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桐低头看着病床上的她,知道她是把自己误当成陆诚睿了,心里不是滋味,却也没多解释,俯下身问她:“果果,要喝点水吗?”

果果闭着眼睛,发烧带来的头昏和不适让她没有力气说话,过了半晌才很小声的说:“你亲亲我吧。”说话间,手抓着他军装,小脸缓缓地靠近,一下一下蹭着他。

傅桐心头一颤,说不出的酸涩,出于男性本能,他无法拒绝她的索吻,可出于自尊,他更无法接受她把他当成另一个人。

等了半天,果果等不到他的回应,勉强想睁开眼睛,却只见到他线条流畅的下颌,喃喃道:“你不喜欢我了?”

傅桐轻叹一声,手指轻抚着她脸颊,低着头慢慢的吻上去,舌尖轻舔她嘴唇,诱她张开嘴之后,灵巧的探入,不等果果反应过来,他退了出去,再次舔她的唇,重复了两三次之后,等情绪酝酿够了,他才真正开始吻她。

温暖的亲昵感瞬间将果果的情绪熨帖,可她仅存的意识也在疑惑,小诚的吻怎么跟以前不一样了呢,以前他从来不会这样慢慢的*,好像要把别人的情绪撕扯的凌乱不堪才罢休,小诚总是很男人很深沉的运用他最原始的魅力,让果果沉醉在他健康而迷人的气息里。

像是要寻求慰藉,果果的手臂很用力的抱着傅桐,仿佛生怕他把自己丢下,而傅桐也渐渐沉迷于这个吻,缠绵悱恻、忘乎所以。

病房外,陆诚睿从总台那里查清了果果的病房,走到她的病房门口推开门,始料不及的看到了这一幕,惊讶的无以复加。

44

骨子里那种与生俱来的清冷和高傲让陆诚睿克制住想当场发飙的情绪,象征性的敲了敲门。傅桐这才醒过神来,把昏昏沉沉的果果放回病床上。

“你跟我出来,我有话跟你说。”陆诚睿拼命克制,才没有冲动的给眼前这个一同长大的哥们儿一拳头。

傅桐面不改色,淡然道:“你不是都看到了,有什么好说的。”“你出来,她还病着,出来说。”陆诚睿可不想让果果听到他俩的争执。

两人一起去了傅桐办公室,刚关上门,陆诚睿就给了傅桐一拳,傅桐也不甘示弱,很快还击。

“她是我的,你知不知道?朋友妻不可戏!”陆诚睿一边跟他扭打,一边怒不可遏的吼道。他虽咬牙切齿,傅桐却不为所动:“我不想辩解什么,我跟你同时认识她,不存在先后,她也不是你的。”

言语不合,越打越重,论打架,傅桐并不是陆诚睿的对手,好在陆诚睿并不想打伤他,见他嘴角青肿,也就不再挥拳了。

“你不是有周珏了,你俩好了那么多年,你为她到北港来,非要来跟我抢果果是什么意思?”打了一架之后,陆诚睿坐在椅子上,开始跟傅桐谈判。

“你不也有顾藻了,照样节外生枝。感情这回事,不分先来后来,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一点也勉强不得。”傅桐忍痛捂着半边脸,表情却依然是惯常的不温不火。

陆诚睿听他把顾藻的事混为一谈,怒道:“我跟顾藻和你跟周珏不一样,顾藻是一厢情愿,你跟周珏是谈了好多年,她是你名正言顺的女朋友,你有什么资格喜欢果果?”

“哼,这种事谈什么资格不资格,谁都有权喜欢她,她也有权作出选择。”嘴角的疼痛让傅桐咝咝的吸了口气。

“好吧,既然你这么想,那我跟你也没有谈下去的必要,你好自为之。”陆诚睿惦记果果,没再跟傅桐多说什么,回病房去了。

病房里,果果已经醒了,正在喝江瑟瑟带来的花旗参鸡汤,看到陆诚睿进来,向他道:“江姐姐送了鸡汤给我,好好喝,你要不要喝一碗?”

陆诚睿摇摇头,走近她,小丫头穿着宽大的病号服,没精打采、脸色憔悴的样子让他心疼,在她身边坐下,不避讳的搂着她的腰,柔声问:“今天好些了吗?”

“还好吧,烧退了,头还是有点疼。”果果咳嗽了两声。她这次发烧是重感冒引起的,此时浑身上下没一处不疼。

江瑟瑟知道他俩有话要说,知趣的找理由离开:“你们先聊着,我还要上班,先走一步,饭盒我晚上来拿。”

果果看着她离开,让陆诚睿把门关上,向他道:“砸窗户那件事儿不是你干的吧,你为什么不跟领导把话说明,白白被关了禁闭?”陆诚睿讶异道:“你这么相信我?”难道果果从张大山那里知道了什么?

“我相信你,你那天晚上没砸她的店,第二天也不会去砸,你的脾气我了解,你肯定知道是谁砸的,为了保护那个人,才承认是你砸的。”

果果想了好几天,始终觉得事情蹊跷,陆诚睿不会那么冲动,而事后一言不发的隐忍,显然也是为了保护某个人。

陆诚睿心里动容,顾藻跟他认识二十多年了,却一点也不了解他,果果认识他不过几个月,就能说出这样深得他心意的话,果然人和人之间心灵相通,是不能用时间长短来衡量的。

“你告诉我,是谁砸了玻璃,我不告诉别人。”果果追问。陆诚睿告诉她,砸窗户的是张大山,但是他替张大山担下了处分。

“我就知道是这样,小诚,你最好的。”果果端详着心上人,见他并有没有因为被关了几天禁闭而神情沮丧,英俊的脸仍是精神奕奕,心里很欣慰。

早就认定了,他的外表虽然给人冷漠的感觉,内心绝对是善良又火热的,这样的他,她怎么能不深爱。

之前她还跟郭赟说,要是对方不依不饶、指挥部也不分青红皂白就罚他,她就把这件事告诉她爸爸,她可不愿看到他受委屈,现在看来,情况还好,领导们并不是是非不分。

果果纤细柔软的手指轻抚陆诚睿脸颊,柔情似水的眼神里带着万般的爱怜,陆诚睿心有感悟,知道这是她在无声的抚慰自己,低头吻她,贴着她白皙的小脸,见她瘦的下巴都尖了,心疼道:“果果,一下子瘦了这么多,这几天要好好吃饭。”

“顾藻走了吗?”

“走了,今天上午走的。”

果果还是有点不放心,捏了捏陆诚睿的手:“你跟她青梅竹马,对她真的一点感情也没有了吗?”果果有点不放心的问。

陆诚睿道:“不是所有青梅竹马都能走到头,两个人能不能在一起,除了缘分,也要看感觉,感觉是很微妙的,随着年龄的增长、经历的增加、环境的改变,感觉也会跟着改变,我跟顾藻认识这么多年,越来越觉得她从没真正了解过我,她也不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她只知道、也只在意自己想要什么。”

“那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啊?”

“没有,我喜欢的女孩从来就不是她那个类型,但是因为我跟她太熟了,双方父母都觉得我跟她应该在一起,但我从来没这么想过。”

既然她问起自己和顾藻之间的事,陆诚睿也觉得有必要跟她解释清楚,果果是个敏感心细的女孩儿,会把事情放在心里琢磨,不说清楚了,只怕她心里会过不去。

果果握着陆诚睿的手,悄悄道:“我刚才做了一个梦,梦见你吻我,你好坏啊,还调戏人家,不过我好喜欢你那个吻,甜蜜极了。”

“是吗,你做了这样一个梦啊?”陆诚睿心知肚明是怎么回事,对着她清澈无辜的眼神却什么都说不出口,反而让自己惴惴不安。

终于,他鼓起了勇气,“果果,虽然你还不满二十岁,但我们可以先订婚,你觉得好不好?”“订婚?现在?”果果讶异,他怎么在这个时候想起来要跟她订婚,难道是顾藻说了什么?

见果果惊讶的看着自己,陆诚睿道:“对,就是现在,你还有不到一个月就要回北京了,明年你要去美国,我们会有很长时间不能见面,而这漫长的几年对我来说很难熬,所以我想我们还是先订婚最好。”

“那你家里会同意吗?”果果有点担心的问。陆诚睿道:“只要你愿意,我家里就不是问题,我准备请长假回家跟我父母说这件事,我当兵三四年,没有请过长假。”

果果低着头,很小声道:“我当然愿意了,不然也不会跟你…我都跟我妈妈说过了,我要跟你结婚。”

陆诚睿握着她小小的肩膀,诚挚道:“咱俩那事儿,是我太冲动了,你还这么小,我就…所以我想尽快和你订婚。”

“那你得跟你父母把话说清楚,还有我爸爸和你姑姑的事,我可不希望他们继续对我爸爸有误会,就像你跟顾藻之间,从她的角度,没准还说你是负心人,你有了新欢就始乱终弃不要她了,你想想,是不是这样。”果果敏锐的指出这一点,对陆覃两家来说,这正是症结所在。

陆诚睿没想到这小丫头还挺会摆事实讲道理,除了点头称是没有别的招儿,搂着果果亲她脸又啃她脖子,果果就是他的上帝,就是他的女神,她说什么他都听。

果果推他,秀气的双眉拧着,“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啊,你这个老男人,刚才你还说你太冲动,你现在又冲动了吧。”

“听到了,老男人听力很好。”陆诚睿的脸依然埋在果果的颈窝里,啃着她娇嫩的皮肤。感觉到果果支撑不住了,才把她放回枕头上躺着,替她盖好被子。

“你要是休假回北京的话,我跟你一块回去吧,我也想我爸爸了。”果果攥着陆诚睿的手说。陆诚睿点了点头。

没等陆诚睿的休假报告批下来,北京陆家来的一个电话就把他召回了北京。

他爸爸出事了。

45

“妈,你说什么,爸爸被管制在八大处?怎么回事?”陆诚睿听到电话里他妈妈着急的声音,非常震惊。

赵美贞道:“也不是管制,就是暂时不能回家,说是要配合调查,你爷爷打电话到纪委去问,对方说的很含糊,后来还是从你大伯的战友那里得到的消息,说是你爸爸他们部里的副部长涉嫌贪腐被双规了,跟他有过工作接触的部下都要配合调查组调查。”

“妈,您别急,我就去找领导请假,最多后天,我就回北京。”陆诚睿此时的心情只能用心急如焚来形容,之前他不是没听到风声说军纪委要彻查后勤部的问题,只是没想到这次的风暴连他爸爸都能波及。

找到蔡振海后,陆诚睿只说家里出了事,要请半个月的假,蔡振海早已得到一些风声,当即批准了他的休假申请,陆诚睿拿着总指挥签字的假条又去找他们旅长签字,所有手续办好后,他去找了傅桐。

对他的忽然到来,傅桐很惊讶,自从他俩那天打架,已经好几天没联系了,他这时候忽然跑来,肯定是出了什么事。

“你是不是跟周珏的表哥周樵樵很熟,能不能帮我个忙?”陆诚睿开门见山的问傅桐。傅桐虽纳闷,却还是点了点头。

陆诚睿把他爸爸的情况告诉傅桐,“纪委那边我没有熟人,你帮我找周樵樵,请他找他爸爸的部下打听一下,我爸爸这回到底有没有事。”

周樵樵的爸爸周天祁是军纪委的书记,这件事找他去打听准没错,他会知道该去问什么人。傅桐打了个电话给周樵樵,对方答应尽力去打听。

“陆叔应该不会有事吧,之前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啊,前段时间不是还跟覃嘉树一起去北戴河开会了。”傅桐放下电话,安慰陆诚睿。

陆诚睿道:“我爸跟覃叔一起开会?你怎么知道?”“上回顾藻请客的时候,我跟郭赟坐一起,他告诉我的,果果没跟你说吗?”傅桐不解的看着陆诚睿,见他表情中的疑惑越来越深,猜到果果大概也不知道这件事。

“她没说。”陆诚睿坐到傅桐对面的椅子上。果果那丫头,外表纯真,内心有数,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都门儿清,她不想说的事,对谁都不会说。

见陆诚睿有点懊恼的样子,傅桐垂着眼帘,慢悠悠道:“可能郭赟根本没告诉她,你爸跟覃叔这回见面并不愉快。”

他这么一说,陆诚睿就明白了许多,为什么上回他去军分区办事,要带果果去,郭赟坚决不同意,原来是因为他父亲的态度,覃嘉树不大赞成他和果果的事了,可当初,不也是他自己把果果带来的么,怎么可以反悔呢?

决不能反悔,反悔也没用,果果已经是我的了。陆诚睿在心里这么想,瞥了傅桐一眼,见他的视线落在电话机上,像是在等电话,也就暂时放下果果的事,跟他一起等周樵樵的电话。

哪怕因为果果让他俩有了点嫌隙,十几年的交情却不会变,只要不提果果,他俩谈什么都能心平气和。

“你什么时候走?”

“明天下午坐车去广州,飞北京。”

“带果果回去吗?”

“准备带她一起走,她要考托福,这次回去时间也差不多了。”

傅桐一阵沉默,陆诚睿也就不再说话。

等了快两个小时,周樵樵的电话才来,傅桐接了电话以后,跟周樵樵说了两句就把电话交给陆诚睿,让他亲自跟周樵樵对话,能把事情说得更清楚一点。

陆诚睿和周樵樵打电话的时候,傅桐去冲咖啡,把咖啡豆磨好以后放进壶里煮,等他一壶咖啡煮好,陆诚睿才挂断了电话。

倒了一杯咖啡给他,傅桐见他脸色仍是沉沉的,主动问:“陆叔的事怎么说?”

陆诚睿道:“周樵樵说,这次的事牵连很大,是最近三十年军方的重大案件,军委的领导们都非常重视,前前后后纪委已经调查了一百多人,我爸只是其中一个,但因为我爸在这些人里职位最高,所以调查时间也最长,他们副部长这回肯定是跑不了的,除去党籍军籍双开,起码还得判十五年以上。我爸和其他军官有没有问题,暂时纪委没有透露,一切要等调查展开以后才能公布。”

“那也就是说,周樵樵也打听不到什么有效的情况?”傅桐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以周樵樵那样近水楼台的关系都打听不到,别人就更难打听了。

陆诚睿轻叹一声,脸色凝重:“我看是,纪委这次特别谨慎,所有办案人员一律不得与外界接触,周樵樵找了三个人打听,对方都是语焉不详,不愿意多说。”

“在这种风口上,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知情者谁都不会多说的,就算是为了明哲保身,也不会多说。”傅桐知道陆诚睿心里着急,安慰他。

“所以我也不打听了,回北京再说。”陆诚睿端起傅桐递来的咖啡,喝了一口。咖啡的味道很香,可他心里只有苦涩。

第二天,陆诚睿收拾好行李之后去招待所找果果。果果告诉他,郭赟坚持要跟他们一起回京,也已经订了机票。

“那就让他跟着呗。”陆诚睿自然知道郭赟是什么意思,只怕这也是覃嘉树交代给他的任务。果果又道:“不仅是他,还有江医生,也要一起走,他说要带江医生回家见家长。”

“这么说,我们这回可以组成旅行团了。”陆诚睿无奈的说。“就是这样。”果果撅着小嘴,很不情愿的说。

陆诚睿笑着捏捏她脸蛋儿,劝道:“别不高兴了,来,我抱抱你,回北京之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抱,能抱你的时候,多抱抱。”

果果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抱他,两人亲热了一会儿。

“你那个玩具房子带不带走?”陆诚睿忽然问。果果道:“带啊,我已经打包好了,你不是请了一个月假吗,到时候我们一起回来。”

“能一起回来就好了,只怕你爸爸未必答应。”陆诚睿心有顾虑,声音很轻的说。

果果并没有听清他这句话,但见他情绪低落,以为他是在为他爸爸的事担心,安慰他:“陆伯伯不会有事的,你还信不过自己爸爸吗?纪委让他协助调查而已,又不是说他有什么问题。”

“事情并不像你想的这么简单,官场上的人,真要查起来,谁都不能保证自己从头到尾清清白白。”

“我知道的,但是,小诚,你还是乐观一点,不然你家里人看到,会更担心。”果果攥着陆诚睿的手道。陆诚睿抱紧她,头贴在她头顶,她是这么善解人意,给他需要的安慰。

他们回到北京的时候,已经是华灯初上的夜晚,从机场出来,覃嘉树派了车来接,果果跟陆诚睿道了别,和郭赟、江瑟瑟一起上车走了,陆诚睿目送车远去,才上了自家的车。

回到家里,气氛如他想象中一样,惨惨淡淡,赵美贞因为担心丈夫,已经好几天食不下咽寝不安枕,人看起来颇有几分憔悴。

“妈,你不要太担心,保重身体要紧,我爸不会有事的。”陆诚睿安慰母亲。赵美贞看到儿子,像见到了依靠,握着儿子的手久久不放开,“小诚,幸好你回来了,不然的话,妈连饭都吃不下。”

陆诚睿又安慰母亲几句,心里想,果果的话果然是没错的,自己的情绪好坏很能影响到家里人,他是独子,父亲不在的时候,他就是家里的顶梁柱,是母亲的主心骨,他必须撑起这片天空。

果果到家的时候,覃嘉树也已经回来了,父女俩有些日子没见,亲热的抱了抱。果果道:“爸爸,我好想你啊,爸爸,你还是这么帅。”

“小丫头,就知道说好听的,想我怎么没见你提前回来,还不是小诚要回来,你才跟他一起回来。”覃嘉树宠爱的点了点女儿小脑袋。

果果一边吃晚餐一边道:“爸爸,你知道我和小诚的事了?你都知道了?”覃嘉树道:“你妈妈都告诉我了。”

“那你跟妈妈同意吗?爸爸,你跟妈妈都会同意的对吧?”果果满含企盼的看着覃嘉树。覃嘉树却摇了摇头,“你妈妈不同意,我现在也不同意了,丫头,你跟小诚在一起不合适,之前是爸爸想的太简单了。”

“哼,你们不同意也没用,我长大了,喜欢谁要跟谁在一起我自己做主,你们反对也没用。”果果没想到父母都提出反对,但是她并不因此就要放弃。父母都疼她,她觉得说服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陆家人不会接受你的,你就算勉强跟他在一起,也不会得到他们家的认可,这又何必呢,果果,我和你妈妈都不希望看到你受委屈。”覃嘉树把事实跟果果讲清楚,他相信果果既然已经从郭赟那里知道了两家的恩怨,应该能想明白他的意思。

果果听到这话,并没有立刻说什么,埋头吃饭,心里却在琢磨着。

覃嘉树又道:“托福考试的日期快到了,你还是先忙考试吧,你妈妈明天从美国回来,到你考完试,她才回去。”

果果听说妈妈要回来,很是高兴,“真的?妈妈要回来了?妈妈回来住哪里呢?爸爸,让妈妈住家里好不好,我想跟她一起睡。”

“那得看你妈愿不愿意了。”覃嘉树可拿不准前妻还愿不愿回这个家。

果果跟他眨眼睛,狡狯的笑:“爸爸,只要你同意,妈妈肯定愿意回家来住,家里多好啊,像公园一样环境优美,出行也方便。”

果果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彻底暴露了她的小心思,覃嘉树没好气道:“鬼丫头,你别当我不知道你怎么想,我和你妈已经离婚了,她再回来住,也不合适!”

“合不合适我说了算,这是我家,你要是不高兴,你就搬到办公室去住,等我妈妈走了你再回来!”果果冲着爸爸的背影大吼一句。

覃嘉树气得不行,大步回来掐着女儿的脑袋,吼道:“你要造反了你,居然敢把爸爸赶出家门,你再说这话,小心爸爸揍你。”

“你揍我吧,会有人给我报仇,你老了,打不过他。”果果才不怕她爸爸的威胁呢,她爸爸在她面前只是纸老虎。

女大不中留,这么快爸爸就被那小子给取代了,覃嘉树叹口气,松开手,拍拍女儿的肩,“果果,但愿我之前的安排没有害了你。”果果道:“你怎么会害我呢,我跟小诚好得很,不用你们操心。”

房间里,果果临睡前给陆诚睿打电话,“明天我妈妈回国,我没有时间跟你见面了,后天你有空吗,来接我吧。”

“我这两天都没空,我得陪我妈去我爷爷家,我爷爷因为我爸的事,这两天身体不大舒服,等我有空了,再去找你。”

“哦,那好吧,你先忙你的。小诚,我自拍一张照片给你,你要存好了啊,想我的时候你要拿出来看看。”

果果举起手机,对着自己自拍,尽管晚上的光线不大好,她还穿着睡衣,照出来的照片却很香艳,白嫩的胸脯、浅浅的起伏,还有她的脖子和锁骨,都照的恰到好处。

陆诚睿看到她这张照片,笑意温柔的亲了亲照片,回话给她:“小流氓,我看到沟了。”“你不是最喜欢看了,让你看个够啊。”果果咯咯娇笑。

“天不早了,你早点睡吧,别熬夜。”陆诚睿看了看钟,已经十二点多了。“那你亲亲我啊。”果果柔柔的说。陆诚睿对着手机亲了好几口,才让小丫头满意,各自安睡。

46

第二天,果果特意穿了一身妈妈买给她的浅黄色洋装,打扮的漂漂亮亮,跟爸爸一起去接妈妈。

机场,穿着藏蓝色风衣的施念晴风姿绰约的从安全通道出来,一眼就看到那出众的父女俩儿,心中感叹着,果果比上回看到更高了,也更水灵了,而覃嘉树,风采不减当年,笔直的身材和英挺的站姿,一看就是个出色的男人,果果亲昵的傍着他的胳膊,简直像是爸爸的小情人。

“妈妈,妈妈,我们在这儿。”果果奔过去,亲热的抱着妈妈。施念晴抱了抱女儿,视线却投向覃嘉树,淡然一笑,似乎在说,你也来了。

覃嘉树道:“果果缠着我,非让我跟她一起来接你。”“走吧。”施念晴潇洒的搂着女儿的腰,把沉重的行李箱丢给前夫。

他们母女一见面,自己就成了多余的人,覃嘉树看到果果和妈妈说不完的话,无可奈何的跟在他们母女后面,替施念晴拖着行李箱。

车上,覃嘉树问施念晴,“你住在哪儿,都安排好了吗?”“难得回来一次,我想住我父母家。”

果果抗议道:“才不呢,妈妈,你跟我们回家住,爸爸让勤务员把你的房间都收拾好了,就等你回去了。”施念晴莞尔一笑,“是你爸爸让勤务员收拾的,还是你让勤务员收拾的?”

“都一样的,爸爸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我的意思就是爸爸的意思。”果果狡辩。施念晴隔着女儿望了覃嘉树一眼,见他不说话,于是道:“不方便的,果果,妈妈还是去姥姥家住更好。”

果果见妈妈坚持要回家,撒娇的晃晃覃嘉树的胳膊,“爸爸,你说句话呀,我昨天怎么跟你说来着,你都忘了?”

覃嘉树拗不过女儿,只得道:“你这个宝贝千金说一不二,她让你回家住你就回家住好了,反正家里有的是房间,你想住哪间都行。”

一家三口回到家里,施念晴打量着这座爬满青藤的小楼,有好几年没回来了,自从离婚,她似乎就没再回过这个家,每次回国都是来去匆匆,不是在父母那里住两天,就是住酒店,一转眼女儿都十七八岁了,她才又回到这里。

进到客厅里,才发现家里跟以前变化不大,依然是一色的紫檀家具,苏绣的靠垫和窗帘,只是电视和音响换了最新款,勤务员和保姆也比那时候多。

走的时候,他还是上校,现在已经是少将了,几年间,他可以说是飞黄腾达,火箭一般的升迁速度曾是圈内一时话题,施念晴虽身在国外,却也有所耳闻。

只不知她这个前夫,感情经历是否也真的像传闻中那样丰富多彩,施念晴坐在沙发上,看着家里的布置,不由得就生出这样的感慨,本应属于她的一切,现在只剩怀念。

“妈妈,你还是这么漂亮,你再这么漂亮下去,等我二十多的时候,跟你看起来就像姐妹了。”果果仔细的端详着妈妈的脸道。

“老了,都四十多了,哪还能说什么漂亮。”施念晴苦涩的笑笑,轻抚女儿的头发,女儿都这么大了,她怎么可能不老,就算自己不觉得老,有个这么大的女儿,也无法再伪装年轻。再过两年,果果结婚了,自己转眼就成了丈母娘。

“不,妈妈,你是最漂亮的,是不是,爸爸,妈妈最漂亮。”果果扭头看着覃嘉树。覃嘉树一阵苦笑,不发表意见。

“坐了那么久飞机,你一定累了,先洗个澡吧,我还有点事,要出去一下。”覃嘉树站起来往外走。果果跟上他,追问:“爸爸,你回来吃晚饭吗?”

覃嘉树本想说个不字,可看到女儿企盼的眼神,不忍心说不了,“回来。”“那你可不许食言,你要是不回来,我就不理你了。”果果很郑重的说。

等覃嘉树走了,施念晴才道:“果果,你何必为难你爸爸呢,他已经有了新生活,你应该替他高兴才是。”“我为什么要替他高兴,我就不高兴,谁破坏我的家,我就跟谁急,我永远不接受!”果果坚持自己的立场。

徐萍萍工作的报社楼下,覃嘉树打电话给她,“我在你楼下,你下来,我有事情跟你说。”徐萍萍很意外,他很少在她上班的时候来找她,怎么这时候来了,可她知趣的没有多问,整理好手头的工作,下楼来了。

徐萍萍上车以后,覃嘉树让司机把车开到一家他们常去的会所,带着徐萍萍下车去了。

包间里,两人对坐,服务生端来下午茶和精致的蛋糕。覃嘉树道:“果果妈从美国回来了。”

“是吗,她回来干嘛?探亲还是…找你?”徐萍萍心里一沉,可还是维持着应有的风度,态度温和。

“不是找我,是为果果和小诚的事,她不同意,所以回来了,现在住我家。”覃嘉树斟酌字句,觉得还是不隐瞒的好。他和徐萍萍的关系已经不是秘密,前妻回国住在他家,无论如何也要跟她说一声。

“住你家?是果果的主意还是你的主意?”徐萍萍很明显的不快,语气也尖锐起来。

“当然是果果的主意,怎么可能是我的主意,我跟她妈妈离婚几年了,可果果非要跟她妈妈睡,我也是没有办法。”覃嘉树安抚徐萍萍。

果然又是他女儿的主意,和覃嘉树的这段关系里,徐萍萍最头疼的就是果果,然而,话到嘴边却是不吐不快。

“你对果果真是太骄纵了,嘉树,你别忘了,她明年就满十八岁了,你不能总把她当小孩儿,父母离婚的家庭又不是只有你们家,她总得学着接受。”

覃嘉树道:“这次的情况特殊,她妈妈回来是要跟她谈小诚的事,我怕果果会受不了,有她妈妈陪着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