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来:“这有什么难的,不就是白花吗?白花炖土鸡,云南那边的土家菜。我去那边拍戏的时候,剧组里面经常吃这个。”

姚心悠这话说的有点急了,其实她初衷只是想抢毕罗的风头,毕竟从休息室出来以后,唐律就连正眼都没再看过她一眼,倒是和沈临风不知道嘀咕了什么,吓得那个软蛋到现在都不敢吱声。话一脱口,看到老周投过来的眼神,姚心悠也觉察到自己这话说的似乎不太妥当。

说自己知道是什么食材就足够了,可非要说她过去在云南经常吃,还是什么土家菜,不是有点埋汰桑紫厨艺的意思吗?还顺带把在场这些人也给得罪了。

果然,那个涂着红嘴唇的年轻妹子小声嘀咕了句:“就她高贵,什么都知道!”

姚心悠有点懊恼,可看到唐律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心里那点小小的懊恼顿时烟消云散了。

在场这些人有钱,她现在也有;有势,她以后只会比他们都厉害。而且他们的钱和势有几个不是靠家里得来的?她的一分一毫,都是靠自己努力换来的。就连看起来最有本事的毕罗,不也是靠着家里的那个餐馆才在平城崭露头角吗?若是让她身无分文来到平城从头打拼,恐怕到现在仍然一事无成吧?

越这样想,姚心悠心里的那份不平越是激烈。她一直知道唐律不是那种会被美色轻易迷惑的男人,可如果不论容貌,比学

时、比能力、比社交手腕,这些哪一样拎出来她都不比毕罗差。

为什么唐律会喜欢上她呢?

赵老先生却在此时发问:“白花?应该是当地人的叫法吧?这位小姐,既然你知道这道菜肴的门道,不妨说的详细些,这白花的学名叫什么?是否有药用价值?为何鸡汤里加了它,鸡肉和汤水的口感都更润滑了?”

赵老先生是在场年纪最大的一位了,上一次荼蘼宴最后一环和毕罗、沈临风一块得了并列第一的就是他。老先生不仅是位地道的老饕,平时还很喜欢钻研些书法、诗词一类的东西,说起话来文绉绉的,很有点老一辈读书人的牛脾气。可巧的是姚心悠抢在毕罗前面说自己知道这道菜的由来,引发了他的极大兴趣,他一连问好几个问题,并不是故意找姚心悠难堪,而是单纯觉得好奇,想要找个专业人士为自己答疑解惑。

要让姚心悠说出一道菜在哪吃过,哪家做得最好,周围人都有什么有趣的评价,她确实可以讲的绘声绘色。可让她和专业人士一样剖析这里面的种种由来,确实有点为难她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她身上,就连唐律都在盯着她瞧,姚心悠却一个字都说不上来,急的眼圈都有点泛红。她时真的吃过这道菜,虽然说在剧组经常吃有些夸大的成分,但去云南拍戏时真的吃过两回,只可惜当时她的心思都并不在这些事

物上,听人说这种花叫白花,却没有深入了解。让她说药用价值是有点故意为难了,可哪怕她能说出这白花的学名呢?不也能立即给自己解围吗?

眼见姚心悠面露难色,还连连瞟向唐律,潘珏有点坐不住了。姚心悠可是他层层托关系才结识的,又是个娇滴滴的大美人,能把这么个大美人为难成这样,恐怕也只有在座这些眼里只有食物的吃货了。潘珏幽怨地偷偷乜了一眼唐律,嘴巴里念叨着“暴殄天物”,一边开口给姚心悠解围:“人家姚小姐可是大明星,去那边拍戏,心思都放在剧本上,一个鸡汤吃过就过了,谁还费那心思去记这里面都有什么、叫什么名啊!”

赵老先生并不知道“姚小姐”是哪个,影视圈的事他向来不关注,因此对潘珏的话并不买账。他看向老周,本来想让老周别再卖关子,就见老周的目光正朝另一边看着,顿时反应过来:“毕小姐——”

因为上一次他们三个各自选了一句诗,而且各有意境,毕罗对这位赵老先生印象颇深,听到他叫自己,便抬起头。

赵老先生特别认真:“你知道这个白花是什么吗?”

在场众人的注意力又都汇集到毕罗身上。

毕罗沉默片刻,说:“是大树杜鹃花。”

有人一听这名字就开口:“大树杜鹃?那不是红色的吗?”说话间还看了看瓦罐里的汤水,如果说是炖煮的过程中花朵脱

色,那汤水就不应该是现在这种颜色了。

毕罗解释说:“大树杜鹃确实以红色闻名,但也有白色的,而且只有白色可以食用。当地人管它叫白花。白花的营养价值很高,可以排毒健体,烹饪的方式和搭配的菜色不同,还能起到美容瘦身的效果。因为白花会在炖煮的过程中分泌出一种独特的液体,所以汤水喝在口中会有一种特殊的‘润’和‘滑’在里面,鸡肉的口感也会更为鲜嫩…”说到这,她顿了顿,片刻之后才说:“这鸡肉也不普通,应该是珍珠鸡,而且养殖的过程中不喂饲料,是散养长大的。这一瓮汤,得来不容易。”

其实毕罗话说到一半时犹豫了下,就是她还是不想将话说死,让姚心悠太难堪。可姚心悠嫌弃桑紫的这道“雪魄凤魂”在先,若她不将自己知道的信息都说出来,又确实无法彻底地为桑紫正名。白色大树杜鹃花并不是多么名贵的食材,可将这样食材从云南千里迢迢运到平城,又辅以散养的珍珠鸡炖汤,这其间耗费的心思和努力可不是一句轻描淡写的“土家菜”就可以带过去的。

毕罗迟疑片刻,最后还是选择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都说了出来。她无意借由自己所学来打击报复他人,但也不能眼看着桑紫的百花宴因为姚心悠的无知而名声受损。

果然,她这句话一出,姚心悠的脸色有多难看,老周的神色就

有多振奋。

毕罗在心里叹了口气,更何况,她和桑紫以后是要在一起共事的,维护自己人,是她这个东家应尽的义务。

大概是感觉到毕罗情绪不高,唐律在桌子底下悄悄攥住她的手,低声说:“你说的很好,别想那么多。”

毕罗仔细观察唐律的神情,见他没有半点不悦或嫌弃,一句话问出口的时候,她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有多么小心翼翼:“你不会不高兴吗?”

唐律被她问的愣住:“我不高兴?”他突然意识到他和毕罗之间到底是哪里出了误会:“所以你…其实是为了这事儿哭?”

有那么一瞬间,唐律觉得自己也算体会了一把啼笑皆非是什么感受。他以为毕罗之前那些小情绪无非是醋劲儿大,可直到看到她言语间那种连试探都不敢的小心和忐忑,才明白毕罗心里究竟是怎么想整件事的。他抹了把自己额头,笑得无奈。难怪这些天来无论他在毕罗面前怎么表现,都觉得她羞涩少、僵硬多,合着她根本就没把他的表白当回事儿,她以为他是玩她呢?

也怪他蠢,从前吊儿郎当惯了,真遇上个自己喜欢的,反倒忘记了女孩子最在意的是什么。

毕罗被他突然一笑弄得人都懵了。好在这个时候服务生又端上了一道菜,不仅缓解了两人之间有点怪异的气氛,也将在场众人的注意力重新拉回到菜肴上。

陆续端上来的几道菜品和主食,

皆因为加入鲜花而增色不少,桂花的香、紫藤的色、牡丹的艳、莲花的雅,每一道都别出心裁,每一味都让人眼前一亮。几道主食和小吃也很有雅趣。樱花红豆饭香甜软糯,金针粉丝肉包咸鲜可口,甜菊酒酿圆子别出心裁,洛神花抹茶蛋糕微有一缕酸,巧妙调动众人味蕾,让原本有了饱腹之感的宾客兴致更高。还有一道取名为“绿萼冰花”的甜品最受欢迎。清甜凉爽的刨冰上点缀着几朵青嫩的绿萼梅花,让人观之忘俗,吃在口中更是惬意非常。

唐律端着一碗鲜百合糖水吃了两口,很快又撂在一旁。

毕罗见状不免多瞧了两眼。唐律就说:“不如你做的好吃。”

毕罗觉得他这话说的有失公允:“有几道菜构思和操作都称得上上乘之作。”至少那碗绿萼冰花她就吃的一干二净,品出里面都放了哪些材料,毕罗心里早就暗暗盘算好,晚上回家就复制一碗给家里老爷子和朱伯伯尝一尝。

唐律却不满意:“百合和槐花都不如你做的好吃。”

毕罗认真思索了一番,最后总结:“我和桑紫用的百合产地不一样,味道也不尽相同。要说甜,还是她用的这种百合甜度更高。”

唐律说:“我记得你做的百合口感更厚实,也更糯,很好吃。”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盯着她,毕罗哪怕直视前方,不去看他的目光,也觉得心里乱糟糟的,每说一句话

,都要在心里反复思量上好几遍才会吐出口。

唐律却不知道自己对毕罗的影响力有多大,端起手边的饮品喝了一口,语气有些嫌弃:“饮料也不如你做的好喝。可见学的都是些皮毛罢了。”

这也说的太夸张了,毕罗忍不住反驳:“要是她真那么差,还雇她给咱们做大厨干嘛?”也不知道桑紫今天是哪里惹着这位小爷不高兴了,整餐饭吃下来,被他这么一路嫌弃,批驳得体无完肤。

唐律闻言一笑:“用她,不是因为她足够好,而是因为她尚且可用。”

两个人关系越走越近之后,倒是很少听他再说这么刻薄的话,毕罗忍不住看他:“那你的意思是…”

唐律的手还攥着她的手腕,此时一边说话,一边有节奏地捏着她的手腕上的肉肉:“不用她,难道还让你事事亲力亲为?一个海棠小苑都把你累病了,再来一家餐厅还让你掌勺,我难道是吸人血的万恶资本家?”

毕罗被他说的抿着嘴角一笑:“你是新餐馆的大股东,说你是资本家也没错。”

唐律说:“那不能。我其实就是一个跑腿兼打杂的,真正的大老板,在我身边坐着呢。”

毕罗也学会自嘲了:“别给我戴高帽,我就是一厨子。”

“这么可爱的小厨娘,请给我来一打。”

比贫嘴,毕罗哪里是唐律的对手。让他这句话说的一噎,毕罗半晌没说话,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一直攥

着自己的手腕,连忙想要挣脱:“说话就说话,你快松开。”

唐律一本正经义正辞严:“我还不知道你吗?我这会儿松手,待会吃完饭你就跑没影了。”说到这,他颇有些意味深长地看毕罗:“我那车钥匙可还在你那呢。”

毕罗:“…”这人简直不讲理:“是你说那个钥匙扣太可爱了,不适合你拿,我才帮你拿的。”

小绵羊的钥匙扣是一个樱花色小羊皮的面包圈造型,两个人停车的时候,唐律就硬塞给她,说自己一个男人拿个樱花粉的小玩意儿太丢人,毕罗觉得自己就是太老实了。她当初就应该反问他,觉得樱花粉不适合他,当初为什么还要买这种?

她刚才哭成那样都没把钥匙扣乱丢,现在倒被他当成个事儿拿出来说了,搞得好像是她故意算计他似的!

毕罗深吸一口气,决定不跟他一般见识:“待会肯定要和桑紫他们聊正事的,哪可能宴席结束就走。”

这也是实话。

她病了这么长的时间,要不是唐律,险些连百花宴都错过了。现在既然大家都在,哪有不聊正事的道理?恐怕接下来相当长一段时间,她、唐律、桑紫、老周他们这四人组合都要频繁碰面开会的。

唐律的语气听起来别提多深沉了:“那我也不放心。”

“神经病…”毕罗小声嘀咕。

唐律一挑眉毛:“神经病也行啊,只要别再冤枉我花心就成。”

毕罗脸色一

红:“你花不花心,关我什么事儿…”

他们两个一人一句,你来我往聊得热闹。落在旁人眼中,有的如老周这样乐见其成的,也有如沈临风和姚心悠这样戳心戳肺的。有意思的是,也不知道唐律此前跟沈临风单独说了什么,宴会一结束此人抬脚就走,甚至看都未往毕罗身上多看一眼。

姚心悠尽管不甘心,但也没有多做逗留。

那道“雪魄凤魂”让她丢尽了面子,平日在她经常活动的圈子里,她怎么也是位众星捧月的人物,就是唐律,哪回见了她不也对她客客气气的多有恭维吗?可今天无论是唐律还是其他人,几乎各个都围着毕罗打转,她觉得下不来台,也气唐律翻脸无情,几乎刚出用餐的院落就给自己的助手打电话,发了很大一通脾气。

一转过身,就见潘珏抱着手臂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也不知道站在那听了多久。

姚心悠眼圈泛红,却不是哭过的样子,眼泪没有用处的时候她从不会哭,之所以眼白都有点红色,纯粹是刚才发脾气时气的。

潘珏笑呵呵地走上前,对着姚心悠一通打量:“哟,这是谁惹我们姚小姐不开心了?我看是手底下人太笨了,一点小事,交待多少遍都做不好。”

对方把台阶都铺好了,姚心悠的神色也坦然许多:“是啊。”她看看潘珏的身后:“沈少呢?”

“他比你走得还快,我这也追不上啊。”潘珏叹

了口气:“一出门就看见姚小姐了,本来想着捎你一程,这不,看到你在打电话,我也没好意思打扰。”

潘珏看她的那种眼神,姚心悠一点都不陌生,她扬起精巧的下巴,指尖在胸口的发丝一绕:“顺路吗?”

潘珏“哟”了一声:“能有幸送姚小姐一程,哪有不顺路的?”

姚心悠唇角一弯,那样子似乎是被他的殷勤逗笑了。

男人和女人聊天,只要男人肯做低姿态,而女人愿意“被逗笑”,那么无论聊什么,都挺有戏的。

潘珏将手臂一弯,姚心悠轻轻挽了上去,状似不经意地问了句:“那位沈先生,不用等他吗?”来的时候,他们三个是坐一辆车子来的。

潘珏斜着眼睛看她:“怎么,看上我那兄弟了?”

“胡说。”姚心悠啐了他一口,眼波流转:“都是一起来的,看你们两个又挺要好,我才问一句。”

潘珏一直觉得姚心悠挺漂亮的,经过朋友介绍认识之后,几次三番说话都有套近乎的意思。倒也不是一见钟情什么的,在他的字典里,选女人就要选漂亮的。姚心悠够美,气质也够娇媚,怎么看都是他平时最喜欢的那种类型。可惜此前几次见面,姚心悠在他面前都端得有点过,他怎么挑头说话,都不见她接那个话茬。

尤其今天在唐律面前,更是一副温柔端庄的样子。或许她以为唐律喜欢那个样的?潘珏心里觉得这女人脸蛋是

漂亮,可惜脑子有点不够使,唐律那个格色的性子,要喜欢肯定也喜欢脾气比他还大、性格比他还倔的,就比如那个在他看来哪哪都挺差劲的毕罗,不就很入唐律的眼嘛?

姚心悠想追唐律,这事儿是个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要不沈临风也不会费尽心思把她摆到今天这个场合,为的不就是给唐律添堵?可唐律如今眼睛心里都是毕罗,那也是人尽皆知的事实。潘珏觉得,他家哥们儿走的这步“借刀杀人”挺有效果的。可对姚心悠来说,心甘情愿做那把杀人的刀,她跟唐律的那点缘分也就差不多到头了。

说白了还是一个字:傻。不过也挺好,漂亮的女人如果太聪明,又怎么轮得到他得手?

姚心悠见潘珏一直拿眼偷瞄自己,心里得意,又有点厌恶,故作不满地瞪了他一眼:“干什么一直看我?”

潘珏歪着嘴一笑,眨了眨眼:“因为你好看啊!”

姚心悠微微低了低头,神情有点落寞:“就你会哄人开心。我看今天这个场合,我就不该来。”

潘珏心里话:早知道你不出三句话就会绕回来。脸上却做出关切的神情:“怎么会呢?我觉得能和姚小姐一块来吃这个百花宴,才是真正人生幸事。毕竟那么多牡丹玫瑰百合的,总要有美人相伴,才能称得上一句秀色可餐。”

潘珏这人没什么文化,平时泡妞撒钱就行,再加上他长得还算不赖,嘴巴

又甜,几乎可以称得上无往不利。对于姚心悠这个段位的美女,倒是第一次接触,他觉得挺有挑战力,又想拽点文,彰显一下自己的文化气质。

姚心悠叹了口气:“反正我觉得自己挺不受欢迎的…”

潘珏灵机一动,说:“其实那帮人,也没什么坏心眼,以后再有这种场合,只要你有空,我都带着你一块,大家混熟了就好了。”

她绕来绕去,图的不就是这个吗?她想往唐律面前凑,那他就帮她实现这个愿望,一来她的这个想法肯定与沈临风的心意不谋而合,二来,想要经常见唐律,那么总要先见见他啊。

至少现在看来,唐律能不能被她撬动,难说;可姚心悠要是以后每天都这么在他面前打晃,他若还吃不到这块肥肉,从今往后他潘珏的名字倒过来写。

Chapter20 老朋友,新联盟

“大小姐最喜欢哪道菜?”桑紫进门就问了这么一句,让毕罗惊讶的不是她的问题,而是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改换的称呼。

老周跟在后面,学着服务生的样子推了一辆手推车,笑呵呵地说:“我刚在后厨把毕大小姐说的那些话跟桑紫一学,哎呦,可把我们桑紫给感动坏了。”

老周真是个老狐狸,一句话就把事情挑在明处。毕罗弄清楚原委,自然更好应对,也方便了桑紫挑起话头:“如果不是你多说那几句话,我这道白花炖鸡还真要成了鱼眼珠子,让那些人嫌弃到死了。”

毕罗微微一笑:“那也不至于。味道做的好是真的,今天这些宾客也都是老朋友了,对你一贯的水准心里自然有杆秤。”

“这个姚心悠可不是我的老朋友。”桑紫说着,不免瞟了老周一眼。

老周也挺郁闷:“这人是沈少带来的,而且刚好有个客人打电话说今天来不了,我想着加塞就加塞吧…哪知道这是个专门挑刺儿的。”

“要是这么说,这个事也怨我。”毕罗说:“她不是想要给百花宴挑刺,她真正想为难的人是我。”

桑紫挑了挑眉毛,话说的十分霸气:“有了今天这码事,以后她再想为难大小姐,就是为难我。”

老周笑呵呵地从水推车上端过两份甜品:“来,这是咱们桑大厨特意给毕小姐准备的,杨枝甘露。”

“今年我还真还没吃过芒果呢。”毕罗眼睛一亮,笑着看桑紫:“你做的那个绿萼冰花,我觉得很好吃。”

桑紫端过自己那份杨枝甘露,边吃边说:“你喜欢吃那个,刚好,我这儿还有一小瓮绿萼梅,是去年入冬时收的,品种好,香气也正宗。你拿去吃。”说着,她笑着看了眼毕罗:“反正你手比我还巧,这东西送给你倒也不算浪费了。”

毕罗也没跟她多客气:“那可让老周想着点,走的时候给我带上。”

老周也正经忙了多半天,这时候没外人,也给自己端了一碗,在对面的椅子坐下来:“忘不了。真要忘了,明天我直接给毕小姐送到四时春去。”

桑紫问:“唐少人呢?”

老周说:“去卫生间了,应该——”

两个人正说着,唐律自己推开门进来了。他见毕罗端着一只透明的玻璃碗,如同一只偷吃的小松鼠般,吃的两腮都微微鼓起来,不禁笑着说:“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么能吃。刚才在宴席上一口也没少你,这么一会儿又吃上了!”

毕罗被他当着桑紫和老周的面这么调侃,不禁羞恼:“这是饭后甜品。”

唐律做恍然状:“噢,也是。甜品不占地儿,就是热量高。”

毕罗:“…”不就是刚才宴席结束她趁着这人不注意先溜一步,跟向烨多说了几句话吗?他这是打击报复吧?真记仇。

老周说:“也不怪毕小姐贪嘴,实在

使我们桑紫这个杨枝甘露做的地道。不信的话唐少亲自试试?”

唐律见手推车的托盘上还剩一碗,便端过来:“行,我也试试。”他在毕罗身边坐下来,探过身看了一眼她那碗:“真饿了啊?吃的够快的!”

毕罗觉得这人真能落自己面子:“本来就没有多少好吗?”一碗小甜品,能有多少?说的好像她很能吃似的。

唐律立刻看向桑紫:“听到了吧,咱们大小姐这是抱怨不够吃呢。”

毕罗恼羞成怒:“唐律!”

桑紫唇边挂着浅笑,一双妙目却颇感兴趣地在两个人之前转了好几圈:“看来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吃上唐少和大小姐的喜糖了。”

毕罗一瞬间脸颊爆红。

唐律挑着眉盯着毕罗笑,嘴上也没闲着:“看不出来,桑小姐也是性情中人。”

桑紫语气仍然淡淡的:“女人嘛,谁不爱八卦。”

老周此时举手:“我是男人,也爱聊八卦。”

桑紫一摊手:“看见了?而且还是两位东家的八卦,我们哪能不关心?”

合着这几个人就挤兑她一个了!

毕罗撂下碗,决定不跟这群人一般见识:“对我有意见请直说,不带人身攻击的。”

说完,她看向唐律。唐律看她的目光格外含情脉脉,一脸“宝贝儿你真冤枉我了”的模样。毕罗在心里骂了他一句,又看向桑紫和老周。桑紫一耸肩,老周也直赔笑:“哪能呢!”

行,三个都是滚刀肉。一个塞

一个的不好对付。

毕罗说:“说点正经的。咱们的餐馆再过十来天就要开业了。菜单这部分,按照之前约定好的,直接采用桑紫此前独创的意境菜,材料已经下印刷厂了,后天应该就能拿到。”

桑紫点了点头:“这方面我倒是不担心。”菜谱方面是她的专长,无论这个餐馆开成什么样,她都有信心能够在平城打出自己的一片天。哪怕是眼下炙手可热的海棠小苑,恐怕将来也要与她坐镇的这家餐馆平分秋色了。她顿了顿,将自己此前的顾虑逐一说了出来:“前几天你病着,我跟唐少聊过几次,听说餐厅已经装修好了,我想这几天什么时候去看看厨房。”怕毕罗误会,她补充道:“我相信各方面都不会差。但是,每个厨师都有自己的偏好,厨房我不会做什么大的改动,但东西的摆放,还有一些我个人偏好的器具…这些东西都挺零碎的,如果我能早点熟悉厨房的各个方面,接下来会少很多麻烦。”

毕罗说:“这是应该的。”

桑紫又看向唐律,唐律说:“那就等拿到菜谱吧,到时候大家一起去。”

桑紫说:“还有,眼看马上就要开业了,可我连咱们要开的是个什么餐馆都不知道。”她垂眸看着自己的双手,神情难得有一丝腼腆:“虽说最重要的一环在我这儿,可我总觉得应该不会这么简单吧,咱们要做的只是个单纯的中式古

典餐厅?”

毕罗和唐律对视一眼,唐律说:“都是自己人,现在说出来也没什么,不过我和阿罗是想先卖个关子,等到了正式营业那天,你也不用急着去后厨,和老周一块在前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