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茵自小便在萧煜身边服侍,后来萧煜出宫另立府址也从宫里跟了过来,此时已是府内女婢的掌事。闻言轻叹了口气道,“殿下!这孩子满身的鞭伤,定是受了不少的苦,奴婢让她去洗澡的时候,她愣是一声不吭!若不是奴婢进去给她送衣服,还不知道她要晕到什么时候!”

萧煜起身点了点头,“嗯,你照顾一下,先让她养好伤再说!”

“是!”

第二日清晨,锦书醒来时,发现身上已经换了干净的衣服,鞭伤也都上了药。拥着被愣愣的坐了好一会儿,抬头看了看四周,家居摆设明显是大户人家下人住的屋子,才想起昨日自己被一少年买下,还有,少年温如春风的笑容,已经许久没有人和她那样笑过了。

愣怔中,只听吱呀一声门响,青茵端了一碗粥进来,见她醒着笑问道,“觉得好点了吗?”

锦书抿了抿苍白干裂的嘴唇,看着青茵缓缓点了点头。

“好!那先吃点东西,若可以下床,我带你去见主子!”

主子?可是昨日那少年?

然而锦书并未多问,只再次轻轻点了点头。

青茵轻轻一笑,坐在床边抚了抚锦书瘦弱的脸颊,似是自言自语的道,“眼睛里藏着莫大的哀痛,却依然清亮,好孩子!不想说话也没关系,主子问什么答什么就行,不要害怕!”

昨日来的时候昏昏沉沉的,今日跟在青茵后面仔细的看了一下才发现这户人家院子极大,亭台楼阁无不精巧,连花园里的花草也不是平常百姓家里养的那些普通花种,买她的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一路无言,到了行云轩,青茵回身牵了锦书的手,亲自将她领进书房,恭敬的对着桌案后那个锦衣少年道,“殿下,奴婢把人带来了!奴婢先退下了!”

说完冲锦书安抚一笑,便轻步退了出去。”

殿下?锦书微微皱眉。

萧煜闻声转身,一身月白色锦衣华服,墨发如上好的锦缎,面如白玉,眼眸漆黑如墨。放下手中的书卷,轻轻一笑,阳光透光窗缓缓的照进来,暖如春来。

“你叫什么名字?”

锦书面容稚嫩,眼眸却沉静无波,静静的看着他,声音还微微有些嘶哑,“锦儿。”

萧煜轻轻点了点头,温和的开口道,“我不问你的前尘往事、身世背景,不问你一切过往!来了这里,一切都会重新开始,因此以前的名字不要也罢,我便帮你起个新名字好不好?”

他声如古琴,婉转悠扬,这样说着,却让人升不起半分违抗和厌烦。

锦书这个名字都是娘亲起的,娘亲是南唐人,温柔秀丽、娴静婉约。为女儿起名锦书,希望她将来做一个知书达理的大家闺秀,可惜事与愿违,锦书生长在漠西,自小在阿爹的马背上长大,周围也都是粗狂的男子,所以她始终都没按娘亲希望的那样成为一个婉约窈窕的南唐女子。

而,如今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锦书低着头静静的不出声,萧煜便认为她是默认了,轻笑了一声道,“今年闰七,今日又是今年的第二个祈夕节,就唤你‘重夕’如何?”

重夕,重惜,他是要自己放弃过去,珍惜现在重新开始吗?

萧煜继续道,“夕儿,我不管你曾经遇到过什么,从此和你再无关系。从今天起你和青茵她们一样,都是府里的人了,我叫萧煜!”

锦书心中早有揣测,闻言仍然忍不住一惊,霍然抬头看去。

果然是他!

萧煜,她不曾见过,对这个名字却是如雷贯耳!

萧煜,陵国二皇子,一岁识书,三岁能作诗,五岁通读百家典著,十三岁在永明壂文战百官,无有不服,当庭被皇上封为煜亲王!为人温润谦和,文武双全,是陵国所有臣民的骄傲!事迹更是在民间广为流传,甚至被写成传记全国传诵,就连漠西的百姓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个传说中的人物就是眼前的人吗?锦书惊愕的眼神渐冷,缓缓低下头去,他父亲也就是当今皇上杀了她阿爹和娘亲,抄了她的家,害她家破人亡,如果真算起来的话,他们也算是仇人了!

垂下眼帘遮住所有的情绪,许久,才淡淡答了一声是。

萧煜看着她神色的变化微微有些疑惑,却并未多问,轻弯唇角,和声道,“嗯!下去吧,让青茵带着你好好熟悉一下府内事物,把伤养好!”

锦书点头退下,出了房门,嗓子突然有些堵,抬头望了望天,十岁的孩童,曾经清亮的眼神充满了悲凉。

“阿爹、娘亲,锦儿一定会好好活下去,活下去、为你们报仇!”

纳兰家从造反到被灭族,在陵国并未引起什么太大的波澜,纳兰家虽然在漠西颇有威望,但因常年驻守边塞,同朝中大臣往来甚少,所以许多人最初的震惊过后也并没有深追究此事。何况如今正逢盛世,四海升平,一个将军被处死也并没有引起百姓过多的关注。因此,一代名将,一生戎马倥偬,一生苦守边疆,一生都在为守护陵国的子民而东征西战,却最终死在自己守护的人的乱箭之下。

今夜是祈夕,青茵和院子里的侍女都打扮了一番出去放花灯祈愿了,外面街上在放烟火,喧闹声远远的传过来,更显的院子里寂静无声。

往年的祈夕节,娘亲和梅姨总是给锦书做很多各种各样的灯笼,将院子里的梅树都挂满。阿爹带着锦书放烟火,锦书总是故意将地龙花扔到梅姨脚下,看着她一边惊叫一边跳进屋里,捂着肚皮哈哈大笑!

锦书双臂抱膝看着如豆的烛火静静的出神,阿爹和娘亲还有梅姨现在肯定又在一起了吧。娘亲,你们为什么不把锦书一起带走呢?那样我们一家人又可以在一起了。你们不将我带走是想让我帮你们报仇吧,你们死的那么冤枉!放心!锦书,一定不会让你们失望!

第二日一早,锦书主动去管事那里领了差事,然后按照管事的交代,端着熏了香的清水从望梅院过来,刚迈上一层台阶,就听后面一声清喝,“站住!”

锦书转身,就见青宁站在不远处,正斜眼打量她。

早起管杂役的掌事姑姑训话的时候,锦书就远远地见过她,知道她是行云轩的女婢掌事,颇受萧煜的喜爱,在府里地位很高。

青宁今年也不过十三四岁,却已生的十分窈窕玉立,穿了一身娟纱金丝绣花长裙,腰间系了一条百褶淡紫绦子,柳眉杏眼,唇红齿白,映着身后的金色朝阳更显的别样的娇美动人。她是萧煜的近身侍女,终日跟在萧煜身前,穿着打扮自是不一样,平日里在萧煜面前一副乖巧温顺的模样,私下里却是飞扬跋扈,排挤他人。

此刻,青宁冷淡的眼神渐渐转为厌恶,抬着下巴,冷声道,“交给我吧!你是新来的吧!你这种下等下人是没有资格进殿下的屋子的,知道吗?乡下丫头,不懂规矩就好好学着!”

锦书微微垂头,隐下眸子中的寒气,再抬眼时眸中一片懵懂惶恐,乖巧的点了点头,小心翼翼的将水盆放到青宁手上。

青宁斜了她一眼,转身进了轩厅。

锦书恭敬的在廊下站着,半晌才向外走去,出了行云轩,就见青茵正领着一个锦衣公子向着轩门而来。那男子和萧煜年龄相近,一身湖色锦衣,上面绣着大朵大朵的墨莲,墨发高束,黑眸狭长,鼻梁高挺,薄唇不点而红,俊美无匹。

青茵一路半躬着腰,回话时甚至不敢抬头,看的出对此人甚至恭敬!她是府中女婢总掌事,在府内颇有地位。能让她如此卑躬屈膝以待的人身份也自是不凡。

锦书躬身站在一旁,等着他们过去。

那男子经过锦书身边时突然停下,眉梢微挑,凉薄的眼神微微下瞟,打量了锦书一眼,沉声道,“你是阿煜那日买的丫头?”

锦书低着头回道,“是!”

男子转头就走,口中喃声道,“我就说,阿煜买的丫头怎么可能是个丑八怪!”

锦书直到他们进了院子,才继续向前走,前面的亭子下几个小丫鬟正在剪兰枝,锦书远远听到一个小丫鬟埋怨道,“青宁姐姐说要让我们剪一天,还不把人晒死!”

“嘘!”另一个小丫鬟左右看了看,低声斥了几句,先前那个脸色一白,讷讷禁了口。

锦书正走着,突然转角跑出来一小厮,细白嫩肉的,看上去也就十一二岁,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抱着一个玉白的瓷罐,整个脸扭在一起,看到锦书连忙将瓷罐塞到她怀里,急道,“快去给太子殿下,我不行了!”

说完也不待锦书答应,捂着肚子,弓着腰,一溜烟的跑了。

锦书一脸错愕的看着他跑远,故作老成的摇了摇头,低头看了看手里瞬间多出来的瓷罐,眉头微微皱起。

太子殿下?

难道是刚才青茵领进去那人。

打开上面的麒麟玉盖,清淡的茶香扑鼻而来,原来是一罐茶叶。

锦书回到行云轩的时候,青茵正站在门口张望,见到锦书手里的瓷罐才神色一松,道,“可算来了,太子只喝这雪芽,现在青元正在茶室等着呢,赶紧过去吧!”

雪芽,据说只生长在天雪山山顶的一处密谷里,而整个密谷里也只有一株,一片茶叶可抵金千两。

锦书答应着,快步进了院子。

青宁

茶室中青元已煮好了泉水,正在那焦急的等着,看到锦书来,长长的吁了口气,小心的拿过瓷罐,泡茶去了。

锦书静静的候在一旁,看她净手、取茶、倒水…很快有淡淡的茶香飘散开来。

青元斜眼扫过来,漫不经心的问道,“新来的吧!”

“嗯!”

锦书乖巧的点了点头。

青元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不再多问,指了指茶盘吩咐锦书道,“端着,仔细着点,洒了一滴咱都担待不起!”

青元在前方带路,锦书端着茶盘跟在后面进了书房。

萧煜和萧奕两人在案前看一副字画,青宁秋眸若水、粉面嫣正候在一旁。抬眼见锦书进来,眉头不自觉的皱起,脸色一沉随即又恢复了常色。

青元自进屋问了安后便一直低着头,小心翼翼的端了茶杯要放在书案上,突然听到冷沉的一声,“不要放这里!端一边去!”

青元心下一惊,手便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茶水溅在嫩白的手背上,青玉更是被烫的一抖,茶杯倾斜,滚烫的茶水便撒了下来,下面正是萧奕按在画卷的手指。

一切只发生在瞬间,青元早已惊的忘了如何动作,此时,身后的锦书一步上前,迅速的将衣袖覆在萧奕的修长的玉指上,却见他突然眉头轻蹙,厌恶的扬手沉声道,“谁让你碰我!”

锦书没有防备,霎时间便被推了一个趔趄仰面倒在地上,手中的茶盘也被掀翻,茶水碎片四溅,青宁惊叫了一声跳着向后躲去,同时青元手中的茶盏也一同被甩了出去,滚烫的茶水全部洒在了锦书的手臂上,腾腾冒着热气!

一切发生在刹那间,一片混乱后,青元瑟瑟的跪在地上不断的磕头求饶,青宁看了看被溅湿的裙摆刚要发怒,杏眼一扫,又生生的忍了下去,暗哼了一声,幸灾乐祸的看着全身一片狼藉的锦书。

锦书从头至尾未哼一声,起身开始收拾碎了的瓷片。

萧煜走过来,蹲下身拉开锦书的衣袖就见她白皙瘦弱的手臂一片红肿,加上之前的鞭伤未愈,看上去甚是狰狞。

锦书轻轻的挣了挣,低声道,“是奴婢冲撞了殿下,奴婢这就收拾干净!”

声音沉稳平静,没有孩童的惊慌失措,更无半丝委屈不甘。

萧奕闻言微微转头扫了锦书一眼,很快转头,看着仍在磕头的青元突然心生烦躁,冷沉道,“还不再去重新沏茶,别在这哭哭啼啼的碍我的眼!”

青元肩膀一颤,连忙答了声是,便立刻起身退了出去。

萧煜将锦书的手臂抬起,低下头轻轻的吹了吹,温和一笑,“不要怕!皇兄他不是有意的!”

说完转身吩咐道,“青宁,去拿烫伤药来!”

青宁垂着头,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细声答道,“是!”

很快,青宁手里拿着一个玉色瓷瓶进了书房,杏眼一转,走过去双膝跪在地上,柔声道,“殿下,让奴婢帮夕儿上药吧!”

“无妨!”

萧煜取过她手中的瓷瓶,伸手欲撩开锦书的衣袖,锦书微微一躲,低着头,恭敬的道,“奴婢不敢!”

萧煜不语只一手按住锦书的肩膀,掀开她的衣袖,将润白的药膏均匀的一层层涂在她烫伤的地方,大概是怕她会疼,萧奕动作身是轻柔,如最柔软的羽毛在手臂上拂过,微微发痒又带着药膏沁人心脾的清凉。

锦书半跪在地上静静的看着他的修长的手指在自己的手臂上来回涂抹,看着他背光的侧脸温润无暇,一时间,房内寂静无声,只有熏炉里烟香袅袅,烟雾缭绕中,一切似真似幻。

似过了许久,萧煜才将她的衣袖拉下来,起身温声道,“不是让你先好好养伤吗?怎么又跑去沏茶了?这几日什么都不要做了,等伤全部养好了再说!”顿了顿,转头对着青宁道,“告诉青茵,暂时不要派活给夕儿!”

“是!”青宁低着头恭敬的答道,攥着手帕的手指却越发青白。

待下人都下去,萧奕突然开口道,“没想到你对着这个小丫头还挺在意,可查过她的身世?”

萧煜端茶的手微微一顿,面上浮起一个浅笑,若有所思的道,“打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很心疼这个孩子,不由自主的想和她亲近,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眼缘吧!关于她的身世、”顿了顿继续道,“没有查过,也不想去查,她之前怎样都和我无关!她还是个孩子,又受了很多苦,现在有个安稳的地方安身,也必是不愿再回忆从前的!”

萧奕嗤笑了一声,“你这心善的毛病大概是改不了了,还记得以前在宫里,一只猫你都要亲自照顾!随你吧!不过、”萧奕突然眼尾一扫,“我之前提醒过你的那个贴身丫鬟你怎么还留在身边,虽然对主子有非分之想的下人有很多,但此女眼中太过贪婪,而且现在尚还年幼,假以时日必然会给你平添许多的麻烦!”

萧煜眉头一皱,“青宁?嗯,找机会我会让青茵将她调到别的院子里!”

因为萧煜的吩咐,无人再敢指示锦书,锦书躺了几日却实在躺不住了。这日午后,出了房门路过浣洗房时,见同屋的几个女孩正在洗衣,锦书进去随手拿起衣服就要帮忙,旁边的青歌抬头惊道,“夕儿,你怎么出来了?青茵姐姐不是不让你干活吗?赶快回去躺着!”

青歌比锦书大两岁,生的眉清目秀,脸上还带着一点婴儿肥,爱说爱笑,十分可亲,对锦书也颇为照顾。

锦书咧嘴笑了笑,“哪里有那么严重,擦了两天药已经不打紧了!”

青歌却不依,将锦书手中的衣服夺了过去,好看的月亮眼一咪,笑道,“那也不行!青茵姐要是知道了,是要怪我们的!”

锦书瘪了瘪嘴,眼睛一瞄,指了指洗好的衣服,“那我帮你们晾衣!”

青歌犹豫了一下,点头道,“好吧!那你轻点,别碰到伤处!”

锦书乖巧的点了点头,端起木盆向晾绳那里走去。锦书刚刚十岁,身量还未长开,还需要踩着木凳才能将衣服晾上去。

正忙着,突然听到大门处传来一声娇喝,“青歌,你给我过来!”

锦书站在木凳上,透过重重叠叠的衣服,就见青宁站在院门那里,满脸不虞。

青歌一愣,忙扔下手中的衣服,湿手在身上随意的擦了两把就跑了过去,惶恐的看着青宁轻声道,“青宁姐姐,什么事啊?”

青宁揪起青歌的发髻猛的一用力,就将她扯了一个跟头,目光凶狠的盯着倒在地上的青歌冷声道,“贱蹄子,别仗着自己有几分姿色就不知天高地厚,若再敢去殿下面前晃悠,我就划了你的脸让你滚出王府!”

青歌发鬓散下来,却不敢去扶,跪在地上,低着头委屈的哭道,“没有,奴婢没有!”

“哼!没有最好,就算给你提个醒!”

青宁说完抬头扫了院内众人一眼,院子里洗衣的几个姑娘立刻低下头去,假装什么都没看到。青宁冷哼了一声,转身欲走,突然又顿住,绕过衣绳,站在锦书面前。

怒目而视下,锦书却似根本未见。

继续不慌不忙的将手中的衣服抻平,踮起脚挂在绳上,青宁眼睛突然一咪,抬脚用力的踹向木凳。

锦书双目一垂,不曾回头,双手攀住衣绳,整个人突然拔高,木凳已被踹翻,趁青宁惊诧之迹,锦书踩着她的肩膀轻轻一跃,然后稳稳的落在地上。

她可是不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既然顺服不能换来平静的生活,那她也不介意得罪一个看自己不顺眼的人!

青宁猝不及防被她蹬了一个趔趄,后退了几步勉强稳重身形,面色铁青,已是气极,指着锦书道,“大胆!你竟敢,竟敢、”

一院子的小姑娘都惊的张大了嘴巴,停了手里的活,吃惊的望过来!

锦书脸颊粉嫩,小嘴嫣红,娇小的面庞上带着孩童特有的甜美,大眼无辜的眨了眨,清脆的笑道,“我怎样?青宁姐姐无故伤人,夕儿自保而已!青茵姐姐可是让您照顾我的,我若伤了,您难辞其咎的!”

青宁脸色青白,深深的吸了几口气,狠狠的道,“好!你给我等着!”

说完愤愤的出了浣洗院。

青宁一走,青歌立刻跑了过来,抓着锦书的肩膀上下一番查看,紧张的问道,“夕儿,你没伤着吧?”

锦书娇憨一笑,“没事!她伤不到我!”伸手揉了揉青歌的头,关心的道,“疼不疼?你怎么得罪她了?”

青歌将散下来的乱发理到耳后,摇了摇头道,“府里只要长的稍微好看一些的丫鬟,她都不喜欢,有事没事也找点麻烦!”说完眉头一皱,愁眉苦脸的道,“你现在得罪了她,这可怎么办,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锦书嘟了嘟嘴,委屈的垂着头低声道,“难道我让着她,她就会放过我吗?她看我不顺眼,我怎样做她都不会让我好过!给她点教训,也让她知道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青歌愣愣的看着她,片刻后点了点头,“是!姐姐还不如夕儿看的明白!”转而又颓唐的道,“可是这府中,无人不怕她,就算是青茵姐姐也是要让她三分的!夕儿,我们可能真的会被赶出去的!”

锦书眼珠一转,凑到她耳旁低声道,“所以我们自己要想办法,在她赶我们之前,我们先把她赶出去!”

青歌猛大瞪大了眼,结结巴巴的道,“你、你说什么?”

锦书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左右看了看,将青歌拉到一旁,凑在她耳朵上说了几句,只见青歌眼睛越睁越大,樱唇微启,不可思议的看着锦书,许久,才犹豫的点了点头。

中秋

三日后,行云轩的茶室内,青元将手净了三遍,然后自柜子中取出白瓷茶罐,轻轻打开玉盖,清淡的茶香慢慢溢出,青元不自觉的深吸了一口,满足且回味的叹了口气。

旁边的水已烧开,放到合适的温度,自一个楠木盒中取出金匙,刚要取茶,就听有人在敲门。

青元秀眉微蹙,放下金匙,打开门就见是青歌站在门外,一脸的焦急,看到青元出来忙道,“青元姐姐,我刚洗衣时把青宁姐姐的一件紫衫撕破了,怎么办啊?”

一边说着就要落下泪来。

青歌和青元来自同一个地方,青元家里从前是卖茶的,自小耳濡目染因此品茶泡茶都是一把好手,来到王府不久就被分到内院的茶室伺候,平日里青宁刁难青歌,也多是青元帮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