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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梅竹马啊?”

“没有啦,只是小时候见过几次面,”也许是因为望月认识江岩,让云莹一下子对她产生了很大好感,说话也多了很多,“杨姑娘什么时候见的江师兄?之前听几个师姐说,他也来了这边。可惜我并没有碰到。杨姑娘”

话唠的习惯,也跟江岩一样呢。

都喜欢拉着她不停地说。

即使望月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善意。

望月也不懂自己明明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怎么江岩和云莹,都觉得自己像好人,喜欢跟她说话。大概就是气场问题吧。

望月并没有多大兴趣跟云莹讨论江岩这个人,帮她分析江岩这个人如何如何。随意应付了两句,望月的心思,还是在杨清身上。望月是在光线不太好的灶房里找到杨清的,他一派白衣,却挽着袖子,拿着一个小铲,慢悠悠地铲着锅里的菜。

肉片、葱油在他手下翻飞,滋滋滋声,他不紧不慢地抓起案上的香菜、蒜苗等物,扔进锅里。油雾中,香气一阵阵从灶房里传出。而烟火掩映下,青年的眉目依然是那么俊俏。

望月在窗外探了下身,看到他一个人在灶房里忙碌,一点都不着急,慢条斯理。油开了,菜惹了,蒸笼冒烟了。各种各样的琐事,他还是那个样子,连拿着锅铲,都是那样的动作优雅,丝毫不忙乱。

望月再次心动:好迷人哦。

会洗衣清理、会打扫房间、会缝缝补补、还会下厨的男人,真是世间少有。

她都不会呢!

不光她不会。张伯家中收留的这么几个女侠都不会,只能在一边看着。

而未来不劳累张伯,这几日下厨,都是杨清自己做的。每每看到他做饭的样子,望月都好想嫁给他。

想象他细心照顾自己的样子这样好的男人,要是错过了,毕生大憾!

望月正趴在窗口上,对着青年的侧脸流口水。听到灶房中,青年并没有抬头,声音很悠然很缓慢,“别站在那里,油烟往外走,小心呛着你。”

他话才说话,一阵浓烟向外,望月就被呛到了,捂着嘴咳嗽个不停,眼泪汪汪,满面通红。

屋中青年诧异抬头,唇角似笑非笑:真被呛到了啊?

望月控诉地瞪他:乌鸦嘴啊你!

好不容易咳嗽缓了些,望月再不敢站在窗口了。果然花痴男人,都是要付出代价的。她直接进屋,从后扑过去,抱住青年劲瘦的腰身。他拿着一把青绿的葱,在她环着他腰的手上打了一下,“别妨碍我。”

“只是抱一抱啊。”

“那你来做饭?”

望月默默收了手:还是你来吧。

与杨清的多才多艺相比,她被衬得好吃懒做。

望月靠着架台,看他忙碌,笑道,“我可以学烹饪啊。只要你娶了我,我就天天做饭给你吃。”

他似认真地想了下,“这倒并不是很值得啊。你的水平比我更好?”

杨清的烹饪水准,让这个院子里的主人加客人,都交口称赞。

望月心虚,“这很难说啊。应该比你好吧。”

杨清笑一声,“哦。”

望月拿手指戳戳他的腰,他往旁边挪开。望月委屈,“怎么,你不信我?”

既然望月要自取其辱,杨清也就不说什么了。

他拿起案板上的一盘菜,“这是什么?”

“油麦菜?”

“莴苣。”

“哦。”

杨清再端一盘出来,“这是什么?”

“这个我知道啊。就是葱嘛!”少女自信满满。

青年笑,“这是茭头。”

“哦。”

杨清笑问,“连菜都认不出,就对自己的厨艺这么自信?”

望月不高兴,瞪他一眼。他分明是看她笑话,故意摆出长得相似的菜让她辨认。其实一般的菜,她也能认出啊。杨清就是戏弄她,看她吃瘪,他眼睛里就会笑。看在他笑起来又干净又勾人的面相上,望月不跟他计较了。

她主动说起自己跟路萱萱的事。一个小小的灶房,她就跟在杨清身后前后转——

“路姑娘对你有好感,我就想不能这样啊。跟她建议,要她在经过你时,故意摔倒,让你去扶她,她借机崴脚,让你抱她去休息。这就有独处机会了。”

“哦。”杨清漫不经心,并不在意望月跟路萱萱拿自己当争夺对象。

“你别‘哦’啊,你给点意见啊。我都跟路姑娘说好了呢。”

“这有什么可说的呢?”杨清下菜着,一本正经道,“有姑娘当着我的面摔倒,我必然会伸手去扶啊。姑娘要是崴了脚,我自然也会扶她去找大夫。你们计划的挺好的嘛,我看可行。”

“杨清!”望月气。

“别挡路。”杨清推开面前的少女,在她再次跟过来时,他挑眉,一副“我都说我会照你们计划的做了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的样子。

“我并不是要你去扶她抱她啊。我是要你不要去这样做啊。你这人怎么这样?你听不懂我的话吗?你要是扶她抱她了,不就是给她机会了吗?人家喜欢你哎,你这样自动接招,她会误会你喜欢她的呀。”

杨清说,“这很好啊。这不就是你们商量的目的吗?”

望月疑心杨清生气了,疑心他不高兴被当做二女争斗的对象。心里一突,想到自己向来肆意妄为,是不是踩到杨清底线了?让他生气了?

她连忙转到杨清面前,挡了杨清切菜的动作,让他蹙了下眉,“别挡路啊。”

这副悠缓的样子,他看起来并没有生气。

对的,杨清是能开得起玩笑的一个人。他是喜欢玩的一个人。并不会因为这点儿事,对望月上纲上线什么的。

望月暗笑自己太紧张他,太不了解他。又过去痴缠了,“真的,就这么一个小忙嘛。你也不喜欢被路姑娘天天烦对不对?有我一个烦你就够了,多一个你会头疼死的,对不对?”

杨清果然没生气,笑着,用手背在她头上敲了下,“你还真是勇于自贬。”

“那你答应我不?陪我演场戏好不好?”

“陪你演戏?”杨清果然是一个注重细节的人,她一说话,他就听出了不对劲,挑下眉,看对面目光躲闪的少女,“不是说是路姑娘吗?怎么就成了跟你演戏了?”

他上前,望月后退。

杨清抬起她下巴,似笑非笑,“说,到底是要干什么?”

望月被他的笑容闪瞎眼,把持不住男色,于是垫脚,趴着他的肩头,在他俯下来的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几句话。说完,杨清就在她额头上打了一下,“坏姑娘。”

有丝丝笑意。

望月被他的“坏姑娘”弄得心头一麻,脸红的不行,眨着眼,“那你同意不?”

他笑而不语。

接下来的时候,望月一直在灶房里缠他。最后,杨清被她弄得无法,本身也不是玩不起的人,就答应了下来。

果真,当晚饭端上去后,杨清才在门口站了一下,路姑娘就如之前望月跟他提起的那样,在他两步之外,摔了下去。

杨清:

这么白痴的计谋,望月明显是在哄人,路萱萱还真会照着做啊?

望月明显是为了让路萱萱看清楚现状。之前杨清还想着,她那叫什么破计划啊,根本没人会信的。随便答应了她也罢。谁知路萱萱还真答应了。

而杨清愣一下,并非出于帮望月演戏的目的,而是他真的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

路萱萱摔倒在地,她欣慕的青年站在两步开外,用复杂的眼神看她。

这就有点尴尬了。

还是云小姑娘好心,见状况诡异,忙上来扶路萱萱。这注定是一顿食如嚼蜡的饭,即使杨清厨艺很好,饭桌上,却只有不通人情世故的阿瞳,与心愿得逞的望月吃得很开怀。

而望月要做的对比,是路萱萱摔倒,杨清不能扶;她摔倒,一定要当着路萱萱的面,杨清紧张地扶起她,对她嘘寒问暖。

杨清当时说,“你不觉得你夸张吗?不就是摔一跤,我至于紧张吗?不觉得假?”

望月说,“我如果摔得半身不遂呢?”

“”杨清惊讶,又沉下脸,“胡闹。”

现在,吃完饭,杨清出去,听到身后望月喊他的声音,他背就一僵,有些窘迫无奈地想:哎,他要如何演戏,才能既不让望月摔个半身不遂,也顾忌到她想要警示路萱萱的效果呢?

毕竟,杨清自己也不喜欢路姑娘对自己抱有太大希望。

杨清回过头,如他们两人之间说的一样,望月向他奔跑过来。

然后她应该在还有五步的距离,摔倒。杨清就嘘寒问暖地立即扶住她。

但也许是望月太紧张,太激动了。

离俊美清雅如谪仙人的青年还差着十步之远,望月被脚下一绊,就摔倒了,还是那种架势很严重、奔着半身不遂去的摔倒。

杨清:

望月:

第39章 三观问题暴露了

望月这摔的架势挺大的,还无征无兆。十步的距离,是一个很尴尬的距离。不近不远,到底是用轻功,还是走过去?杨清才向前踏了一步,抱她也来不及啊。

不过望月会自作聪明。

她也发现自己即将摔倒了,而且是脸朝地的倾向。这结实的土地,看着都替自己娇嫩的小脸蛋疼。要摔,那也是美美的摔,而不是这种狗吃屎一样,啪叽一声整个人往地上拍。在刹那间,灵机一动,少女屏住呼吸,腰身向上提,努力转动身体想要翻个圈,把身体的重心往后倾。前后平衡,好让自己能趔趔趄趄地站稳。

望月太高估自己了。

她又忘了自己已经不是那个一身武艺傍身的圣女望月了。

她这在半空中强行转身子,倒是因为自己敏快的反应,身子转过去了,却仍跟不上她的预设。摇摇晃晃,身体的重心还在往后倒。望月大惊失色:这是要从狗吃屎的摔倒方式,变成后脑着地的方式啊。并没有比之前好很多啊!

“杨清救命!”一慌,望月就乱喊了。

别说,少女身体直直往后倒的样子,连门口的路萱萱和云莹都看得目瞪口呆。

说是想那么多,其实就是一瞬间的事,旁人都担一份心,望月自己的感受还稍微好一点。虽然身子直挺挺地往后倒,但后面不是还有杨清在么?杨清人那么好,还答应了她,就算临时出了意外,也不会让她就那么摔下去吧?

在望月后背即将跟地面接触的短瞬,一双手从她的腋窝伸过来,将她的身体搂住了。温暖而有力度,少女仰起脸,看到头顶青年俯下来的面孔。

“杨清”望月太感谢他了。

杨清笑叹一口气,将她扶起来,“幸不辱命。”

扶了一下,没扶动。

望月,“腿、腿软了。”

杨清:“”

他原本有些疑惑她怎么就这么脆弱,这么一下腿就软了,碰上望月乌漆漆的眼睛,杨清立马恍然,失笑又谴责:都这会儿,你还想着要把戏演下去?

望月眨眼睛:我们说好了的,你不能言而无信

他们说好的,是望月摔倒后,杨清对她嘘寒问暖一番。明确表示对她的关怀,好让路萱萱死心。但是现在,杨清真说不出嘘寒问暖的话。心情有些复杂。

多少年了,也就望月让他体验到了这种心情。要说担心,也没有很担心;要说不担心,他也没有很轻松。

而望月还想让杨清安慰?他不想说话,他没有那种心情。

杨清直接弯腰,将少女横抱在怀里,转身走向间壁屋子。望月惊喜,在他抱她时,一把搂住他脖颈。

杨清抱她了哎!还是主动抱!还是横抱!多么难得!

就冲着这一抱,望月也觉得哪怕真摔的半身不遂呢,也值了。

他二人观感尚好,带给旁边的震撼,却不是一两句话可以形容的——

望月离杨清十步开外,她还在将倒未倒时自我折腾了一番。这么短的时间,这么近的距离,杨清只来得及向前走了一步,就弯下了身抱她。就像是提前算好一样,少女直挺挺地后倒,青年只用弯下腰,就接住了她的身子。她的头靠着他的腿,腋窝被他掐着,就这么仰脸,被他接个满怀。

配合的那么好。

再往前一步,会接的很狼狈,手忙脚乱;往后一步,根本搂不住她。

青年必然非常清楚少女的身高,知道两人身高的差距。所以他只向前一步,只弯下了身,双手就掐过了她的腋窝,把她紧紧抱住了。

摔得这么完美,接也接的这么完美。

就好像望月专门站在前面,玩笑般地往后倒,等着十步外的心上人抱住她一样。

夕阳下,阳光似金米分似金沙,包围着二人。外界风雨交加动荡不已,他二人自温柔搂抱。

在这一瞬间,云莹就彻底确定了:杨师叔和这位姑娘间,必然不只是“这是杨姑娘”这么简单的交情。难道随便一个姑娘倒在师叔面前,他就接吗?路萱萱倒的时候,师叔明显愣住了,没来得及反应。杨姑娘也是意外摔倒,师叔也是没反应过来,但他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向前了。这便是本能了。

云莹看眼旁边脸色难看的路萱萱,正要劝两句,被路萱萱狠狠剜一眼,“你们合伙戏弄我对不对?”

云莹:呃。

不懂事的阿瞳也凑过来看热闹,正好看到了院中青年抱着少女离开的背影。少女的尾发散在青年的胳臂间,浓稠如云,黑亮柔美,与白色衣袖靠着,黑白间,实为养眼。

阿瞳道,“我爷爷说,他们是一对儿!会成亲生娃娃的!”

云莹笑盈盈,“是啊。”

路萱萱恶狠狠,“放屁!”

云莹皱眉,有些谴责地看路萱萱,“路师姐,你这是干什么?事已至此,你还是放下吧。”

路萱萱扭头,讽刺地看着云莹。她冷笑两声,“云莹,别以为我看不出你的心思。你不就是要嫁到云门了,所以事事都偏帮着那边吗?怎么,还没嫁过去,就迫不及待讨好了?江岩知道吗?他会领情吗?你可真行,不愧是茗剑派培养出的好弟子,为了讨云门欢心,扒上云门,真是不择手段。帮着一个除了脸什么都没有的村姑,赶着巴结杨公子!师姐我好心提醒你,你可别偷鸡不成蚀把米,让茗剑派跟着你倒贴丢脸!”

“你、你简直无理取闹!”饶是云莹性情这么柔婉,都受不了路萱萱这番言辞,面色青白交加。就算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也没有把她的联姻说得如此不堪的,甚至辱及她的门派师承。确实,云莹的联姻,是有茗剑派有意搭上云门的意思。但三辈之前,两派也是友邻,何来路萱萱口中那种势力至极的说法?“路师姐,注意你的言辞!你若再这样羞辱我的师门,师妹我必然向师姐讨教一二!”

说讨教,那就是大家打一场了。

路萱萱还算有点理智,闭上了嘴。她倒不是觉得云莹武功比自己高,路萱萱向来认为碧落谷的武学,不是茗剑派这种日渐衰落的门派能比的。她只是还记得,现在自己与云莹同行,要是跟云莹翻了脸,只自己一个人上路。万一有敌人来,自己一个人应付不了。

路萱萱还算有点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一路上惹了不少人,若非云莹兜着,自己哪能走到现在?

她心里瞧不起云莹那副柔柔顺顺的脾气,却又依赖云莹的好脾气帮自己挡掉麻烦。

云莹一发火,路萱萱纵是再不满,也不想直面迎上。她回以不屑的冷笑,扭身进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