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矜了然地笑笑:“你看,你根本不是真的喜欢他,很容易区分的。”

她恍然大悟:“对哦,这么一说我就明白了,以前我说喜欢白玉书的时候,他也是这么说的。”

提起这个刻意避开的人物了,两个人都有些许的沉默。

顾子矜已经很少想起这个人了,子青只道她心里难过,赶紧扯开了话题。

她出来的时间够长的了,桃红在门外轻轻扣着房门,子矜又叮嘱了她回去要请些年轻的小姐一起游玩,最好是拖上太子,对他施展一下她教她的那些。

也好让人效仿。

送走了顾子青,她这才走到大屏风后面,一点点推开,露出了里面的男人。

元烨就躺在她的躺椅上面,一动不动似乎睡着。

他来了好一会儿,因为两个人正在商议工厂的事情子青就突然到了,她不愿姐姐参与,就让他里面躲了片刻,谁知这一来竟然耽搁了半个时辰。

微风从窗口处吹进来,他一手护在胸前,一手扶着躺椅,就算睡着也是防备姿态。

顾子矜在绸缎下面抽出昨晚画好的几副详解图来,走了他的身前。

男人双眸轻合,她虽然没动,他却睁开眼来。

她将详解图放在他的手边,有意无意地放了他的手边。

他顿时拂袖,轻斥与她。

她知道他不喜女色,也防备了她,暗自冷笑,后退了三步远才站定。

元烨拿起来细细地看,她飞快说道:“其实火炮炮弹有好多种:第一种就是简单的铁弹,就简单点就是一个大铁球,可以直接砸在目标上产生破坏力。一般对付城墙比较有效。对付敌人的话,可以在地上产生弹跳,靠冲击力杀人,可以打击一条线的人。优点是射程远,缺点是对炮手的要求高,否则很容易打偏或者打过头。

第二种就是散弹。简单说就是在炮里塞上很多石头或者铁片,一打一大片。缺陷是射程比较短。当然它也是有优点的,可以横扫千军。

第三种就是榴弹。这是一种据说打在地上会爆炸的炮弹。这种炮弹一般是用铸铁的空心铁球内灌火药,点燃火捻后扔进炮筒发射,打中目标后爆炸。但对射手要求极高,否则很容易炸膛。还有一种简单的办法,就是把实心铁弹在火上烤成白热化,在炮膛内塞入湿泥,再把炮弹发进去发射。这种方法好处是安全,不会炸膛。坏处是费时费力,而且炮弹击中后爆炸弹片分布的效果不是很好。

很显然你们买的这两炮就是笨拙型的,泰华公主所创的那个简单一些的。你看看你觉得哪一种杀伤力强,或者正适合用,我再具体讲给你听。”

他注意听见她一再提及火药两个字来,抬眸看了她一眼。

顾子矜也不解释,等着他的下话。

元烨摇起了躺椅,将这些详解图扔在了地上:“刚才你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吗?”

子矜看着上面自己的心血字迹,微微低头:“自然是真的,这些炮弹已然熟烂于心。”

他一指轻轻敲在椅子上面,两条大长腿划了个优美的角度翘了起来:“不是这个,我问你和你姐姐说的那些事是真的吗”

她说的时候就没怕他听,甚至有些话还是故意说的:“不知殿下在说什么。”

齐王元烨笑:“还装傻是吧?我忽然有点迫不及待地告诉我那个宝贝弟弟了,他的太子妃可有点呆傻呢!”

当然,两个人刻意放低声音时候,他并未听清什么,只言片语当中直觉是认定了她当着他的面在说谎。

子矜只是挑眉:“悉听尊便。”

她都未提醒子青屋内有别人,就是故意让他起疑。

他敛起笑容来,一脸的冷色:“不过我半分都不相信,你这人说话真假难辨,本王也懒得辨,用不着做戏,图我不看了,日后你就跟着我出入厂里,直到制出为止。”

原本还防着她不许过多打听,如今却是要揪住她不放了。

正合她意。

作者有话要说:这傻X疑心太重,人家说实话给他听,他刚好反着想。

人家模棱两可的话,他依旧阴谋论…

反正女主再靠近一点,他就觉得她想勾引他来着。

咳咳咳,有人老是问我楠竹的事情,我想你们还是自己问他吧。

喜欢谁谁就是楠竹咦?

我太困了,睡觉去了。

黄韭烙

第十八章

精致的小点心,摆满了桌面。

太子妃又是邀请了京城当中许多小姐来玩,她是三天一小请,五天一大请。

既不作诗也不弹琴,原先那些天天想着见太子殿下的姑娘们叫苦不迭,一进太子府,太子妃就在园中摆小宴。

除了好吃的,还是好吃的。

除了玩还是玩,除了看戏还是看戏。

偏偏那些所谓的好吃的,上到精良小品,下到油腻大腕烧肉,的确是香气袭人。

北宋以杨柳细腰为美,腰越细越美,小姑娘们在家里受到的教导那就是少吃不吃,结果进了园子,可就头疼了。

既要讨好太子妃,又要抗拒美味,的确头疼。

尤其是当她拿出那道叫做黄韭烙的饼时候,看着上面韭菜叶子,实在难以下口,只怕口中混味太重,救命!

头疼的还不只如此,她邀请众位姑娘们一起看戏。

园中搭起的高台上面,戏班子们哼哼呀呀全是情爱戏码,不是私奔就是约会,若是叫姑娘们的母亲知道了,怕是要一顿好骂。

说实话故事本身还是很耐看的,每次都看得她们连羞带怯,也有不屑的,顿时被群而攻之,直说南宋开放,太子妃威武。

说到她的第三个偏爱,就是玩蹴鞠,这运动更是难受,小姑娘们别别扭扭地,有的换了衣裤,走路都不会走了。

她们的太子妃脑上覆着红绳,头发利落地吊起,竟然只编了个六股辫子,随着她跑起来的动作来回晃动。

那蹴鞠就在她的脚尖,膝盖,甚至一拧腰在小腹上面也能接住,然后又高高踢起。

实在不亚于男儿技巧。

直叫她们看得发呆。

然后蹴鞠飞过来,大家乱成一团。

也不知是谁一眼瞥见不远处花丛后的少年太子,低叫了一声。

然后她们都要哭了,好容易太子过来,她们发髻散乱,珠钗满地,且不说那些各种颜色的华衣美服都变成了灰不拉几的衣裤,身上还一身汗味…

唯有太子妃兴致盎然,飞跑起来就像是一阵风。

太子凤时果然走了过来,他身后两名近侍不紧不慢地跟着,听见这边女子的尖叫声,也未停步。

姑娘们都恨不得将脸捂住,回头再看太子妃,也是一脸细汗,这才松了口气。

正是都幸灾乐祸地看着那‘泰华公主’,她却是飞起一脚,只听见铃铛声起,叮铃叮铃由远至近,直奔着太子殿下。

凤时适时偏脸,正打在身后侍卫身上。

众女连忙跪地,‘泰华’也跑了过来,站在他的面前还懊恼地一拳捶在他的肩头上面。

“诶呀,又叫你躲开了。”

“胡闹。”

少年虽然年纪比她还要小两岁,但是他的口气却是老成的。

凤时一回手,立即有人将帕子递给了他,他拿在手中,一手抓住了‘泰华’的手,另只手则仔细在她脸上抹了抹。

她不耐烦叫他一点点擦,抓了过来自己擦,因为没擦粉除了汗倒也没什么。

可那些姑娘们可就惨了,脸上妆容全都花了不说,还混成了一片。

当下边上站着没有下场的几个人可是幸灾乐祸了,赶紧过来见礼。

‘泰华’为这一次小宴做了总结:“今天玩得很高兴啊,大家都去池子里泡一泡洗一洗啊,从里到外府里全都有新的,本公主从南边带了不少好货,全是稀罕见的首饰,到时候每人挑上两件!”

太子府后院有个大长廊,里面澡池冬暖夏凉。

这就是一天的最后一项了,姑娘们有的回去了,有的陪着‘泰华’去沐浴。

眼看着一行人忽的都去了后院,尤其‘泰华’脚下生风,走得飞快。

凤时不由皱了眉头,回头看见侍卫手里捧着的蹴鞠,想起幼时的苦楚,更是着恼,一挥袖扫落了去。

俗话说得好,那什么…据说两个女人在一起相当于五百只鸭子,那这十来个姑娘像是下饺子似的扑棱扑棱下了澡池子,里面叽叽喳喳的可想而知是多么的、欢声笑语。

这泰华公主也一同跳了下来。

与北宋姑娘所不同的是,她皮肤更为白皙一些,而且相比较圆润一点。

大家齐刷刷地都看着她,她倒也从容,目光都积聚在她的胸前,她在水中也捏了自己腰间的软肉,有些微的不好意思。

自从见了子矜以后,她迅速地圆了一点点。

不过很快,她释然了,虽然旁边的人有意无意都在对她说,还是瘦了一点好看。可是看看这些个瘦瘦小小的姑娘,她只有同情的份了。

一个猛子扎进深水区里面去,她整个人都浸泡在了水里。

众人大惊失色,她在里面泡得不亦乐乎,待有人惊叫起来,这才冒出头来,来回翻了两翻,这才明白过来,她们以为她浸水了。

两手摆动,飞快游了水边,桃红这就过来给她擦背。

这段时间新竹和她相处得不错,见了她是长出一口气:“公主会凫水啊!”

新竹这姑娘就不错,平时在一起吃点什么东西也不扭捏,可谓‘臭味相投’,她喜欢。

‘泰华’看着她笑:“这有什么不会的,我们南宋到处都是湖啊水啊的,从小我就是泡水里长大的,多半人都会。”

她前面两-乳看起来莹润娇嫩,尖尖一点红梅傲然挺立,在水中就那么若隐若现,可当真是让人浮想联翩。

她不敢再看了:“还是公主厉害,我可是学不会,新竹可笨了。”

‘泰华’笑,拍着池边的水花:“不是啊,这个和聪不聪明没有关系,我妹妹从小什么都比我好,可就是怕水…嗯,我是说表妹。”

她差点说走嘴,连忙把话拉了过来。

嘿嘿地笑了。

紧接着将姑娘们从池中带了出来,子矜给她的衣裳一一排列在她的长柜上面,各种颜色的,各种款式的。

这几天,她们也瞧见了,太子和太子妃在一起时候,太子妃衣裙飘逸,各个都与众不同。

太子似乎尤其喜欢,她一举一动都时刻瞥着。

一边丫鬟还捧着个样式的首饰,这么多天以来,这些姑娘们第一次觉得太子妃当真是好说话真善美啊!

一个个都站在镜子前面,不断来回穿梭,各个娇俏可人。

‘泰华’却只套着一件宽松的袍子,下面甚至是光着两条小腿的,她哈欠连连,只说太累了要去小睡,就去了里屋。

这屋里平常没有人来,她乐于轻松,一头扎在了软褥上面倒头就睡。

这可是正合她们的意思,太子正好在府里,离去之前总要跟他告个别,说一句或者说几句话的,当然了,‘泰华’公主自认为自己可是做了一件好事,可是睡得心安理得。

再说少年太子,乌发玉冠,正要进宫,侍卫就领着八个姑娘走过来了。

各大臣家的小姐,她们在他的脑海当中就是这样的代名词。

红粉鹅黄,娇绿紫白。

一行人连行礼都是一个动作。

“见过太子殿下。”

“嗯。”

他惜字如金,却是看向了她们的身后,桃红就跟着后面,连忙说太子妃玩累了,已经歇下。

面前几美各有不同,他一一扫过,见着她们唇边差不多的笑容,垂下了眼眸。

腿比眼还诚实,已然先行离开。

自然就是送客的意思。

少年脚步轻轻,有些着恼。

他在宫中疲于应对那些老臣,回到府中只想安安静静地,虽然这都是父皇母皇的意思,他知道,可这姑娘也实在是太‘听话’了点,甚至是乐在其中的。

他更是怀疑,前几日她吃酒吃多了抱住他说喜欢他其实就是乱说的。

两个人还没有圆房,本来敌国的公主以联姻的名义嫁过来,他没有半分的喜意,不过就是朝政需要。

新婚之夜,他正是踌躇着以什么样的借口不洞房,结果她自己脑补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还用那种同情的目光看着他,以为他年纪小不能成事。

十三岁就有当爹的了知道么!

显然,她这个冒牌的公主不知道。

越想越是不愉快,直接撵了身后跟着的,一个人走在长廊当中,漫不经心地就晃到了她的屋子里面去。

桃红先一步回来的,正收拾着满屋的衣裙和首饰。

见了他连忙见礼,他昂首走进,她见他进了里屋,连忙避让。

太子凤时拂袖走进里屋,里面人儿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她也没办法反应,睡得呼呼的,薄被都被踢了一边去。

已近黄昏。

柔和的光线从窗口处拖曳进来,他几乎是一直蹙着眉头的站了床前。

他的太子妃侧身枕着一只胳膊,歪拧着在软褥上面,睡得香甜。她的枕头早就滚了一边去,一条胳膊卷着袖子,露出小半截玉臂在旁。

目光触及,这姑娘姿势有点不雅,大腿也坦露在外。

领口处锁骨若隐若现,他来回巡视了一番,发现她真的有点肉,像是他儿时抱着的人偶玩具,可惜母皇却训斥他胆小懦弱,直接毁掉了。

他坐了床边,伸手搭上她的手腕。

捏了捏,戳了戳,顺着又往上摸了摸…

看来,是时候合房了。

**

星光满天,顾子矜提着一壶竹叶青从酒楼走了出来。

她在楼里坐了小半天,听了许多闲言碎语以及家长里短还有议政朝事百姓八卦,午饭和晚饭都在外解决掉的。

直到晚上,这才依依不舍地走了出来。

齐王元烨的厂子可是紧锣密鼓地建着,她忙了这么一气也是累了,想轻松轻松。

可是回想过往,她在南宋的时候,从不玩乐,到了北宋,脑袋摔坏了才像个傻呆似的成天八卦取乐…

可话又说回来,她不会承认,她的确是又有点太闲了,以至于想看热闹了。

酒足饭饱又打酒,顾子矜一甩就将酒壶甩了背后去。

她特意谁也没告诉,自己出来的。

脚步轻快,她一点点回味着那些傻傻的日子…猛然惊觉身后有人。

子矜停步,霍然回身。

男人一身白衫,更显得夜如凉水。

她多日不曾出来闲晃,一出来就遇见,这并不科学。

显然是有人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斜着眼瞥他,她一手下意识就按在自己的心口处,那些个给他鞠躬作揖的日子一一在脑海中浮现,顿时扬起了脸。

沈君煜动作也快,在她即要转身时候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甩:“放手。”

他抓紧:“我有话问你。”

她继续甩:“我没有话想和你说。”

他继续抓紧:“不行,吃了我的需吐出来。”

吃都吃了还想叫她吐出来?

别说是好吃的,就是真给他吃干抹净了,也该甩甩该扔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