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李思炘自命不凡,可要啥啥没有,干啥啥不行。以前王妃觉得自己儿子可能会做世子,还觉得自家很是奇货可居,轻易不肯松口答应提亲。现在风水轮流转,一没有了世子这个筹码之后。王妃也就突然间发现她的儿子什么优势也没有了。”

“他们现在天天都做些什么呢?”阿青虚心求教。

没办法,她对这些宗室公子们的日常生活确实不了解。自家的情况不足以做为参照。

吴家一个闲人都没有。吴叔有多忙就不用说了,小山在外求学连家都回不得,张伯和大妞也忙于事业,而吴婶虽然是全职主妇,却从睁开眼到闭上眼都没闲着。家里的事,田庄铺子的事。还要照料孩子。简直连睡个午觉都得掐着点,有时候小石头要是闹腾起来,她连个午歇的空儿都没有。

这么一算。阿青可以说是家里最闲的一个人了。

至于交好的孙家、还有吴叔的同僚好友的家中,子弟也大都被安排了文武课业,事情多得很。

至于宗室子弟们要做什么,能做什么。阿青还真不知道,张尚宫也没有特意对她讲过这一块的常识。

“打着读书的幌子。其实整天吃喝玩乐游手好闲呗。”李思谌一笑:“宗室里男丁从四五岁的时候都一起开蒙读书,他宫学也去过几年,可是到现在连四书有几本只怕都说不清楚。现在宫学也不去了,整天和一群帮闲在外游荡。”

呃…

阿青很理解那些有女儿的人家。谁家有姑娘。也更愿意他嫁一个肯吃苦勤学之人。李思炘原来有可能做世子,将来就是下一任郡王。当王爷这可是个铁饭碗,又没有什么什么降等世袭之说。

象现在的安郡王。就一辈子这么吃吃喝喝玩玩乐乐的过来了,只要头上戴着王爷这顶帽子。就不需要什么本事,也更不需要去谋什么差事。

但是——

这一设想已经落空了。

别看李思炘离世子之位好象曾经很近,可这一步他没能跨上来,兄弟之间顿时拉开了永远也填补不了的距离。

他的将来,可以参照李思谌的二叔和三叔。他们的现在就是李思炘李思涵兄弟的将来了。没有爵位,没有差事,二叔过得紧紧巴巴入不敷出,三叔靠着有钱老婆,软饭吃的倒是倍儿滋润,赚了一点风流才名。

但安郡王府的财势富贵,已经和他们永远无关了。

谁家有女儿愿意嫁他呢?多半也就是二婶三婶娘家那样的。贫寒的低品官,或是想与宗室扯上关系的豪商们。

但这样的亲事,安郡王妃怎么可能看得中呢?

“那你是怎么回答王爷的呢?”

阿青舀起一瓢热水,从他肩膀淋下去。

“这件事情,背后离不了郡王妃的撺掇。”李思谌毫不糊涂:“不管我应不应,她都不吃亏。”

阿青深以为然,点头说:“没错。你不应,在王爷那儿讨不得好,显得你没有做兄长的度量和能耐。你应了,费心费力的真替他们办成了事,他们也不会谢你。老二安排了,那还有老三呢?以后麻烦多着呢!要是差事做不好惹了麻烦,还得你负责给他们擦屁股。”

李思谌一笑:“夫人好生聪明。”

“这算什么聪明,你这事儿,就好比替人说媒的一样。我们在老家的时候,有个邻居大婶帮着自家外甥说了一桩亲事,两人从成亲起,十几年没有一天不吵闹的。那家的婆婆也抱怨她,怨她给说了这么一个不贤不孝的儿媳妇进门。而且只要那夫妻俩一纷争,就得把她叫去调停,把她悔的啊,说这辈子干的最大一桩错事就是给人说了媒,一辈子都解脱不得。”阿青说:“你这事也差不离,这明显就是给你挖了个坑。”

安郡王妃提出这个要求,多半也没指望李思谌会答应,只想用这事儿来恶心他。她当然不相信李思谌会给自己的儿子寻差事,所以只要等李思谌拒绝,她就可以散布李思谌做了世子就开始苛待兄弟的话了。

阿青简直都能想象出来她会怎么编排。

比如说他“能在皇上跟前连赐婚都求下来了,这是多大的体面啊。现今要给兄弟找个小小的差事做,都一口回绝了,到底不是一个娘生的啊,将来我们娘几个哪还有活路…”巴拉巴拉诸如此类的话。

“我答应了。”

“啊?”阿青吃了一惊,手一滑。水瓢没拿稳,掉进了桶里头。

李思谌替她把瓢儿又递回来:“不用吃惊。”

“你答应给他找差事做?”

李思谌点头。

“你…”阿青当然不觉得自家丈夫是个傻冒冤大头。

那他怎么会答应下来呢?

“我跟父王说了,先要清楚他自己愿意做些什么才好。要说补进龙武卫里,倒也不难。可是不管是谁家子弟,进去了都要先轮值开始的。一天里最少也得站三个时辰,他能不能站得来?”

“那王爷怎么说?”

别人看着龙武卫威风体面,将来前程可期。可是吴叔就掌着龙武卫。阿青还能不知道里面的道道儿?这站立一项可以算是基本功了。不说纹丝不动,可也得站得笔挺竖直,让人一看就显得神俊英武才算这一项过关。这可是皇家的门面哪。

“王爷果然踌躇了,让我再找找,又说这差事只是看着体面,其实也什么好处。前程也说不定怎样。”

“这还嫌不好?”阿青心说,这是张着嘴等天上掉馅饼。还嫌这饼不热乎。要是谋一个龙武卫里的差事,前程什么先不提,李思炘要说亲的时候就可以说他是侍卫身份了,这一下就能把亲事的档次提高好些呢。娶个官家闺秀完全不成问题。

“要油水的差事也有啊,只是不在京里。要说捞油水,那还得指着外放去做官。”李思谌握着阿青的手指轻轻抚摩:“我一提外放。王爷连忙摆手,说王妃肯定不会舍得。”

这…

阿青看着李思谌。这事也真难为他。

不是说他处理不好这件事,而是安王爷的态度实在是让人不平。

都是儿子,对次子这般,对长子呢?

阿青对郡王妃并没有什么看法,一开始就没有。盖因为她是继母,谁对后娘抱有期待呢?

可是安郡王不一样,他可是李思谌的亲爹啊。

都是一样的儿子,都是亲骨肉,却厚此而薄彼,偏心偏的这样明晃晃的,这让李思谌的心里怎么想?他刚才和安郡王在书房里头谈这些话时,他情何以堪啊。

“王爷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我已经是世子了,将来王府都是我的,子子孙孙都享不尽荣华富贵。而我两个弟弟却落了空,所以我理当补偿他们一些,至少也得给他们找个营生,让他们将来能过得衣食无忧。”

“说得好。”阿青实在忍不住了,胸口堵的难受:“那王爷该以身作则,先给二叔三叔谋个职差吧?”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冲动了。

无论如何那是长辈,她身为儿媳,怎么也不能说这样的话。

李思谌一看到她的表情就笑了,捧着她的手说:“说得好!你不用觉得自己说话过分了。我当时说的话,也和你差不多。”

“啊?真的?你也说了?”

这…这…

这时候可是孝字大过天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李思谌怎么能这样顶撞安郡王呢?这一时嘴痛快了,可是最后肯定是他吃亏啊。

“王爷生气了没有?”

李思谌没有立刻回答。

生气了没有?

那是当然气了。

可是他生气又能怎么样呢?

不错,他们是父子。父杀子都能无罪,他无理顶撞,从表面上看起来确实他要吃亏了。

可是安郡王又气又急,却并不敢对这个儿子发火。

从好几年前,安郡王就发现他管不了这个儿子了。

那他怎么会答应下来呢?

“我跟父王说了,先要清楚他自己愿意做些什么才好。要说补进龙武卫里,倒也不难。可是不管是谁家子弟,进去了都要先轮值开始的。一天里最少也得站三个时辰,他能不能站得来?”

“那王爷怎么说?”

别人看着龙武卫威风体面,将来前程可期。可是吴叔就掌着龙武卫,阿青还能不知道里面的道道儿?这站立一项可以算是基本功了,不说纹丝不动,可也得站得笔挺竖直,让人一看就显得神俊英武才算这一项过关,这可是皇家的门面哪。

“王爷果然踌躇了,让我再找找,又说这差事只是看着体面,其实也什么好处,前程也说不定怎样。”

“这还嫌不好?”阿青心说,这是张着嘴等天上掉馅饼,还嫌这饼不热乎。要是谋一个龙武卫里的差事,前程什么先不提,李思炘要说亲的时候就可以说他是侍卫身份了,这一下就能把亲事的档次提高好些呢,娶个官家闺秀完全不成问题。

“要油水的差事也有啊,只是不在京里。要说捞油水,那还得指着外放去做官。”李思谌握着阿青的手指轻轻抚摩:“我一提外放,王爷连忙摆手,说王妃肯定不会舍得。”

这…

阿青看着李思谌,这事也真难为他。

不是说他处理不好这件事,而是安王爷的态度实在是让人不平。

都是儿子,对次子这般,对长子呢?

阿青对郡王妃并没有什么看法,一开始就没有。盖因为她是继母,谁对后娘抱有期待呢?

可是安郡王不一样,他可是李思谌的亲爹啊。

都是一样的儿子,都是亲骨肉,却厚此而薄彼,偏心偏的这样明晃晃的,这让李思谌的心里怎么想?他刚才和安郡王在书房里头谈这些话时,他情何以堪啊。

“王爷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我已经是世子了,将来王府都是我的,子子孙孙都享不尽荣华富贵。而我两个弟弟却落了空,所以我理当补偿他们一些,至少也得给他们找个营生,让他们将来能过得衣食无忧。”

“说得好。”阿青实在忍不住了,胸口堵的难受:“那王爷该以身作则,先给二叔三叔谋个职差吧?”

话一出口她就知道自己冲动了。

无论如何那是长辈,她身为儿媳,怎么也不能说这样的话。

李思谌一看到她的表情就笑了,捧着她的手说:“说得好!你不用觉得自己说话过分了。我当时说的话,也和你差不多。”

“啊?真的?你也说了?”

这…这…

这时候可是孝字大过天哪,君君臣臣父父子子,李思谌怎么能这样顶撞安郡王呢?这一时嘴痛快了,可是最后肯定是他吃亏啊。

“王爷生气了没有?”

李思谌没有立刻回答。

生气了没有?

那是当然气了。

可是他生气又能怎么样呢?

不错,他们是父子。父杀子都能无罪,他无理顶撞,从表面上看起来确实他要吃亏了。

可是安郡王又气又急,却并不敢对这个儿子发火。

从好几年前,安郡王就发现他管不了这个儿子了。

二百五十二 心情

“不要莲子羹。”大妞苦着脸摇摇头,揪着脸上的肉问桃花:“我这脸又胖了一圈儿吧?对吧?”

“哪里有啊。”桃花笑着劝她:“这还是姑娘自己说的,说春天内火躁盛,要多吃些滋润清火的东西。赵妈妈特意单在小灶上做的,姑娘要不吃,赵妈妈知道了该难过了。”

大妞其实也想吃的,她可喜欢吃甜的了。热乎乎的莲子羹摆在面前,甜香味儿直往鼻孔里头钻,让人怎么忍得住啊。

可是…

可是昨儿裁衣裳,她分明听见量体的妈妈交待要给她的裙子腰多放出两寸来。

两寸啊!

哪怕她不指望能象阿青姐那样有一把杨柳似的细腰,可这裙子做出来,总不能象个上下一般粗的粮食口袋吧?

可她平时…吃的也不多…吧?

她无比纠结的把一碗莲子羹吃完,赶紧站起身来:“我出去走走。”

桃花笑着收了碗:“姑娘等一等我,我马上好。”

“你不用陪我,我自己在后院里转转消消食。”

大妞抬脚出了门,绕过花墙,习惯性的就往左转。

走到台阶上她就愣住了。

房门是闭着的。

这屋子的主人已经出嫁了。

大妞站在那儿愣愣的出了一会儿神,桃花已经收拾好了从后面赶过来,她远远就看见自家姑娘站在大姑娘门前发呆。

桃花放慢了脚步,走到近前:“姑娘?”

“哦。”大妞转头看她一眼:“没事…顺路走过来了。”

桃花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那咱们走吧?”

“来都来啦。”大妞推了一下门。门并没有上锁,只是虚扣着的,她这么一推就开了。

都说有人住的屋子才有人气,桃花觉得这话很道理。

大姑娘在的时候。这屋子可不是这样,连气息都不一样。大姑娘不喜欢关着窗子,无论天气阴晴,她都喜欢敞着一扇窗。那时候这屋里总是有股香味儿,说不上来是什么香。花香?脂米分香?点心香?茶香或是墨香?可能都有一点儿吧。

以前这儿…让人总是惦记着想来,来了就不想走了。

可现在屋里空荡荡,静悄悄的。窗子都关着。光亮和风都透不进来。

大妞站在门口。她眯了一下眼,等习惯了屋里的昏暗之后才往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