怒目圆睁,“无知妇人,种痘岂是儿戏?我问你,你给几人试过种痘,你有没有十分的把握如果真有种痘成功的人,那么这些人姓甚名谁,家住何处,还请你一一道来,不要以为可以随意哄骗我等”

所有人立刻看向蒋若男,等着她的回话。

蒋若男心中苦笑,有几十亿人试过接种疫苗了,可是她又如何说给他们知道?

当下只好老实承认,”我从未给任何人接种过牛痘,但是我可以以我的性命来保证此事”

江大夫当即哈哈大笑,其余的两名大夫纷纷摇头,白大人脸上立显不信任之色,而刘子矜则有些焦急。

“好个狂妄的妇人”江大夫脸涨得通红,指着蒋若男怒道:“行医者最重要谨慎二字你什么把握都没有,竟敢在这口出狂言,视人命如草芥你可知道,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对于启州来说,就是一场巨大的灾难到时候,就算要了你的命又有何用你小小年纪,仗着自己有点医术,运气之下医好了几个人,就真的当自己是神医了吗?像你这种目空一切,狂妄自大的人,根本就不配行医”

将蒋若男骂玩一通后,犹自不解气,又看向刘太医,愤愤地说:“这位大人,你为何要听信这个妇人的话,这妇人年幼无知,大人总知道事情的重要性,竟然还任由此妇人胡作非为,今天要不是我等在这里,岂不是要害了启州一干百姓的性命”

江大夫虽然已近六十,但是仍然中气十足,一番话说下来,脸不红气不喘,只是颌下几根稀疏的胡须随着他说话一飘一飘的,十分逗趣,蒋若男知道自己这个时候应该严肃,可是看到他的胡须很有规律飘荡的样子,有几次差点忍不住笑场

江大夫虽然言语很不客气,可是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而且此人一看便知是性格直爽之人,又能不顾自身危险来到这里,蒋若男心中并没有因此而生气。

倒是刘子矜有些难堪,说实话,换做是别人,刘子矜也会是同江大夫一样的态度,可是他对蒋若男有一种盲目的信任,似乎只要她说可行的事情,就一定行得通所以他才会毫不犹豫地向白大人提及此事此时被江大夫当众指责,竟是半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白大人此时已经不相信蒋若男了,万一免疫不成反而将天花传染开来,他也不要想别的了,直接找根绳子上吊算了

“既然乔夫人没有把握,此事…”

话还没说完,就被蒋若男轻轻打断,“白大人先不要急着做决定,请先听我一言”

蒋若男看向江大夫微微一笑,江大夫毫不领情,把眼一瞪,转过头去,胡须又飘了飘。

蒋若男好不容易才忍住笑意,心平气和地说,“江大夫说的对,行医者谨慎非常重要,可是还有一点,江大夫似乎忘记了,行医者还必须不停地探索,不停地尝试如果只是墨守成规固步自封,明明有很好的想法,却因为害怕失败而不去尝试,这不是医者的本分,这是医者的悲哀,是所有人的悲哀”

江大夫轻哼一声,其余的两名大夫也露出不以为然的态度,似乎听着蒋若男一个妇人的教训,对于他们来说是多么丢脸的事情

蒋若男继续说:“医书上说,世生万物,相生相克,既然有天花,就一定有克制天花的事物,只是我们没找到罢了就拿这次种牛痘来说,固然,我还没有尝试过,也没有成功的例子,可是正因为如此,江大夫又怎么知道我一定会失败?胜败都是五五之数,可是只要尝试,就有一半的机会从此让大家不再受天花的威胁,哪怕是为了这一半的机会,我们都应该尽力尝试,就算失败,也不代表什么,我们可以在失败上总结经验再尝试,再突破我相信,只要医者能坚持不懈的努力,总可以找到任何相生相克的事物”

听到这里,江大夫脸上轻视之色稍减,其余两名大夫也露出注意的神情。

蒋若男看着他们,忽然沉下脸,“态度决定一切江大夫态度消极,虽然是一个负责任的大夫,却不能算是一个好的医者就因为这种消极的态度,才让医术停滞不前,前朝的那位尝试种痘的大夫,虽然后来失败了,可是曾经也有过成功的例子,那就代表这条研究方向是对的,只是有些东西还没有完全解决好罢了就因为大夫们都害怕失败,爱惜自己的名誉,所以才会让疾病一次又一次的肆虐如今江大夫还要继续犯这种错误吗?”

江大夫脸上阵红阵白,一时说不出话,可是另外那位脸上长满老年斑的李大夫慢悠悠地说:“夫人的话虽然说的很漂亮,可是有没有想过,能够成功固然是好,万一失败,就是将天花传染开来,这个失败我们可承受不起,而且,谁又愿意让夫人在身上种痘呢?”

蒋若男微微一笑,“这个好办,我愿意做第一个种牛痘之人”明明知道没有问题,又有什么好怕的?只是,她真的佩服那位真正发明种牛痘的人,当时他应该承受不少的压力吧

轻轻的一句话,让所有的人皆是一愣,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刘子矜看着她沉静的面孔,恬淡的笑容,心中一热,冲口而出,“在下便是那第二人”蒋若男回过头看着他轻轻一笑,很多谢他的信任和支持。

白大人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拉着刘子矜的手,“大人,此事可不是儿戏”

刘子矜轻轻推开他的手,“正因为不是儿戏,所以我才决定这么做。夫人说的对,我们应该勇于尝试哪怕是有一分成功的机会,都不应该放弃”

江大夫和李大夫面面相觑,皆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江大夫咬牙道:“你们既然不顾及自己的性命,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可是你们要知道,万一染上天花会受到怎样的对待”隔离,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刘子矜凛然道:“真有那么一天,刘某也无怨无悔”

当下,蒋若男要人找来生痘的牛,从牛痘上提取一些脓液,然后在手上划破一点皮,再将脓液涂抹在上面。接着,白大夫将两人隔离开来。生怕两人会染上天花。

两天后,两人除了有点发烧外,并没有不适感,而且发烧很快也好了。几位大夫对这个结果很是惊奇。可是更让他们惊奇的是,蒋若男又将天花病人痘上的脓血,依葫芦画瓢地涂在两人的伤口上。

所有人包括白大人在内都屏息关注着结果。

两天过去了,两人没有出现任何异状。

五天过去了,两人仍然没有出现任何异状。

一直到第十天,两人仍然精神百倍

所有人都兴奋了十天的天花潜伏期已经过去,这说明种牛痘对于预防天花果然有效

李大夫当场激动地流眼泪,“没想到我李某人快进棺材了,还能见到能克制天花的一天”

江大夫看着蒋若男也是满脸羞愧。

蒋若男和刘子矜从隔离区出来后对白大人说:“如果大人还不相信,我可以让我两个儿子,和我妹妹再种一次牛痘,只要他们三人也无异状,相信大人也不会怀疑了,到时大人一定要赶快要全启州的百姓接种牛痘,而且要快”

白大人听她的口气,奇道:“难道夫人不留下来处理此事?”

刘子矜道:“我们已经商量过了,我和乔夫人已经接种过牛痘,就先赶赴疫区,能救多少人就救多少人另外几名大夫等接种完后再过来李大夫会留下来处理接种的事情一切还请大人多多配合”

白大人听他们如此说,自然高兴,忙道:“两位尽管放心前往,下官一定尽全力配合”又对蒋若男拱手道:“夫人的家人下官会精心照顾,夫人可以放心”

蒋若男谢过白大人后,和刘子矜赶赴疫区。

疫区白河镇离启州大概两天路程。白河镇历史悠久,小镇面积虽然不算大,却有一万多人口。自天花传开来后,每天都有不少人死亡,小镇上天天都充满着一种烧尸体的焦臭味

两人到达白河镇后,便见白河镇周围本官兵团团包围,官兵们手拿弓箭,箭头燃着火,还有些官兵手举火把。

现在已近天黑,无数官兵手拿火把形成一条望不到边际的火龙。火龙前便是冰冷沉重的大盾牌将小镇围得密不透风。再往里,无数百姓聚集在一起,疯狂地往外冲,嘶喊声,哭叫声冲破天际,震耳欲聋

可是不管这些人如何冲击,盾牌仍然纹丝不动,就像是嵌入地里一般,官兵们偶尔还会冲着闹得最凶的百姓射箭而这一切让这些百姓更加的疯狂,冲击力也更为猛烈

两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刘子矜叫过一人,出示自己的令牌后,问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那名士兵显然也被眼前的情况吓住,脸色有些发白,声音微颤,“回大人的话,如今镇里感染天花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些人试图逃跑,还好被左都督抓了回来,左都督已经下令,今晚要烧镇,务必要让天花绝于此地”

“什么”两人惊得叫出声来

第222章 左都督

无数的火把将漆黑的夜空照亮,也将被包围的百姓们惊恐的脸映照的清清楚楚。

将士们都身穿盔甲,嘴鼻用一块厚布蒙住,只露出两只眼睛,他们站在盾牌后面,将手中点燃的弓箭对准盾牌里的小镇,只待一声令下,就要放火烧镇,以及杀人

盾牌里的百姓们似乎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他们绝望的哭叫声犹如鬼哭狼嚎,撕心裂肺

“放我出去,我没有染上天花”

“我不出去了,放我孩子一条生路吧”

“放我出去啊,不要烧死我”

甚至有些情绪激动的男子在绝望下爬上盾牌不顾一切地破口大骂:“你们这些畜生你们没有人性你们一定会下十八层地狱的”

可随即就被士兵用箭射下,满脸愤怒地死去。

士兵们一次又一次地将那些试图爬过盾牌的人射下,不过一会,盾牌前堆满了尸体,空气中充满着浓郁的血腥味

蒋若男何时见过这种情形,一时间只觉头晕目眩,双脚发软可随即便有一种愤怒直冲入头

她冲上前,将前面几个正在射箭的士兵一把推开,歇斯底里的大声喊叫:“住手都给我住手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那些被推开的士兵见是一个女人,一时有些发懵,弄不清蒋若男的来历,也不敢贸然行事。刘子矜怕蒋若男有危险,冲上去,一把将蒋若男拉开,大声道:“若兰,这里危险,你不要命了吗?”

蒋若男回过头看着他,脸色白如雪,大声道:“刘太医,你知道的,不应该这么做,这些人明明有生的希望,不应该这么无辜地死去我们明明知道这些,怎么能够眼睁睁地看着悲剧的发生”

说完,蒋若男一把推开他,又将旁边正在射箭的几名士兵推开,口中大叫:“这里谁是负责人我要见这里的负责人住手,统统都住手”

刘子矜见此,心中豪气顿生,转过身,大声道:“我是刘太医,求见左都督”

因为蒋若男的捣乱,包围圈出现一个缺口,有两个人从这个缺口中突破出来,正想逃跑,忽然不知从哪里传来一阵疾速的马蹄声,紧接着,一声暴喝几乎将所有的声音的压下去

“是谁敢在此捣乱不要命了吗?”

话音刚落,空中便传来一阵箭啸声,下一秒,三支长箭破空而来,颇有雷霆万钧之势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头先两支一前一后射入逃跑两人的心脏,两人吭都没吭一声,立即毙命,尸体因为箭的余势硬生生地飞入盾牌内,带起一阵血雨

而第三支箭向着蒋若男而去,成一条弧线,狠狠地扎在蒋若男的脚边,箭头深深没入土里,箭尾余震不断

蒋若男脑海里产生的地一个想法便是,这人好精准的箭法,好可怕的臂力

她抬起头,向来人看去,只见一匹棕色大马向着这边飞驰而来,马上的身影非常的魁梧,随着他的越来越近,火光逐渐照亮他的面容

煞气

这是蒋若男对他的第一印象,

只见来人一身盔甲,在火光下闪烁着冷光。看上去三十来岁,面上的线条犹如刀削一般,鼻子异常的高挺,目光阴鸷,充满杀气

那人行到蒋若男离蒋若男三米远的地方才拉住马,骏马长啸一声,前面两蹄高高扬起,那人叱喝一身,将马牢牢地掌控住,身后的黑色披风飞扬起来,让人感觉到一种压倒一切的气势

那人看着蒋若男,见捣乱者是一个女子,而且面对一切丝毫没有惧色,神情中露出一种意外之色,不禁多看了她一眼,却见此女子相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又移开了目光。

将士们见到他的到来,统统停下手中的箭,而里面那些闹事的百姓见到他,犹如见到鬼一般,纷纷后退,面上惊惧之色更甚。

场面一下子安静下来

蒋若男正在猜测着此人是不是就是那个什么都督,一旁的刘子矜已经走向前,向着马上的那人,行了一礼,恭敬地叫了声,”左都督”

左都督端坐在马上,看了刘子矜一眼,目光阴冷,“刘太医,你终于出现了”语气中充满不悦!

刘太医面不改色,“下官有事耽搁,事情过后,只会向都督请罪,不过此事,还请都督听下官一言…”

左都督将手一抬,断然打断他,“有什么话,待会再说,如今本都督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

此时一阵风吹来,将他的披风吹起。

“时机正好”他抬起头,目光中杀气乍现,“众将士听令,立即放火烧镇”声若惊雷,远远传扬开去

“等一等”一声娇喝同时响起,虽然不及他的声音响亮,可是却对他的气势造成一种破坏力

“是谁在干扰本都督”虽然如此问,可是左都督的目光确如利剑一般射向蒋若男

蒋若男早已被眼前冷血残忍的一幕激起了怒火,愤怒之下,她连皇帝都敢甩耳光,又如何会被眼前这个不知是什么东西的都督给吓倒

她绕过面前的箭,走近棕色俊马,抬起头看向左都督,“左都督,你不能烧镇事情绝没有坏到如此地步这些人也没有牺牲的必要”

左都督低头看着她,目光中利芒闪现,“你是谁你一个女人来这里做什么?你有什么资格和本都督说话”声音越来越冷,越来越沉。

刘子矜连忙道:“这是我请来的大夫乔夫人,乔夫人已经找到预防天花的办法,都督,请你撤销烧镇的命令”

“原来只是一个大夫…”左都督冷笑一声,便没再理会他们,继续抬头吩咐,“放火…”

蒋若男忽然从怀中掏出一物,高举起来,提高了声音大声道:“太后凤令在此,左都督,我命令你,撤销烧镇的命令”

场面忽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一幕。百姓们都满怀希冀地看着蒋若男,一些人捂住嘴,生怕自己哭出声。

左都督闻言狠狠地瞪了蒋若男一眼,然后下了马,走到蒋若男面前,高大魁梧的身材,阴冷沉郁的面色都造成一种强大的压迫力。

可蒋若男完全无视这些,,将令牌举在他的面前,挑了挑眉,大声道:“看清楚了,这可是太后凤令”

左都督冷冷地打量了一眼蒋若男手中的令牌,面上没有任何特别的表情,然后他看向蒋若男,狭长的眼睛旁有一道一寸长的伤疤,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狰狞可怕

“我不知道你哪来的凤令,可是我要告诉你,我是皇上下派的钦差,这次事情由我全权负责,别说只是太后凤令,就算是太后亲临,也别想让我撤销命令”

说完断然转身,再也不理会蒋若男,就好像她是一个无理取闹的小孩

蒋若男一气之下,伸手死死地拉住他的手腕,冲口而出:“你为何连一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我们?皇上是派你下来救人的,不是来杀人的你简直冷血”

刘子矜见蒋若男跟左都督如此说话,急得冷汗都出来,暗暗后悔之前没有与她说说左都督的为人

左都督此人是平民出生,他有今天,全都是靠着军功一点点地挣回来的没有任何的捷径,没有任何的侥幸,全部是鲜血和人命的堆砌之前一直在边疆,因为三年前和齐国的一场大战立了大功,才被皇上调回京城,升上了都督这几年在皇上面前十分得宠

这人性格暴虐,残酷,去年吏部尚书的公子不知是什么事情得罪了他,他当场就将那人打断了一条腿,后来他宁愿挨一百鞭刑,也不愿意向那人道歉如此强硬的性格,让很多看他不顺眼的人都不敢再得罪他

这么一个狠角色,又怎么是蒋若男得罪得起的?他正要对付她,又有谁能来救她?

左都督闻言停下脚步,背部的线条僵硬冷酷,他慢慢地转过头来,看着她,手握紧拳,脸色阴冷无比,他瞪着她好一会,或许是想到她的身份不一般,神色渐渐缓下来。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冷沉如冰,“左某从来不是良善之辈如果杀了这些人,就能救更多的人,左某会毫不犹豫地这么做你可知道,我们这里每天有多少士兵感染天花,我每天要将多少自己的部下亲手丢到里面去?你可知道这里面每天要死多少人,每天有多少人受到传染你可知道,每天有多少人想逃跑你又可知道只要一人跑出去,将会造成多严重的后果”

他忽然停下来,目光如虎狼,如猎豹,“最直接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办法,就是将这里所有的人连同镇上的一切都烧毁将所有的天花都毁灭只有这样,才能救更多的人牺牲少数人,换取多数人,又有什么好犹豫的”

“不是的,这不是唯一的办法”蒋若男直视着他,“左都督只要给我十天时间,我就能控制一切”

第223章 十天

“不行,多一天,便多一天的危险”左都督断然拒绝,“防范于未然,烧毁一切才是最好的方法如果你再阻拦本都督,别怪本都督不客气”

说完,高声吩咐,“来人,带乔夫人和刘太医下去休息”

立马就有几人上前将两人制住,刘子矜毫无武功自然没有反抗之力,蒋若男拳脚功夫太差,几下就被压制得动弹不得,眼看着那个杀人魔就要下令,蒋若男情急之下叫道:“小白”

声音刚落,一边的草堆中迅速钻出一个小小的身影,快如闪电,抓住蒋若男的两名士兵只觉眼前一花,然后脸色便是一阵剧痛,两人“啊”的一声大叫,同时伸出手捧住脸,互看之下,骇然发现对方的脸上多出几道深深的抓痕,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而两人就连是被什么东西抓伤都没看清

趁此机会,蒋若男挣脱他们,冲向前面的左都督,左都督回过头,却见她一张脸被火光映的通红,双目因为愤怒而闪烁着一种奇异的光彩

“人命对于你来说到底算什么?你看清楚”蒋若男愤怒地指着盾牌内,“这些人不是你的敌人,他们都是我们的同胞,和我们说同样的话,是同一个祖宗你为什么这么残忍,连一丝生的机会都不屑于给他们这些人中有很多还没有染上天花,我可以使他们不再染上天花,他们为什么要死?其中还有孩子,你没有看到吗?就算染上天花,也不一定会死,只要照顾的好,他们就有可能活下来只要隔离消毒做得好,也不会将天花传染出去”

她看着他,面孔在火焰下微微发光,“大家都有活下去的权利,你有什么资格随意牺牲他人的性命你有什么资格剥夺他们生存的希望为什么明明有办法使大家活下来,你却不愿意尝试?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冷血无情,专横残忍,你看清楚,这些是人是和你我一样的人不是鸡鸭狗羊,你怎么可以眼也不眨地下如此冷血的命令”最后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盾牌内的百姓此时都跪了下来,磕头哭着求饶,“官老爷,给我们一条活路吧官老爷,我们都不想死啊”

一声声,凄惨悲哀,断人心肠,一些士兵都不由自主地放下手中的弓箭。

而左都督似乎一点都不为所动,他一直冷冷地瞪着她,那种目光让刘子矜想起他痛打吏部尚书儿子的时候,也是这般,阴鸷,残酷,愤怒

就当刘子矜被这一幕吓得心惊胆寒的时候,左都督忽然冷冷开口,他看着蒋若男,沉声道:“你说,你有办法在十天内控制一切?”

蒋若男听到他语气有些松动,立刻显出惊喜之色,“不错,只要给我十天,给我所需要的一切”

“好”左都督的声音犹如寒冰,“本都督就给你十天,十天后,如果你没有做到,本都督照样放火烧镇,连你在内一个不留你可想清楚”

“一言为定”蒋若男下意识地伸出手掌,这是她前世与人约定时最喜欢做的动作。

左都督看了她的手一眼,怔了怔,不知不觉间也学她的样子伸出手掌。

大手骨节浮凸,粗糙异常。蒋若男伸手在他手上击了一下,冷声道:“左都督可要说话算话,不要中途反悔”

左都督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下令让士兵收起弓箭。然后提气说道:“这位乔夫人让本都督给你们十天,好,本都督就给你们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