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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趁着汤药未送来,奴婢现在暂时清醒,要不要听一听奴婢的证词?奴婢相信世子肯定是没有记忆的。”

“这倒是,他只记得昨天的聚会一共来了多少人、都是什么人,有名有姓说得清清楚楚,除此之外他也就记得大家都在抽水烟,听说他醒来时还奇怪自己在哪里呢。”

太子感到些许好笑,又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太好了,既然他记得都来了哪些客人,就全部找出来,让他们在某个时间统一到宫里来,就以慰问的名义也好,以圣人替他们主持公道的名义也好,总之把他们全召进宫来,不论别的人是不是有进宫面圣的资格,反正都召来。”

“你的意思是他们都是有药瘾的?所以集中召进宫来,等他们自己出丑?”

“太子英明,正是如此,到时场面会很有趣哦。”

“不打自招吗?的确是很有趣呢。”

“宫里严禁走水,所以他们进宫时还能以此为理由搜走他们身上的烟锅子或者烟斗,要是有人带鼻烟壶的话就算了,在宫廷这种严肃环境下,就算带了也肯定不敢拿出来过瘾,只能死扛,扛不住就露了馅了。”

“这容易,本就是规矩,别说他们了,就算是文武百官中的老烟枪,上朝前也得解下烟锅子交给内侍,下朝了才能拿回去。”

“还有一个最重要的,也是奴婢当时想杀人的最大原因,孔雀这个药品,不光是上瘾后难戒,还会伤害大脑,一旦染上药瘾又没戒掉的话,再精明强干的人都废了。”

“当真?你在鸭池坊见过活例子?”太子大惊失色,“这一点恐怕太医院都不知情。”

“毕竟才在富贵阶层传开不久的时兴玩意儿,太医院的医案数量不够总结出这个结论。但鸭池坊曾经那个做这特殊烟草的家庭作坊,人人都是一支烟杆不离身,正干着活呢,犯瘾了先出来抽两口烟,过了瘾再进去继续干活,他们身上就算是刚洗晒的干净衣裳都有一股特别的烟味,走近了一闻到就知道这人有瘾。那个作坊的工人都是弱冠上下的年纪,鲜有更年长的,奴婢记忆最深刻的一个工人,他曾经念过短学,会背几本书,他刚来做事的时候还给街坊们背过,人人都叫他小先生,闲暇时他还会教街坊的小孩子识字。就这样的一个人,到了作坊半个月,腰带上就多了一根烟锅子,一年后发现他记性越来越差,头一天做过什么事他都不记得,比如他上街买东西,次日街坊们与他闲聊说起这事,他要想一会儿才能记起昨天自己上街做过什么。一开始都以为他是不上心,后来渐渐发现他曾经背得滚瓜烂熟的那些书,也再背不出来了,街坊就不让小孩子跟他学识字了,再后来作坊辞了他,换了一个十**岁的年轻人顶替他。”

太子默默地听着,脸色越来越难看。

“也就是说,只需一年时间,一个读过书的人就能废成这样…”

“因为这个年轻人读过书,所以他的变化最让人吃惊和记忆深刻,而那些不曾读过书的文盲工人就不那么容易引人关注。”

“孔雀是最近才在上流阶层传开的时兴玩意儿,昨天聚会的那些年轻人应该染瘾不深,还有救吧?”

“太子殿下,您这话能说服自己吗?”

太子抿了抿嘴唇,沉默地摇了摇头,“不能。”

“昨天的那帮年轻人已经没用了,他们为了让我们世子尽快染上药瘾,用了浓烈型的烟草,掺入的是稀释不够的高浓孔雀,用烟草的强烈气味来掩盖孔雀的气味,可又怎么瞒得过奴婢的鼻子,那烟味当时一闻就知道了,奴婢才让人回府报信说世子遭人暗算。他们如果耐心一点,用足够稀释的孔雀掺清香型烟草,多来几次,我们世子就会完完全全成为药瘾的俘虏,这辈子彻底完蛋。”

“浓烈香型?哪怕是干净烟草那气味都够呛人的,只有老烟枪才好这口,他们昨天居然拿这个给不会抽烟的顾昀?哼哼,果然是早有预谋,早有预谋。”

“经这一夜,岚园肯定已经把证据都清理掉了,没有了物证,就只能从昨天聚会的那些人下手,让他们不打自招。”

“不打自招,就等于推翻了今日他们自己主张的那份奏本,都是一个阶层的大人物,闹成这样?”太子不知怎的突然就这么试探起白蔻来。

“政治上的事情奴婢不懂,反正暗算了我们世子,这笔账总得算一算,拿我们晔国公府英俊潇洒健康活泼年少成名的世子换他们三家的废物儿子,真是亏得牛鼻裈都没得穿了。”白蔻根本不上当,马上转移话题,同时又暗示了自己的态度。

“啧,小姑娘说话用词不要这么粗鲁。”

太子听懂了白蔻的暗示,有点坐不住了,摸摸她的头,抬脚走了。

没过一会儿,太医院的宫婢端了汤药进来,小叶子一边服侍白蔻喝药,一边惊叹太子殿下的好脾气,兴奋得脸蛋红扑扑的,三生有幸,竟然见到了太子殿下,这事她能讲一辈子。

喝过药后,白蔻勉强下床放松了一下,后脑勺一阵一阵地持续抽痛,像针扎一样,轻轻转转脖子就抽一次,白蔻行动僵硬地倒回床上,药力慢慢发作起来,昏昏沉沉地又睡过去了。

第616章 朝廷的态度

在官署的晔国公顾云安接了口谕,入宫在御书房门外等候,而太子也在太医院收集到了足够的新消息,过来准备向父皇禀明,于是就与晔国公在御书房外碰了面,不过当着廊下众多宫廷内侍的面,他俩什么也没交谈,一副太子对顾云安很生气的态度。

前面下朝后,圣人在喜公公的陪伴下径直过来,见着顾云安,也是拉长了脸色,一声冷哼先进了门,太子和晔国公跟在后面,小太监立刻端了茶水进去,接着房门关上,就没人知道里面在谈什么了,因为就算把耳朵贴在门上也听不见一个字。

御书房里,太子把顾昀口述的那份名单给父皇过目,再轻声地复述了顾昀和白蔻说的一些话,尤其是提到孔雀对人大脑的伤害性,一个上过学的年轻人只需一年就能把念过的书忘得一干二净,脑子也不记事了,这个事实让在场的人都很震惊,喜公公都微微咋舌。

也因此,在场四个人也都明了白蔻突然心生杀意的动机,如果顾昀真的被他们坑得染上了药瘾,晔国公嫡长房这一脉就垮了。

晔国公顾云安气愤地以拳击掌,发泄一下心中怒火。

“从白蔻的意思来看,昨天与顾昀聚会的那些年轻人怕是药瘾已经深重,他们为了掩盖高浓孔雀的气味,用了气味最刺激的浓烈型烟草,说明他们烟瘾和药瘾都很重,现在已经是空有功名在身的废人了。”太子说道。

“既是废人,就剥夺他们的功名,他们不配做天子门生。”圣人毫不留情地说道。

“父皇圣明。”

“陛下圣明。”

太子和晔国公拱手行礼。

“顾卿,把名单上的人都找出来,有功名的都剥夺功名,所有人三代子孙都不许再参加科举。”圣人进一步下旨道,喜公公把那名单递了下来。

“遵旨。”晔国公双手接过名单躬身行礼,这正是他职事内的差事。

“父皇,太医院那三个被杀伤的年轻人,他们三家的家长今日早朝上参了晔国公一本,父皇准备怎样收场?”

“皇儿可有什么意见?”

“儿臣以为,如果只是这么下旨剥夺他们功名,难免让人以为父皇有心偏袒晔国公,不如我们做一场戏,让那些年轻人自己不打自招,公开出丑,这样父皇再怎么向着顾昀,别人也无话可说。”

“哦?先说来听听。”

于是太子就把白蔻出的主意讲了一遍,这个办法最大的缺点就是今天参晔国公的那三位家长将被证明完全告错了状,是贼喊捉贼,晔国公能轻易反告他们诬告之罪。

这都是朝廷大员,自家孩子出了这样的丑事,他们也没脸再在官场上呆下去,圣人虽然心疼,可却敌不过一句话,养不教,父之过,无可奈何,只得做出这个艰难的决定,舍了他们三位大臣,相信会有更能干的臣子顶替这三个空出来的位子。

既然圣人咬牙做出了决定,垮过了最难的一道槛,后面的事就好办了,君臣三人商议了一番,觉得都放弃了三位大臣了,为了让这损失更有价值,干脆做场大戏,叫全京城甚至全国百姓都知道孔雀的危害,不要把这药用在医药以外的事情上面。

但在前期铺垫过程中,晔国公要先吃些委屈,圣人要先营造出偏向对方的态度,因此御书房外的宫廷侍从就听到了室内传出来的拍桌子摔杯子的巨大声响。

能透过厚实的房门传出来的动静,侍从们一个个都吓得面色发白,外面的掌事太监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是进去看一眼还是在外面继续候着。

仅仅过了一会儿,房门打开,晔国公顾云安满头汗水地走出来,跨过门槛,才掏出手帕,一边走一边擦汗。

其实那汗水只是圣人的茶水,抹在额头上,再摔了杯子罢了。

掌事太监赶忙自己进去收拾,见茶杯在地板上摔得粉碎,茶水满地,喜公公弯着腰捡地上的纸笔。

老太监把碎瓷片捡出去,换上新的茶水,又唤小太监将地板擦干净,一切收拾妥当后,御书房内恢复平静,天家父子继续讨论国家政事。

而晔国公顾云安在御书房挨圣人怒斥的消息开始在皇宫和皇城各官署内不胫而走,连顾云安自己官署的官吏们都信以为真,以为圣人听信了早朝的奏本,偏袒对方,都不知道怎么安慰自家大人,做事说话都小心翼翼。

消息也传到了太医院,正在看望自家孩子的三位大人得意洋洋,对他们孩子的说法深信不疑,认定顾昀的病情与昨天的聚会没有太大关系,一定是他体质不好,身体不舒服还跑出来饮宴,都是他自找的,至于为什么去接人的白蔻和两个侍卫也一并倒下,高高在上的尊贵大人们担心自己孩子的伤势,才无暇理会卑微下人的死活。

午饭后,顾昀的兄弟哥们直接从府学过来看他,顾景代弟弟向夫子请病假,也就让人知道顾昀生病了。

可顾昀还在早上那碗汤药的药力下昏睡,众人只能进房间看一看就走,而隔壁几个房间就睡着白蔻和两个侍卫,都是喜爱吃喝玩乐的公子哥儿,哪还能没反应过来这怎是生病,分明是出事了,不由分说地想拽了晔国公府的侍卫打听详情,但侍卫指点他们去问白蔻房里的小叶子。

白蔻同样在昏睡,小叶子被叫出来说话,飞花替她守着白蔻,这些少爷们立刻带她去少人走动的僻静地方说话。

小叶子就把清早白蔻向太子说的话尽可能地完整复述,把这些少年人听得目瞪口呆,一个个心火难平,义愤填膺。

“我听说过孔雀,但我不抽烟,也就没试过,原来这玩意儿半点沾不得,沾上人就废了!”顾昀的圈子里最会玩的就是宫长继,他拍着胸口有些后怕。

“不知道我们圈子里有多少人沾了这东西,最好回家后都自查一下,要是有亲人朋友沾上的,趁着瘾不大赶紧戒了,戒不掉这辈子都毁了。”顾昀舅公家的小表弟黄彬焦急地说道。

“对,我们赶紧回家去,事不宜迟。”

第617章 圣人亲自下套

其他人纷纷赞同,可就要走之前,年长一些又辈分高的宫长继多问了小叶子一句。

“顾昀遭人暗算,白蔻伤人,朝廷上可有什么消息传过来?”

“什么消息?对了,听说早朝时那三个公子哥儿的家长把我们国公爷参了一本,等那几位大人来看望孩子时,又有消息传来圣人把我们国公爷训斥一顿,那边可得意了。”小叶子委屈得嘴角耷拉着,“明明我们才是受害者,凭什么…”

“够了!”宫长继低斥一声,打断小叶子后面没说的话。

小叶子警醒过来,双手捂住了嘴巴。

“你和你的姐妹们不要胡思乱想,白蔻那么聪明的管事,她手底下没有笨姑娘的对不对?”宫长继换了副和颜悦色的态度安抚道。

“嗯,婢子明白,不会胡思乱想。”小叶子啥都不明白,但顺着话点头她还是会的,反正等白蔻睡醒还能问她。

“很好,好好守着白蔻,相信太医们的医术,他们会好起来的,后面的事我们来做。”

“谢谢各位少爷。”

宫长继与兄弟们赶紧走,出了太医院的大门,众人分道扬镳之前,宫长继一再叮嘱他们回家私下自查,不要声张,这案子不是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其他人心领神会地微微点头,各自打马回家。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他们这些亲密的兄弟们都知道,顾昀是圣人抱以期望的年轻人,希望他能成为少年进士,将来好入翰林院做庶吉士,等太子登基后成为新一朝的股肱大臣。

顾昀出事,白蔻伤人,圣人不追究顾昀出事的原因,反而偏袒受伤的对方把晔国公臭骂一顿,种种不合情理之事,摆明有诈!

所以他们这帮兄弟只要给顾昀喊冤就够了,剩下的看朝堂上那些大人们如何表演。

与此同时,圣人又把那三位大臣召去御书房好好地安慰了他们一番。

“三位爱卿,朕上午把顾卿训斥了一顿,他答应赔偿一切损失,你们有什么要求只管提,他向朕保证全部履行。”

三位大人互相看看,面上都是喜色,其中一人拱手行礼。

“谢陛下为我们主持公道,但顾云安不管怎样说都是一等公,又是官场上的同僚,看在同僚情谊的份上,既然此事恩怨明了,我们就不向他追索赔偿了,反正左右不过是年轻人聚会时发生的小冲突,以后大不了不来往了。”

“嗯,还是你们识大体,不像那顾云安,还妄想在朕的面前拒不承认他的错误,他身为父亲管教儿子是他本分,看看现在这乱摊子,真够要命的。”

“陛下息怒,息怒,顾大人也是爱子心切,才一时口不择言,请陛下不要与他生气。”三位大臣赶紧劝。

“哎,好了好了,不提那个顾云安了,虽然你们不追究了,但孩子受伤是事实,这笔医药费顾云安还是要出的,回家休养调理身子的各项花费也不能便宜了他,不给他一点教训他还不知道好好约束手下人。白蔻闯这么大的祸,等她养好身体,还要她逐个****向你们三家人请罪。”

“谢陛下。”三位大臣异口同声。

“对了,听说昨天的聚会有不少人,白蔻那一通乱来,其他孩子肯定都吓坏了,找出来,都找出来,让朕看看都是谁家的好孩子。白蔻仗着立过几回功劳,越来越不把王法放在眼里了。”

“是,陛下,臣等这就回太医院向孩子们询问。”

“嗯,好,朕等你们的消息,动作要快,打铁趁热,事不宜迟。”

“是,陛下,臣等告退。”

三位大臣退出御书房,喜气洋洋地出宫转去太医院,发现他们的妻子也来看望孩子们,嘘寒问暖地给他们喂各种吃的,被白蔻捅伤屁股的那人最是可怜,白蔻当时不光伤了他,还故意在他伤口上狠踩了几脚,伤上加伤,趴在床上片刻都不能动,解个手都特别麻烦,只好吃流食。

父亲们问候了妻儿后,就向孩子们询问昨天聚会的全部人员名单,圣人看样子是要拿这事敲打敲打晔国公,打压一下因为白蔻有功而渐渐起来的一些得意忘形,省得哪天又做什么出格的事来。

那三个年轻人立刻就把人名都念了出来,三个人互相补充,有地址的都把地址带上,一个都没有遗漏。

男人们抄好名单,叮嘱妻子们早些回家,转头出来时碰到也来探望孩子的顾大夫人,双方淡淡地客套了几句,就各走各的路。

顾昀四人基本上清醒时间很短,醒过来时往往身上大汗,换了衣裳后喝米汤,下床解手,接着又喝药,然后继续睡觉,等睡着了太医进来诊脉,然后就趁着他们熟睡的时候给他们扎针,缓解他们每个人都出现的头疼症状。

顾大夫人过来时顾昀刚好喝了药,母子俩没说上几句话他就慢慢地睡着了,太医进来后,大夫人坐在床边看他给儿子扎完针灸,又聊了聊他们四人现在的病情,才吩咐备车回家。

走到廊下,迎面就碰到了那三个年轻人的母亲们,而院中途经的太医宫婢太监等人见此情景顿时都有些紧张,害怕这四位身份尊贵的夫人们争吵起来。

好在他们的担忧是多余的,顾大夫人到底是一品诰命夫人,那三位没她地位高,虽然生气自家孩子被白蔻所伤,但身份尊卑还是记得的,稍停脚步让顾大夫人先去到院里,她们站在后面大翻白眼。

顾大夫人也不理她们,她从丫头们的嘴里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相信公道在自己这边。

病房里的三个男孩子见母亲们终于走了,一个个抹去额头上犯瘾带来的汗珠,喊自己的丫头拿鼻烟来先过过瘾,平时为了不让身上留下难闻的烟味以及抽烟后的口臭问题,他们都是用鼻烟的,所以装鼻烟的小瓶子向来随身携带,这会儿用点烟草还能镇痛,被富贵子弟们滥用的孔雀终于派上了正经用处。

他们一边往鼻子里抹鼻烟,一边痛骂那个白蔻下手真狠,完全是个女疯子。

稍晚些时候,晔国公下衙回家,与妻子讲了讲关于这事后续的处理办法,大夫人微微地叹口气,想起下午的那三位夫人们,摇摇头,她们的尊贵只剩下这最后几天了。

第618章 钻套里来吧

梁仲山到晚上才从回到家的父亲嘴里听说了白天的事情,得知白蔻接顾昀回家时暴怒伤人,而动手的原因是顾昀情况不妙,之后主仆四人现在还在太医院接受诊治,太医们用了什么药暂时不知道,但只要没人明确告诉太医们与孔雀有关,光从昏沉无力的症状上判断是绝想不到孔雀上面去的。

听到这样的消息,梁仲山确信那三个受伤的哥们没说实话,肯定是把罪过全推给了白蔻,算他们聪明,但等大人们冷静下来后,自然会把视线重新转回到顾昀身上。

若仅是顾昀一个人的话,他第一次接触孔雀,吃不住这药力,出现一些症状还能编各种话搪塞过去,但是主仆倒了四个人,一旦晔国公反击时死咬住这一点,形势就可能转向他那一边,自己这边就将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晔国公府为了给世子报仇肯定会穷追猛打,追查出什么蛛丝马迹的话,目前某些人与顾昀的良好关系也要受到影响。

不过现在情势走向不明,如果那三位大人为儿报仇心切,保持住圣人对他们的同情心,可能最后倒霉的还是晔国公。

白蔻伤人是真,这是赖不掉的铁证,而顾昀的情况,谁知道是不是他们府里主仆染上时疫而不自知。

梁仲山这么盘算着,暂时放下心来,心思又转到他自己的吃喝玩乐上面去了。

第二天,早朝后,那三位大人到御书房面圣,呈上名单。

圣人看过后大赞不错,下旨宣他们每个人明日早朝晋见,在文武百官的见证下,与晔国公当面对质,至于他们自己家受伤的那三个男孩子,他们是关键人证,担架抬也得抬来。

那份名单立刻被抄成数份,宣旨的太监们在京城里来回奔波,找到那些人的家里宣他们明日早朝晋见,还要给他们讲入宫的规矩,包括得和上朝的大臣们一样,几时入皇城,几时入宫门,几时要到达,迟到是什么下场,各种繁琐事项都要讲明。

那天聚会一块听曲的公子哥儿,有官家的,也有富人家的,顾昀算是身份最高的,他是唯一的世子,其他人也就被喊一声公子,或者喊他们的功名,某某秀才,某某举人。

这些年轻人长这么大从来没有过入宫的机会,官家子弟的出身也只是中下级官吏,父亲们的进宫经验也就是殿试的时候,那都是多年前的老黄历了。

所以这些年轻人乍一听圣人宣他们明日早朝晋见与晔国公对质,控告白蔻的恶行,向他索赔,好些人的第一反应是腿软,然后才是紧张和兴奋,接旨的礼数也不甚周到,反正就是一副吓懵的样子。

这份名单在誊抄的时候多抄了一份,反正也没人察觉,然后伪装成公函送到了晔国公顾云安的手里,他与顾昀口述的名单对照了一下,一模一样没有遗漏,甚至地址还更详细,毕竟顾昀与他们之间的关系并没有熟到能完整背诵他们每一个人家庭地址的地步。

出城与红颜知己们玩了一天、踩着暮鼓声到家的梁仲山,从自己的美人兰珠嘴里听说圣人满城宣人明日早朝入宫向晔国公索赔,突然觉得哪里不对劲,可时间已晚,他已经不便去太医院向那三个核实口供,在这喜爱音律的圈子里,他们三人是领头的,他梁仲山才是幕后的。

梁仲山在屋子里来回踱步走了几圈,把他在这事的干系想了一遍又一遍,觉得这三人应该不会把他供出来,都是知根知底的自己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都有数,否则要是事情闹大了,可没人给他们兜着。

当初他们那一帮人在准备若语姑娘的新曲鉴赏会的时候,他只是建议他们叫上顾昀,并给他弄点京城富贵圈子里正时兴的孔雀尝一尝,掺在大水烟的烟草里,保证叫他********。

梁仲山觉得石天珉还是胆小,只知道用钱利诱,应该早点给顾昀用孔雀,等他上了瘾才算真正地把他笼在了手里,其他方法都有各种风险,唯有用药才最安全。

正好,顾昀抢他黑市生意,石天琦又看上了顾昀,虽然碍于辈分问题这婚事极有可能办不成,但他看中的女人看上了别的男人,这就绝对不能忍!

必须得叫顾昀为他的愚蠢付出代价!

兰珠也觉得此事与他们无关,顾昀不好女色让她很无奈,原本那个清羽还能利用一下,谁知她自己犯傻断送了前途。

在自己美人的安慰下,梁仲山放下心中不安,梳洗过后,搂着美人上床谈心。

次日寅时,晔国公起床洗漱,吃过早饭,穿上朝服,在侍卫们的陪伴下骑马上朝。

那些被召入宫中的年轻人们也准时到了,一个个验明正身后集中起来被带到一处地方站着,不与列队的大臣们站在一块,并收走了一些人身上的烟锅子和烟斗,吩咐他们保持安静,不许有任何小动作,更不许离队解手,因为早朝开始后谁也不知几时里面会宣他们入内,所以一个人都不能少。

这可苦了这些年轻人了,大半夜天没亮就起床,紧赶慢赶地准时到了宫门外,除了排队就是等,一口烟都不能抽,几个时辰耗下来,药瘾可就犯起来了。

带了鼻烟的人也不敢用,不能有任何小动作嘛,宫廷侍从们都看着呢,谁敢乱动一下就是大不敬。

都是读书人,身上最少也是个秀才功名,怎敢乱来。

太医院的那三个人也用担架抬了来,借用了宫廷禁军们休息的一处小房间临时安置他们,还有一个太医陪同左右,时刻注意他们的情况,要是伤情反复就得赶紧回太医院去。

没人觉得这有什么异常,反而还都一心感激圣人对臣民的体恤,谁都不知道这种来自君王的慈爱都是临时的假象。

直到天光大亮,起床时过了瘾的药瘾又渐渐犯起来时,这三个年轻人见太医一直坐着不动,就知道麻烦了。

受伤的人本来就要忌烟忌酒忌生冷辛辣刺激,他们这会儿却急切地想用鼻烟,那不是当着太医的面找死么。

偏偏圣人就是故意耗着他们,药瘾重的人撑两个时辰已经是极限了,早朝开始后他又故意宣布这事放到早朝最后时刻进行,以免耗时太多影响国家政事的讨论。

文武百官没有意见,早朝之上,国事最大嘛。

第619章 果不其然

大臣们按部就班地发表了各自的意见,时间也到了快退朝的时候,大殿上终于宣那些年轻人进殿面圣。

在外面站着等的年轻人并没有站在太阳底下,宫廷侍从们还是很善待他们的,当太阳出来后就把他们转移到了有阴凉的地方,以免他们在面圣前先中暑。

那三个受伤的也用担架抬进大殿,一眼望去都是弱冠上下的年轻人,青春正盛,本该精力旺盛充满朝气的年纪,却一个个都蔫着的,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集体行礼时语音声调显得拖拖拉拉,还不如满朝文武行礼有气势。

底下众臣感到奇怪,觉得这不像是年轻人应有的精气神,好些人偷偷抬眼观察龙颜,就见龙椅上的圣人已然面露不悦。

三个伤病号气息不足还情有可原,其他人又没有受伤,一个个说话有气无力,面圣这么大的事居然都不能让他们兴奋地打起精神来。

这些老奸巨猾的大臣们脸上不动声色,心里都在犯嘀咕。

“都是怎么了?在太阳底下站一会儿就都蔫了?年纪轻轻的,身子骨就这么弱?”

圣人面容严肃地问道,声音透着不满和疑惑的情绪。

“回陛下,我们不是太阳晒的,是此生有幸第一次得见龙颜,高兴过度而有些懵了。”

人群中总算有个机灵的,赶紧打了圆场,只是说完话就低下头,借着行礼的姿势和衣袖的遮挡,偷偷打了个哈欠。

“嗯,你这话倒还有几分道理,上前来,叫什么名字?可有功名在身?”

圣人的脸色马上缓和下来,叫那年轻人出列说话。

那人身子一抖,赶紧上前一步。

“回陛下,草民黄大维,是名秀才。”

“哦?可有为秋闱用功念书?”

“回陛下,念书一事是毕生事业,不曾懈怠。”

“嗯,非常好!身为读书人就该如此!平时最常看的是什么书?熟读过哪些?最有感想的是哪几段?背给朕听听?”

“回陛下,草民最有感想的一段是…是…是…”

黄大维的声音到此为止,舌头就在嘴里打转,可是却说不出下文,他以往最有心得体会的文章突然间一句都背不出来。

圣人和文武百官正饶有兴趣地等着他背书,哪知就见他卡住了,仿佛突然失语忘了说话一般。

“怎么?读了这么多年的书,随便背一段最熟的都背不出来了?”圣人的脸色又拉了下来,脑海里回忆起太子所转述的白蔻的话,孔雀损害大脑的活例子就在眼前。

“草民能背!能背!就是…就是那个…那个…”

黄大维急出一头大汗,磕磕巴巴地勉强背出几句,结果在场大臣们全都哗然,不相信这是一个为秋闱努力念书的秀才应有的才能,叽叽喳喳的议论里已经有人质疑黄大维的功名是不是科场舞弊得来的。

这事可大可小,要是事涉科场舞弊,那又得有一批官员坐牢的坐牢流放的流放抄家的抄家。

圣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严厉喝斥黄大维闭嘴,随手又点了一个年轻人让他出来,问了他的功名,也是个秀才,于是指了一篇文章让他背。

这人一开始还背得挺流畅,张口就来,可才背完第一段,后面的内容就结巴起来,颠三倒四接续不上,马上整个人抖得像筛糠一样,跪在地上拼命磕头,求圣人饶命。

圣人不再问这些站着的,转而问那三个趴在担架上的,他们可是当朝大臣的儿子,他们的父亲就在早朝的队列中,可圣人换着指了几篇文章,他们三人没一个人能完整背诵哪怕一篇。

文武百官渐渐地停了议论,老奸巨猾的大人们的目光纷纷投向自始至终都不发一言的晔国公顾云安,国公爷一脸淡定地站在原地,好像在等着现在的闹剧结束。

有脑子灵活地在心里琢磨,圣人真是要找顾云安的麻烦?怎么这局面走势看起来好像是圣人要给晔国公撑腰?不会是今日这场面其实是个圈套吧?

而这三个年轻人的父亲们,已经都是满脸汗水地站在最前列,汗珠子一颗颗地顺着脸颊往下淌,一句自辩的话都说不出来,这个时候已经没有人去提醒圣人,今日召见这些年轻人的目的是与晔国公对质,圣人要给他们主持公道,索要白蔻伤人的赔偿。

圣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底下这些人都是前途无量的年轻学子,身上都有功名,随时可能会成为少年进士为国效力,现在却一个个一问三不知,读了这么多年的书,连最基本的文章都忘了个干净。

“你们到底都是怎么回事?身上的功名难道是买来的吗?”圣人大怒。

“陛下息怒。”众臣忙劝。

“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年轻人们惊惶失措地惊呼。

“陛下息怒!犬子的功名真是自己考的!不曾舞弊,请陛下明鉴!”三位大人要真吓坏了,一旦坐实舞弊后果不堪设想,不是闹着玩的,没有人能承受代价。

“明鉴?还要怎么明鉴?他们这些人,问什么都答不出来,还要朕怎么明鉴?!”

“陛下息怒!”众臣又劝,喜公公也端起长案上的茶杯小心地递过去。

圣人喘口气,接过茶杯喝了几口水。

就在殿中气氛有所缓和的时候,底下的年轻人中有人出现异状,挥身抖得厉害,汗湿重衫,出汗犹如下雨一般,面色苍白,双眼无神,还有些抽搐起来。

“哎,他怎么了?!”离他较近的几个大臣最先发现情况,惊叫起来,但又不敢乱扶。

“他是有羊癫疯吗?”

“快宣太医。”圣人高高在上,看得最是清楚,有人撑不住终于犯起药瘾,他赶紧撴下茶杯,下令道。

很快,一直在外面候着的太医背着药箱就进来了,先谨慎地观察了一会儿后就肯定地说这不是羊癫疯,但一时也难以判断这是犯了什么病,希望能带回太医院详加检查。

圣人刚要恩准,那人四肢着地,挣扎着爬向他的同伴们。

“烟!给我烟!给我来一口!快,给我一口!”

“没有烟啊!”

“烟在外面!”

“不要找我!我没有!”

“你疯了!在这要什么烟!”

“我知道你有!你有烟壶,快给我一点!求你了!一点就好!”

“放开我!放开我!痛啊!”

年轻人互相推搡抵赖,那人跌跌撞撞地就到了担架边上,这三个人一直趴着可没处躲,他直接就在其中一人身上乱摸,对方父亲担心自己儿子,上前将人拉开。

第620章 难看的丑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