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还有秦王娶继妃这一出,甚是叫自己头疼。

要说让女儿做秦王妃,倒是没有多大的皇子党嫌疑。毕竟皇帝儿子不少,个个都有着母族支持,秦王本身也不出挑,除非其他的皇子都死光了,否则下一任的皇帝,绝对轮不到他头上。

但是正如妻子所说,秦王是娶继妃的,而且膝下有儿有女,再加上跟皇室扯上了关系,算不上什么良配。至于王美人出身太低,以前只是一个贱籍的丫头,这都还是次要的,即便女儿嫁给秦王,一年进宫也不过见两、三次罢了。

要说起来,上头还没有婆婆需要伺候呢。

让傅文渊迟疑的是,如果女儿之前没有退过亲,这门亲事对秦王还是不错的,但是出了贺家的事,居然也不介意求娶大女儿,这就不得不让人迟疑了。

28、浮生(下)

“姐,我亲耳听到的。”初盈此时心情复杂,秦王居然打算娶姐姐做继妃?即便她对朝堂不清楚,也懂得秦王不是看上了姐姐这个人,而是看上祖父的帝师之尊。

秦王不像是能够夺嫡的,但不妨碍他接着祖父的官威,为自己造点声势,甚至有可能相助其他皇子,比如郑贵妃所生的燕王。

但是这门亲事无法轻易拒绝,成亲倒罢了,不成亲就等于打了秦王的脸,甚至是打了皇室的脸。而且秦王看起来不是个轻浮的人,他既然找人开了口,就一定有能够成功的把握,这个“把握”傅家很可能得罪不起。

这门带了胁迫味道的求亲,拒之不得,却又无法爽爽快快答应。

初慧今年十七岁了,容貌比之三年前更张开了些,柳眉杏目、粉面桃腮,有一种沉静如水大度的气质。

只是一个姑娘家长得再好,也不如嫁得好。

以初慧现在年纪,再耽误一、两年就是老姑娘,委实耽搁不起加,之三年前还和贺家解除了婚约,作为姑娘家身价跌了不少。

这几年里,宋氏为了大女儿的亲事操碎了心。

初慧面上虽然平平淡淡,但是心里却是无限难过。

自己孤独终老不要紧,连累了后头的妹妹们如何是好?眼看初容都十二岁了,初芸和初盈也十岁了,很快就要到谈婚论嫁的年纪,若是为了自己耽搁了她们,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况且傅家若是出个老姑娘,难免会被别人笑话。

再也不想看母亲的伤心,再也不想媒人一次又一次踏上傅家门,恨不得立马就把自己随便嫁了,也省的父母姐妹们操心。

可惜婚姻大事,一个姑娘家是做不得主。

现今秦王求娶一事,对于初慧来说无疑是一个契机。

对方不是贺家,父母包括祖父在内,都不是那么好拒绝的,皇室的脸可不是随便能够打的,嫁入秦王府基本已是定局。

就把自己嫁出去好了。

秦王生母卑微又如何?自己去做继室又如何?又不是狼窝虎穴,只要傅家还在只要秦王,还要皇室的脸面,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无须畏惧什么。

“姐…”初盈问道:“你怎么想的?”

初慧没有回答,起身道:“我去跟娘说几句话。”来到正房大厅里,进了里屋,先给父母行了礼,然后神色郑重道:“爹、娘女儿愿意嫁入秦王府。”

宋氏眼神闪烁,“阿慧…”

王美人位分低微一事,甚至秦王是娶继室,以及已经有儿有女,都只是自己牢骚几句罢了。真正担心的是,一旦女儿做了秦王妃,傅家就会和皇子们扯上关系。那些朝堂上风云,变幻自己不想管,也没那个本事去管,可是却不愿牵连到女儿。

“爹、娘。”初慧跪了下去,忍住心里的难受,“秦王既然让人提亲,傅家若是拒绝便是得罪了秦王府,得罪了王美人,甚至…”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是宋氏夫妇不会不懂,“再着说了,即便秦王宽宏大量不计较,试问还有哪家敢来上门提亲?谁又敢得罪秦王,娶一个拒绝做王妃姑娘?”

宋氏无言以对,终是有些不甘心,依照本心是想找个小户人家,好让女儿不受夫家的气的,叹道:“娘只想让你们几个平安快活,不想让你们有了烦心事。”

傅文渊没有说话,甚至看到了门口的初盈,也依旧保持沉默。

初慧继续道:“娘的疼爱之心女儿全都明白,可是这世上之人谁能没有烦恼?便是嫁去别家,也一样是过日子,一样会有磕磕绊绊的,秦王府并不见得就更难熬。”

“可是…”

“娘。”初慧再次恳求,“便是傅家不惜得罪秦王。”她的话里有一丝伤痛,“但是以女儿现今的情况,难道还能找到更好的亲事吗?”

宋氏也被刺痛了,做父母的都想给儿女最好的,都想争取到最完美的,可是她不是不理智的人,女儿说的全都是实话。

恰好在这个时候出了一件事。

贺家拼尽全力吊着命的儿子贺衡,把人参鹿茸当成饭吃了几年,还是一天一天衰弱下去,最终不治撒手人寰。

贺家人是悲伤的,傅家人则是担心的,初慧隐隐有了克夫的嫌疑,尽管婚约早就已经解除,但是毕竟曾是贺家的未来儿媳。

如果初慧依照婚约嫁了过去现今就是一个小寡妇。

“唉…”宋氏一声复杂的叹息对贺家有埋怨、有恼恨、也有有惋惜但是为了女儿的幸福自己一定会退掉这门亲事。

如果冥冥之中伤了福禄,那便伤自己的吧。

“罢了。”宋氏终于做了决定,点头道:“就让阿慧嫁了吧。”这门亲事好像注定了似的,别无选择,出现的时机恰到好处,是福是祸都只能接受了。

“别急。”傅文渊挥手打断,“这事儿我说了也不算,还得去问问爹。”

傅希直听了秦王求亲一事,微微皱眉,“不急,容我想想。”

这一想,就是整整三天。

好在秦王那边倒是斯斯文文的,没有急哄哄的就派媒人上来,不然难免有仗势逼亲之嫌,那样的话傅家不答应也得答应了。

三天后,傅老爷子居然同意了这门亲事。

宋氏赶忙问道:“爹说什么了?”

“爹说嫁得便是嫁得。”傅文渊不愿把朝堂事扯出来,只道:“你就放心吧,慧姐儿嫁过去不会受委屈的。”

“…”宋氏有一腔话的要说,可是心下明白,政事丈夫是不会告诉自己的,那些隐秘自己也承受不起,出于对公公的敬畏信任,最终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

秦王派了人上门提亲,傅家点头同意,然后三书六礼走一遍。由于初慧年纪已经不小了,宋氏既然要嫁女儿就不愿再耽搁,于是婚期定在腊月初二,据说是下半年最适合婚嫁的黄道吉日。

初慧以前自己绣的嫁妆用不上,这几年也没动过针线,好在其余嫁妆是现成的,宋氏急忙在喜铺订了一大堆东西,无比要把嫁妆办得厚厚。

想起因为贺家的事,这几年女儿受得委屈,又从自己的嫁妆里掏了三千两,给初慧作为压箱底的钱。要不是为着后头还有初盈,且初容和初芸也得用一点,只怕还要掏的更多,就是这样还嫌不够。

可惜傅家虽然有权有势但,却并非石崇邓通之流,再多难以拿出,再多更会损了帝师清廉的美名。

“娘,大姐真的要做秦王妃了?”初盈看着母亲忙来忙去,还是有一丝突如其来的不适应,感觉一切好像是做梦一样。

这一世,和前世也偏离的太多了吧。

“自然是真的。”宋氏嗔了一句,“这几个月多陪陪你姐姐,等她出了阁,往后想要见面,可就不比在家里的时候了。”

“我知道。”初盈心里有些惆怅,有些为姐姐担心,不过却愿意相信祖父的决定,因为祖父不会错,不能错,否则傅家将不再是现在的傅家。

太子府内,一处景色迷人的荷塘凉亭里。

谢长珩一身淡蓝色的素面长袍,腰束玉板扣带,身姿端正盘膝而坐,面上放着一架古朴的焦尾长琴,那犹如泉水叮咚、珠玉落盘的悠扬琴声,从欣长的手指下流出,让人听了心旷神怡,甚至连周遭景色都带了一丝仙气。

“长安有谢郎,一出空人巷。”太子重瑞在曲终之际,含笑抚掌,“谢郎确当得起这般赞誉,难怪连我那七妹也要动心。”

谢长珩微微一笑,“太子殿下取笑了。”

“可惜…”太子重瑞的脸上有着少见的柔和,仿佛只是谢长珩一个的挚友,并无任何傲慢之色,“可惜谢大人走在了前头,是承重孙,谢老爷子这一去,还得代父守孝三年,这都快二十了还是独自一人。”

谢长珩眼里闪过一丝暗色,但很快复原如初,淡淡道:“有琴有景有美酒,还能时常陪伴太子殿下一二,这就足够了。”

“说到亲事”太子重瑞眼色微微阴霾,朝某一个方向看去,半晌才收回目光,“没想到那位如此够胆魄、不计较,居然娶了傅家的大女儿。”

谢长珩自然很清楚傅家事,双手离开了琴弦,抬头看了一眼,“即便没有秦王求娶,太子殿下也不好娶傅家女的,更何况…,傅家大姑娘还退过亲。”

“孤知道。”太子重瑞的眉头皱了皱,“即便是鸡肋,被人半路抢走也是可惜。”他那口气,简直就是在说“可恨”,冷冷道:“白白便宜了别人。”

谢长珩闻言一笑,“傅家还有一个嫡出的女儿,太子殿下要是不着急,再过三、四年便可以求亲,娶做侧妃也未尝不可。”

“三、四年?”太子重瑞语音自嘲,“孤可真不敢想,那时候会是什么样。”端起酒杯抿了一口,“再说孤已经有了太子妃,娶做侧妃意义不大,并且母后不在了,傅家只怕还不情愿呢。”

以太子如今岌岌可危地位,嫁给太子就等于赌博,还是拿全家的命去博,最重要的是胜算并不多。

谢长珩沉默了一小会儿,继而笑道:“殿下,何须为些微小事烦恼?待我再为殿下弹奏一曲罢。”

太子重瑞转头看向他,若有所思,接着轻轻点头。

琴声再次响起,如泣如诉、扣人心弦,似乎蕴含了一股宁静的力量,让人的心神随之安宁,渐渐归于平复。

初盈还不知道,自己被太子重瑞和谢长珩谈论了一番。

这几个月,一直有事没事去找姐姐说话,仿佛要把后半辈子的话都说完,以免等姐姐嫁进了王府,姐妹们想聊几句都要大费周章。

可是时光还是匆匆而过,半年时间转瞬即逝。

到了腊月初二,这天初慧接到了皇室册封王妃的圣旨,拜别了爹娘,盛装上了喜轿抬入秦王府,一番仪式之后成为秦王妃。

三日回门这,天宋氏早就等得望眼欲穿。

可惜初慧现今回来,已经是秦王妃的身份,是皇室的儿媳,宋氏夫妇还得先拜见了秦王和秦王妃,再受女婿女儿的大礼。

秦王是个心思通透之人,说了几句,便同岳父大人去了外面前厅,一则留给妻子和母亲说话的时间,二则顺道见一见傅老爷子。

傅希直在年初升任了正二品中书令,虽然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一品大都是虚衔且不常授,能与他比肩的人物还真没几个。

秦王这个傅家孙女婿,行礼行得十分恭敬。

而宋氏这边,则是拉着初慧连声问道:“王爷待你可好?其他人呢?那几个小的可还好相处?”唯一不用担心的是,女儿基本没机会受婆婆气。

初慧微笑道:“都挺好的。”

这么一句笼统的话,岂能让做母亲的宋氏安心?正想再问,却见小女儿初盈还在旁边,有些话不好当着她说,挥了挥手“先出去玩儿,等会儿再进来说话,你姐姐今日是要吃午饭的,有是时间。”

初盈叹了口气,只要冲着姐姐眨了眨眼出门而去。

眼下正是腊月时节,外面是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雪花还在不断纷飞,飘来飘去最终落在地上,和积雪融为一体。

初盈无聊的踩在积雪上,印出一个有一个的小靴子脚印,回头看了一眼,姐姐的人生就这么定了,嫁入皇室的女子,除了向前还是向前,因为根本没有退路。

自己的路呢?将来又会走向何方??

29、花信(上)

冬日的阳光清亮寒冷,透过薄如蝉翼的雪青色素面轻纱,被窗格分开,仿若一道道浅色玉带,稀稀疏疏洒了进来。

“娉娉袅袅十三余,豆蔻梢头二月初。”

一个娉婷年华的少女坐在妆台前,正托着腮,出神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略带稚气的脸上,却有一双乌沉似水的眼睛,水光潋滟、横波流盼,透出超过了本身年纪的时光沉淀。

“…”初盈对着自己的镜像舒了口气,微微侧转了身子。

方才一时走神,想起了前世这个年纪的自己。

单论长相倒是毫无区别,只是前世的自己,因为病弱和疤痕生出了自卑,脸上没有半分自信飞扬,又是在继母手下讨生活,越发显得畏畏缩缩的。

这一世却是不同了。

“小姐,该出门了。”凝珠捧了一件蔷薇色的锦缎披风,等初盈站了起来,动作娴熟的往她身上套,一面说道:“今儿外头还飘着雪花儿,冷得紧,我让浮晶拿了两个手炉子,一个小姐用着,一个去了谢家让人添炭。”

今天是谢夫人四十岁生辰之喜,傅家女眷要去道贺。

谢家自大老爷和老太爷相继去世后,权势已经大不如前,好在谢长珩不负家族众望入了仕途,现在吏部任六品员外郎,以他二十二的年纪,算得上是同龄人中的翘楚了。

且谢家二老爷是安城郡马,背后有豫亲王撑腰,再加上谢夫人的娘家苏氏,乃是本朝百年世家,故而面上还是有几分风光。

傅家几姐妹去给谢夫人请安时,初盈见着了谢娴,她嫁回了谢夫人的娘家,丈夫是自己的表哥,想来日子过得不错,脸上神色透着满足安宁。

初盈年幼时还得了她一块玉佩,见面次数虽不多,但也不陌生,上前见礼道:“娴姐姐。”却没有多的话可说,礼毕静静坐在一旁。

哪知这回谢娴十分热情熟络,拉着初盈问长问短,有的没的说了一大箩筐的话,旁边一个小姐微有不耐,说道:“大嫂,我先去后面歇着了。”

“瞧我,光顾着说话了。”谢娴脸上有些抱歉,与初盈笑着介绍道:“这是我夫家的小妹宜君,她是夏天生的,比你要大几个月呢。”

初盈心里有些讶异,谢娴都嫁去苏家多年了,居然还记得自己的生辰?要知道彼此从前见面就不多,之后谢娴嫁人了,一年回娘家也不过两、三次,记性也未免太好了些。

那边谢娴又对苏宜君说道:“这位是傅家的四小姐,秦王妃的胞妹。”因为初容几个也在旁边,顺道一起介绍了。

苏宜君含笑与傅家姐妹见了礼,略说了几句闲话,方才起身告辞。

过了一会儿,谢娴说得差不多了,让丫头取了礼物过来,一一分给傅家姐妹,给初盈的那份明显贵重了不少。

初容侧目了一记,若有所思。

初珍年纪小,加之是庶女不敢多话,只是规规矩矩的坐在一边。

“四妹。”初芸抿嘴一笑,悄声道:“这苏家大奶奶好生大方啊。”她自幼嘴巧,比初容更讨人欢喜,和初盈又是同岁,平日里玩得更熟一些。

初盈听了这话,心内微微一动。

虽说嫡庶有别,但是有规矩有教养的人家,在人前绝不会这么表露出来,同时给人的礼物不可能分出高低。谢家和苏家的家教一向很严,谢娴本身也是端方有礼的,今儿做事一直都很反常,怎么看都不对劲儿。

况且今日是谢夫人的生辰,谢娴只是回娘家来做客的,并不是在苏家,按理说无须给别人见面礼,而且还好像是为了给自己东西,所以才把自家姐妹给搭上的,可是她为何要这样做?又有什么深意?

心下觉得怪怪的,面上却不好随意流露出来。

等到看戏的时候,宋氏和谢夫人坐在了一起,彼此言谈甚欢,说得尽是一些养儿育女的话题。谢夫人说起两个儿子的趣事,宋氏则说起自家几个女儿,偶尔再说说台上的戏文,总之越说越投契。

谢娴在旁边,也不时的插上几句嘴。

初盈本来就是转世而来,知道前世的轨迹,眼下便是再傻也明白过来了,傅家和谢家打算联姻,说得就是自己和谢长瑜,脑子里顿时嗡嗡一片。

怎么这一世改变了那么多,嫁到谢家的事还是没有改变?难怪谢娴举动那般怪异,是拿自己当未来弟媳看了吧?所以才会…

戏台上依依呀呀唱得正热闹,初盈却一句也听不进去。

其实,自己能够明白家里人的想法。

毕竟傅家、谢家交好多年,彼此也算门当户对,即便谢家如今权势大不如前,但自己嫁过去不是做长媳的,将来是要分家的,只要谢长瑜和自己般配就足够了。

更何况,祖父一直记得谢家的提携之恩。

可是…,这门婚事自己不能答应。

不管前世初珍的话是不是真的,谢长瑜又是否另有原因,但他应该明白,成亲当日逃婚会带来什么后果,会对未婚妻造成何等的伤害?!

这一世绝对不能嫁给谢长瑜!

初盈觉得心烦意乱,趁人不留意便起身离了戏台,后面的花园子里,是专门供客人们游玩的,附近还有客房可以歇息。

一面走,一面想,到底要怎样才能推掉谢家的亲事?这门亲事在父母眼里不错,并且婚姻大事轮不到自己说话,真是越想越苦恼,怎么就跟谢家扯不清了呢?

直接去跟母亲说自己不喜欢谢长瑜,那肯定不行,根本就没见过几面的人,何来喜欢与不喜欢?况且,这种话也不是姑娘家该说的。

告诉母亲前世的事,说自己是借尸还魂,那还不得把母亲吓坏了啊?只怕母亲不但不会相信,还会以为是自己在瞎说,或者是鬼上身疯了。

“小姐,要不要歇歇?”凝珠吹了吹凳子上灰,又找来一个棉垫子铺了。

初盈闷闷坐下,心思漂浮的出着神。

凝珠见她不高兴,又猜不出是为什么,便想着变个法儿哄她开心,往前瞧了瞧,回头笑道:“小姐,花篱后面的腊梅开得好,我去给你折一枝吧?”

话音刚落,便听见花篱后“咔嚓”一声巨响,因为此刻客人大都在前面看戏,后花园内很是安静,那声音显得格外突兀。

凝珠吓了一跳,壮起胆子喊道:“什么人?!”

初盈也觉得奇怪,站起身,正想绕到花篱后面去看看,便听见一个声音喊道:“是我。”对方年纪不大,隐约还觉得有些耳熟。

片刻后,一个穿湖蓝色锦缎袄裙的少女走过来,眉目秀气、容色纤丽,正是方才见过一次的苏宜君,手里还拿了一枝腊梅花。

“我瞧着腊梅开得好,便想折一枝下来,谁知道反叫雪给打了。”苏宜君笑吟吟的解释着,一改先时的冷淡,仿佛和初盈是相交多年的好姐妹,熟络的坐在旁边,“你闻闻看,怪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