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卷一 奖励任务:破灭的世界 第3章 救援与收获(2)

两人用了五年多的时间,走遍了索卢斯世界,收集完资源。回到塔顿城后,他们又待了一年,等着机器人回归。他们整理了收在小乾坤里的资源,由飞艇智脑、管家机器人和子霄一起协助,弄清楚性质和功能的资源便留下一份样品,然后全部收到两人的随身空间里,弄不清楚的物资依然留在小乾坤中,由子霄管理、封印、镇压,以策安全。

在外面忙碌奔波的那些机器人上天入地,连地心深处都淘了几遍,直到再也探查不到有价值的东西,才结束了探测与采集行动,全部回归。有将近一半的机器人失踪或确认已经无法挽救,另一半机器人也大都受创,至于放出去的机械设备,有一大半受到严重损伤。不过,他们的收获是损失的千倍万倍。

将机器人和机械设备全部收进小乾坤,杜骁和燕漓要做的最后一件事便是收取帕逊高塔。因为杜骁已经在核心打下精神力烙印,让高塔初步认主,所以要把高塔收进他的随身空间,而不是小乾坤。

帕逊高塔底部有个超级魔法阵,通过繁复的地脉一直连接到地心,借助地核的能量运行千年,始终不曾衰竭。如果杜骁收走高塔,定会造成大阵紊乱,势必影响到地核的运行,后果难料。

虚空飞艇的智脑修理好自身后,便接到杜骁的指令,全力探查这座高塔与索卢斯世界的联系,又看过费尔城主收集到的相关资料,反复推算收取高塔过程中可能遇到的风险,制定出最佳方案。杜骁和燕漓进行过多次演练,确保无虞,方才动手。

在帕逊高塔外,杜骁席地而坐,五心向天,凝神静气。燕漓坐在他身后,同样全神贯注,静心调息。虚空飞艇停在两人身旁,监控系统全力运行,随时准备弹出防护罩。

杜骁调整到最佳状态,精神力席卷而出,将高度有一千三百多米的塔身和方圆一万多米的塔基完全包裹住。他停顿了一会儿,细心摸索估算。如果要把帕逊高塔和塔基处的巨阵全部拉进自己的随身空间,他的精神力只怕有所不足。

默默感应着自己的状态,他通过空间与燕漓“对话”:“阿漓,三分之一。”

燕漓分出三分之一精神力,剥离自身属性,然后将纯粹的精神力融入杜骁的精神力,然后放松操控力度,全部交由杜骁支配。

加上这股精神力,杜骁只觉得帕逊高塔变轻了,自己却头疼欲裂,有不胜负荷之感。成败在此一举,时机稍纵即逝,他集中精神,探进高塔核心的精神力飞速操作,关闭防护罩和塔基魔法阵,然后将塔身连同塔基拖进随身空间。

帕逊高塔的防护罩一关,原本盘旋在外面的罡风乱流便呼啸而来,如沉重山岳,如锋利巨刃,如火焰翻卷,如惊涛拍岸,如龙卷天地,如雷霆万钧,推撞着,旋转着,怒吼着,向两人轰来。

虚空飞艇严阵以待,却不能在收取高塔前打开防护罩,否则很可能影响杜骁的精神力路径,使他收取失败并遭到后噬,后果不堪设想。

形势岌岌可危,眨眼两人便可能粉身碎骨,十死无生。杜骁全神贯注在收取高塔上,根本没注意生死之事。燕漓伸出胳膊,虚抱他的腰,随时准备用生命来保护他。

千钧一发之际,塔基的一部分最先进入空间,杜漓便可触及,立刻动用整个空间的力量,帮助杜骁将塔身拽进来。

整个行动在十秒钟内完成,虚空飞艇迅疾放出防护罩,将两人罩住。咆哮的乱流轰然落下,砸在防护罩上,部分余波钻进防护罩尚未合拢的缝隙,轰在两人身上。

燕漓猝不及防,本能地调动全身力量和全部精神力,却只来得及挡住轰向杜骁的力量。他的身体和精神力屏障都在瞬间受到严重撞击和疯狂碾压,疼痛骤然袭来,让他鲜血狂喷,晕了过去。

杜骁抱住他,向后一弹,猛地退进虚空飞艇。

舱门关闭,安全装置弹出,将他们罩住。外部防护罩缩小,贴着艇身,既节省能源,又能更好地保护飞艇。虽然颠簸剧烈,飞艇却没有受到太大损伤。

等到外面的乱流渐渐变得有规律,不再那么狂暴,飞艇才缓缓启动,顺着乱流漩涡飞出去,缓缓飞向太空。

杜骁脸色惨白,头疼得像要炸开来,却顾不得自己,马上检查身边的燕漓。

燕漓受伤很重,全身骨头几乎寸寸断裂,血管经脉扭曲得不成样子,五脏六腑都在出血,若不是体魄已经达到S级,只怕已经灰飞烟灭了。除了身体重伤,精神力也有伤损,识海处微有破裂,境界险些倒退回去。

杜骁连忙拿出几种超级药剂,按照顺序给燕漓灌下去,然后自己也服了几种药剂,补充消耗殆尽的精神力,温养受创的筋脉、脏腑和识海。等到精神力稍作恢复,他就把燕漓收进自己的随身空间,直接送到医院里。

杜漓指挥医疗辅助机器人,将燕漓送到打开的多功能医疗舱中,注入营养剂,然后按比例配制好药剂,慢慢送进燕漓身体。

杜骁必须坚守在飞艇中,不能进入空间,只能用精神力感知医院里的情况,同时听杜漓汇报。确认燕漓没有生命危险,他才放下心来,一边运行心法,推动药力渗透全身,温养精神力,缓解头疼,一边看着眼前的外景图像。

就在他努力抢救燕漓然后自救的这段时间里,飞艇已经飞离索卢斯世界,退到一万公里以外,然后降低速度,遥遥观望。

智脑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冷静,从容,有条理,“失去大量矿脉、地底资源以及帕逊高塔的凝聚大阵,索卢斯世界正在加速崩溃。根据目前的观测,经初步计算,索卢斯世界大概会在十天到一百天内完全毁灭。”

杜骁也明白,这种奇景必须详细观测记录,回去后提供给科学院,是极其宝贵的素材。亲眼目睹一个宇宙的灭亡,这是弥足珍贵的经历,他也愿意等在这里。

巨大的索卢斯世界犹如融化的冰淇淋般,在狂暴的乱流中缓缓瓦解、坍塌、分崩离析。那些大大小小的实体被卷入乱流漩涡,被磨蚀得越来越小,逐渐变成细碎的残渣,消失不见。

这个过程越来越快。十天后,地壳完全消失,地幔崩解的速度减缓了一些,坚持了三十七天。

飞艇上的图像通过杜骁的空间传到小乾坤,放映给索卢斯世界的所有生灵观看,也让他们向故乡道别。有人庆幸,有人悲伤,有人掩目不忍看,有人去祖先的坟茔前祈祷。

小乾坤里的生活悠闲富足和平安宁,人们不再恐慌。在经历了长达四十余年的绝育期后,终于有新生儿降生了。看着曾经的家园土崩瓦解,他们在难过之后都长长地松了口气。

杜骁把已经康复的燕漓放出来,笑道:“我们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燕漓很自然地摸了摸他的脸,然后握住他的手,微笑着说:“是啊,可以回家了。”

其实现在的情况比他们来时更加恶劣,但两人却无所畏惧。他们有着极强的自信,也有敏锐的直觉。他们能够平安地穿越时空,也能够平安地穿越宇宙,任何困难、危险与壁障都无法阻碍。

燕漓出来时,索卢斯的地幔已经消失,只剩下坚固炽热的地核。无数乱流在它周围咆哮飞舞,却很难削下什么物质。地核以极其缓慢的速度向内压缩,似乎被不知名的力量淬炼、打磨,从沉郁变得晶亮,渐渐越来越小。

虚空飞艇一直监控着那里的各种变化,等到那颗星核只有原来的一半大时,便缓缓靠近,显然是想要捕获那颗奇异的物质。

在过来的路上,飞艇就在乱流中捕捞过各种物质,通过杜骁收进小乾坤。那些物质都没有这颗星核奇妙,杜骁和燕漓也对它很感兴趣。

他们很有耐心地等了一年多,看着那颗星核极为缓慢的改变形态,越来越晶莹璀璨,越来越像一颗泪滴。

“星辰泪。”杜骁非常好奇,“原来真有这种东西,我还以为网上的描述是小说家编出来的。”

燕漓兴致勃勃,“在我们所在的宇宙,即便有这种东西,也要经过千万年甚至上亿年的时间才能形成,极为稀有,基本就是传说。”

“原来如此。”杜骁点头,“这次我们有福了。”

燕漓慷慨地说:“你收着吧。这东西有什么用还不知道,又出自异宇宙,不能乱收。你有帕逊高塔,可以收在里面,不用担心出问题。”

杜骁想了想,“好,我先收着,回头再研究。”

星核缩小到一个篮球大小的时候,看上去特别美丽。水晶一般的“泪滴”中仿佛有着迢遥星河,旋转,闪烁,璀璨夺目。

不知怎么的,杜骁的心里蓦然有个感觉,“差不多了,可以了,就这样了。”于是他的精神力探出去,与飞艇的捕捞装置融为一体,散发着帕逊高塔的核心波动。

悬浮于太空乱流中的星核仿佛被磁铁吸引的铁块,突然动起来。它微微摇晃了一下,便突然加速,如流星般飞向虚空飞艇,老老实实地任由捕捞装置用力场将它兜住。很快,它就被拉进飞艇,落到杜骁手中。

他们在虚空飞艇中,任何未明物质都不敢长期暴露在此,就怕出现什么不可测的异变,那就危险了。杜骁拿到东西后根本不敢细看,立刻将这颗“索卢斯的泪滴”送进空间里的帕逊高塔。

该拿的、能拿的都拿了,任务圆满完成,虚空飞艇调整方向,朝着来时的路飞去。

番外卷一 奖励任务:破灭的世界 第4章 回归

在破碎坍塌进程加剧的宇宙中艰难航行了二十七个地球年后,杜骁和燕漓回到了来时冲破宇宙壁障的地方。

当初,虚空飞艇在这里丢下了上百个定位器和探测器,借助这里浩瀚狂暴的宇宙能量,维持着连通两个宇宙的一丝缝隙。

这个宇宙与他们的本源宇宙并不是紧贴着,虽然离得近,仍然有段不小的距离。当初他们过来时,卫氏科学院利用超强科技结合古老的九宫八卦阵,才得以撕开宇宙壁障,打开特殊的曲率空间,通向这个正在破灭的宇宙,送他们过来。现在他们回归,同样需要那边打开曲率飞行通道,接引他们。

这个过程充满危险,前所未有的各种力量作用在他们身上,两人的身体再度崩裂,精神力也有所损伤。不过,经过这次任务,两人的精神力数年如一日地反复被压榨,又不断修炼、充满,因而成长得很快,现在已经接近S级巅峰,到达突破2S级的临界点,比过来时强大得多,虽然抵挡得勉强,却不像以前那么狼狈。

伴着瑰丽奇幻却危险可怕的雷霆电闪与五光十色的花火,还有诡谲莫测的黑色、灰色、褐色等等乱流,飞艇冲出特殊曲率空间通道,穿过宇宙壁障,回归他们的本源宇宙,被一直等在那里的太空堡垒牵引着,很快飞进如星辰般巨大的卫氏科学家,停泊在航空港。

杜骁和燕漓都是遍体鳞伤,不断轻咳,喉咙里都是鲜血的甜腥味。两人脑子也疼得很厉害,一抽一抽的,仿佛有鞭子在抽打,只是还不到炸开的地步,尚能忍耐。

舱门打开,他们下船后站立不稳,有些踉跄。鲜血从防护服里面顺着胳膊和腿往下流,滴在银白色的地面上,很有些触目惊心。

外面等着不少人,还停着悬浮救护车。他们一出来,便有机器护士上前,将他们轻柔地托起,平稳地送进救护车。医生们使用最先进的医疗设备为他们作检查,同时救护车迅速向医院飞去。

两人虽然伤得重,问题却不大。到底是亿万人才能出一个的绝代天骄,而且武力与精神力都达到了S级,又有防御力超级强大的虚空飞艇和防护罩保护,因此两人都没有受到致命伤害。

医生纪录下两人的身体和精神力数据,然后给他们服下几种超级药剂,在营养舱里躺了一天,两人便基本痊愈了。

从营养舱里出来,他们痛痛快快地洗了个澡,然后换上警服,很正式地进入会议室,与相关课题组的几位首席科学家会面。

配合录下的立体图像资料,他们详细介绍了这次执行任务的情况,并回答了各位科学家的询问。

没有TASA主脑和上级的命令,他们没有交出小乾坤,但是把搜集到的各种物资转了一半到科学院的封闭式小秘境中。这么多年来,生活在小乾坤里的索卢斯人生儿育女以及生病受伤,都会到专门设置的全自动高级医院去接受治疗,因此有不少生物资料被收集起来,这时也都交给了卫氏科学院。

那架搭载两人飞了一个来回的虚空飞艇也留了下来,燕漓拿出另一架没用过的飞艇,与杜骁一起飞回地球,到时空管理局交了任务。

交出小乾坤之前,两人专门进去请亚克父子吃了一顿饭,将主脑提供的信息告诉了他们。

“我们分析了你们修炼所需要的魔力,找到了比较合适的星球。”杜骁温和地说,“在后发星座有个非常著名的黑眼星云,又叫睡美人星云,与银河系相距一千八百万光年。那个大星云中有个马里乌斯星系,其中一个巨行星的环境比较像索卢斯世界,大气中含有浓郁的魔力,已经有了繁茂的植物和大量低等动物,没有智慧生命。会有一个专家组送你们去那颗行星定居,同时帮助你们适应我们这个宇宙的文明结构,协助你们建设家园。在这方面,他们是行家,比我们两个强,你们尽管放心。”

燕漓笑道:“关于那个星系的资料我都带来了,都在这里面。”他拿出两台光脑,分别递给亚克和费尔。

在小乾坤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不但亚克学会了操作现代化的光脑,费尔等人也学会了基本操作,同时还学习了人类通用语,即现代中文、英文、法文。那些炼金术士对于人类的数理化生物等课程及其衍生领域都非常感兴趣,各类学者们对于人类的文史地音乐绘画等知识也非常热衷,魔法师们对于人类的各种幻想小说和网络游戏很入迷,从中得到了不少启发。如此灿烂的文明,辽阔无垠的宇宙,丰富多彩的生活,瑰丽多姿的文化,都让他们大开眼界,无比向往。

拿到新光脑,费尔和亚克都很高兴,连声道谢。两人在索卢斯世界的地位都很高,费尔现在算是索卢斯人的领袖,而亚克是大多数人都认可的继承人。他们承担着所有索卢斯人的命运,言行举止都很谨慎。他们没有细问究竟,也没有提出太多的要求。杜骁和燕漓明确表示不会送他们去定居的星球,他们就没有提。术业有专攻,两人赴汤蹈火,出生入死,履险如夷,却不一定懂得怎么搞建设,怎么管理数千万人,自然会有这方面的专门人才来做这些事。费尔和亚克都很明白,对他们只有感激。

杜骁和燕漓留下了自己的私人邮箱,表示以后可以用邮件联系,然后就告辞离去。

他们交出了小乾坤,对于里面那些无法据为己有的资源很是遗憾,却也没什么舍不得的。TASA高层和卫氏研究院筹划百年,耗费了海量资源和巨额财富,这些收获本就应该归他们。两人走这一趟,虽然经历了许多风险,花费了数十年时间,却很值得。怪不得主脑当成最高级别的奖励任务,的确物有所值。

两人以前积攒的功勋已经用光,这次救援任务经历重重危险,救回了人,收集了很多珍贵资料,带回了不少奇珍异宝,因此他们都得到了五千功勋,可是,他们的体魄和精神力都升到了S级,对于真正的修炼来说只是个开端。供给双S级特警使用的高级心法都很贵,他们选了《混元一气诀》和《凌氏炼魂诀》,五千功勋就用得干干净净。

回到家,他们开始休假。

每完成一次任务,特警都会有一个假期,主要是用来调整自己的身体和心理状态。在休假期间,会有TASA总部医疗司指定的心理医师定期对他们进行全方位的检查,直到确认他们的心理状况达到执行任务的健康点,再由监察司复核,通过后才能接受下一个任务。

因此,每个特警的假期都是不一定的,而且这种假期是强制性的,并且他们在这个期间不能离开地球。

杜骁和燕漓一起回到杜氏庄园,开始了悠闲的“同居”生活。

燕漓以前就常常赖在杜骁的庄园里,与他一起浇花、打球、游泳、骑马、狩猎、读书、看电影、上网逛内部论坛、浏览星网上的新闻、追看各种形式的小说以及讨论修炼心得,感觉十分愉快。

杜骁虽然有这个时代完整的记忆,但是星际时代时时刻刻都在信息大爆炸,科技也是飞速进步,探险、拓荒、考古等等随时都有新发现,而特警每次执行任务时就会离开本源世界一段比较长的时间,因此他和燕漓都必须趁着假期大量汲取各种信息和知识,避免与时代脱节。

万年后的杜骁与万年前的杜泓刚有着几乎完全相同的性格与爱好,因此杜骁的庄园在他的灵魂融合后一点也没改动过。所有建筑的布局、内外装修、各种摆件等等都很符合他的喜好,让他感觉很舒服。

燕漓也比较喜欢这些复古的格调,常常与杜骁一起待在全木制的半开放式的宽敞大厅里,或喝茶,或看书,或上网,或对着窗外的草原和远处的青山发呆,懒散,悠闲。

六个月转眼即过,他们将兑换到的两大心法都修炼入门了。与此同时,主脑通知他们,医疗司和监察司已经确认,他们通过了心理考查与灵魂审核,可以继续执行任务了。

欣喜之余,燕漓忍不住叹气,“咱们俩都穷成这样,再不去赚功勋,以后的日子就没法过了。”

杜骁懒洋洋地半躺在散发着淡淡温暖与清香的木地板上,看着外面飘飞的晶莹洁白的雪花,笑道:“这回做任务,咱们什么都买不起了。”

燕漓倒在他身边,满不在乎地说:“没事,咱们空间里有很多好东西。以前预备了很多物资,结果都没用过,做一次任务应该足够了。”

“那倒是。”杜骁兴致勃勃地打开手腕上的光脑,查看总部下达的任务。

鉴于他的来历,给予他的第一个常规任务对他们有所照顾,没有让他们到遥远的古代或是跨度较大的星际时代,而是让他们去了万年前一个充满变革的时代——清末民初。

第3卷 常规任务:风起云涌大时代 第59章 初到民国(1)

杜尧刚刚恢复意识,便感觉到窒息和剧烈颠簸。

他本能地想要呼吸,却收到洛漓的警告,“父亲,你泡在水里,赶紧站起来。”

杜尧陡然醒觉,立刻屏住呼吸,双臂奋力划动,双腿用力踩水,摸索着浮上水面。

这个身体刚刚得到,根本就不熟悉,他感觉胸口憋闷,有些坚持不住了。正在危急关头,忽然一双有力的胳膊抓住了他,猛然发力,把他拽出了水面。

他一边咳呛一边大口呼吸,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眼前由模糊变得清晰。

抓着他的人是位剑眉星目的年轻男子,看着他的眼神异常关切,“你怎么样?”

这时,洛漓惊喜地道:“父亲,他是燕伯伯。”

杜尧也感觉到亲切而熟悉的灵魂波动,不由得笑了,“没想到这次我们能一起过来,离得这么近。”

燕漓却摇了摇头,“我比你提前了好几年,一直在等你。不过,这也是缘分,没想到你会穿到我面前来。”

杜尧这才看清,他们所处的地方很窄,像是船舱。他有些疑惑,“我们这是在哪里?”

“船上。”燕漓叹了口气,“我们现在南海,遇上台风了。”

“哦。”杜尧坐到湿漉漉的床上,看着从房门和舷窗不断扑打进来的海浪,感觉着船体的剧烈颠簸,不禁摇了摇头,“这船不会有事吧?”

“英国客轮,还是挺结实的。”燕漓坐到他身边,“我不敢关严门窗,如果船沉了,咱们也好逃出去。谁知道你那本尊是旱鸭子,入水即沉,我都来不及拉他。”

杜尧笑起来,“我刚过来,你让我理一理头绪。”

“好。”燕漓不再说话,一直关切地看着他。

杜尧微阖双目,全力感知脑海中的所有记忆。

今天是公元1905年12月9日,也是清光绪三十一年。他们在英国客轮卡塔尼亚号上,现在已到达南海,目的地是中国花城。

他穿越的这位本尊名叫许超麟,母亲原是唱花旦的戏子,艺名赛金铃,是川西袍哥老大的第五房姨太太。

许超麟是三少爷,自小受正房太太、嫡出兄姐和趋炎附势的庶出弟妹们欺辱,懂事后便十分叛逆,与父亲顶撞不休,和兄弟姐妹们争执不断,闯祸不止。其父无奈,决定把他送到乡下老家去生活。

这时,许超麟偶然结识了一位英国传教士,彼此来往甚密,因此很向往欧洲,不肯去闭塞落后的乡下。他满十二周岁后便远渡重洋,去往英国,由那位传教士的朋友介绍,进入温切斯特公学,学习英语、高中课程和贵族礼仪。他聪明伶俐,勤奋刻苦,高中毕业后便考入伦敦大学圣乔治医学院。

当时的学校里只有他一个来自亚洲的黄种人,又留着可笑的辫子,于是遭到种族歧视,被白人同学围殴。他迅速弄清情况,立刻剪了辫子,换下长袍马褂,并且迅速反击回去,以哥老会祖传的武技将那些白人同学全都痛打一遍,把他们打服后,终于能够安心上学。

他以优异成绩从医学院毕业时,正好是1900年,八国联军侵入中国,火烧圆明园。他无比悲愤,遂投笔从戎,考入英国著名的军校。

桑德赫斯特皇家军事学院是培养初级军官的学校,他上了半年预科班、一年标准军事班、一年正规职业军官班,因成绩优异,又努力争取,于是作为交换生去了德国,进入德国高级军官学校(后世称为柏林军事学院或德国陆军大学)深造,在校学习和部队实习一共三年,表现优秀,顺利毕业。

在欧洲待了十三年的许超麟归心似箭,立刻收拾行装回国。轮船穿过印度洋时,遭遇风暴,许超麟在船舱中撞到头部,又被水淹,导致休克窒息,杜尧正好穿越过来,挽救了他的灵魂。

与许超麟同船归国的,还有留学德国的物理学博士牧博明,即穿越后的燕漓。本尊二人便是好友,莫逆之交,现在正好一起回乡。

一场风暴过去,船上一片狼藉,服务生奔走清扫,旅客们都走上甲板,眺望远方海天相连处的陆地,只觉劫后余生,都唏嘘不已。

许超麟和牧博明站在船尾,看着翻腾的浪花,低声交谈着。

牧博明先过来了九年,通过东西方各种报纸详细了解了国内国际情况,发现与他们熟悉的清末民初的历史有了一定差异,但大方向依然没变,华夏风起云涌,慈禧未死,军阀兴起,列强猖獗。

1840年,英国殖民者倚仗坚船利炮,轰开中国的大门,曾经创造灿烂文化的中华民族从此陷入战败、求和、割地、赔款的循环噩梦。鸦片战争、中法战争、甲午风云、八国联军…从1840年到1905年,华夏大地一直笼罩在列强侵华战争的硝烟中。清廷卑躬屈膝,先后与二十二个国家签订了七百四十五个不平等条约,换来的却是侵略者更加疯狂的侵略和掠夺,仅支付战争赔款,就损失白银十几亿两。

1905年夏天是中国的转折点,是新旧中国的分水岭。它标志着一个时代的结束和另一个时代的开始。

事态变化的主要原因之一是日本战胜了俄国,这件事就发生在中国政府及其革命的反对派都想探索未曾经历过的道路的时候,它直接导致清廷想要“立宪”。

1905年3月上旬,日军与俄军在沈阳一带会战,俄军被击溃,日军占领沈阳。奉天会战是近代战争史上规模最大的陆军战役,俄军出动三十万人,日军出动二十四万人,最后俄军伤亡六万人,两万多人被俘,日军阵亡七万人。

5月下旬,东乡平八郎统帅的日本联合舰队在对马海峡击溃远途而来的俄国波罗的海舰队。俄军十九艘舰艇被击沉,日军仅损失三艘鱼雷艇。对马海峡海战的结局决定了日俄战争的胜负,日本从此确立了海军强国地位。

1905年,俄罗斯和日本签订《朴茨茅斯条约》,将中东铁路长春至旅大一段转让给日本,这就是俗称的南满铁路。

1905年8月,同盟会在日本东京成立。11月,《民报》在日本东京创刊,孙中山在发刊词中提出“三民主义”。

1905年9月,四川总督府兴办公司,修建滇蜀铁路。户部银行开市,资金四百万两白银,官商各半。

同月,清廷宣布废除延续了一千三百年的科举制度,从而捣毁了封建官僚制度的基础。从新学堂到新文化运动,一个贯穿百年的现代化教育在中国艰难地兴起。

1905年10月,詹天佑主持的中国第一条自主修建的铁路京张铁路正式开工。大清朝编练新军在直隶省河间秋操,首次使用电报、电话联络。

这是一个日新月异、激动人心的年代。

理清了思绪,许超麟笑道:“1905年,我们来了。”

牧博明点头,“是啊,我们来了。”

两人都穿着细格子薄呢西装三件套,许超麟是浅灰色系,牧博明是淡咖啡色系,外罩海蓝色羊毛大衣。两人都长身玉立,气宇轩昂,修剪适度的短发在海风中飞扬,一个有着军官的气度,一个有着高级科学家的风采,都很引人注目。

牧博明看着眼前的青年,长叹道:“为什么我会穿成科学家?我也想当军人。”

“那有何难?投笔从戎嘛,还是佳话。”许超麟笑容清浅,“我之前也是医学院的高材生,后来进入军校,说起来也是国难当头,匹夫有责。”

“嗯,也对。”牧博明想了想,哑然失笑,“我现在可是帝都的世家公子,你却是西南的袍哥大爷,简直风马牛不相及。”

许超麟一挑眉,“上岸后你就要去帝都吗?慈禧那老妖婆还没死呢,你难道要穿上长袍马卦,戴上假辫子,去给她下跪磕头?”

“那不可能。”牧博明立刻摇头,“我还是跟你去西南吧,等老妖婆死了再说。”

许超麟想了想,笑道:“幸好现在已经有部分新军和江南的新学学生剪辫易服,不然咱们一上岸就要被抓起来。”

“是啊。”牧博明爽朗地说,“北方是不能去的,比南方保守严厉多了。南方的洋奴买办有洋人撑腰,就算剪了辫子,官府也不敢怎么样。北方就不行了,起码再过五年,才有可能全面剪辫易服。”

许超麟忽然想起来,“现在国内落后,连汽车都没有,咱们怎么去西南?”

牧博明眨了眨眼,“这必须得动用我们的交通工具。咱们下船后,出城往山里去,等到四下无人,再放出飞车,直接飞到蓉城附近的大山里降落,然后再步行出去。反正这年头没有雷达没有飞行器没有各种观测工具。我们飞到万米以上,速度又快,连肉眼也看不到,即便有视力特别变态的人也只会当成一只鸟飞过。”

按照守则,他们只要不让人发现他们在使用远远超越历史的东西,就不会影响历史进程,也就不算犯规。许超麟自然也不会迂腐,笑着点了点头。

从花城到蓉城,直线距离大约两千公里,若是乘马车去江城,然后坐船沿长江而上到山城,再乘骡车往蓉城,怎么也要一个月的时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再加江流湍急,险象环生,途中又匪患严重,军阀崛起,各地官府和官军腐败不堪,设卡勒索,动辄抓人敲诈,如此连番折腾,既受罪又担风险。如果乘坐他们的飞车,半个小时便可到达,完全没有危险,是最好的方式。

第二天,他们乘坐的客轮便到达花城。

第3卷 常规任务:风起云涌大时代 第60章 初到民国(2)

两人的重要行李是各种书籍和学习笔记,牧博明还悄悄购买了一些先进的机器设备、武器装备、化学药品等等,都收在随身空间里。台风一起,牧博明趁许超麟本尊被大浪颠得头晕眼花,将他那只装着书、笔记和礼物的行李箱也收进了自己的空间,之后当然归还给他,同样被他收进了空间。

客轮停靠在码头之后,两人提着装了几件衣服杂物的行李箱下船,乘坐黄包车进入花城。他们在城中逗留了几天,买了一些书籍和报纸,在饭馆茶楼中听了听杂闻轶事,在规模最大的成衣店定做了几件中式长衫和唐装。

此时人们仍然穿着清朝服饰,长衫和新唐装尚未兴起,却是从长袍马卦改良而来,因此他们要求的样式非常新潮,却并不突兀。两人操着流利粤语,与成衣店的掌柜和绣娘交流了一会儿,就让他们明白了做法。看他们西装革履,十分洋气,掌柜的虽然觉得他们异想天开,这种奇装异服怎么穿得出去,但仍然承认这种衣服确实很不错,便打算给他们做了以后再做一些,试着挂出去卖。因为两人并不是土包子,掌柜的也不敢欺瞒,便说了自己的打算,想要买下他们的设计图。

两人自然同意,还给他画了几张女性改良旗袍的图,然后收了他一百个银元。掌柜觉得非常划算,便大方地免费给他们一人做了六件长衫和六套唐装,面料与颜色是两人自己挑的,柳绿、青蓝、象牙、乳白、银鼠、淡紫、水色、赤茶,丝绸、细布、织锦缎,都有着低调的奢华感,单的、夹的、棉的各两套,做工都很精致,因不需刺绣,所以不费什么功夫,做得很快。

两人取回衣服,便不再耽搁,雇马车到附近的山里。这里渺无人烟,万籁俱寂,只有冷风穿林,很适合藏匿。

探测过周围环境,确认方圆百里内没有人迹,牧博明便放出一架小巧轻捷的银色天车。两人坐上去,垂直起飞,直冲云霄。

越过云层,改成向西平飞,他们调出民国年间的地图,找到蓉城的经纬度,输入自动导航系统,将飞车改成自动驾驶。

许超麟看着窗外,随口说:“这次的任务等级是‘高级’,不知有什么危险。照理说,你是世家公子,我是袍哥后代,能有什么大风险?难道你会参加明年的萍刘醴起义?或者我们会去追随蔡锷,参加护国讨袁起义?”

牧博明微微摇头,“你忘了,历史进程已经发生了改变。云南有没有蔡锷现在还不知道,但可以确认,四川总督却不是历史上的锡良,而是从未在史书上留过名的卢昊苍。”

许超麟微微一怔,随即点头,“你说得对。目前形势错综复杂,很难找到关键节点。从感情上说,我不想让西方列强在华夏大地上肆虐搜刮,让日本浪人、西洋混混在这里高人一等,欺压百姓。但是在理智上,我也知道必须完成任务。可是…真的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