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子怡的婚期终于到了,宁华郡主忙得脚不沾地,三少奶奶趁机又拿了不少当家权到手里,婉清一门心 思只想混日子,尽量不到前头晃,让府里人少注意自己一些,三少奶奶看她真的没有一点要争的意思,对她越 发的亲热起来。

郁心悠进了门后,暂时很安静,侯爷很宠着她,宁华因为上官子怡的婚事也暂时没有闹她,难得的府里最 近没生出什么事端出来。

上官子怡的婚事办得很热闹,成亲那天,她一身大红的嫁衣,搂着宁华哭了好一气,婉清本不想去的,挨 不过三少奶奶硬拖硬拽,只好应个景也到了堂,看着抱成一团痛苦着的宁华母女,婉清就想起了林氏和婉丽来 ,林氏对婉丽可谓是疼到了骨子里,为了婉丽连儿子家庭都不顾,如今寿王还被禁足在冷宫里,舒心上回被摔 昏了,至今未醒,舒心一日不过门,婉丽也不好先她嫁入寿王府,林氏这会子只怕又是心急火燎地难受着吧。

接亲的花轿终于来了,上官子墨背着上官子怡出了院子,将她送到垂花门,赵昱轩一身新郎红袍,衬得越 发的丰神如玉,俊郎挺拔,但脸上,却无半点身为新郎的喜悦,当上官子墨将上官子怡送入花轿时,赵昱轩淡 淡地回眸扫了一眼,看到一群女眷中的婉清,目光凝了凝,转过头,僵直着背脊,大步离开了。

那一眼,让人感觉有种壮士断腕的绝决,婉清心头一松,或许,今天过后,他就会就将过去放下,真正的 与上官子怡好好的过日子吧。

老太君也很高兴,与二老太太一起喝了不少酒,散席时,婉清扶着老太君,送她去寿安堂,老太君拍着婉 清的手道:“清丫头,再过些日子,就要秋闱了,等子墨下了考场,我就张罗着给他说门亲事,要是他考得好 ,就让侯爷给他弄个外放吧,在外头历练几年,人也能懂事一些,你…也能轻省一些。”

老太君很少与婉清说这些话,婉清知道老太君其实是很疼爱上官子墨的,让上官子墨外放,就是为了减少 婉清的麻烦吧,同样是孙子,不得不说,老太君更疼上官夜离一些,也许当年欧阳夫人的死,老太君心中一愧 ,所以,对大孙子更加疼惜一些吧。

“老祖宗,儿孙自有儿孙福呢,您就别操那许多心了,子墨年纪还轻,母亲也定是舍不得他远离的,如今 妹妹也嫁了,再让六弟也出远门,这样母亲只怕心绪会更不宁一些,再说了,多一个孙儿媳在您身边孝顺着, 不是更好么?”婉清想着自己迟早是要离开这个府里过一阵子的,要是上官子墨也走了,老太君身边难免就会 寂寞,大太太毕竟不是嫡亲的儿媳,三少奶奶几个还是不如自己和上官子墨的娘子还得亲。

老太君听了高兴地拍了拍婉清的手道:“清丫头就是让人窝心,你放心,这回我定然会给了墨寻个好的, 娶了回来只会给你作伴,不会给你找岔子。”

这话有点像小孩子耍性子了,婉清搂着老太君,将头窝进她的肩道:“您可是给六弟找媳妇,又不是给我 ,这话要是让六弟听了去,还是得找您闹去?”

“可不是么?老祖宗也太偏心了些。”上官子墨不知从哪里蹦了出来,一手揽着老太君撒娇。

“你这毛猴子,吓了我一跳,怎么不在前头陪你爹爹喝酒?”老太君慈爱的敲了他一咯嘣,嗔道。

“父侯有五哥陪着呢,如今五哥可是炙手可热的人物,大把的人巴结着,爷侯眼里哪还挟得进我去。”上 官子墨的语气酸溜溜的,睨了婉清一眼,就看到婉清手里正拿着一根华胜把玩着,不由笑道:“五嫂怎么不把 首饰戴头上,倒是拿在手里玩儿?”

婉清今天故意戴着紫绢的那根华胜,刚才见上官子墨出现,就拿了出来,在手里把玩,果然就吸引了上官 子墨的眼球。

“又不是我的东西,我自是不能戴了。”婉清笑着将那华胜举高,拿着手里搓圈儿玩。

老太君垂眸直了一眼,将华胜拿了过去,眯着眼细细瞧了一遍,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清丫头,这东西你 从哪里来了?”

婉清听老太君的语气甚是不善,愣了愣,看了上官子墨一眼,上官子墨神情淡淡的,眼睛看向了别处。

“才在院子里头捡的,正想问问是谁丢的呢。”婉清轻描淡写地说道。

果然就看到上官子墨的眼眸微眯了眯,转头嘻笑道:“五嫂还真是运气好,这么好的簪子也能捡到,在哪 捡的?也告诉六弟我去寻一寻,保不齐也能发点小财呢。”

婉清面不改色道:“我正个的院子里呢,正觉得奇怪,谁这么大方,这么好的簪子也随便丢,就是我那妆 盒里,比这个好的也不多呢。”

老太君沉了声道:“自然是不多,这可是西戎贵族的东西,清丫头,你真是捡的?”

婉清听得怔住,西戎贵族的东西?怎么可能?紫绢一个小丫头怎么会有西戎贵族的东西?她拿出来,原本 就是想试探上官子墨的,结果竟然扯出一个西戎来。

“真是捡的,不过,不是在地上,是在紫绢的床上捡的。”婉清老实地回道,这事似乎很不简单,老太君 只要一查,就能查出簪子的出处,她也不好再开玩笑了。

老太君的目光锐利地盯着婉清道:“紫绢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东西?难道是离儿送给她的?清丫头,这簪子 还是交给我的好。”说着,真将簪子收了起来。

这簪子自然不是上官夜离送给紫绢的,她早就给上官夜离看过,上官夜离也没看出来,说实在的,这簪子 除了做功精细外,与大周的首饰也没什么两样,就不知道老太君怎么就一眼瞧出这簪子是西戎的。

老太君要收去,婉清自是不好再要回来,她瞥了上官子墨一眼,那一位正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她,婉 清不由懊恼,早知道应该拿着这簪子让上官夜离的暗卫查去…不过,那包里不是还有好些首饰么…

正想着,平安从前头过来,向她禀报:“少奶奶,爷喝高了,奴才就把他扶到书房歇下了,奴才这就回去 给爷熬醒洒汤去。”

是怕自己担心,所以来知会一声吧,婉清点了点头,让平安下去。

老太君就皱了眉道:“离儿那身子怎么能喝酒呢,清丫头你也真是的,怎么没让人好生看着,书房里怎比 得上自个儿屋里,你杵着不动作什么,快去瞧瞧离儿去。”

婉清听了撇撇嘴,又不是她让上官夜离喝洒的…

不过到底还是放心不下,便跟着平安往前头走,平安走了一半,又顿住脚,期期艾艾的问道:“少奶奶, 怎么这几日都是坠儿跟着的,碧草姑娘呢?”

婉清被他问得一怔,这几天她也找碧草谈过好几回,碧草死活都不肯让她去找慕容凌去算帐,说只要婉清 去,她就死给婉清看,婉清也没法子,只好好言哄着她,好药供着,心里却是急得不行了,这个时代的堕胎药 太危险,碧草也才十五岁不到,没有发育成熟的身体怎么能承受那虎狼之药,一个不好就会丢了命去,她不敢 啊,可是,再磨蹭下去,碧草的肚子会一天天长大,到时候拿什么来圆?

说是上官夜离的么?她也这么想过,算是给碧草一个虚名就是了,可上官夜离死活都不肯,说是有一就有 二,人心难测,就怕有的人得了好,不知道好,会得垄望蜀巴啦巴啦的一大推,婉清也知道,只要上官夜离身 边收一个,这府里就会有很热心的人一个劲的往她屋里送人,如今可是借着上官夜离的身子不好,才堵了这条 路的,这个口子开不得啊。

“碧草姐奶身子不舒服呢,看不出来,平安,你还蛮惦记碧草姐姐的。”坠儿眼珠子一转,挑眉对平安道 。

平安憨憨地一笑,耳畔浮起一丝可疑的晕红,讪讪道:“只是觉得奇怪罢了,坠儿姑娘说笑了。”

婉清却是头一回认真地打量起平安来,平安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其实也到了说亲的年纪,也许长年跟着 官夜离,没有干过粗活的缘故,平定虽然穿着下人的服侍,却也长得白白净净,斯斯文文的,身体修长挺拔, 若是…

“碧草得了风寒,我正想着没时间给她抓药呢,平安,你若有空,帮我去捡几副药来。”婉清趁势说道。

平安果然眼里就露出一丝惊喜来,高兴地应了,忙找婉清要方子,坠儿嗔他:“哪有少奶奶怀里揣着个药 方子走的,你自去院里找方妈妈要去。”

平安傻笑地摸了摸头,带着婉清往前院走去。

刚进文默斋的院子里,就看到韩嬷嬷正沉着脸在屋外徘徊,一见婉清来了,眼里滑过一丝紧张,皱着的双 眉拧得更紧了,担忧地看了书房一眼后,还是垂着头来给婉清行礼。

“嬷嬷身子可好利索了?”不是说在养身子么?怎么这会子又转到前院书房来了,婉清的声音就有些清冷 。

韩嬷嬷脸色有些发僵,垂了头道:“回少奶奶话,奴才是来给爷送药的,爷打小就不能喝酒,一喝酒就会 全身起疙瘩,奴才怕爷受不住,所以…”

原来上官夜离是过敏体质么?一喝酒就会起疙瘩?这里又没有息斯敏之类的抗过敏药,“嬷嬷送的什么药 ,能让我瞧瞧么?”

婉清这一句纯属好奇,但韩嬷嬷听了却是一脸黯,眼神冷了下来,硬邦邦道:“莫非少奶奶以为奴婢会害 爷不成?”

婉清听得愕然,扬了眉道:“我不过是想瞧瞧药的成分,嬷嬷如此敏感作甚?莫非嬷嬷心虚不成?”

韩嬷嬷听了脸一白道:“少奶奶若是觉得奴婢做事不合你的心意,大可以将奴婢换了就是,何必找些有的 没的来坏了奴婢的名声,奴婢服侍爷也有十几年了,何时对爷不忠心过。”

婉清听得气急,这是在跟自己叫板么?正想就此顺着韩嬷嬷的话打发她,回头一想,还不如把这事交给上 官夜离来处置,他处置可比自己处置好多了,可以堵了府里人的嘴,于是懒得管韩嬷嬷,甩袖就向书房走去。

谁知韩嬷嬷见了急急就冲到前面来拦住婉清:“少奶奶,这会子进去不得。”

婉清一挑眉,凌厉地看着韩嬷嬷道:“这却为何?”

韩嬷嬷眼里出露出一丝愤忾来,仍是拦住婉清道:“这会子您进去,不只自个儿没脸,爷他…也怕是拉 不下脸去,少奶奶,您再等一会子吧,奴婢方才也是想进去来着,可是…”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软,不有点 哀求的意思。

婉清听了心中更疑,一掌推开韩嬷嬷就往书房走去,韩嬷嬷大急,再次跑上来拦住婉清,眼里闪过一丝坚 决,:“奶奶若非去不可,那就让奴婢打头吧,也省得污了奶奶的眼。”

说着,就打头先去了,门吱呀一声朝里打开,韩嬷嬷扬了声唤道:“爷,少奶奶来了。”

蓦地,一个人影衣衫不整的从里屋跑了出来,婉清正好走进正屋里,那人影跌撞着就往外冲,婉清伸手了 捞,便扯住了那人的手,却看到正是紫绫,只见头云鬟半散,俏脸含春,里面的罗衫领子上开了几粒听子,外 面披了件薄薄的丝制褙子,神情娇媚慵懒,被婉清抓住后,也不行礼,只是用力挣了挣,垂着头想送出去。

婉清不由微眯了眼,嘴角噙了丝冷笑,怪不得韩嬷嬷死死拦住不让自己进来,果然是会让自己没脸,若是 捉奸拿了双,上官夜离也会没脸,这一次,韩嬷嬷倒是真心实意地为她呢。

“你跑什么?可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吗?”婉清的声音里不见半点火气,松了紫绫,一派云谈风清的 往正位上一坐,斜睨着紫绫道。

紫绫的一抬眼,看到平安也来了,慌乱的背过身去扣好衣扣,这才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婉清道:“奶奶 这是说的什么话?奴婢服侍爷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奴婢只是不知道奶奶会这个时辰进来罢了。”

是说自己不识相,打扰了她的好事吧,奶奶的,男人睡小三,我这个当主母的还不能外正言顺的来打小三 么?打小三还要等男人完了事后再来么?这是哪里来的规矩?

韩嬷嬷听了怒道:“紫绫,虽说爷宠了你,但该有的规矩还是要讲的,还不快点给奶奶行礼?爷便是收了 你,没有奶奶的允许,你的名份也莫想要定下来。”

紫绫听了这才垂了头,不情不愿的走到婉清跟前来行妾礼,婉清拿起桌上的茶婉就砸了去:“滚开,谁让 你在我面前行妾礼了?”

紫绫的头当时就被砸了一个大包,她捂住额头道:“哼,这只怕由不得奶奶,奴婢这就去找夫人评理去。 ”

婉清听得心中大怒,冷笑着走近紫绫道:“你怎么不去找爷评理,我屋里的事情你找夫人做什么?不是怕 爷不要你吧。”

紫绫微扬了下巴,轻蔑地看了婉清一眼道:“爷怎么会不要奴婢,不过是少奶奶太过嫉妒心狭,爷让着少 奶奶罢了。”

婉清听了再不迟疑,站起身来就向里屋冲去,却是一头撞在正从里屋出来的上官夜离身上,婉清扬手就要 打,上官夜离及时捉住了她的手:“娘子。”

婉清抬眼看时,只见他脸色潮红,但表情已经臭得像一块锅贴,婉清便斜睨了眼道:“怎么?终于肯出来 了么?”

上官夜离痛苦地揉了揉眉间,紧握着婉清的手往屋中走。

紫绫见了就向他扑了过来,上官夜离想也没想,就是一脚踹了过去,紫绫被她踹了个窝心脚,伏在地上半 天爬不起来,狠声道:“爷,你…好狠的心啊。”

上官夜离没理她,只转头直直地看着婉清:“娘子,你信她,还是信我?”

婉清拍了他一眼道:“如今不是我信和不信的问题,而是相公你要如何让大这都信你。”

衣衫不整一漂亮丫环从酒醉的爷门屋冲出来,丫环还口口声声说爷门已经收了她了,这么浅显的事情,婉 清可以不信,别人怎么想呢?

上官夜离却是执着的捉住婉清的手道:“我只问你信不信,别人如何不关我的事。”

婉清看他急得额头上的青筋都要暴出来了,俊脸胀得通红,便道:“我自然是信你的。”

两人新婚时,这家伙连亲吻都不会,若是个好色贪欢的,这样的府弟,身边又是上杆子要爬他床的人,怎 么可能还能青涩得了。

上官夜离黯沉的眸子骤然如点亮的星空,美得让人夺目,他高兴得像得了糖果的孩子,一把将婉清扯进怀 里道:“我就知道,娘子是最信我的。”

婉清被他弄得满脸通红,一屋子的人在呢,这厮也不注意点形像,嗔了他一眼,从他怀里挣脱出来,冷着 脸坐到椅子上去。

上官夜离一扬声道:“来人,把这个污陷爷的贱人拖到狼舍里去。”

韩嬷嬷听得大震,颤了声道:“狼舍!爷,那紫绫可就没命了?爷你…”

上官夜离脸一沉,韩嬷嬷立即就闭了嘴,紫绫吓得魂飞魄散,拼死向上官夜离扑来,“爷,你不能啊,不 能这么狠心,奴婢怀了你的骨肉啊。”

这话犹如晴天霹雳,把婉清击呆了,她这院子还真是风水好呢,又有个丫头怀上了,心却是如坠万丈冰窟 ,怀孕?那可不是一次两次就能怀得上的,今天可以说是误会,那以前呢?紫绫天天都在深宅大院里头,她这 种大丫头等闲又看不上府里的小厮,何况早就对上官夜离怀了小心思…难不成紫绫是跟鬼偷情怀的?

韩嬷嬷沉着脸对上官夜离道:“爷,紫绫丫头真是怀有身子了,上身一个多月的样子,前儿奴才特意请过 大夫探了脉的,原想着今天来告诉爷的,没想到…”

上官夜离整个人像一条快要暴发的火龙,脸色阴森可怕,眉眼睛的戾气能把胆小的人吓死,一旁的平安忍 不住就缩了缩脖子,离紫绫远了几步。

韩嬷嬷也很少看到世子爷如此怒气勃发,硬着头皮劝道:“爷…再怎么,也是你的骨肉,就是不喜欢, 也等她把孩子生了吧,正好奶奶年岁小,过继给奶奶也能堵了不少人的嘴…”

“爷从来没有碰过她,哪里来的骨肉?”韩嬷嬷的话音未完,上官夜离便是一声怒吼。

“爷,这是你的孩子啊,上月初十那日,静水居,奴婢给您送夜宵,是您喝醉了,是您拖奴婢到床上去的 …”紫绫哭成了泪人儿,一双大眼满是幽怨,哀哀地哭诉着。

“你还敢说静水居?平安,你告诉她,爷那日歇在哪里?”

上官夜离气急反笑,压低的眉眼里全是暴烈的戾气。

平安可怜地看了紫绫一眼道:“紫绫,爷若不是要给那个人留面子,早就打杀了你了,你这蠢丫头,连上 了谁的床都不知道,还怪爷,也怪不得爷要送你进狼舍了。”

紫绫听得大惊,不可思议地看着平安,平安却是厌恶的别过脸去,对婉清道:“少奶奶,上月初十,爷没 回清远居是有要事要办去了,回来后,天色已经很晚,爷怕吵着了奶奶您,才没有回院子,而是去了静水居, 谁知紫绫她就穿着单薄的纱衣过来了,爷看到了就没有去静水居,而是来了书房,奴才就在爷屋里的榻上过的 夜,爷连门都没有出,哪里能让紫绫怀上?”

紫绫听了大哭道:“不是的,不是的,奴婢进了里屋,爷就睡在床上,奴婢问爷要不要喝水,爷就把奴婢 拖上了床…”不过,声音却是渐弱了下来,似乎没有了先前的底气。

上官夜离怒道:“若不是少奶奶才进门,怕影响少奶奶的名声,给少奶奶添烦,那一日我就该打杀了你, 何必又弄到现在让你污了爷的名声,平安,你还磨叽什么,带她去狼舍。”

“爷…她怀了孩子呢,要不要支会…”平安有些担心地说道。

“相公,她肚子里究竟是谁的?你也告诉她,好让她死个明白,不然,做了鬼还会怨你。”婉清听出平安 话里有话,忙问道,虽然气紫绫的下贱无耻,但倒底是一尸两命,只要不是自家相公的就行。

“那好,我听娘子的,平安,带她去老太君屋里,谁做下的,让谁认去,不许她再踏进清远居一步。”上 官夜离又对韩嬷嬷道:“我不管你是怀着什么心思,总之有一条,院子里的人,有谁敢对少奶奶不好,对少奶 奶不忠,爷我不管她是谁,一律送到狼舍里去喂狼,再不姑息。”

韩嬷嬷听得大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爷还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重话呢。

第八十一章

韩嬷嬷听得大震,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爷还从来没有对她说过这样的重话呢。

爷对少奶奶还真是上心了,嬷嬷的心一阵抽痛,眼前浮现出爷小的时候无助的依在她怀里,哭着求她不要 走的样子,那时的世子爷很胆小,很孤僻,谁也不理,除了她,谁也不能靠近他…

前儿少奶奶罚她时,她原本可以自己走到院子外头去,到避静的地方挨罚的,不当着少奶奶的面,行刑的 婆子就会只做做样子,不会真打的,可她就是想站在爷的屋里挨打,她就是想让爷亲眼看到她挨打的情形,想 看爷的反应。

果然爷进来时,脸色很不好看,第一次没有先顾着问少奶奶,而是问她,看着少奶奶生气的样子,她的心 情很愉悦,觉得那几下挨得也值,可是爷刚才…刚才那话明明就是冲着自己来的,是在警告自己!爷他… 再不像小时候那般依赖她了。

韩嬷嬷含泪静静注视着上官夜离,目光温柔而绵长,半晌也没有回话,上官夜离眉头皱了皱,冷冷地说道 :“退下吧。”

韩嬷嬷强忍着泪水,垂下头,福了福后默默地退了下去。

平安还怔在屋里,爷的意思竟然是让他带着紫绫到老太太院里去?这不合规矩吧,他毕竟是个小厮,平时 进院里头也就回个话什么的,紫绫这事…可不简单,还牵涉到府里的主子呢…

婉清看平安一脸憋着大便的样子,好气又好笑,睨了上官夜离一眼道:“还是我自个带去吧,相公…”

“你去做什么,这种事情你别掺合了,没得又被扯三扯四的怪你头上来。”上官夜离火气未消,瞪了平安 一眼,转身先出去了。

婉清撇撇嘴,心中腹诽,丫头是他自己的,出了事没脸了,又来给她甩脸子。不过心里也清楚,他这是在 保护自己呢,谁知道紫绫肚子里的究竟是谁的种啊,看平安那眼神,感觉那人身份低不了,这种事情一旦揭开 ,又会掀起一层风浪,自己还是少掺合的好。

从前院的书房出来,婉清就碰到了二少奶奶,她正被丫环扶着,在院子里闲逛,看见婉清过来,她骄傲的 一只手支在腰上,挺着还未显怀的肚子,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怀了孕似的,扬起下巴看着婉清,等婉清过去 给她行礼。

婉清微笑打招呼:“二嫂这月份不是应该在屋里歇着么?头三个月胎不稳,可要小心些。”

二少奶奶便自豪地说道:“过了三个月了,月份大些,就应该多走动走动,这样孩儿才能康健一些。”

婉清听了点了点头,又说了几句没油盐的话,就打算回院里去歇着,这时,三少奶奶从戏台子那边走了过 来,一见婉清在,就热情的上来拉住婉清道:“我才在前头寻了个圈,也没瞧见你,原来你躲这里偷懒来了, 一屋子的客人都在,你也没说帮嫂子我招呼招呼,就睁眼瞧着我忙得脚不沾地?可真没良心。”

这话听着就是在显摆,婉清笑道:“我可没三嫂精明能干,那么多客人又要招呼吃,招呼喝的,还各有各 的规矩,我一看着就头痛,可不敢瞎掺合,得罪了人可不得了。”

三少奶奶听了很受用,笑容就更深了,那边二少奶奶就不冷不热地说道:“莫说也是,咱们妯娌几个,五 弟妹平日里要顾着生病的五弟,大嫂又是个糯米团子,太没脾气,而我呢,又怀着身子,屋里还有个大哥儿要 教养,老太君可不许我太操劳,也就三弟妹你最闲了,那些个俗事,你就多操些心吧。”

这意思是,三少奶奶没孩子要顾,屋里又有妾侍服侍相公,是个最闲的…

这话夹枪带棒的就不好听,三少奶奶自然是听出来了的,秀眉一横,差一点就发作了,转眸又冷笑一声道 :“是啊,二嫂如今可是老太太的心头肉,最得老太太看重呢,妯娌几个也就二嫂的肚皮最争气了,生了一个 又怀一个,等把这个生下来了,再接再厉,再多生几个,老太君就会把你宠到天上去的。”

这是拿二少奶奶当生崽的母猪看了,若不是看到二少奶奶色发青,婉清会忍不住要笑出声来。

三少奶奶不等二少奶奶发火,扯了婉清就走,把婉清拉到一边来才满脸忧色,神神秘秘地说道:“才我听 说五弟带了紫绫去了老太君屋里,说是紫绫那丫头有了身子呢?这事你知道不?”

婉清看三少奶奶不像是作伪,倒真真切切地为她担忧,心里滑过一丝暖意,笑道:“三嫂的消息还真快, 这事我知道,可相公不让我去掺合,我也就懒得管了。”

三少奶奶听得怔住,看婉清一脸的风淡云清,并不生气的样子,更是惊奇了:“你…不生气?你这里还 没动静呢,那贱蹄子倒先爬了五爷的床…怎么着也得让她打了才是,可不能让个丫头生的占了先去。”

婉清听了拉住三少奶奶的手道:“谢谢三嫂关心,不过,五爷说了,那不是他做下的事,如今正带着那丫 头到老太君跟前澄清呢,说是要找出正主来。”

二少奶奶听了这才放了心,随即又皱眉沉思起来,眼里骤然滑过一丝慌乱,喃喃道:“不会又是三爷吧… …”一说完,又觉得自己失了言,尴尬的抬头对婉清笑了笑,再没有说闲话的心思了,抬脚就往老太君屋里去 了。

婉清默默地看着三少奶奶远去的背影,不由叹了口气,身在深宅大院里的女人,还真是无奈又悲哀,天天 要防着有人偷觑自家的丈夫,屋里名正言顺的养着几个已经很难对付了,还要防着外面的…三少奶奶也过得 很辛苦吧。

她那样的争强好胜,想抓权,也许就是因为在感情上没有安全感,所以才在财权上寻求慰籍吧。

婉清一回头,就看见二少奶奶讥诮地看着三少奶奶的背影,“老三也太过份了些,这偷腥还偷到五弟屋里 去了,像我家二爷就好,从不花心好色,我几次要抬丫头给他开脸,他都不肯呢。”

这话说得骄傲又自豪,婉清笑着回道:“也不定就是三爷的呢。”

二少奶奶就道:“也是,谁知那贱蹄子勾搭了谁,保不齐就是和小厮偷了情。”

老太太屋里,紫绫跪在地上,哭成了泪人儿,这会子她再不敢一口咬定肚子里的孩子是上官夜离的了,但 老太君问她话时,她的眼睛就一个劲的往上官夜离身上瞟,一旁的大太太见了就不得不怀疑,心想,这老五也 真是,做都做了,还死拉不下面子来不认做什么,难得那丫头还有了身子,老太君不就是盼着他早些有个后么 ?这样世子之位不也更稳妥一些么?

想要劝上几句,但上官夜离臭着的一张脸又着实碜人,她忍了忍还是没有说。

“…平安,你且说说,她肚子里的究竟是谁的?”老太君自然知道不是上官夜离的,以上官夜离的性子 ,做了就不会不认,就算不要,也会承认了再打死紫绫。

平安很是犹豫,爷啊,你自个儿明明就知道,非要奴才说什么啊,那位爷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啊。

老太君问你话呢,你快些把那日见到的说出来,上官夜离很不耐的吼道。

平安听了只好硬着头皮道:“回老太君的话,究竟是谁的小的也不知道,但那一天,就只有二爷喝高了, 没有回屋去,睡在五爷的青水居里,到第二天卯时才去上朝的。”

老太君和大太太两个听得全都怔住,二少爷?怎么可能,二爷上官子青平日最是严谨端方,又不苟言笑, 行为再检点不过了,与二少奶奶成亲这么些年来,从来就没听说过他有与丫环牵扯不清的事,要说是老三还有 些可能,老二…

老太君听得怔了怔后,立即变了脸,忙对房妈妈道:“老二家的怀了身子,可得把这个口给封住,莫让消 息传到她耳朵里去了。”

外面三少奶奶刚走到门口,就听到了老太君的话,一颗石头终于落了地,正要走进去时,转念一想,又顿 住了脚,回头在自己的贴身丫头耳边嘀咕了几句。

二少奶奶在外头闲逛了一阵子后,心里也惦记着紫绫的事,是个女人都会很八卦的,便派了身边的婆子去 老太君屋里打听,谁知她的婆子却被拦在院子外头了。

二少奶奶就想起三少奶奶去后,就一直没回来,肯定又在老太太跟前闹腾去了,老三家的平日里也就会在 自己面前耍嘴皮子,用到正板上,是半点本事也没有,一个老三都调教不好,哪像自己,把二爷防得个严严实 实的,谁也莫想要钻进空子。

正寻思着,就听假山后有几个丫头在悄悄说道:“…紫绫还真是个有心机的,五爷的床没爬上去,就去 勾搭了二爷,要说二爷平日里可是再正经端方不过的,若不是紫绫那蹄子太不要脸,又怎么能勾得上二爷… ”

二少奶奶就如晴天上响了一个炸雷,击得她两眼一阵发黑,身边的丫头夏红忙扶住她道:“奶奶,莫要听 她们嚼舌根,二爷不是这样的人。”

二少奶奶甩开她的手就冲到假山后头去,两个躲在假山后面说话的丫头见了大惊,捂住嘴就要逃,二少奶 奶大喝道:“站住,谁再跑我就撕烂了她。”

那两丫头只好垂头站住了,看二少奶奶脸都是白的,猛地跪了下来道:“二奶奶,奴婢什么也不知道,奴 婢也只是听说的。”

夏红看那两个丫头,一个是大太太屋里的,一个是三少奶奶屋里的,心中不由暗恨,忙扶住二少奶奶道: “奶奶,让奴婢把这两个乱嚼舌头的送到老太君屋里去…”

话音未落,二少奶奶就蹲下身子来,大喊肚子痛,夏红吓了一跳,忙去扶她,又让人去请太医…

紫绫听了平安的话,怔得半晌没回过神来,一抬眼,就看到上官夜离一身冷气地站在屋中间,眼睛看都不 看她一眼,她心中一阵酸楚,从九岁开始,她就被拨到五爷的身边当丫头,这些年,眼看着爷一天一天长大, 她也跟着爷一起成长,爷长得越发的清俊挺拔,而她的一颗芳心也就一天一天的沉落在爷的身上,但爷一直洁 身自好,原以为,爷是身子不好,不能尽女色,可少奶奶进了门之后,爷几乎天天歇在奶奶屋里,换下的床单 让她看得又羞又酸…

爷身子哪里就不行了,每日早上起来,少奶奶浑身乏力,爷却精神抖擞。

她的小心思就开始膨胀了起来,这才想尽了法子往爷的身边钻,那晚,她幸福的把自己交了出去,原以为 ,从此就是爷的人了,没想到,爷第二天,竟然装得没事人一样,她以为,爷是在乎少奶奶的心,怕伤了少奶 奶,后来,爷天天在外头忙,她就想方设法的想让少奶奶知道…

再后来,得知怀了身子,她喜出望外,今天来,就是趁着爷喝了酒,想来告诉爷的,也想…与爷再温存 一番,谁知,爷虽喝多了,但自己一挨床,就被爷一掌甩开…

如今,得知那个人竟然不是爷,而是二爷,紫绫的心里五味杂陈,又痛,又充满了稀翼,痛是因为那颗爱 慕了多年的芳心碎了一地,不过,二爷到底也是府里的正经主子,能给二爷作小,总比胡乱配个小厮的好… 而且,爷也要看着二爷的面上,再不能把自己送到狼舍里头去了,不但保住了命,还…

“老太太,她肚子里怀的毕竟是老二的骨肉,要不就…”大太太对老太君说道。

“就算是老二的,这会子也不能送到老二的院子里去,得等老二家的胎稳一些了再说这事,这老二也真是 的,他怎么也和老三一样的荒唐起来了呢?”老太君沉吟着说道,话音未落,就见一个丫头慌慌张张的来报, 说是二少奶奶动了胎气,怕是见红了。

老太君听得心中一震,忙对房妈妈道:“把她先送到偏房里去,不许她出来。”

说着,又让人快快去请太医,上官夜离看着无聊,便起了身,回了清远居。

清远居里,方妈妈正在跟婉清闲聊:“…要说起,二少奶奶娘家也算得上是清贵,她父亲就是工部尚书 ,二爷在工部能节节高升,虽然也有侯爷的助力,也少不了岳父的提拔,所以,二爷对二少奶奶很是迁就和敬 重的,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二少奶奶怕是不会轻易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