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开我,我不去。”

南宫原根本无视言默的挣扎,硬是把她连拉带拖地带走。

“原,马上要演出了,你的琴……”胡诗韵冲上来想要拦着他们,但是在南宫原的冰冻视线下声音越来越小,然后闭嘴了。

“帮我琴放好。”走过温岭的时候南宫原交代了一句。

温岭看了看后面皱着眉努力后退却还是被原拉着走的言默点头答应。

南宫原的气势让身后的一干人等都不敢出声阻止。哪怕只有一个小时就要演出了。

出了体育馆,南宫原一路上什么话都没说。

言默就一直挣扎着,不停地说着“放开我。”当然全部无效。

一把推开医务室的大门,把言默拽到身前,南宫原对老师不怎么客气地说:“她手上受伤了,帮忙包扎一下。”

老师放下手中的报纸,看看怒气冲冲的南宫原和一脸抵抗的左言默,然后对言默说:“你过来。”

“放手,你不放手我怎么过去。”

言默有些气喘地瞪着南宫原。

南宫原这才把手放开。

言默摸着自己微痛的手肘,用略带愤恨的眼神看着南宫原稍稍和缓的脸说:“手机借我,我打个电话。”

南宫原把手机递给言默。言默用左手接过手机向外走去。

“你去哪?”言默还没开门,就又被南宫原急急地拉了回去。

“打电话,我保证马上回来。”

言默白了这个男生一眼走了出去。她拨下了白淡的电话。

“哥,你现在有空吗?”

“嗯,丫头找我有事?”白淡的声音带着笑意。

“你帮我把我的琴送到学校好吗,钥匙在老爹那儿?”

那头静了会。

“好的。”白淡没有多问。

“谢谢,快一点,有急事。”言默松了口气。

挂了电话,言默走进医务室接受治疗。

南宫原一直坐在椅子上看着言默。只是他的脸不似刚才那样阴沉,恢复了人气,只是脸上的表情让人捉摸不透。言默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心里对这个喜怒无常的殿下毛毛的。

房间里谁都没有出声。让人觉得有些压抑。

最后,还是老师交代了言默几句注意事项。两个人谢过老师后走了走了出去。

一出门,南宫原便忍不住笑出了声。

言默看着眼前这个一点“王子风范”都没有的人郁闷极了。

笑了一会,南宫原终于抬起头看着臭着一张脸的言默说:“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你那么生动的表情。”

刚才她有生气,脸上不再是冰冷冷的样子。

“大庭广众下被人拖着走很丢脸。”

“那你怎么在全班面前认错时不觉得丢脸?”南宫原又是一脸挑衅地看着言默。

言默真是觉得这个人变脸变得比他还快,转眼间好像前段日子对她的不理不睬完全是没有的事。

不准备回答他的问题。言默把目光看向其他地方淡淡地说:“小提琴的事我有错,你不用担心,演出不会有问题的。你回去吧,呆会我会来找你。”

说完便留下南宫原自顾自走了。

“不要跟来。”

南宫原刚迈开的步子因为这句话停在了那儿。

真是个敏感的女孩。

白淡很快把小提琴送到了言默的学校。言默在校门口等他,当她从白淡手中接过小提琴时,心跳不由地加快。内心那种澎湃的复杂心情一起涌出,手心微汗。

白淡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能让默丫头把一直尘封的提琴拿出来见光,那肯定不是小事。只是,他聪明地没有追问,默丫头想说的话自然会告诉他。

“谢谢哥。”言默抬头微笑着看着白淡。他好像真的赶得很急,大冬天的脸上竟然有着密密的汗珠。

白淡温柔地揉了揉言默的脑袋笑着说:“那我走了。”

言默目送白淡开着车离开,然后点了点头下定了决心。

言默不知,她刚才的一举一动全部落入某人的眼里。

回到体育馆,嫣然他们都一筹莫展地站在那儿,每个人的脸色都很难看。倒是温岭的表情还行,他在那儿安慰大家,说小提琴已经去借了。

南宫原坐在那,看到言默过来时,那个表情真是有说不出的奇怪,像是生气,像是赌气,又像是不可思议。那个样子简直和刚才在医务室外的南宫原判若两人。

言默稳定了下情绪,把手中的小提琴递到南宫原的面前,说:“这个给你,试下音,马上要演出了。”

南宫原没有马上接过去,他看着言默,眼里有着任性的情绪。

还是一旁的温岭接了过去,一边还连连感叹总算有救了。

胡诗韵鄙夷地“哼”了一声转身走了。

其他人见小提琴有着落了,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嫣然走过来高兴地说:“太好了,言默谢谢你。”

言默扯扯嘴角说:“本来就是我的责任,你们的努力吧。我走了。”

她看了看南宫原,温岭已经把小提琴取出放到他手上,南宫原有些不甘愿地接下来。

言默强迫自己拉回视线,不去看那把漂亮得出奇的琴,它的光芒已经刺痛了言默的双眼。言默不再停留,离开了后台。

南宫原低头看着这把琴,当他看到它的第一眼时,他就知道,这是把好琴。甚至比他那把还要好。但是,心里头却有些排斥它。

刚才看到的情景一直徘徊在他心头,他讨厌这种不能自控的感觉,却又无力抵抗它们一次又一次的袭来。

“喂,你又怎么了?”温岭看着南宫原一脸的不情愿还有懊恼的样子,凑上来奇怪地问道。

“没事。”南宫原敷衍地答了句。

现在不是任性的时候,大家都在焦急地最后备战。南宫原拿起小提琴开始试起了音。果然是把好琴。

第八章 相赠

教室里没有开灯。

外面正是一片欢腾,言默一个人呆在教室里,静静仰望窗外的天空。

米兰.昆德拉说:生活中不能承受之轻/于是逃离/逃离也许是为寻找/寻找一个支点/跷起生活的重量。

每个人都有想要逃避的东西,而自己想要逃避的不仅仅是一样东西。但是寻找到了什么却不得而知。

就像人类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天堂,也不知道天堂里是否有风,更不知道风是否能带来希望。

未来之所以被描述的美好,只因为它带着美丽的面纱,有谁知道面纱下是天使的面孔还是撒旦的嘴脸?

未来如何,言默不知道,所以不期待;生命是轻是重,言默也不知道,所以不在意。只要能静静地活着,看着花开花落,等待夕阳西下,就够了吧。

“这是把好琴。”

南宫原的出现,打破了言默安静的世界。言默不禁皱了皱眉,暗暗叹口气,转过头看着他一手拿着琴盒,一手插着裤带走到自己面前再坐下。

“演出很顺利,所以,还给你。”

南宫原把琴放到言默面前。言默看着他修长的手指,他的指甲被修剪得很干净。言默观察一个人最喜欢从手指看起,干净整洁的手指会让言默觉得舒服,就像眼前的这双手。

言默没有看小提琴,默默地趴在桌上,看着窗外渐渐暗下来的天空,几只麻雀停在学校园子里的树梢上,转了个圈又飞走了,言默静静地对南宫原说:“送给你了。你不嫌弃的话。”

“送我?”南宫原怔住了,难道这琴不是那个男的的?

“这是你的?你会拉小提琴?”自己其实也怀疑她有学过,但是看她前两次的反应又不像。

“我属于它,但它不属于我。”

言默的声音带有些苍凉和悲哀。她直起身子,第一次主动拿出琴盒里的小提琴,小心翼翼地捧起它,再把它翻过身,在琴身的背后一个小角落,有一个小小的“默”字。言默的手指轻触过那个字,那是她的自私,就算自己不会,但也要把它归属为自己。但是现在,

“与其让它在我这腐朽,不如给需要它的人。何况我本来就该赔的。”

言默把小提琴重新放到南宫原手中。南宫原拿着琴,看着那个“默”字,这个字看久了像是会散发出一种奇异的光泽吸引着他的眼球,南宫原感觉心里有种奇妙的感觉,却又说不明白是什么。回头看着言默,女孩子长长的刘海几乎遮住了她的眼睛,再加上大大的黑框眼镜,说话的声音像是刻意压低了声线,她和“贞子”唯一不同在于那黑黑的暗沉皮肤,怎么看都只能算是其貌不扬。可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看,南宫原却一点都不觉得她的脸一无是处。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这张脸看着还挺舒服的。

“谢谢。”他抬起头,露出个真诚的笑容,“对了,你的手还好吧?”

看着他笑起来不经意露出的小虎牙,言默有些便扭地转移话题:“嗯,演出还没完,你怎么就溜出来了?”

“哦,我们班已经演好了。我没事就出来了。”南宫原把琴放好,解释道。

然后,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操场上欢快的音乐声,大家的欢笑声时时传进教室了,南宫原想要找点话题,却被言默抢了先。

“那,我先走了。”

不太想和这个危险人物多呆,言默还是决定先走。

“啊?等等,我也要走了。一起?”

南宫原匆忙起身,想都没想就脱口而出。

“不了,再见。”果断地拒绝。

“再等下,那个,”言默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南宫原,南宫原垂下眼帘,想了会,选择了下措词说,“前些日子心情不太好,所以,我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那么就是有意的?言默没说什么便走了。

她没有回答。

南宫原只觉得心里一阵失落,涩涩的,有种从天空中滑翔下来的无力感。自己真的做得真的有那么过分?不应该是这样啊。南宫原懊恼地挠挠头,算了,以后再说。南宫原抱起琴盒,向操场走去。

迎新之夜言默当然是在酒吧度过的。

这段时间,酒吧的营业额已经番了两番,这天更是人满为患。老爹已经忙得晕头转向了。酒吧里的大胖和小瘦早就调酒调到手软,而酒吧的气氛一直很High,但是为了防止有人闹事,大家还是非常小心的招呼客人。

以往言默每晚只登台四次,唱四首歌。不过,因为这天的特殊原因,言默难得地唱满了全场,直到和大家狂欢过了零点,白淡强行要求把言默送回家,言默这才准备离开了灯红酒绿,人声鼎沸的酒吧。

临走时老爹悄悄塞给言默一个红包说是新年红包,大吉大利。

言默没有拒绝,笑着道了声谢谢。

冬季凌晨的温度实在让人消受不起,言默裹着冬衣走在寒冷的街头,白淡喝了酒,不能开车,而言默也不想坐车,所以两个人就并肩慢慢地晃荡在马路上。

“丫头,今天心情很好?”白淡看着身边紧紧裹着风衣,脸颊因为迎面而来的寒风泛红,月光下更显得言默唇红齿白,明艳动人。

言默专心踢着脚下的石头,慢悠悠地反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你今天唱歌非常投入,因为你今天唱满了全场,因为你今天笑了很多次。

“感觉上吧。”

言默摇摇头,半响却又点点头,然后忽然停下来抬起头看着白淡很认真地问道:“哥,你知道吗,其实人只要放下了些执着,就会变得很轻松。”

“哦?那你放下了吗?”

言默看着白淡含笑的漂亮凤眼说:“至少我走出了第一步。”

白淡伸出手把言默的手包在自己的手中,她的手已经懂得冰冷了,而她还是跟小孩子似的执拗地不喜欢戴手套。呵了口气,细心地帮言默搓着快冻僵的手,白淡接着说:“在我看来,虽然改变或是放弃会很困难,但是还是要去尝试的。”

手上的温度逐渐上升,有了温暖的感觉。

言默把手放入口袋中保暖,忽然向前快跑了几步,然后跳转过身对不远处的白淡大声说:“哥,我知道了。”

白淡微笑着看着言默,眼里满是宠溺。

冬日里新年的第一个凌晨,言默和白淡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地搭着,时而发出清脆的笑声。街上行人不多,但大都面带笑意,喜悦的心情溢于言表。

新的一年到来了。

言默回到家时,屋里漆黑一片,母亲大概已经睡了。

言默轻手轻脚地关好门,脱了鞋走进屋。

突然,灯火通明。

“死丫头,你还知道回来?都几点了?你想死是不是?”母亲凶神恶煞地冲过来就给了言默一巴掌,言默的嘴里顿时血腥味四溢。

“你在外面玩疯了是不是,连电话都不打个回家,你还当不当这里是家了啊?”母亲一手揪着言默的头发就又拉又扯,另一只手不停地往言默身上拗打去。

明明是你自己不关心我,我打工又不是一天两天了,每晚都很迟回家,只不过今天稍微再迟了些。

言默咬咬牙,没有出声。每次母亲心情不好无处发泄时她都免不了一顿打,想来今天肯定又受什么刺激了。但是,言默每次都不还手,也不叫喊,任由她打,她打累了自然就会停。

“你给我记住,以后给我乖一点,不要一天到晚在外面鬼混,天知道你都干了些什么。”

母亲喘着气住了手,像是发泄了通痛快了许多,她也累了,教训完后就回房睡觉去了。

等母亲的房门关上后,言默才从沙发上起来,走进浴室。

对着镜子照了照,还好,脸上没有伤疤,脖子上的可以用围巾遮住,不过身上肯定又多了很多掌印,不过现在是冬天,衣服穿的多,可以遮掩住。

有时候,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当你习惯了一种生活或是一件事或是一个人,那么当他们再恐怖再变态再不能让人接受,在你看来,也不过是件平常的事了,好似刚才发生的。言默没有受虐倾向,但也习惯了。

母亲不喜欢自己,言默从小就知道了。但要问为什么,她也不知道。给她生命的人却讨厌她,这个认知在言默小的时候她还会受伤地一个人哭,但现在,她早已看淡了。

元旦放了三天假后,痛苦的日子就降临了。“老妖”的魔鬼式训练也接踵而至。班里一片叫苦连篇,期末考试期间的气氛格外紧张,欢庆后的余温早就在“老妖”的一通狂轰烂炸的题海战术下消散的无影无踪,就连南宫原这个尖子声也不得不认真对待每天都在增加的作业。也亏“老妖”的压迫,南宫原也没太多美国时间来找言默麻烦。

言默现在是格外小心,她绝对不能再被抓着什么把柄。所以每次考试都要好好计算分数。因为一边打工一边学习,她逐渐开始体力不支,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的日子让言默涂过特殊粉底的脸看上去更加面黄肌瘦,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言默想:撑到学期结束就可以喘口气了。

好在,时间的脚步总是在人们的匆忙之间走得飞快。期末考试在大家急切期盼又有些胆寒害怕之中悄然而至,无声而去。

走出校园的那一刻,冬日的阳光似乎变得特别扎眼,一群高中生成群结队地冲出校门,逃也似的往市中心进发。

然后,寒假就这样没有华丽的出场,平平淡淡地开始了。

言默没有小雅她们好命,她还得努力赚下学期的学费,母亲是不会帮她付的。言默现在除了晚上回到酒吧唱歌,白天会在老爹帮她介绍的一家咖啡店打工。因为是临时店员所以待遇不如正式店员,但已经很不错了,尤其是工作的环境很雅致,一打开店门就可以闻到咖啡豆浓郁的芳香。

寒假的时间是很短暂的,所以,言默每天都忙碌着。完全没有时间答应小雅和嫣然的邀请出去玩。她的每一天的任务就是战斗。

就像现在,专心致志地整理着账本,不能有丝毫差错。而店里香郁的咖啡味,舒缓的钢琴曲,空调吹出温暖的风,情侣之间的悄悄话,一切都显得那么安适。

“当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