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夜离一回来,但着手处理军马中毒一事,婉清却让他莫急,果然第二天,平安便拿了些药回来对婉清道:”夫人真是神了,奴才用夫人的法子,把病马口中流的涎水掺到豆粕中,投入胡人马厩里,那些马果然也和咱们军营里的马儿一样,也病了,症状几乎一样,胡人很快便配出了药物,马儿吃了不到半个时辰便好转,奴才便将解药偷了些回来。“

上官夜离听得眼睛发亮,有了解药,军马自然便能好,只是由此看来,又是胡人在军营里头弄鬼,上一回的教训似乎还太小了些,得再点重手让他们知道痛。

婉清却没管那么多,头一批的羽绒服已经做好,她让平安把巴颜家的大总管请了来,验过货后,一手银子,一手货,两边第一笔交易便完成了,这笔生意婉清赚得并不太多,给请来的那些流放女们一人做了一套新衣,又发了些月例银子后,所剩也不多,但婉清却很满足,只要第一批销量在北戎打开,以后就还有得赚。

婉清问起军中奸细之事,上官夜离眉头皱得老高,”孙将军被俘,并没能救得出来,如今奸细也没有查出来,康王此时正焦头烂额,昨日在北戎大军里,竟然看到寿王,他如今是北戎的幽王,在北戎的地位不比在大周的低,他以前在朝中权势太甚,军中只怕也有他不少旧部…“”他身为大周皇子,就算与皇上之间有隙,也不能数典望祖,背叛家国吧,他不怕成为千古罪人吗?“

上官夜离也是深眉紧锁:”寿王过去虽然嚣张荒唐,但品性却并不太坏,小时我与康王,还有他也没少在一起玩耍,按说他也不应该如此才对,如此明目张胆的与皇上决裂,与大周决裂,他真的就不想要再回大周了么?“

夫妻二人正说着话,外头突然响起一阵轰乱声,刀剑之声传来,上官夜离脸色一凛,忙看了婉清一眼道:”娘子,你呆在屋里不要出去,我让平安来护着你。“

婉清听他说的严肃,心中不由一紧道:”平安要顾着碧草呢,你去吧,有师姐在跟前呢,我不怕的。“

上官夜离听了这才纵身飞出屋子,向声音发出的地方冲去,刀剑声是从火器制作作坊里发出来的,好几个黑衣人正与护卫缠斗在一起,上官夜离奔过去时,就见一名黑衣人正跃上墙头准备逃走,上官夜离心中一急,看来那人怕是从作坊里窃取了什么有用的东西,脚一蹬,便冲了过去,远远的便向那人发了一支箭,那人身手却异常敏捷,站在墙头的身子强行一拧,险而又险的避开了那一箭,纵身一跃,但跳下了墙头,上官夜离发足急追了过去。

但那人似乎对都督府熟悉得很,在府里头几窜几跃,步子极快,很快便不见了踪影,饶是上官夜离素来以轻功卓越自称,却仍然没有追到那人,生生跟丢了。

正要返身回来,那人却又突然身子一现,原来不是自己跟丢了,而是那人突然躲了起来,只是不知道为何又故意将身子显现,引得他再去追。

郁心悠听到刀剑声,便闪进了婉清的屋里,守在院清身边,婉清皱着眉道:”怎么会有人如此大胆,夜闯都督府?“

郁心悠也担心地道:”好像是来偷摔炮方子的,你那作坊里头,是不是有现成的方子啊?“

婉清摇了摇头道:”这种专利技术我怎么可能随便教给别人,第一道工序都是分开的,原料也是我让平安带了从侯府来的人去找的,不懂得原料配比,就根本做不出来,别看那东西和鞭炮差不多,但要有威力,配方可是很可重要的。“

郁心悠这才放了些心,正要说话时,斜剌里突然刺出一柄长剑指向婉清,郁心悠反应极快,手中软剑一挡,极时护住婉清,婉清很自觉地退到角落里头,以免影响了郁心悠,平安这时也冲了进来,护住婉清,这时,一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向平安攻来,平安沉静地与那人对打着。

但平安显然不是那人的对手,不过几招之下,平安全有些难以招架,那人趁隙一剑直指平安的左胸,平安退无可退,眼看那寒光凛冽的剑便要刺中他时,碧草突然拖着沉重的身子从角门处惊呼了一声:”相公!“然后不顾一切的向平安扑来。

那黑衣人不知为何,听到碧草的话后,有片刻的迟疑,转眸看向碧草,待看到她挺着肚子毫不畏惧的拦在平安身前时,他眼里闪过一丝异样,怔怔地看着碧草,声音有些古怪,像是被什么捏住了一般:”你…“

碧草不认得这个人,但这人的目光却有些怪异,似曾相识,又有些陌生。”不要杀我的相公。“碧草挺着笨拙的身子张开手臂,拦在平安前面,一脸的愤怒。”让开。“那人也不知为何,似乎极不愿意伤害碧草,冷声喝道。

碧草死都不让,那人便不再理她,转头长臂一伸,向婉清抓去,此时郁心悠正被另一名黑衣人缠着,分不出手来,豆芽儿和坠儿几个早被另外的黑衣人制住,婉清的暗卫也正在缠斗中,平安忙从碧草身后闪了出来,拼死拦住那人,那人一脚便踢在平安的肚子上,将他踹开,婉清的肩膀终于被那人抓住,只不过一秒的时间,但被那人紧搂在怀里,眼看着那人便要掳了婉清逃离,碧草大急,和身便扑向婉清,生生抱住了婉清的双腿。

那人手下一沉,竟然没有能跃得起来,抬手一掌,但却在看到碧草那高高隆起的肚子时,眼里闪过一丝不忍,那手便顿住在空中,由拍改为轻推,声音甚为恼火:”你就不担心肚子里孩子的安危吗?“

碧草气喘吁吁道:”自然是担心,但是,夫人若有三长两短,碧草定不苟活。“

那人听了竟然犹豫了一下,竟然不知如何是好,另外的黑衣人大急,”再不动手,待上官夜离回来,便再难逃脱。“

那人听得一震,竟然长臂一搂,将下面的碧草奋一扯开,一手一人,同时掳着两人往外冲去,平安气得拔剑上来,他便轻轻将碧草推到平安怀里,平安猝然收手,接住碧草,那人回头狠狠地瞪了平安一眼,抱着婉清便投向黑暗的夜幕里。

婉清被那人掳着,好在那人动作并不粗鲁,似乎生怕弄伤了她,所以,除了高空飞行头晕的不适外,她倒没感觉有些不好舒服,只是心中却盘算开了,这个似乎早就认识她,要掳了自己去做什么?就为了连弩和摔炮?

这人身上的气息有些熟悉,但婉清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是谁,夜幕下,黑衣人的脸部很僵硬,一看便知道不是本来面目,她如今是人家手里的虫子,不敢乱动,更不敢随意的惹怒那人,正寻思着,就见自家相公急急的追了出来,心中一喜,一附头,便一口向那人脖子咬去。

那人吃痛,闷哼一声,却舍不得用手打婉清,竟然内力一激,原本柔软的颈间肌肤竟似钢铁一样,磕得婉清牙口生痛,生生松开了小嘴。

那人来不吸多想,口中发出一块尖啸,两只大鸟怪叫着盘旋而来,向那人抓去。”

正文 第一百三十六章

下面的上官夜离一见又急又气,纵身跃起,差一点就要抓住婉清的脚了,那只抓住男人的大鸟却突然飞升,巨大的翅膀奋力扇动,将男人和婉清一起飞至高兴,上官夜离心急如焚,举起长弓,却不敢射,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婉清被那男人掳了去。

他口中一声尖啸,一匹黑马便从府中后院马厩里奔了出来,上官夜离纵身上马,奔出府院,朝中天空的大鸟追去。

婉清被那人掳在怀里,终于受不了高空疾行的晕眩感,竟然晕了过去,那人将婉清抱紧了一些,没多久,大鸟便带着婉清一起飞离了龙景镇的上空。

婉清醒来时,睁开眼,看到自己正处在一处莫生的环境里,抬眼是烟蓝色的伞形帐顶,这种帐子,与中原地方的很不一样,她再扭过头来,才看清墙上挂着两个牛角样的挂件,还有孔雀长翎,心里一黯,才回想起来,自己是被北戎人给浮掳了。

再看看屋里并没有侍女什么的在,而自己身上也没有绑着绳子之类的束缚物,忙翻身而起,发现自己的身上的衣服还是原来的那套,正要下床观看周围环境,就见一个胡族侍女托着个托盘走了起来:

“夫人醒了?”

婉清一只脚正要跨下床,见那人来了,心中虽慌,面是并不露,很自然的将鞋子穿好,那名侍女忙过来帮她穿,婉清不习惯这种小事也由别人服侍,缩了缩脚道:“不用了,谢谢你,我自己来。”

那侍女有些诧异地抬眼看她,似乎对她的冷静和客气都觉得很奇怪,一般人到了婉清这种地步,不是应该大哭大闹,或者吓得慌张失措的么?这位夫人却出人意料的淡定从容,不但不怕,而且这感觉就像在她自己府上一样的自然。

婉清穿好鞋后,看了眼那侍女端来的托盘:“碗里装的是牛奶还是羊奶?”

那侍女仍在震惊中,半晌才缓过劲来道:“是羊奶,世子殿下让奴婢送来的。”

婉清点了点头,却并没有喝,她很自然的向帐篷门口走去,那名侍女也不拦她,只是紧紧地跟着她,婉清掀开帘子,一看外面,顿时脸色一变,倒抽了一口冷气,外面竟然站着一排持着明晃晃铁枪的北戎士兵,怪不得那名侍女一点也不紧张自己往外走。

婉清试着抬脚走出去,守在门口的侍卫也不拦她,她看了眼周围,四周都是一个一个的大帐篷,看来,她应该是被掳到了北戎人的军营里头了,而这些士兵们,看到自己一身汉服,却一点也不惊讶,既然如此,婉清便想在营地周围走一走,就算逃不走,熟悉周围环境也是好的,但还没有走几步,便看到一个帐篷里钻出一个人影来,婉清被惊得半晌也没回过神来,那人竟然是寿王。

寿王神情一如先前般俊秀,神情也很清爽,脸上并无半点客居敌国的不适和憔悴,看来,他在北戎过得还不错。

婉清道:“看来殿下的适应能力不错,在大周朝要风得风,在北戎也是风声水起,您可真是个人才啊。”

寿王看到她时,怔了怔,听她的话连针带刺的,倒也不气,微眯了眼道:“彼此彼此,本王看夫人你也很适应大戎的生活嘛,那家伙先前还小心翼翼的,生怕你会哭闹,寻死觅活的,如今看来,他可真是多心了。”

婉清不知道他口里说的那家伙是谁,不由问道:“难道不是王爷你使了人去掳我来的么?”

寿王听了眼眸变得凌厉了些,眸光森冷:“若是本王使的人,又怎么费如此大的周折,冒大险捉你,本王会直接一剑刺死你。”

婉清听了也不生气,寿王还是和以前一样,脾气暴燥却没什么心机,几句话便表明了立场,寿王与她早就有仇在身,他恨自己才算正常。

婉清听了这话脸上带了微笑,转身再不看寿王一眼,回到自己的帐篷里,寿王没想到平素牙尖嘴利的她竟然不与他针峰相对,不由有些愣怔,看婉清扔下他进了帐篷,不由有些生气,掀起门帘子就往里走,婉清对跟随自己的那名侍女道:

“你是被派来专门服侍我的么?”

那侍女点头道:“奴婢亚娜儿,是世子爷派来专门服侍夫人的。”

“哦,那本夫人要歇息了,把闲杂人等赶出去。”婉清边说边往床边走,面无表情的对亚娜儿道。

亚娜儿不由怔住,看了眼寿王,半晌才回过神来,喃喃道:“可是夫人,王爷他…”

“我听说北戎皇室如今也如大周朝一样,讲究礼仪规矩的,本夫人乃一介妇人,帐篷里呆着个莫明其妙的男人可不太像话,你若不将他赶走,那我走。”婉清听了作势往帐篷外走。

亚娜儿当然不想她出去,外头很多士兵并不认得婉清,帐篷周围的还好一点,那是世子爷特竟派来保护夫人的,但别的帐篷外的人可就不好说了,如今两国正在交战,军营中突然多出一个穿着汉服的女人,真不知道那些个士兵红了眼,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到时候,她可就不知道要如何对世子爷交待了。

“王爷,请您别为难奴婢…”亚娜儿脸上露出恳求之色,寿王气得瞪了婉清一眼,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夫人,喝点羊奶吧。”亚娜儿担忧地看了眼气呼呼走出去的寿王,劝婉清道。

“去把你口中的那位世子爷请来吧,他掳了我来,却没有关到牢里去,反而还让你来服侍我,定然是我的熟人,既是熟人,总要露个面吧。”婉清没有接亚娜儿端来的羊来,淡淡地说道。

“世子爷一回来,便被大王爷请过去了,夫人请稍等,一会子他应该就会来了。”亚娜儿为难的将手中的羊奶收回,垂头应道。

婉清听了没说什么,明亮的眼睛幽幽地看着帐篷顶部,心里却是又忧又急,上官夜离好像是看着自己被掳走的,如今只怕是心急如焚了吧,碧草经了这一次,也不知道是不是动了胎气,自己不在府里头,不知道平安会不会安排接生婆,她来时,好像是看到郁心悠的手臂手了伤,也不知道重不重,她身边平日都是跟着坠儿,自己被掳了,小坠儿只怕会哭死去…

正胡思乱想间,一个高大的身影掀开帘子大步走了进来,婉清听到脚步声抬眸,一看果然是慕容凌云,眼里的火便蹭的一处冒了上来,死死地瞪着他。

慕容凌云身上的夜行衣还没有换掉,略显疲惫的大眼却极亮地看着婉清,也不管她的眼神是多么的冰冷怨恨,笑着走了进来道:“歇息得可好?是不是还有些头晕?”

婉清冷冷地看着他,并没有说话,她现在一肚子的疑惑,却不知从何谈起,也知道,自己就算问,慕容凌云也未必全都告诉她。

“前些日子我还见过三妹妹一次,怎么三妹妹就如此想念我么?看着我便不错眼了?”慕容凌云还是一如既然的无赖加张狂,脸上的笑容也是肆意得很。

“无耻!”婉清冷冷骂道。

慕容凌云听了脸上笑容不改,大刀金刀的往椅子上一坐道:“三妹妹应该知道,这个词语我一直很喜欢,而且,也一直很后悔,以前不够无耻,所以,妹妹若是想发泄心中的怒火不如换个词如何?”

“下流!”婉清丛善如流,立即换了个词骂道。

慕容凌云听得哈哈大笑,这个词不胆没有惹怒他,反而让他心情开怀,黑如星辰的眸子里跳跃着一簇危险的火苗,他突然站起来,迅速欺近婉清,长臂一伸,便要将婉清揽在怀里,“原本以为三妹妹对我是不假辞色的,没想到,你比我还要心急呢,我倒是想尊重你,等你我大婚之时,再对你下流来着…”

后面的话顿在喉咙里并没有说完,应为,他的两根修长的手指正夹着婉清戳过来的一根金钗,眼里的火苗却越烧越旺:“三妹妹果然没让我失望,如你那般聪明的人,当然知道我的性子了,你就是想用下流两个词来引我与你亲近,你好下手的么?可惜,这种伎俩用过一次你对我那小叔用过一次了,对我没用。”

婉清听得一震,怪不得亚娜儿要叫他为世子,先前自己还以为,她只是依着慕容凌云在大周朝的身份来叫的,不曾成,慕容凌云竟然叫那名袭击过自己的驱蛇男为小叔…那人曾说过,他也是北戎的王子…

一击失改,她立即推了慕容凌云一掌,慕容凌云倒也没有强迫她,看她如泥湫一般从自己的怀里滑了出去,心里微有些失落,但脸上笑容不改,灼灼地看着婉清道:“这几日战事有些紧,你且先在营里住着,我让亚娜儿和安舞两个服侍和保护你,等到战事松活一些后,我再带你回上京。”

婉清听了不由好笑道:“寿王背主弃义,数典望祖也就罢了,朝庭对你也不差,为何你也跟着他一起?寿昌伯难道已经不在京城里了?还有,我那赵家表姐也早就嫁给你了,你如此,又要置她于何地?”

慕容凌云听了脸上就勾起的抹玩味和戏虐的笑来:“阿政如何我且不说,至于我嘛,我本就不是大周人,而你那位赵家表妹,我娶她就是为了今日,她不是对你下过毒手么?不是总想着法子害你么?包括我那名义上的岳父,还追到北疆来污陷阿离,如今我成了叛国贼,那她包括她的娘家还能有好日子过?我可是在为你出气呢,三妹妹。”

婉清震惊得无以复加,大眼里满是不可置信,慕容凌云是北戎人,那寿昌伯呢?她突然心中电闪,试探着问道:“寿昌伯就是大巫师对吗?大巫师根本就不是大周人,是北戎人,所以,你也不是大周人。”

对于婉清的聪慧慕容凌云的眸子再一次亮了一亮,笑道:“三妹妹就是反应过,这么快就想通了其中关节,也不枉我对你一往情深,跟你说话就是不累。”

婉清没好气的瞪他一眼道:“我不管你是什么身份,那些跟我没关系,我只请你放我回去。”

慕容凌云哂然一笑道:“我费了那么大的功夫才抓了你来,可能再放你回去吗?三妹妹,我对你的心,从来没有变过,你最好是死了回南周的心,阿离能给你的,我照样也能给你,而且,我决不会像阿离那样无能,让你一再的陷入危险之地,更不会让你受半点儿委屈。你就安心地呆着吧。”

“慕容凌云,你讲点道理好吗?我已经嫁给上官夜离了,不可能再嫁给你的。这个时代不是最在乎贞操的么?难道你能忍受你的妻子是个有夫之妇,你的家族会同意你娶我?”婉清好言劝道。

慕容凌云的嘴角果然抽了抽,待看到婉清眼里的一抹讥诮时,他转黑的脸又明朗了起来,脸上复又挂上了那个欠扁的,张狂的笑容:“三妹妹,你知道我不在乎那些个的,你本来就是我的,只是被卑鄙的手段把你抢过去了,你也知道我的,以前过惯了花花公子的日子,若要纠结你的贞操,那我岂不早就又臭又烂了?至于我的家族嘛,我说过,我不会像阿离那样无能,只要你肯嫁给我,不论是谁,伤你一根毫毛,我就让他伤筯动骨。”

婉清听得眉头深皱,良久才道:“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嫁给你?就算他不能护好我又如何?我心甘情愿!慕容凌云,你最好不要自作多情,我从前没有嫁给你,以后还是不会嫁给你的。”

慕容凌云听得眼神一黯,但他随即又自信地笑了起来,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然后眼神暖昧的盯着婉清丰润的唇瓣:“三妹妹聪明如斯,应该早就知道是我掳了你才对,你其实并不讨厌我,不然,你就算要反抗,也不会…”

婉清听得恼怒,白了他一眼道:“你…无耻。”又想起他对这个词语根本没感觉,不由气得小脸都红了,转过身去,懒得看他。

第一百三十七章

慕容凌云走后,婉清感觉自己的后背都有些微汗,慕容凌云的性子她还是了解一点的,那家伙就是个浑不吝,逼急了可能什么都做得出来,如今自己已经被他掳到敌国来了,以前的假面已经揭开,他再无顾及,而自己除了一支被他发现的淬毒簪子外,半点自保能力也无,他想要搓圆搓扁,自己除了一个死字,再无他法,所以,激怒他,并不是好法子。

她正皱眉思素着,先前被慕容凌云赶走的亚娜儿又走了过来,细声问道:“夫人,你不喜欢喝羊奶,那就用点饭吧,这是世子爷特意吩咐做的大周菜。”

婉清抬眸,这才看到亚娜儿提着个食盒进来,打开时,一阵香气飘扬出来,婉清还真的饿了,等亚娜儿摆好后,她也不等亚娜儿开口,便自行坐到桌边。

亚娜儿唇边浮出一丝笑意,神情一松,似乎对婉清不抵制慕容凌云提供的食品感到很高兴。

但紧接着,她便看到婉清很小心的从头上取下一根银簪来,每一样菜里都拭了一下,这种毫不避讳她的作法,让亚娜儿有些尴尬,但世子爷和五王子都交待过,要小意服侍这位汉人妇女,所以,她只能尴尬地站在一旁,什么也不能说。

婉清小心地试了遍毒,没发现异样后,才开始大块朵颐,吃得津津有味,一抬眸,看到亚娜儿垂手站在一旁,便停下筷子,有些不自在的笑了笑道:“好饿了,所以…你还没吃吧,一起吧。”

说着,竟然拿起喝汤的碗,给亚娜儿盛了一碗米饭,示意亚娜儿坐过去。

亚娜儿震得半晌没有说话,回过神来时,她忙跪了下来,连称不敢,胡人的等级制度比大周汉人更严,还处于半奴隶制社会,亚娜儿是女奴,从来都没有贵人主子对她如此和颜和尊重过,所以,一时间,她诚惶诚恐,又怕又不太自信,跪下来连连称不敢。

婉清向来与下面服侍的人关系好,如同姐妹般待着的,碧草自就不必说了,豆芽儿,坠儿,还有金菊麦冬几个,关系都很好,所以,她跟前的丫头没有一个不是对她忠心耿耿的。

对待亚娜儿时,她也是出自然,亚娜儿的反应却让她有些无措,忙起了身去扶她道:“那个…你们北面儿的规矩我也不太清楚,我府里的丫头平日里人少时,就是跟我一块儿用饭的,你若是觉得逾矩了,那就依你自己的意思来吧。”

亚娜儿感觉的一笑道:“多谢夫人。”

婉清没将此事太放在心上,垂下头继续吃饭,亚娜儿却是暗暗抹了把汗。

用过饭,亚娜儿又去提了水来,这里是军营,一应用具和条件自是不能跟府里比的,但能给自己提供汉食,还送来热水,说明慕容凌云倒还真用了些心,不过,就算待遇再好,也改变不了被浮的事食,她不由叹了一口气,想当初一门心思想跟着到北疆来时,她还是隐隐有些兴奋和期待的,想像花木兰一样,就算不能上阵杀敌,但能出谋划策,成为军中的谋士也是好的,可是,这才开始呢,这就成为敌国的浮掳了…

婉清洗了把脸,又让亚娜儿帮自己梳了个发发髻,婉清很随意地问道:“亚娜儿,不是说军营里头不能有女眷吗?你怎么会在军营里头?”

亚娜儿的手很轻柔,小意的帮婉清梳着头发,“奴婢以前是大王子府的,原是住在上京城的王府里的,是前儿个才被世子爷带过来的,不过,军营里头也还是有些女眷的,不过,那些人是…”

后面的话亚娜儿似有些不好意思说下去,婉清不由诧异地问:“那些是什么人?既然有女眷,那为啥还非要把你从上京叫来,在那些女眷里面匀一个过来不就成了么?”

“夫人,那些人军妓!”亚娜儿的语气里有些鄙夷,“怎么能让那种人来服侍您呢。”

婉清听亚娜儿的语气,不由笑了:“我可是大周的官夫人,可算不得是北戎的贵人,一个浮掳,哪里要求那么多。”

亚娜儿听了睁大眼睛道:“夫人怎么能这么说,你可是连王后娘娘都很熟知的人呢,大戎这一次与大周久战不下,听说就是因为夫人发明的那个连弩和摔炮,才使得我们大戎的勇士阻在大屿关外,不能寸进一步的。”

婉清听了心一沉,怪不得,慕容凌云把自己掳过来手,自己的待遇这么好,原来存着那个心思呢,但她面上不显,笑着问亚娜儿道:“你们王后娘娘?是世子爷的…”

“自然是世子爷的祖母啊,夫人怕是不知道吧,凌云世子是王后娘娘的嫡亲孙子呢。大王子殿下虽然许多年前就去了大周,但是,王后娘娘最喜欢的孙子,却是世子爷。”

大王子就是寿昌伯,婉清现在也知道了,而且,第一次见到巴颜时,总觉得面熟,如今想来,其实巴颜与寿昌伯很有几分相似的,怪不得总觉得慕容凌云的长相和大周的男子相比,更加高大粗犷一些。

“那寿王爷呢,从大周逃到北戎的寿王,他在你们北戎又是什么身份?”

“这奴婢就不知道了,奴婢只知道他的身份也很贵重,不比世子爷的差,而且,他一点就被王上封了王,这在几位世子爷里是很少见的。”亚娜儿倒底是从上京王府里出来的,对北戎王室很了解。

婉清微点了点头,看亚娜儿已经帮她梳好了头,对着镜子照了照,夸道:“你的手艺不错,我还以为,你们胡人的发式不一样,你会手生呢。”

亚娜儿又笑道:“奴婢也是最近在府里头为侧王妃梳了好几个月的头,夫人性子温和,不像侧王妃…”

感觉自己说漏了嘴,亚娜儿忙端了先前那端洗过的水出去倒了,婉清却把她的话听进去了,寿王伯的侧王妃?难道是婉容?婉容也跟着寿昌伯来了北戎?

正疑或间,慕容凌云又进来了,手里拿着一件羽戎棉衣,婉清见了不由好笑,竟然正是自己卖给巴颜的那一批货,没想到这么快就发送到北戎军营里来了。

“今晚会有风暴,多穿件衣服吧,一会子让人拿炭进来,你若是冷,我再让亚娜儿给你多抱条被子来。”慕容凌云把衣服放在床上,看到桌上的用过的残菜,眼里滑过一抹喜色,却并没有多留,转身就走,婉清忙叫住他:

“表哥!”婉清是按上官夜离的身份称呼他的。

慕容凌云诧异地回头,静静地看着婉清,眸光湛亮。

“这是哪里?我还要在军营里住很久吗?”婉清微笑着问,态度比起先前来,不知要平静多少,语气里听不出半点敌意和不豫,让慕容凌云有点不太相信。

“这里离大屿有五十里,驻扎着二十万大戎铁骑,大戎最煮名的黑骑就是由我率领的,”

婉清听后很平静地点了点头,又道:“你的意思是,至少要等战争胜利之后,你才会带我离开军营吗?”

慕容凌云听得一怔,他刚才的话明着是回答,其实断了婉清想逃的念头,二十万北戎的驻军,以婉清那点子骑术,想要逃离,根本就不可能,可没想到,她竟然问,他什么时候带她离开,不由得他一阵激动,心像是被人抛到了高空中,有瞬间失重的感觉,瞬间下落,却又着不到地,他不知道是喜还是不相信,总之,有点懵。

“你…你是想跟我一起回上京吗?”他极力掩饰着,才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有的幸福肖想太久,总以为远在天边,触摸不到,可突然出现在身边时,又有点不太置信,所以,越发的小心起来。

婉清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专注地看着慕容凌云,眼睛清亮亮的,却看不清蕴藏的情绪。

“过两天就会有一场进攻,等拿下大屿,我就带你回上京。”慕容凌云终于笑了起来,墨玉般的眸子星光闪闪。

“若拿不下呢?”婉清又问了一句。

“一定能拿下。”慕容凌云很自信地说道,“不要忘了,我是从大周军营里过来的,他们所有的防务我一清二楚。”

“康王也不是笨蛋,他既然知道你已经背叛了大周,肯定会换防,所有的布防都会改变的。”婉清淡淡地说道。

“你是在为康王担心吗?听说你跟王爷关系也很不错。”慕容凌云却莫明其妙的闪过一丝狠戾,沉声道。

婉清别开眼,并没有再说话。

慕容凌云深深地看了眼婉清,正要跨出门去时,他又回过头来道:“你知道我为何如此顺利就把你掳来吗?”

婉清听了抬眼看他。

慕容凌云嘴角浮起一丝讥诮:“自然是有内线的,阿离那个笨蛋,自己的亲兄弟身负绝世武功,阿离却只把他当成一个草包关在府里头,养一条狼而不自知,那个引开阿离的就是上官子墨,而你在后院的住址图,自然是欧阳落衣送给我的,你自从嫁给阿离以来,有过过一日的安宁日子吗?便是从那阴谋深深的侯府里出来了,你仍然被阴谋环伺,三妹妹,你又何必呢,那个病殃子,就真的值得你如此么?”

上官子墨身负武功,婉清早就发现了,只是她不是武林人士,不知道他的武功修为有多高,只是很不明白,为何上官子墨有武功,侯爷不知道,上官夜离也不知道,而他自己为何又不去考武举,难道,一个侯府的世子之位就真的那么重要吗?堂堂正正的用自己的能力闯出一条成功之路不好吗?

“他的功夫是我父王教的,不要忘了,他的娘亲是我姑姑。”慕容凌云似乎看出婉清的疑惑。

“你的意思是,宁华也是北戎人?”婉清听得震惊不已,这怎么可能?慕容家族在大周可是世家,这种世家大族怎么可能是北戎过去的奸细?

大周皇帝看着也不是个笨蛋,怎么可能连北戎王子和公主身在北戎却半点信息也无,还将朝中重职交给他?还给宁华分封郡主之位?

“自然是的,不过,其中关系过于复杂,我一时也跟你说不清楚,不过,将来你成为我的世子妃,我会好好给你解释清楚的。”慕容凌云说完后,看了眼亚娜儿,“好好服侍夫人。”便离开了。

婉清环抱着双腿,坐在床上发呆,她先前晕了好几个时辰,这会子虽然天黑了,却没有半点睡意,外面狂风大作,帐篷两边的支绳因此发出滋滋的响声,呼啸的狂风,如鬼魅一般的嚎叫着,甚是碜人,亚娜儿在她的帐篷里打了个地铺,婉清虽然不孤单,但此时此地,心却凄惶而无助得很。

这里是北戎的军营,就算上官夜离神仙附体,只怕也难以潜进来,将自己救出去,太危险了,这会子,他定然是忧急如焚吧,婉清真有点怕他会一时冲动做傻事。

坐了好一阵子,脚都发麻了,婉清才动了动,看了眼守在一旁的亚娜儿,“亚娜儿,熄灯睡吧。”

亚娜儿想过来服侍她躺下,婉清忙挥挥手道:“我还坐一会,你歇着吧,明儿还要早起呢,世子爷明天要出征,你早些过去帮我送送他吧。”

亚娜儿听话的躺到地铺上去了。

婉清从贴身的衣服里摸出一块不起眼的黑色木牌来,那是太子殿下送给她的一个令牌,听说能号令太子殿下在北疆的暗势力,但婉清一直没有用过,她虽然接受了,却从来都没想过真要用上,主要是顾及上官夜离的感受,如今被掳到了敌营里,不知还有没有用。

她想了想,又将令牌贴身收好,又取出那块惹过不少事非的玉佩来,那块可能成为一个大宝藏钥匙的玉佩,仍旧湿润古朴,一点异样也看不出来,与普通的玉佩并没有什么不同,婉清叹了口气,心道,以前自己总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淹,从来没有主动设计筹谋过什么,只怕这一次,要动动脑筯了。

第二天起来用过早饭不久,婉清就听到外面响起一阵阵整齐划一的操练声,马鸣声,气势震天,应该是北戎军队要出发上前线了吧,婉清走到帐篷门前,掀开一线朝外头看去,就见外面的帐篷外面仍如昨天一样,守卫得严严实实的,操场离这里应该有些距离,婉清看不到军队集齐的情形。

一阵冷风吹来,刮在脸上如同刀子一般的生痛,婉清放下门帘,正要回到火边去时,门帘子在外面被人掀开,婉清忙退后两步,却见来人竟然是寿昌伯。

婉清对这位姐夫实在是没什么好感,只是冷冷地看着他。

寿昌伯身后的随丛见她并没有行礼的打算,神情冷淡,大声喝道:“大胆,看见大王子殿下,还不快快行礼。”

婉清唇边露出一丝冷笑,对寿昌伯福了福,行了个同辈礼:“别来无恙啊二姐夫。”

寿昌伯听了嘴角抽了一下,温润儒雅的脸上浮出一丝迷人的微笑来,婉清记得,赵淑媛曾经就是被他的笑容给迷住了,千方百计想要嫁给他。

“以后还是改了口吧,我已经误了阿云那孩子一次,怎么可能再不顺了他的意呢?”寿昌伯大步走进帐篷里,在椅子上坐下来,环视了一遍帐篷里的布置,笑道:“这家伙,你这里的待遇比本王还要奢侈呢。”

婉清对寿昌伯故作轻松的玩笑话并没有反应,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寿昌伯,等待这位大周朝的大巫师,一直生活在黑暗中的大人物自己开口说明来意。

看婉清的眼里满含敌意的防备,寿昌伯道:“你不用怕我,以前是我轻忽了,没有发现你的与众不同,不过,好在阿离那家伙对你一往情深,倒是成全了他自己,也弥补了我曾经的错误。”

婉清听了半挑了挑眉,仍没有说话,寿昌伯又道:“你不是我们这个世界的人,你是天魂血脉。”

婉清听得大震,这是她第一次听到天魂血脉这个名词,但却很形象的表明,自己是个穿越来的事实。

“什么意思?”虽然知道寿昌伯可能猜到了自己的身份,但她仍是忍不住发问,她实在是不知道,寿昌伯是如何发现自己的身份的。

“我相信,上官夜离应该把那块玉佩给你了,其实,那个宝藏也是两个天魂血脉者创造出来的。”寿昌伯再一次一语惊人。

婉清果然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好半晌才道:“你知道那个宝藏里是什么东西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