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怎么不看我?”顿了顿,他压了笑意,声音低缓地解释,“我只是系个安全带。”一顿,又道,“现在我是你的追求者,未经你的允许,不会对你做些不尊重的事。”

  林棉还在消化上一句话,阙清言补了句:“我是对你——”

  光风霁月的阙清言沉吟一瞬,用了“意图不轨”四个字,一笑继续:“但是我现在还能克制得住,所以不要太担心。”

  他这一番话,林棉不受控地想到了上一次阙清言扣住安全带吻过来的那一幕,又把“意图不轨”四个字在脑海中循环播放了几遍…

  很快地,林棉脸红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应了一声。

  趁着阙清言开主驾驶门的空档,林棉一脑袋磕在车窗玻璃上,羞愤心说,她就快克制不住了!!

  .

  旋转餐厅坐落在市中心的酒店顶层,观景视野最好的位置每晚只接受一次预订。餐厅四面都是透亮的落地窗,往下能看到车水马龙的夜景,国贸大厦的灯影在夜色中半隐半现。

  侍应生拿了酒单过来,林棉刚想婉拒,就听阙清言道:“你要是想喝,可以喝一点酒,不用顾虑我。”

  他没说得太明白,但林棉听出了潜台词。

  即使她喝醉,阙清言也不会对她做什么越轨的事。

  “不是的,”林棉耳朵渐渐热了起来,艰难坦白,小声道,“我酒品不好…怕喝醉了以后,会对你做些什么。”

  阙清言淡然地“嗯”了声,抬眸看她,平静问:“做些什么?”

  还拿着酒单的侍应生选择性装聋。

  “做…”

  木眠老师内心循环了无数个少女漫不可说的小剧场,心说,还能做什么啊啊啊…

  还当着别人的面,林棉不想脸红给侍应生看,在脸还没烧起来之前,装着冷静,迅速地点了瓶红酒。

  餐厅里的灯光很暗,方便客人能看清窗外的夜景,等到林棉发现有什么不对劲后,周围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很快地,最后一桌的客人离开,餐厅里再也没有新客人进来用餐。

  “阙先生今晚订了所有的位子,”侍应生把酒端过来,又躬身递了个礼盒,微笑道,“这是我们餐厅送的小礼物,祝您用餐愉快。”

  阙清言订了所有的位子。

  他正式地订了餐厅,穿了正装,邀她过来吃一顿饭。

  林棉心跳如擂鼓,非常没出息地想,原来被人追…是这种感觉。

  “阙清言,”思忖片刻,林棉轻轻放下叉子,抬眼低声问,“你什么时候才能答应我啊?”

  听语气,还带了些委屈。

  “…”阙清言失笑,“是我在追你,怎么变成我答应你了?”

  “我想现在就接受,好不好?”林棉不想再提追人辛苦的事,怕他以为她在翻旧账卖惨,只是斟酌回,“反正到最后…”她也肯定会接受他的。

  话说到一半,阙清言的手机突然震动一瞬,显示收到一条简讯。

  阙清言没看手机,林棉却止住了声,不再说了。

  刚才说那一番话,她已经用了很大的勇气。

  林棉的自尊和教养一直都在告诉她,有些话由一个女孩子来说并不合适,可她在阙清言面前就是矜持不下去。

  柏佳依也说过,林棉和阙清言之间心理年龄差得大,在感情方面,林棉要想得简单直白得多。对方现在在追求她,而她也喜欢他,在一起就是水到渠成的事。

  林棉红着脸想了想,如果真的在一起…还能做很多事情。

  话被打断,接下来的用餐时间,林棉也没再提了。

  …

  吃过饭,阙清言开车把林棉送回了公寓。

  电梯停在八楼,后者一步三蹭地往门口走,门开到一半,突然想到还没说晚安。

  林棉刚回头,就发现阙清言出了电梯,正径直走到她面前。

  他神情淡然,眸色很深,难得蹙起长眉,垂了眸和她对视。

  “…”林棉看着他英隽的五官轮廓,莫名觉得有些紧张,“你…”

  “我从来没有觉得你答应我的追求是理所当然。”阙清言撑着林棉身后的门把,压下来看她。他声音沉缓,顿了片刻,道,“我不希望让别人觉得我追你只是走个过场,是种情感上的施舍。”

  林棉愣了愣。

  “我在很正式地追求你,你完全有拒绝我的权利。”她今晚喝了点酒,眼尾泛红,听人说话都要慢半拍。阙清言放慢语速,眉眼流露出笑意,“当然,从私心来说,我更希望你将来能接受我。”

  说完话,阙清言也没等林棉的反应,其实他还有一些话没说,但她现在这样,他再待一会儿,再自控也克制不下去。

  他替林棉开了门,退开一步让她进去:“早点睡。”

  下一刻,衬衫袖子被人攥住了。

  林棉抿唇道:“你…等一等。”

  几分钟后,林棉重新从房间里开门出来,手上拿了张纸递给阙清言。

  这是上回林棉去听他庭审的时候顺手画的,纸上画的是他。

  阙清言看了一眼,旁边还写着一整列的小字,满满的都是“不能睡”三个字。

  “…”怪不得庭审那次,他没见她睡过去。阙清言失笑,“这是什么?”

  “这是欠条。”林棉神情认真,小声回,“我追你的时候,你给我鼓励了…”她想到什么,一点点红了脸,“但是现在我暂时还没有别的礼物给你,先向你打个欠条,以后再补上。”

  阙清言仔细看了半晌,收了起来,平静问:“要不要回礼?”

  回礼…

  林棉喝了点酒,现在满脑子都是旖旎的小心思,一听他说要回礼,抑制不住地想到了点别的。

  一个晚安吻,一个拥抱,就算亲额头,都也…

  林棉没想完,手就被牵起来,冰凉方正的小巧物件被放在了手心。

  是一把车钥匙。

  今天他开的新车…

  阙清言垂眸看林棉,修长的指尖无意抚过她掌心温软的皮肤,停顿片刻,才松了手。

  林棉听到他开口:“送奢侈品车钥匙,旋转餐厅包场,近郊露营放烟花…”

  这是她追他的时候说过的话。

  阙清言敛神一笑:“这些都让我来。”

  “你不用…”消化半晌,林棉迟钝的大脑总算缓过来。她心里酸胀的感觉和别的情绪混成一团,想说的话出了口被吞了回去,改成了,“我过两天要出门签售,能不能…”

  林棉心跳得厉害,还轻轻地攥着阙清言的袖子没有放。

  以往她做这种事前,都要小心忐忑地征询他的同意,但今天突然不想问了。

  想做的事在脑海中滚了一遍,林棉闭了闭眼,松开了阙清言的袖口。

  他今天打了领带。

  下一刻,林棉横下心,伸手拉下对方的领带,顺势踮起脚。

  主动吻了下他的唇角。

第34章

  林棉今晚喝了酒, 吻过来的时候带了点微醺的酒气,在阙清言的唇角一触即收,温软的鼻息细碎, 带着绷起的紧张。

  阙清言的领带还被她攥在手里,拉扯的力道不重, 迅速吻过以后,立即就放开了。

  此时门廊口没有人,安静得落针可闻。

  借着几分酒意壮胆了一回,林棉心理上的强烈感觉要大过生理快感, 她脸色通红地缩回去站好, 没敢看阙清言的神情,无意识抿了抿唇,默默回忆了遍刚才的触感。

  气氛暧昧得正好, 送礼物也是推波助澜。林棉今晚心绪起起伏伏,心说,她不主动做些什么, 都对不起自己今晚喝的那点酒。

  “我控制不住, ”她之前说过她酒品不好的。林棉心跳声快得吓人, 强撑着点最后的胆子, 小声道, “刚才你这样, 我又喝了酒…”

  阙清言垂眸注视眼前又心虚又红着脸硬撑的人, 抬手理领带, 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应了声:“然后呢?”

  有什么然后…

  林棉平复了下心跳,目光一点点往上移,落在阙清言的衬衫领口处。

  他的领带刚才被自己拉下来,此刻已经扯松了一些。林棉见阙清言修长的手解开衬衫第一颗扣子,随后手指扣住领带结,往下勾着抽出来一截,随手摘了领带。

  此前阙清言还是西装革履的齐整模样,现在被林棉又是攥袖口又是拉领带的,衬衫凌乱,早就没了一丝不苟的形象。

  “…”她心跳跟着猛地快了一拍,后知后觉地想道个歉,突然被一道清脆的敲铃声打断了。

  “叮”的一声响,电梯刚好停在八楼,林棉循声去看,下意识地往里躲了躲。

  出电梯的是住在对门的单亲妈妈,女人牵着小男孩正巧回来,手上还提着购物袋,见林棉门口杵着人,笑着搭话:

  “林小姐,你也刚回来?”

  林棉僵着声应了句。

  猝不及防被外人撞见,阙清言衬衫不整,她又脸红得要命,还是在门口…这个场景,这个情形,现在林棉心里的旖旎情思都被涌上来的羞赧盖了过去,轻轻扯了下阙清言的衣角,抬眼戚戚然看了眼他。

  阙清言神情平静地和林棉对视,目光扫过她泛红的耳尖,不露声色。

  她主动吻了人,过后又遮遮掩掩地避着外人,不想让他转过身去。虽然阙清言还处于追求者的身份,但他问心无愧,自诩自己还没有那么见不得人。

  阙清言捏了捏眉心,深邃的眉眼带了些笑意。

  难得气笑了。

  从女人的角度看,眼前背影挺拔的男人没转过身来,看不清面目,而林棉被男人挡住,只能看见露出的一点衣角。

  女人心里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问,寒暄两句后给儿子开了门,温声嘱咐:“妈妈还要下楼拎东西,你先在家里乖乖等着妈妈。”

  女人走后,林棉总算是缓过来了。阙清言没继续提刚才的吻,淡然问:“不进去吗?”

  身后的门半开着,林棉还想解释,又顾及等一下要上楼的邻居,思忖挣扎一瞬,道了晚安。

  进门后,林棉在玄关弯腰换鞋,黑发从耳侧垂落,贴附在发烫的脸侧,分神想,等下还是打电话说清楚比较好。

  刚才那个情形,她不怕邻居看到会想什么,但阙清言衬衫不整成那样…不能让人看到。

  林棉心里那点幼稚的私欲作祟,不要脸地心想,她扯乱的领带,她攥皱的衬衫袖。

  只能…只能她自己看。

  想到一半,身后传来一声关门的轻响。

  刚才林棉进门换鞋子,还没来得及关门。

  空间狭小的玄关,阙清言垂眸看愣神的林棉,收回目光,瞥了一眼周围。

  上下楼室内构造相似,眼前的玄关处刷了暖橘色的漆,靠近门边就是灯光开关,左手边是鞋架,右手边是半人高的收纳柜,除了门,没有能平整依靠的地方。

  林棉没想到阙清言会进来,正好有机会能把话说清楚。她眼眸发亮,踩在绒软的拖鞋里站起身,还没开口,就见他俯身过来。

  下一刻,她被压在了门上,阙清言以手垫着她的后脑,空出的手关了玄关处的灯。

  林棉没来得及说的话被吻堵了回去。

  熟悉的气息贴附上来,阙清言舔摩般吻过她柔软的下唇,干脆利落地抵开唇齿深吻下去,呼吸相融间闻到了些酒气。

  换成以前,阙清言不会做这么不理智的事。随意闯进他人家门,乘人之危借意强吻,这两样没有一样在他的道德标许范围内。

  今晚他已经有所克制,但还是偏估了自己的自控力。

  如果刚才没有人在,在门口的时候就会发生点什么了。

  昏暗的玄关,林棉被吻得神思迷糊,恍惚间听见门外走廊处有交谈的声音。女人来回搬了两趟购物袋,小男孩在家待不住,硬要跟着下去,此刻女人正在电梯口笑着哄儿子。

  仅隔着一扇门。

  刚才她在邻居面前态度闪躲,阙清言是不是生气了?

  林棉此刻看不清阙清言的神色,蜷了下手指,忍着铺天的羞耻感扯住他的衬衫,小心地探出舌尖回应了下。

  …

  几分钟后,阙清言起身往后,开了玄关的灯。

  “我刚才…”林棉终于能说出句完整的话,顾不上害羞,低声坦白道,“我刚才不是怕人看,我就是不想别人看到你不打领带,还解扣子。”

  气氛正好的吻,适宜的情话,这些林棉无师自通。

  “…”阙清言眸色深暗,指腹在她殷红的下唇轻抚而过,擦去一些湿润的水色。顿了顿,平静问,“过两天要出门吗?”

  话题突然被转移,林棉想起来她吻他前说的话,愣了下才应声回:“在S市有个签售。”

  她坦诚地补了句:“我去两天就回来的,要是赶紧一点,当天结束就能回来。”

  前两周编辑打过电话来,漫画系列的新单行本已经面市,按惯例需要在各地举办签售会,过两天林棉会和杂志旗下几位漫画家一起去S市做签售。

  林棉突然想到,刚才她主动吻阙清言,就是想要个临行前的吻。

  去一两天就要临行吻,这个理由显然有点站不住脚。

  “可能也会长一点,”想到这里,林棉回过味来了,红着耳朵及时补救,“说不准要几天才能回来,所以我才想…”亲你的。

  安静片刻,林棉听到阙清言问:“够了吗?”

  她茫然一瞬,突然恍然。

  他他他问她吻够了吗。

  林棉心说,她要是说没有,是不是显得太不要脸了?

  她刚惹他生气,这时候再蹬鼻子上脸显然不合适。

  “…”林棉抿了下微微发麻的唇,心里小跳羚绕场跑了五百圈,半晌违心道,“够了的。”

  已经是深夜,阙清言看了眼时间,压着最后那点绅士风度,把自己摆正回追求者的位置,没有久留。

  “阙清言,”林棉给他开门,残留的酒精效用未过,嘴动得比脑子快,忍不住小声问,“你不是说,我喝了酒不用顾虑你,你还能克制得住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