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体僵直得像挺尸一样。

男人的的气息炙热潮湿,还带着直接霸道的气势,向晚长这么大还没有这样被人吻过,只觉得好奇又惊讶,想承受却又要推拒,那股矛盾感又上来了,她心里有两个声音在撕扯。

一个说:从了他吧,你看,你是这么喜欢他的碰触。

另一个说:他在欺负你,你还不把他踹下去。

理智毕竟还在,事实告诉她这并不是什么情到深处的自然流露,他是在侵犯她,她被非礼了?

她扭动身体挣扎,然而男人的本性是征服,她越躲避挣扎,他越强硬,最后向晚没有别的法子了,张嘴咬住了他。

江渔舟吃痛,放开她,伸手在嘴唇上抹了下,居然见血了,他不免皱眉,“你居然咬我?”

“对付你这种臭流氓,咬你是轻的。”

江渔舟觉得没面子,但又觉得好笑,“我要真是流氓,你确定你今天能走出这大门?”

两个人的气息都有些喘,见她不说话,江渔舟沉默了几秒,眼神里闪过几丝揣度,问:“为什么不乐意?”

向晚侧着脸,平复呼吸,“换作你被人压在身下强吻,你乐意?”停了停,又说,“你给我起来。”

江渔舟嘴角弯了弯,“我倒是乐意被你这样对待。”话虽这么说,但终究是起了身,身体往后一落,坐在沙发上。

向晚立刻站起来,扯了扯衣服,转身就走。

“等等!”

人停住,却没有回头,“你还有何贵干?”

江渔舟慢慢踱到她跟前,向晚一脸戒备地瞪着他,好像有多大的深仇大恨似的,他皱眉啧了一声。

“你瞧瞧你,不就接个吻,至于要把我生吞活剥一样?”

又说:“你别瞪我,我还就告诉你,我喜欢你才这样对你,我不喜欢,她就是脱光了贴我身上我还能一脚踹开。”

向晚根本不苟同他的观点,“那是啊,对您这样习惯了逢场作戏的人来说,上床都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接个吻自然算不得什么。还有,如果你所谓的喜欢就是不顾对方的意愿,一味的强取豪夺,那么你这样的喜欢没有女人愿意接受,除非她对你有所企图。”

“难道你对我没有企图?”一句话,抓住了重点。

女人沉默了,男人渐渐嚣张。

“既然对我有企图,那还端着做什么?”他身体站得直直的,最初的调笑都不见了,说话的口气就像在教训下属一样。“欲拒还休这种戏码有那么一两次就可以了,太过了会让人反感。”

向晚这时候意识到自己高估了这男人的人品已经迟了,她早就该知道他是这样的人。不过她还是解释了:“我那天其实是去找另外一个熟人,刚好碰到你,所以想让你卖个顺水人情给我,算不得对你有企图。”

江渔舟闻言一笑,“来求我卖人情的能从我这儿一直排到镜河对岸去,我凭什么要卖给你?你跟我开口,不就是仗着我对你的那点喜欢?”然后指指她,“别以为只有你聪明,我要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我还能混?”

不,不是,不是的。

她心里一个劲摇头,可嘴巴里却说不出半点言语。

她早该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人,早该知道。

“你这人情卖得贵了点。”许久之后,她听见自己几近干涸的声音,游离于意识之外,不知是谁说的。

“不过是一份可有可无的工作而已,还没有到要出卖自己身体的地步,你要是不愿意卖这个人情,请你随时收回去。”

大门敞开,人已经离去。

江渔舟半响才转过头来,他手里还捏着一只药膏。

有些事不知不觉中变了味道,原本叫住她只是想让她给上点药而已,结果呢?他也是被众星捧月的人,几时受过女人的这种鸟气?

如今被咬了一口不说,还被嗤得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他吃饱了撑着的。一口气下不去了,把手里的东西往垃圾桶里一甩,捞起电话打过去:“明天的见面会取消,其他人照常报道,那个向俊,你通知他延期。”

烈日当空,又毒又辣,向晚走出门口没几步,身上就出了汗。

抬头望一眼,明晃晃的太阳照得人睁不开眼。

再低头,眼睛已经刺激出了泪水。

抬手抹去,湿意很快蒸发,眼角的干涩许久都没有消散。

傍晚的时候,向晚接到向俊电话,小伙子急哄哄地跟她说,自己接到江氏人事部电话,告诉他明天不用去报道。

“姐,怎么回事啊?问他们为什么也没说,就说上头吩咐的,让我暂时别去报道。”

“对不起,向俊,事情让我办砸了。”向晚握着电话,声音平平地说。

向俊啊了一声,小心地问:“你们吵架了是吗?”

“算是吧。”她叹了口气,心里有点后悔,当初要不是那么冲动跟他开了口,哪会有今天这事。“都怪我不好,当初就不该找他。”

那头静了静,问:“姐,你们为什么吵架啊?江总…他怎么能这么小鸡肚肠?”

向晚不知道怎么跟他解释,只能说:“没什么,小事情罢了。”

“小事情就迁怒到公事上啊,他这人也太小鸡肚肠了。外面的人还说他有本事呢,我看也不过如此,他要是这么公私不分的人,我留在那里也没什么意思。”说完,顿了顿,安慰她说,“没什么,姐,工作我可以再找,让你受他的气我可不干。”

向晚心里安慰,心想这小子现在懂事不少,会照顾她的感受了。

“你的事我再托我同事找找其他的关系,过几天我给你回信。”

“真没事,姐,先前我还投了别的公司,有一家前天还叫我去面试呢,我再打电话去问问,估摸着能行,就是…”

向晚握着手机。

“就是我爸妈那里恐怕有点不好交代。”

不止他爸妈那里没法交代吧,她妈估计也要拎她去问话了。

哎——

哎——

两人同时在电话里叹了一声,最后向俊说:“先不告诉他们,没准我能找的更好的工作呢,到时候再说吧。”

也只能如此了。

作者有话要说:打了,咬了…什么时候能睡了呢?

摸下巴。

※、第 12 章

每年暑假,学校都会组织教职工出去旅游,今年的时间定在了八月初。

集合地点是学校大门口,向晚打车过去的时候,正好碰到厉衡开车送苏纯过来。

“向老师,我老婆就拜托你了。”

向晚点点头回答:“交给我吧,有我做她的护花使者,保证头发都不会少一根。”

厉衡又嘱咐自己老婆:“手机保持畅通,每天汇报行踪,想买什么就买,别不舍得钱,还有,乱七八糟的东西不要吃,乱七八糟的人不要理,还有…”

噗…

向晚在一旁不给面子地笑出来,苏纯也觉得不好意思了,一边背包一边说他:“你怎么跟老太太似的,越来越啰嗦,我又不是小孩子,走啦走啦。”她像赶苍蝇一样把自己老公赶走了。

情深的场面令人眼羡,向晚啧啧两声,转头看着苏纯发笑。

苏纯笑容更甚,“你别这样看着我,据我所知,某人死皮赖脸的功夫不比我老公差。”

向晚的笑容有点挂不住了。

苏纯原本只是开玩笑,看到她这个表情,问道:“怎么了?”

周围的人越来越多,吵吵嚷嚷当中,教导主任正大声叫着上车了上车了。

向晚转了下头,“先上车吧。”

十一点多钟,车子到达黄山市辖区的一个古民居小镇,今天的行程是参观山下景点,明天才登山。

天气太热,消减了不少兴致,大家走马观花参观完了这个明清时代留下来的古村落,火速回到车上吹空调。

晚上回到酒店后,白天被热得快要中暑的人这才缓过神,三三两两结伴外出。

向晚和苏纯逛了一下酒店附近的老街,然后来到不远处的新安江畔,将她和江渔舟的事情说了一通,也只是个大概,细枝末节,不太好描述。

“他这么没风度?”苏纯眨眨眼睛,有点难以置信,“你是不是说了什么?”

“我就是说他的人情卖得太贵了点,他要不愿意卖,随时可以收回去。”

“啊?”苏纯眼睛瞪了瞪,过了会儿倒是笑了,“怪不得呢,你这么将他的军,他能受得了才怪。”

“你觉得我说错了?”

苏纯摇摇头,“现在不是说谁对谁错的问题。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一直抵触男人的碰触?是忘不了心里那个他,还是因为你爸爸的事情,你对男人有了戒备心?”

向晚和苏纯是师范学院的校友,苏纯高她两届,以前两人并不认识,向晚是工作以后才认识她的,关系自然比别人亲密些。向晚家里的事情,苏纯是知道的,但也仅限于知道而已,从未开诚布公地拿出来交谈过。

“我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我拒绝他只是觉得他那样太随便。”向晚说。

停了停,抬起头来问苏纯:“男人都是这样的吗?什么都没有表示就开始动手动脚,我不习惯。”

“你觉得他要怎么表示?”苏纯笑着问,心里想这个学妹在感情上还真是一张白纸,连怎么和男人相处都不清楚。

不过也难怪啊,她没有谈过恋爱,又是那样的家庭背景,想的自然比较多。

向晚拧了拧眉,陷入半秒钟的思考,然后回答说:“我觉得感情应该是循循渐进的,先产生好感,然后才在慢慢的交往中亲密接触,而他那样让我觉得他只是想满足自己的欲*望,并不是因为感情,我讨厌无爱的性。”

“唉,没想到你思想这么保守,怪不得你跟他老是不对盘呢。”

“所以,你觉得是我的问题?”

“不全是,但你的确想得太多了点。”苏纯说,“我跟你说说我和厉衡交往的经过吧。我跟他是军营相亲认识的,就在那一天,他就跟我表白了,我当时惊得都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

“那不是因为你们之前就认识吗?”

“是认识,但是仇人啊,而且我当时还没有从上一段感情里走出来,所以我没有打算接受他,离开的时候我拒绝他了,可人家隔天就跑到学校找我去了。搞得身边的同事朋友都认为他是我男朋友。”

向晚笑着下了定论:“死缠烂打。”

苏纯点头,“不但死缠烂打,还霸道无理,第一次去学校找我就强拉我的手,我骂他,他就松开了,只是嘿嘿笑,他第一次上我住的地方找我,就强吻我了,之后我有半个月没理他,然后他生气了,某天开车跑到学校来把我扛走了,我当时杀了他的心都有了。”

“后来呢?”

“后来当然没杀成,我打不过他嘛。”

向晚莞尔,“然后呢?”

“然后啊…”苏纯表情渐渐迷蒙,好像陷入了对往事的思考,“他把我扛回家,扔到床上,指着我说,再不接电话,害我在演习时差点阵亡,我就立刻办了你,不,我现在就办了你,办了你,我今生就死而无憾了…”她停住,像叹息一般,“听到这话,我不知怎么的心里就难过了,原来这世上还有这样一个人,他的喜怒哀乐是因为我而起。”

“然后你就被他办了?”

“是,被他办了。”苏纯侧脸看向她,面带微笑,“心甘情愿。”

“我那时候才明白过来,他那样并不是因为对待感情随便,而是性格使然,其实他们几个好弟兄都是这样的性格,直接,不含蓄。他们处的那个环境,很少能跟女的打上交道,这一看上个对眼的,那还不主动出击啊。”

一席话让向晚陷入了思考。苏纯是幸运的,她遇到的是厉衡,那个把她全心全意呵护在手心里的人,但是江渔舟…

那个男人,她看不透他。而且有些事,或许十二年前就写好了结局。

第二天爬山的时候,向晚在哈欠连天的状态下接到向俊的电话。

“不好了,不好了,姐,我妈知道我工作的事情了,很生气,硬要拉着我和我爸上你家找你理论去呢。”

向晚觉得莫名其妙,“找我理论干什么?”

“说你阳奉阴违,耍她呀。”

“我怎么就耍她了?”

“你答应帮忙找姑父,结果没去,找了个不靠谱的敷衍她。”

向晚顿住,江渔舟不靠谱?诶…“还真是不靠谱的。”

收线后,向晚叹了口气,对一直看着她的苏纯说:“我表弟打来的,东窗事发了。”

“可这事不能怪你啊。”

“其实也怪我。”向晚垂了下脑袋,“谁让我跟那不靠谱的人开了口呢。”抬眼往上看了看,“哎,有没有路子,给我想想别的办法?”

苏纯想了想,“没问题,老周你知道吧?”

向晚回想了一下,厉衡那几个哥们,其中是有个姓周的,“做军医那位?”

“对。”苏纯点点头,“他四叔是盛宇总裁周世珩,找他帮忙一定行,晚上回酒店我打个电话问问他,只是…你真的确定要这么做吗?”

向晚点点头,“不然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让她去求江渔舟那混蛋吗?那她宁愿回家接受舅妈和她妈的兴师问罪。

苏纯说话算话,晚上回到酒店,她就给周济扬打了电话,对方一口应承下来了。收了线,苏纯对向晚说:“搞定了,等他电话就行。”

向晚:“谢谢。”

然而远在几百公里之外的两个女人并不知道此时的F市是一个什么情景。

周济扬挂了电话,慢慢走到刚刚喷酒的那位跟前,笑着问:“人家可是托人到我这儿来走关系了,你说我帮是不帮。”

坐在沙发里的人瞥了他一眼,歪过脑袋看一边,“关我屁事。”说完灌了自己一口。

呵,死鸭子嘴硬。

周济扬走开,和另外两个人说说笑笑。兄弟三个人就坐他旁边,有说有笑,还不时拿笑眼看他。十足的幸灾乐祸。

江渔舟忍不住了,放下酒杯,伸手点点那几个,“你们还是不是人?是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