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宇洛心里犹在记恨先前被下药之事,存心跟纪夫人过不去,眼珠一转,便是低吟一声,懒懒道:“四师兄,我也想早些下来,这床榻太硬了,磕的我背好疼,还有,我浑身都没有力气,根本站不起来,三师兄他也是醉了…”

那个,初经人事,应该就是这样的症状吧?哈哈!

快些气昏过去啊,或者直接夺门而去,将那府中物事砸得个稀烂最好!

听得这话,纪云岚清却是镇定下来,瞥了一眼那帷帐的人影,淡淡说道:“既然、是如此,让我来扶你们两个吧…”说着,便是朝床榻一步一步过去。

“你太低估岚了。”齐越叹息。

来人停在帐前,屏住呼吸,大手一伸,刷的一声拉开,黑暗中,瞅见榻上两人的姿势,以及整齐的衣衫,呆了呆,便是惊喜叫道:“你们…”说着,立刻转过头去,对那不明事理的纪夫人叫道:“娘,快去叫人掌灯!赶快把着熏香的解药拿来!”

纪夫人见此情景,顿时反应过来,大喜过望:“乖媳妇,你没有被吃啊,可把娘吓坏了!真是太好了!岚儿,你好好看着你媳妇,我这就去拿解药!”如此说着,旋风一般跑开了。

有丫鬟匆匆掌灯进来,放在桌上,屋内顿时灯火通明。

纪云岚挥手退了下人,凑近床榻,看着那抵在凌宇洛背上的手掌,只觉得十分碍眼,手臂当即伸了过去:“越,你喝了酒内力不济,让我来——”

“不用,已经好了!”齐越笑着,一掌松开,心情好得不能再好。

凌宇洛一声欢呼,从那床榻之上一跃而起,理了理身上的衣衫,微微蹙眉:“这身女子衣服穿在身上真难受,四师兄,你给我找件男子衣衫好不?”

“不用,这样很好看!”一旁之人异口同声道,目光尽数胶着在她伸手,但见眼前之人墨发如云,面莹似玉,眸澄若水,一身鹅黄轻纱裹身,清灵秀挺,美丽不可方物,纵是两人身怀绝技,定力非凡,也是悲当前这美景迷了心智,惊了魂魄,根本抛不开视线。

“喂,你们两个,这样看着我做什么?”这两个男人,一副要将她生吞活剥的模样,饶是她一向胆大妄为,也是情不自禁露出一丝羞赧。

纪云岚朝齐越望了一眼,眼眸之中有微微的火苗,忽然一声轻笑,缓缓说道:“越,有件事,我对小洛一直瞒着没说——”

“什么事?”齐越皱眉,因他古怪的语气,隐隐生出几分担忧。

“纪云岚,你别胡说八道!”凌宇洛大叫,心中乱得一团糟,方才的瑰丽情事,自己还没理清楚呢,现在又蹦出一个纪云岚来,用脚趾头,也能想到他现在想说什么。

不过是想谈谈情,说说爱,如此简单之事,怎么会乱成这样?

“小洛,你面子薄,不好意思说,让我来说——”纪云岚微微一下,无视她的焦急的神情,对着齐越,一字一顿道:“小洛,其实不是我的表亲…”

卷二 风光无限 第十九章 天堂地狱

不等他说完,凌宇洛已经忍不住叫起来:“我还没出生的时候,订下的什么劳什子婚事,都能够作数吗?万一我生成一个瘸子,或者一个傻子,你也要娶我吗?”

“越,你听明白了吧?”纪云岚又是一声轻笑,转过头来看着眼前气呼呼的少女,流露出几分委屈:“小洛,你那么着急说出来做什么?我不过是想说,你其实不是我家的表亲,只是我娘认下的干亲…”

凌宇洛张大了嘴,这个纪狐狸,怎么就中了他的道儿?话说不过就是一句话而已,只是对头刘越说,又不是对着秦易之说,她那么着急做什么!

有些心虚,后退一步,尴尬笑笑:“我不着急,你们随便说,随便说…”

再看那冰山,薄唇紧抿,面色如冰,眼中却是熊熊燃烧的火焰,似乎一个不注意,就会被烧得消溶殆尽,体无完肤。

瞟了一眼纪云岚也是不太好看,甚至有些微微发青的脸色,不由得心中哀叹,这是招谁惹谁了?那几百年前定下的婚事与她何干,这被人设计下药的事情她也郁闷,冤有头,债有主,该找谁找谁去,怎么她倒成了天下第一罪人了?真是!

还是她的二师兄好,温柔又多情,哪像眼前这刚要融化又立刻封冻的冰山,还有这只有朝冰山方向发展的狐狸,一个个对她横眉冷眼的…

还是那句话,惹不起,老子躲得起。

门边人影一闪,隐约瞥见是那罪魁祸首狐狸娘,凌宇洛正满肚子火气,这下顿时来了精神,扔下一句“你们慢聊”,便是提着裙摆,大步追了出去。

刘越眸光闪动,对上纪云岚的眼神:“我们谈谈?”

“好…”

凌宇洛见那纪夫人一路疾走,心中着急,便是展开轻身功夫,几个起落,手臂一张,挡在她的面前。

“乖媳妇!”纪夫人一见是她,顿时眉开眼笑。

“别乱喊,我现在还不是你家媳妇。”凌宇洛想起一事,朝她伸出手来:“那个熏香的解药呢,给我看看!”祖传的秘制熏香是吧,她可要小心些,搞不好下回这狐狸娘还拿这个陷害自己。

“那个二殿下不是已经给你解了吗,你现在活蹦乱跳的,已经不需要解药了!”纪夫人将手中物事收回袖中,捏得紧紧的。

“舍不得是不是?”凌宇洛冷笑,见过了她的心思与手段之后,也就不把她当长辈了,多一个这样的对手倒是不坏:“我想,四师兄的爹,恐怕还不知道你有这样稀奇古怪的玩意吧,他若是知道你对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用上这样的物事,导演了这样一场闹剧,真不知会怎么样呢?”

说着,朝那大门处望了几眼,满是期待:“纪丞相还没回府吧,要不我这就去大门口等着他回来,放心,我只实话实说,绝不添油加醋…”早就听吴风说过,当今丞相纪铮为官清廉,刚正不阿,生平最见不得歪门邪道,哈哈,这一回合,自然是胜券在握!

果然,那纪夫人一听到纪丞相三个字,面色一变,便是拉住她的衣袖,讨好道:“乖媳妇,哦,不,乖小洛,这个事情我们几个知道就行了,那个老古董,就不用说给他听了罢!”

“呃?”凌宇洛嘻嘻一笑,朝她手掌摊开。

“这个是用千年雪莲制成的雪露丸,不仅是我这个熏香,世间十之八九的迷香,都是可以解的,我只剩这几颗了,你拿一颗去就好,这丸子配置不易…”纪夫人絮絮叨叨,便服是去拧那瓶盖。

“那么吝啬做什么,我就是拿来研究一下,以后多的都还给你!”凌宇洛懒得理睬她,一把将那小瓶抓了过来。随意揣入怀中,心道,若是见了薛伯伯,给他闻闻,看看,便能配出个八瓶十瓶来,又有何难处!

纪夫人见她动作,知道也拿不回来,心疼得直搓手跺脚,偏生自己又是理亏,送了把柄到对方手中,不禁叹息:“你这丫头,真是蛮横,看今后谁能将你制得住!”

“彼此彼此!”凌宇洛哈哈大笑,想她方才说所,奇道:“你什么意思?怎么不说是四师兄来制我,莫非你也不确定了?”

纪夫人哼了一声,别过脸去:“岚儿是愣头小子,他娘可是过来人,你被那二殿下点尽便宜,难道我看不出来吗?瞧这张小嘴肿的,说是辣手摧花,实在不足为过…”

凌宇洛怔了一下,伸手按住嘴唇,想到方才与那冰山的激情缠绵,顿时面色血红,浑身燥热。

纪夫人瞧见她的神情,叹息一声,拉住她的手脚,追悔莫及道:“这事也是怪我这做娘的太过心急,用那熏香缚住你的手脚,再加上这催情的药性,任谁见了都是心猿意马,难以自控,更不用说是那血气方刚的年轻男子,唉,我家岚儿怎么就刚好错过…”

什么,催情?

她下面说的话,凌宇洛根本就没再听进去,一门心思都在那催情二字上面。

催情,那熏香之中,含有催情的成分,也就是,媚药…

那么刚才被齐越压在身下的异样感觉,不是因为别的什么,而是因为身中媚药?

“那个催情的药性,会不会导致神智迷乱,但凡接近自身的男人,都会看做是自己喜欢的那个人?”缓缓抬头,把手握住纪夫人的手,正色问道。

纪夫人愣了愣,点头道:“正是,怎么?”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采,可惜凌宇洛垂下头去,并没有看到。

催情,是因为催情,若是换了纪云岚,或是别的男子压上来,也会是如此感觉…

她就说嘛,怎么会无缘无故对那冰山动情,甚至还怀疑自己当年偷吻的人是他,而不是二师兄,这样荒唐的剧情都想得出来,若是让二师兄知道,还不气昏过去!

是二师兄,从来都只是二师兄,不是冰山,不是他…

理清头绪,心思清明了,应该高兴才是,为什么心里却是憋闷得慌,不再充盈,不再踏实,反而是空空荡荡,患得患失──对了,又是几日没见到二师兄了,一定是想他了,相思成灾,才会有这些稀奇古怪的想法与心思,她已经等不及了,要飞回他的身边去!

“媳妇,你怎么啦?”纪夫人看着眼前怅然若失的小脸,有丝心虚:“那个,也许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说…”

“别叫我媳妇了!”凌宇洛一口打断她,清楚说道:“伯母,你当年也是江湖儿女,性情豪爽,快意恩仇,下嫁纪丞相,想必也是诸多不易,说到底,也是为了一个情字,才能绝然抛开这身份地位的束缚,而我,也是如此——”

“早在两年前,我心里就已经有了别人了,我从来就没有想过我会接受除他之外的任何男子,不管他是身份高贵亦或平凡,我这辈子,跟定他了,永远都不会后悔!”想到那被捧在手心呵护与怜爱的感觉,那带着心疼与坚持的深吻,便是微微一笑,这样的男子,值得她去追随,对他,自己是决计不会放手的!

“这个别人,不是岚儿?”纪夫人明知答案,还是忍不住问。

“抱歉,不是。”声音没有半分犹豫,直截了当,拖泥带水,不是她凌宇洛的性格。

“那么,是二殿下?”

凌宇洛微微蹙眉,有些不耐,“也不是!”

“那么,这婚事…”

“伯母,我当四师兄便是我的哥哥一般,我对他只是兄妹之谊,这和男女情爱,完全是两码事,再说四师兄也是因为看到那玉佩,有了先入为主的想法,这才对我刮目相看,其实他也不见得真正喜欢我,你是过来人,自然明白这个道理,所谓强扭的瓜不甜---”歇了口气,又嘻嘻笑道:“今天你放掉一个不甚满意的儿媳妇,他日我一定赔你一个疼到心坎的儿媳妇,哦,对了,男人可以三妻四妾,那么,别说是一个,八个十个都不成问题,只要四师兄吃得消!”

“你这个鬼灵精,我怎么会不满意,如此对我的胃口,我实在是满意得不行!”纪夫人气得捶她一拳,笑骂道:“臭丫头,你这满口大道理,听起来还真那么回事,我都没有办法说不…”

凌宇洛眼眸闪亮,欢喜道:“那伯母是答应取消婚事了?”纤手滑向腰间,稍一摸索,便是醒悟过来:“是了,那玉佩放在宫中没有带出来,我会尽快交还回来,四师兄好送给他真正心仪的女子…”

“且慢!”纪夫人摆手道:“我是大致被你说服了,他爹也应该不会太过固执,但是岚儿,他这一关,你要自己去过才行,那玉佩,你也不必交还给我,直接交给他好了。”是的,交还给他,如果他愿意收回的话,傻小子,还有机会…

“那好,一言为定!”凌宇洛没有多想,痛快说道,一看那天色,已经是深夜了,这会回去齐愈肯定是已经就寝了,今天出来的时间太长了,幸好,还有纪夫人这个挡箭牌,丞相的面子,就算是太子殿下,也总是要给的吧。

“伯母,我要回宫去了!”凌宇洛抑拳道。

“去吧,我带你去换衣服。”见她挑了挑眉,却是不为所动,忍不住笑道:“还愣着做什么,这回是真的带你去换衣服,不会再算计你了!”

“这可难得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凌宇洛小声嘀咕一句,被她眼神一瞪,赶紧跟上。

换上那身崭新的青色男装,竟然还十分合身,倒是出乎意料了,纪云岚的身材,可比她高大健硕多了,这个怎么小那么多?

纪夫人看出她的疑惑,一边帮她梳理发髻,一边笑道:“这个的确不是岚儿的衣服,是我给自己做的,我当年行走江湖,也是女扮男装,后来遇到岚儿他爹,才是金盆洗手,彻底告别,但是这么多年来,哪有不怀念的时候,有时想得紧了,闲来没事,也就做几套衣服自己穿着玩玩,这把年纪了,剑都拿不动了,也只能躲起来悄悄怀想一番…”

“遇到喜欢的人,就要放弃自己喜欢的生活吗?”凌宇洛听出她语气之中一丝怅然,不解道:“难道就不能调和与平衡吗?”

纪夫人看她一眼,淡然道:“相夫教子,与仗剑天涯,可以调和吗?丞相夫人,与江湖女侠,可以平衡吗?”

好似不能,凌宇洛咬唇相着,却听得她又说道:“你若是喜欢那二皇子,只怕比我放弃得更多,你倒是个聪明人…”

凌宇洛不禁好奇,这喜欢谁,和聪不聪明,又有什么关系,她喜欢二师兄,不论他是王子也好,平民也好,那都是一样的,再说,他的身份地位是那么奇特,根本不需要她放弃什么东西,这只是她运气好,而和她的智商截然无关。

纪夫人给她梳好头发,系好发带,又说了些话,还问起她离世娘亲的事情,无奈她自己也是迷迷糊糊,不甚清楚,只得作罢。

走到大门口,却见齐越与纪云岚双双挺直站立,不知道在那里等了她多久了,见得她一身清爽男装,都是一呆。

他们两个在那房中到底谈了些什么?跟她有关吗?

虽然方才在纪夫人面前已经否认了与两人的关系,但是一看到他们僵硬的面色,还是忍不住关心起来,连连望了好几眼,这才向纪夫人告辞。

“乖媳妇,不论如何,这纪府的大门,永远向你敞开!”纪夫人忽然凑到她耳边,低声说道。

凌宇洛心中感动,轻轻点头,再看向纪云岚,笑道:“四师兄,我回宫去了,今天是机缘巧合来认个门,改日再登门拜访!”

纪云岚张了张嘴,目光闪耀,终于说道:“那好,我等着你。”

那目光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流淌,许是不甘,许是不合,许是坚持,惹得她微微叹气,却也无能为力。

也罢,下回归还玉佩之时,再与他好好谈谈吧。

这回宫之路,不得不与齐越同时了。

走出纪府大门,只见那侍卫吴雷已经在外恭候,在他身后,是一辆造型别致的马车。

“殿下!”吴雷上前行礼。

刘越看了看身边少年,挥手道:“走吧,回宫!”

这马车车厢十分宽敞,底下是绵软的垫子,壁上还有靠背,凌宇洛一坐上去,便是闭目养神,一声不吭。

“困了么?要不躺下睡会,等下到了我叫你使是。”齐越坐在对面,柔声说道。

是有些困,却不至于困得想睡觉,她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对他罢了。

眼皮动了向下,没有理他。

下一瞬间,温热的身躯靠过来,大手伸出。

“你做什么?”凌宇洛像只受惊的小鹿,猛然睁眼,朝后一缩。

“那么紧张干嘛?”齐越好笑道,手上的动作还是不变,将一张薄毯搭在她肩上,看着她浑身绷紧的模样,有丝愕然:“你在怕我吗?”

“没有,我只是有些累。”裹紧了毯子,斜斜靠在车壁上,又闭上眼睛。

“那纪夫人后来跟你说了什么?是不是说了我什么坏话,使得你忽然变得这个样子…”齐越皱眉道:“对了,你方才在门口看我的眼神就不对。”

“人家哪里说你什么坏话,你若是问心无愧,就别乱猜。”

“我当然问心无愧---”齐越笑着,凑了过来:“是不是怪我没把和岚谈判的结果告诉你?你这个小心眼的家伙…”

他们谈判?都谈了些什么?

生生压下心中那份强烈的好奇,伸手一挡,他的吻,便是落在她的手心:“三师兄,我有话跟你说!”

“说吧,我听着的。”齐越握住那小手,轻轻吻上纤纤细指,喃喃道:“我宁愿你喊我齐越,而不是什么师兄…”

原来这个身子最敏感之处,却是指尖呢,酥酥麻麻,如电流击中一般,凌宇洛紧紧咬着嘴唇,好不容易止住喉中那一丝低呤,催情,催情,催情,狐狸娘那一句话重重叠叠袭来,却如一盆冰水从头顶淋将下来,惊得她四体僵硬,周身寒彻。

一个是日久生情,一个是一时之欲,这情与欲,岂能混为一谈!

既然如此,当机立断,绝情不拖泥带水!

猛然将手抽回,仓惶喊道:“我喜欢的人是二师兄!”

一句过后,两人都是呆住了。

好半天,齐越才低低出声:“你骗我…”

“我没骗你!我说的是真的,我上山学艺第一眼看见他,我就喜欢他,我故意乱七八糟做饭整他,他也不生气,我努力练功,就是为了让他开心,我生病的时候,他还亲手给我煎药…”越说越是顺口,这两年来不断回忆的事情,说起来就跟背书一样。

“那时我在养伤,我若是没事,一样会给你煎药!”齐越低吼。

凌宇洛摇头道:“你们对我好,我都知道,但是,我只喜欢二师兄,只喜欢他给我的那种感觉…”

“那方才你的反应算是什么意思?是我的错觉吗,你那么热情,那么激动,你整个人都在颤抖,你也是喜欢我那样对你的,不是吗?”他俊脸涨红,胸口亦是急剧起伏,藏在衣袖里的手掌已握成拳,攥得死紧,仿佛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来说出这一番话。

“那不是我的本意,那个熏香,是媚药!换作是任何男人,我都会…”凌宇洛咬唇,心道,都会把他当作是两年前一吻定情的那个人!

瞥见他受伤的眼神,心中不忍,又说道:“今日之事,是个误会,你别放在心上,忘了吧。”

“误会,只是误会,却原来,真的是在做梦,以前是,现在也是…”齐越望着她,忽然起身,目光如同一把冰刀刺过来:“凌宇洛,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我怎么会对你…”长叹一声,生生咽下后面的话。

凌宇洛心头一颤,又听得他厉声说道:“停车!”

“殿下?”马车停住,吴雷探头进来,疑惑不解。

“送她回宫去!不用管我!”说完,便是朝车外纵身跳下。

“三师兄!”凌宇洛一把推开吴雷,跟着跳下,朝他追去。

齐越听得那唤声,身影一顿,并不回头:“若是追过来,我便当你方才是胡说八道,你想清楚…”说罢,闭上眼,心如雷鸣,带着最后的希冀,等待着她的回答。

小巷无人,风幽幽地吹,前方之人衣衫飘风,一身白衣,凄清如雪,在黑暗中生出炫目的亮光,那个孤单的身影,磕和她心底生疼,到底是追,还是不追?

一个是日久生情,一个是一时之欲…

脚逾千斤,那一步,抬不起来,又怎么迈得出去…

半晌,齐越惨然一笑:“我明白了。”语毕,朝前走出几步,便是发足狂奔,再几个起落,已是消失不见。

凌宇洛怔怔站在原地,眼中慢慢落下泪来,被风一吹,冷意入心。

误会解释清楚了,应该欣慰才对,为什么心中却是被抽空了一般?

哦,他骂得真好,没心没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