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安如还是离开了,因为陈宇诗很坦白地对她说:“你在这里帮不上忙,遇上突发事情你不会处理的,听话!”

司机早就在医院的停车场等候,她上了车无聊才拿出手机,看见有个未接来电。翻了翻原来是时祎在下午打了的电话,她犹豫了下,回拨过去。

“你在哪里?”那头招呼也没打,直接问道。

“我在回家的路上。”安如答道,她很敏感地察觉到不对劲,于是追问,“你又在哪里?”

时祎顿了顿,说:“我在我的公寓里,你来找我,还是我去找你?”

作者有话要说:怎一个懒字了得…

第 45 章

安如先跟家人交代了一声,然后让司机把她送到附近的超市,接着再打车到时祎的公寓。当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里的时候,她居然能够把那尘封心底的地址脱口而出。

抵达时祎所住的楼层,安如站在门前,犹豫了数秒才按下了门铃。很快房门就被打开,她抬头,两人沉默对视了一眼,她才说:“找我有事吗?”

时祎侧了侧身示意她进门再说,但安如没有动,她接着说:“你要是没有要紧的事,那我先走了。”

在她转身离开的时候,时祎沉声喝道:“站住!”

闻声,安如果然停住了脚步,回头看见他脸上那不善的表情,她突然觉得无力至极,连半点拉扯或争吵的力气都没有。低叹了声,她还是软着声音说:“我真的很累,我想回去休息。”

她说话也有气无力的,时祎听着很不是滋味。他深深地吐了口气,不断地提醒着自己要控制好情绪。

安如没有等到他的回答,以为他默许,于是举步欲行。她才走了小半步,右手就被他拽住,她怒视着他,而他却没有什么表情。

他不顾她的意愿,最终还是强行地把她推进了屋内。把门关上以后,他才发话:“吃饭了没?”

反正是敌不过他的力气,安如干脆放下包包,瘫坐在沙发上闭目养神。听见他的问话,她答道:“我在医院陪奶奶吃了。”

“她老人家情况怎么样了?”他问道。

“还行。”安如明显不想多谈,她应了两个字,又继续抚着额头闭上了眼睛。

时祎给她倒了杯水,然后又折回房间拿出了一沓资料。他坐到她身边,边翻着资料边说:“我替你联系了几位这方面权威的医师,他们已经答应飞到香港进行会诊,预计明天就会赶到。”

安如捧着水杯喝了一小口白开水,含糊不清了应了声。过后她把水杯放在茶几上,接过那沓资料看了几页,说道:“爸爸也找来了不少人了,就是不知道能不能帮上忙。奶奶的精神虽然不错,但我看得出来她瘦了很多…”

她说完以后又轻声地叹气,时祎看她一脸愁容,握住她的手说:“你要是难过的话,可以告诉我,不要一个人憋着。”

他的手很大很暖,安如先是一怔,继而慢慢地把手抽了回来,她低头看着他僵在原地的手,沉默不语。

“你怎么了?”时祎疑惑地说,他发现自己越来越捉摸不透眼前的人。

“时祎,你能来看我,你能帮我,我真的很感激。”她没有抬头,似乎不想去理会他的反应。她说得有点艰难,“但是,我们已经分手了。作为朋友,你的行为已经有点不妥。我想我们不应该继续这样纠缠不清,你明白吗?”

客厅里的气氛渐渐变得微妙起来,镶在天花板上的吸顶灯发着柔和的灯光,灯影投下,打在茶几上的玻璃水杯上,折射出浅浅的光圈。细细地观察,还能在杯壁上看见她和他的指纹。

时祎紧紧地抿着唇,尽管竭力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但胸口还是微微急促地起伏。安如不在意这样诡异的沉默,她依旧低头,一副出神的样子,他真的不懂她究竟在想什么。背缓缓地靠在沙发上,他侧过头,说:“我告诉你,我不会把你当朋友,你死心吧。还有,我最后警告你一次,别在我面前说那两个字,不然我真会打人的。”

“只是打人吗?”安如倏地站了起来,她像是被踩着了尾巴的小花猫,一下子就恼了。她居高临下地瞪着时祎,口不择言,“你有本事就再强-暴我,不要摆出这副处处忍让的姿态!”

听了她的话,时祎额上的青筋微乎其微地跳了下。他也站了起来,双手按住她的肩就强迫她坐回沙发上,咬牙切齿地逼问:“我们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承认我以前是做错了,我已经很努力地弥补了,你还想怎样?我知道你的内心并没有抗拒我,但嘴上总是说这么伤人的话,你到底有没有理会过我的感受?”

巨大的阴影挡住了眼前的光线,安如眉头轻蹙,他的手劲很大,似乎像把她的肩膀捏碎。他的怒气并不加以掩饰,那眼神里有一半是愤怒,但另一半却是失落。她别开了脸,狠心地说:“我不想再跟你有任何的瓜葛,这就是你全部问题的答案。”

按在她肩上的手轻轻地抖了一下,时祎缓缓地松手,退开了半步死死地盯着她。她说完以后就咬着嘴唇,因为她过于用力,那下唇已经微微发白。他怒不可遏,一脚才踹开身后的茶几,茶几上的水杯应声倒下,摔在了松软的地毯上,已经发凉的水无声的洇紧里头,只留下小小的一滩水渍。

尽管料到他不会平静,但这样的怒气却出乎了安如的意料。面对如此愤怒和失控的时祎,她心里并没有多少的恐惧。等他稍稍平复过来,她才说:“我现在真的没有心情跟你谈论这些事情,麻烦你不要再找我,可以吗?”

话毕,她抓过手袋就往玄关走。时祎如梦初醒,大步向前把她捉住,一手就把她压在墙角。他手背上的青筋爆现,恶狠狠地说:“你不说清楚,我就不准你踏出这个门口一步!”

安如被他困着这小角落里头,灯光被他的身躯给遮挡了大半,抬头就只能看着他怒气未消的俊脸,她的底气马上被压下了大半。

“你老实回答我,那天在酒店的庭院里,我很坦白地告诉你,我要你留在我身边。你明明知道我对你还有意思,你为什么要留在G市工作?”他情绪激动,那两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

“我不想回答你的问题。”她吼了回去。

他冷笑了声,继续问:“在G市的时候,你要是想躲开我的纠缠,机会多得是。别说回香港,你随便跟你的姑姑和姑丈说一声,他们就有办法阻止我们见面。你问问你自己,为什么你没有这样做?”

安如抬头对着他瞪眼,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

时祎的血气直往头上冒,他毫不畏惧地与她对视,接着质问道:“既然那么不情愿,既然那么的想当什么朋友,前天晚上为什么你还要跟我上床?”

原本已经被撩动的脆弱的神经终于抵受不住他的坦白又直接的揭示,安如忍无可忍,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她的手还在轻轻地颤抖,那响声干脆利落,打得她的掌心微微地刺痛。

显然没有料到她会动手打人,时祎侧过了脸,整个身体都僵住了。他好半晌都没有动,直到安如被他的低气场所震慑,用力推开他时,他才一把拽住她的手腕,语气冷冷清清地说:“气消了吗?没有的话可以打另一边。”

奋力地把手腕抽回,安如低声骂道:“疯子!”

他猛地把她拥入怀里,结实的手臂紧紧地把她箍住。他借着墙壁把她的腰托起,低头就吻住了她的唇,那样横蛮的吻势,粗暴得接近是啃咬。安如左闪右避,他继而在她颈窝里肆虐,一边用力吸允一边含糊不清地说:“你总是急着跟我划清界限,你到底在害怕什么?你明明就放不下我,你这胆小鬼,这点事情也不敢承认…”

安如整个人被他腾空抱起,无奈之下只能把腿勾在他腰间维持平衡。他的话只字不留地落入了耳中,她推着他厚实的肩膀,但他的动作越来越失控,托着他的臀把她压在沙发上,继续热吻。

这两天一直担心奶奶的病情,安如心里本来就难受。现在还被他这样这样赤-裸裸地挖出了自己心底最不愿意面对的感情,她更是又急又恼,鼻尖一酸,她再也忍不住,转过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还带着余温的眼泪流到了时祎脸上,他顿住了动作,抬头看到泪流满面的她,心都差不多碎了。她用力地揪住他的衣服,身体微微地发抖,那可怜的模样像只无依无靠的流浪猫。他用指腹摸过她那道泪痕,继而把她拦腰抱起。

时祎本想带她到浴室洗洗脸,她却揪住他的衣服不肯放手,使劲地把脸埋在他胸膛,只知道哭。他把她抱进了卧室,轻轻地把她放到床上。

安如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瞧见一旁的丝被就把时祎推开,卷着被子把自己藏了起来。她尽量地压抑着哭声,但最终也免不了发出低低的呜咽。

“你别闷着自己,出来。”时祎无奈地劝说,他想拉开丝被让她透透气,但安如却紧紧地拽住被角不放手。看着那拱起的团被子在轻轻地颤抖,他干脆伸手进被窝里挠她,她气不过,张嘴就咬住了他的手背。

直到听见他闷哼了声,安如才松了口。时祎趁机掀开了被子把她扯了出来。她满身是汗,黏糊糊的,头发乱成了一团,湿漉漉地贴在额间。

安如抬眼,发现他正意兴盎然地注视着自己,她伸手捂住了泪痕累累的脸。他把她抱在怀里,语带笑意,“挡什么挡?我都看见了,看一眼和看几眼根本就没有差别。”

“滚开!”她怒道。

他没有生气,低头蹭了蹭她的手背,柔声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惹你哭的。”

听完他的话,安如的肩膀又开始轻轻地抽着。他的手收得更紧了些,继续说:“我今天乘了早机过来,一下飞机就想见到你。你没有接我的电话,我就猜到你应该在医院里陪你的奶奶,所以我就一直等你的电话。”

她这样的性子居然也对吴珍妮言听计从,时祎就知道她跟奶奶有多亲近。还记得当时他见过这位雍容的老妇人时,她看自己的眼神已经表示了些许的不满,那种不满甚至更甚于安如的父母。他想,要是她真的出言反对,安如或者也不会逆她的意。尽管如此,他也没有心生芥蒂,还是很诚心地对待安如的家人,就如同安如对待自己的父母一样。

“我从G市过来并不是为了跟你吵架的。你现在的心情和感受我很理解,我只是想来陪陪你,让你好过一些。”他顿了顿,又继续说,“我知道你现在没有心情说这种事情,但既然都说了个开头,你就让我把话都说完吧。我明白你跟以前的安如不一样了,你就凭你以往对我的认识就认定了我不能给你幸福,这样对我实在很不公平。你有没有想过,我经历过这些事情以后,也会改变,也许会变成你所喜欢的样子。”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的一句话似乎是从胸腔内直接挤出:“你不要这样抗拒我,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安如身体一僵,而后从他怀中挣了出来,她低着头,说:“我想洗脸。”

时祎知道她在逃避,也不想逼得太紧,他松手,说:“洗个澡吧,先把衣服换下来,当心着凉。”

其实他们的衣服都皱得不成样子,上面还留着未干的泪渍,安如的衣服更是被汗水洇湿了一大块,袖口也是脏兮兮的,看着十分狼狈。

“不用,我准备走了。”安如拒绝,那沉沉的鼻音十分吓人。

“你还是缓一缓再回去吧。”他看着她双眼通红的模样,好心地建议。

安如的脚步顿了下,却没有说话。她躲进了浴室,看着镜中的自己,哭笑不得。她的妆已经花了,眼睛和鼻子都红红肿肿的,加上那呆滞的表情,简直都惊悚片的女演员无异。她调好了温水准备洗脸的时候,浴室的门被敲了两下。

“干嘛?”安如把水给关了,扬声问道。

“衣服。”时祎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

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安如还是门开了一条小缝,伸手将衣服接了过来。她犹豫了半晌,还是听话洗了个澡。她出来的时候,时祎已经不在房间。她准备到客厅找他的时候,却瞥见他站在露台吹风。

听见脚步声,时祎也回过头来。她穿着他的一件深色的衬衣,下摆勉强遮住了他的大腿,她没有把纽扣都扣上,精致的锁骨露出了小截,上面还留着点点的红痕。他觉得有些许失礼,于是移开了目光,说:“我刚刚跟你说的话,你考虑得怎么样?”

安如走到他身边,腰倚在栏杆上,眼睛直视前方。她能够闻到他身上沐浴乳的香味,他应该也刚洗完澡,整个人都透着一种慵懒的气息。听见他的话,她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晚风吹起了衣服的下摆,安如伸手去压,时祎转头看了眼,拥着她回了屋内。他刚想开口,她先他一步掀开了被子,抢在他前面说:“我昨晚睡得不好,借你的床休息一下,可以吗?”

不等他回答,她已经把自己藏进了被窝里。时祎无可奈何,只能跟着上了床。他伸手把她抱在怀里,鼻息间都是她的味道,他才觉得心里踏实。她一动不动,闭上了眼睛装睡。

直到她的呼吸都平稳了,时祎才慢悠悠地说:“我知道你还没有睡着,有些话我想跟你说。”

尽管安如没有理会他,他还是继续说:“没有那段感情会是一帆风顺的,你只因为那点小困难就拒绝了我,将来你再回想难道就不会后悔吗?你可不可以给多点信心给我,也给点信心你自己,我不相信你有勇气放弃这段感情,就没有勇气重新开始。”

他每字每句都说得很慢,仿佛这样才能把话磨进她的心里。安如的手握成了拳,指甲陷进了掌心里,她紧紧地闭着眼睛,到最后还是没有理会他。

醒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八点,安如稍稍地动了动身,耳边马上就传来一声闷哼。她转过身,却发现时祎眉头紧锁。她愣了半秒,问道:“怎么了?”

他示意她先挪开身体,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右臂,说道:“麻了。”

安如有点不好意思,应该是她枕着他的手臂睡了一晚上了。她说了声对不起,然后躲进了浴室里洗漱换衣服。

知道她要离开,时祎说送她。她摇头,“我要先回家。”

时祎刚拿起了车钥,接着又放下了。他告诉她,“昨晚你睡着了,我怕你家人担心,所以替了打了个电话回家。”

安如正换着鞋,搭上鞋扣的手一抖,想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她的揉了揉眉心,没有追问。临走前,她才对他说:“谢谢,再见。”

在小区的外面截了一台出租车,安如风风火火地回了安宅。她进门的时候,安海融还在客厅里看晨报,他先是打量了她几眼,然后说道:“快上去换衣服,等下载你到医院。”

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点,安如特地换了一套颜色明艳的连衣裙。坐在车上,她有点忐忑。正当她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安海融说:“你又跟那个时祎在一起了?”

“他都跟您说什么了?”安如没有正面回答,反而向父亲询问中心的疑惑。

“他说了什么不重要,我想听听你说的。”安海融专心留意路况,说话时眼前直视前方。直到碰上红绿灯,他才转头观察了下女儿的神色。

车窗被安如降落了三分之一,晨风灌进车厢内,把她的裙角微微撩动。她用手抠着安全带,好半晌才说:“我不知道。”

信号灯转换,安海融再次启动了汽车,他边转着方向盘边说:“你从悉尼回港的时候我就问过你,你是不是都所有的事情都放下了,你当时很肯定地告诉我,全部都放下了。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真的放下了吗?”

“爸爸…”安如喃喃地叫了他一声,之后就没有了下文。

“小如,爸爸支持你所有的决定。”他语气温和地说,“不过我希望你在下决定之前,能够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感情。”

安如不知怎么地,突然觉得难过,她艰难地对父亲说:“我还是喜欢他,很想跟他在一起,但是…”

“没有但是了。”他打断了安如的话,接着说,“你耗费了那么多时间想把他忘记,结果呢?你在外面疯了两年,到现在还是想跟他在一起。你能不能保证,到十年以后,二十年以后,你就能够从这段感情里面走出来了吗?”

走进医院的时候,安如还是在想安海融的话。她远走他方的这段日子,经历过很多事情,也遇见了各种类型的人,过中还谈过两场恋爱,就算不是刻骨铭心,也算是难以忘怀。尽管如此,直至今天她还是想跟他在一起。

安如突然觉得奢侈,感情从来都经不起挥霍,而她居然大手大脚地浪费了这么多。她真的应该庆幸,度过了这数百个的日夜,他还肯站在原地等着自己回心转意。

想起了时祎昨晚说过的话,她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推开病房房门的时候,安如还没回过神来。当她看见坐在病床旁边的岑裕礼时,她怔了数秒才记得要跟他打招呼。算了算他们已经有小半年没有见面了,她刚回国的时候还听说他正准备结婚了。

“今天这么晚?客人都比你先到。”吴珍妮招手让她过去,岑裕礼挪了挪椅子给她让了点位置。

刚刚才解了个心结,安如喜上眉梢,她笑着说:“爸爸找我上思想教育课呢。”

岑裕礼揉了揉她的头发,说:“你又做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了?”

吴珍妮抿着嘴在笑,而后说:“除了让人操心她还会做什么?一天到晚只会闯祸,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

“嫁了人自然就定性了吧,到时候您就不舍得了。”他先看了安如一眼,接着对吴珍妮说。安如不甘示弱,她也把岑裕礼的发型弄乱。他十分无奈,捉住她的手不让她胡作非为。

“她这脾气,有谁敢要她呀?”吴珍妮看着他们在打闹,乐呵呵地说。

他的手顺势滑了下来,与她十指紧扣,半真半假地说,“要是真没有,我要!”

安如知道他在哄自己奶奶开心,于是笑眯眯地看着他,应道:“好啊,赶紧的,我们明天就去登记吧,省得你回头反悔呢!”

当他们都言笑晏晏的时候,安如的余光不经意滑过半敞着的房门,看清了门外站着的人时,她的心头不自觉一震。

时祎脸无表情地站在门外,他怀里抱着一束花,看样子应该也是来看望吴珍妮的。安如看着他的目光从他们扣在一起的手慢慢地移到她的脸上,那眼神复杂得让她慌张。她不知道他在门外站了多久,那玩笑他又听见了多少,正当她想着要如何应对的时候,他突然一声不响地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46、第 46 章 ...

也许是因为安如的身体太过僵硬,岑裕礼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门外,恰恰就看见时祎转身离开的一幕。他意识到他们的手还握在一起,于是不动声色地松了手,体贴地提议给吴珍妮削个苹果。

“安如?”安如恍恍惚惚地听见有人在唤她,她呆呆地转头,却发现吴珍妮正皱着眉看着自己,她努力地回神,问道,“怎么了?”

吴珍妮责备地看了她一眼,说:“小礼问你吃不吃苹果。”

“哦,好啊。”安如完全不在状态,随口应道。

接过岑裕礼削好的苹果,安如轻声道谢,他朝她笑了笑,然后抽出纸巾拭擦水果刀。

坐了一会,岑裕礼就有离开。吴珍妮让她送客。安如随他一同出去,走到电梯的时候,他说:“陪我下去走走?”

“你要是不赶时间的话,我可以的。”安如尾随他进了电梯,答道。

这所私家医院位处郊区,环境优美,空气质量也相当好。有个满头白发的老婆婆被走路颤巍巍的老头子搀扶着,两人脚步蹒跚地在小径里慢行,安如看见不禁回头多看了几眼,弯起嘴角微笑。

岑裕礼走在她身后,他指了指前方的凉亭对她说:“我们到那边坐坐吧。”

安如坐下以后,仰头看着他,问道:“你有话要跟我说?”

“我刚刚也看到了他。”岑裕礼也不拐弯抹角,一开口就直奔主题。

安如原本以为他想安慰自己,却不料他是想说这件事。她想微笑,但发现自己脸部的肌肉僵硬得很,因而只好作罢。她沉默了半晌,低低地“嗯”了一声。

“你们又在一起了吗?”他观察了下她的神色,问道。

她摇了摇头,答道:“没有。”

“他还在追你吧?我想他刚才一定是误会了,需要我向他解释吗?”他说得很轻松,但语气却十分认真。

“没事的,不用了。”安如笑着说。

他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呀…”

安如没有躲,低着头不说话。

“你还是想跟他在一起吧?”他并没有疑问的成分,这话说得很肯定。没有得到安如的回应,他也就知道她默认了。

不知道这句话是不是被自己写在了脸上,安如总觉得每个人都可以看出她对时祎有多眷恋。她看见腰间的绸带松了点,于是把蝴蝶结解开,而后又重新绑上。

沉吟了数秒,他说,“我也是一个男人,我很清楚男人的心态。说实话,能经受得了这花花世界的诱惑,全心全意地为一个女人等了又等,这样的男人非常难得。不是每一个男人都可以做到的,至少我不可以。你不要总是耍性子,要是有天他真的不肯等你,你就得躲回被窝里哭了。”

安如稍稍动容,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躁动,她开玩笑说:“怎么说得身同感受似的,你是不是暗恋哪位姐姐,最后也没有俘获人家的芳心,于是万念俱灰,随便找了个女人凑合着过一辈子呀?”

听了她的话,岑裕礼哭笑不得,他无奈地说:“你想的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电视剧都是这么演的。”安如笑着说。

他叹气,“电视剧一般都会有大团圆结局,但生活往往会有很多遗憾。你的命运不是掌握在编剧的手里,而是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同时,你也没有重头再来的机会,有时候错过了某个机会,你可能会后悔一辈子的。所以呢,假如你不努力地捉紧你想要啊的人,那么你就有可能沦为他人生中的配角了。”

安如慢慢敛起了笑意,她半眯着眼看着金灿灿的太阳,说道:“我知道要怎么做了。”

岑裕礼无声地笑了,拍了拍她的肩,而后就没有再说话。

其实安如也想得很清楚,她应该好好地跟时祎长谈一番。虽然今早她和岑裕礼的玩笑让他误会了,但她跟时祎之间的根本问题不在于此。她也觉得,如果相爱的两个人连这点的信任都没有,那真的没有厮守的必要了。

刚才岑裕礼有几句话都提醒了她,她现在把机会都紧握在手,若错过了最好的时机,那么他们的将来可能会变得更加艰难。她突然觉得害怕,她担心自己下定决心要重新开始的时候,他突然就心灰意冷,放弃了这段坚持已久的感情。若真的是这样,她也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有他那样的毅力,在漫长的岁月里独自守望未知会否开花结果的爱情。

安如决定今晚就去找时祎说清楚。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施晴夫妇下午就随父母来到了香港,原本已经翻转成一团的安家又更添了几分胡乱。

他们一下飞机也是直奔医院,那心急如焚的模样让值班的小护士都紧张起来。对于他们的到来,吴珍妮也十分讶异。她被他们重重包围,啪啦啪啦地问了大堆问题,最后还要反过来安抚他们,让他们安心。

施晴把安如拽到了病房以外,她压低了声音对安如说:“我听阿景说,阿祎也在香港,他来找你了吗?”

安如点了下头,坦白地说道:“他今天早上来看奶奶了,不过他来得不是时候,听见了一些不该听的说,所以他拜托护士把那束康乃馨转交给奶奶之后就走了。”

“阿如,你还是原谅他吧。我听阿景说,他前几天还动了他老爷子的力量去请专家过来会诊,他真的为你做了很多事。”施晴可以想象时祎那副失落的表情,她虽然也很看不惯时祎以往对待安如的态度,但现在反而十分同情他。

依施晴的性格,安如就知道她会说出这样的话。宁可回去陪陪奶奶,安如也不想听她说话。进门的时候,她听见慕景韬在跟奶奶说他跟施晴度蜜月的见闻,奶奶听得很高兴,脸上的皱纹也深深地陷了下去。看到她进来,安凝木搂过她的肩,低声问她:“医生说手术的成功率有多少?”

第47章

也许是因为安如的身体太过僵硬,岑裕礼顺着她的视线看向了门外,恰恰就看见时祎转身离开的一幕。他意识到他们的手还握在一起,于是不动声色地松了手,体贴地提议给吴珍妮削个苹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