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的是真的嘛!”谨哥儿望着想笑又不敢笑的哥哥们,嘟起了嘴。
这下子,大家再也忍不住,大笑起来。
项氏正好一脚踏了进来。
她不明所以,眉宇间有一丝尴尬。
“母亲,叔叔们在帮您布置房子啊!”
她的话,又引来徐嗣谆和徐嗣诫的大笑。
项氏的神色更不自在了。
“你别理他们。”十一娘嗔怪地看了两人一眼,笑着对项氏道,“两个人正顽皮着呢”然后指了墙上挂着的蜀锦,“好看吗?”
项氏仔细地打量了片刻,认真地道:“很特别!”
如同夸一个女孩子很可爱。
十一娘笑起来。
项氏神色微赧。忙从身后的丫鬟手里接过一个小小的雕菊花紫檀木匣子双手奉给十一娘:“母亲,这是二爷和我送您的生辰礼。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还好太夫人生辰的时候大家得说“寿比南山,福如东海”,要不然,这句话就要砸在她的头上了。
十一娘忍不住轻轻地咳了一声。
琥珀已上前收了匣子。
丫鬟端了茶进来。
十一娘招呼几个孩子喝茶。
“…我下午还要课呢!”徐嗣谆敢久留,想到刚才的欢乐气氛,他有些依依不舍的。
“我就在母亲这里温书好了!”徐嗣诫选择了留下来。
谨哥儿则抱了自己的书包进来:“娘,我要在你这里描红!”
“好啊!”十一娘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不过,不可以吵着五哥温书,知道了吗?”
谨哥儿重重地点了点头。
项氏见了,忙起身告辞。
十一娘让琥珀送她。转身却看见徐嗣诫神色犹豫地站在那里。
“怎么了?”她笑道。
徐嗣诫迟疑了一会,上前牵了十一娘的衣袖,轻声道:“母亲,您说,我去参加科考,行不行?”
十一娘有些惊讶。
徐嗣诫看着脸色通红。
“母亲,我知道,我读书没有二哥行。”他喃喃地道,“可我会用很功的…”
到时候,也会和二哥一样,有大红的喜报送来,母亲,也会很高兴的吧!
十一娘立刻想到了昨天在老君堂的事。
“是因为外叔祖母说了那些话吗?”她柔声问他。
徐嗣诫点了点头,想了想,又摇了摇头:“我不想母亲为难…也有点想去参加科考…这样,我以后也可以奉养母亲了…家穷亲老,不为禄仕,也是不孝啊…”说到这里,他“啊”了一声,急急地解释道:“我不是说母亲没人奉养,二哥,四哥,还有六哥,都很好。我是说,我想奉养母亲…”他说着,神色有些沮丧起来,“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也应该奉养母亲才是…”
十一娘微微地笑。
她望了一眼认真伏在书案上写字的谨哥儿,拉了徐嗣诫的手:“你跟我来!”
去了书房对面的宴息处。
第六百五十章
“你的意思我明白。”十一娘挪了临窗大炕上的炕桌,和徐嗣诫并肩而坐,“我和你父亲虽然衣食无缺,又有你哥哥照顾,可你还是想尽你的心意。”
“是啊,是啊!”徐嗣诫连连点头,眼睛都亮了起来,“我就是这个意思!”
“那你想过没有,你拿什么孝敬我和你父亲?”十一娘柔地说,目光温和地望着他。
“所以,我想科考。”徐嗣诫声音很低,显得有些不好意思,“这样,我就可以谋个差事。有了差事,就有了俸禄。可以给母亲买东西了。”
如果徐嗣诫因此发愤读书,能考个举人、进士之类的,就算是不做官,在世人眼里也是成功人士,可以见官平坐,免税赋,未尝不是件好事。
十一娘微微地笑:“要科举入仕,就得中进士,要中进士,得先中举人,中举人就要考秀才。秀才呢,又要考三次。第一次叫县试,第二次叫府试,第三次叫院次。其中县试考四场,第一场和第二场都是考一文一诗,第三场就要考一赋、一诗,有时候,会考一策、一论。第四场覆试小讲三、四艺…”她把考场的流程讲给徐嗣诫听。
徐嗣诫听着兴奋起来:“母亲,那我只要先把诗文歌赋学好,就可以通过县试了?”
“是啊!”十一娘笑道,“起房子也是从打地基开始,一砖一瓦地砌起来的。这科考,也是一样。先把县试的学好了,考过了,我们再学府试的、院试的。”
“嗯!”徐嗣诫有些激动地站了起来,在十一娘面前走来走去的,“这样一来,只要我好好地按着先生嘱咐的学,就可以去参加县试了!”
“不错!”十一娘笑道,“不过,能通过县试,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她的话没有说完,徐嗣诫已转身拉了十一娘的衣袖:“母亲,您放心,我一定卧薪尝胆、悬梁刺股…”
十一娘笑起来。
虽然不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但徐嗣诫这个时候有这样的决心,暂且还是别打击他的信心好了。
“这件事,你也跟赵先生说说。”她想了想,叮咛道,“赵先生是参加过科考的人,有经验。他知道了你的打算,在功课上就能有重点地指点你,到时候你参加县试把握性也大些…”
母子俩在这边说着话,谨哥儿已经描完了红,有些无聊地坐在那里翻着十一娘丢在炕桌下的一本游记,默默地找着自己会认的字。
阿金端了樱桃进来:“六少爷,这上面都讲些什么?”
“哦!”谨哥儿焉焉地道,“讲一个人去普陀山进香的事。”
阿金见他情绪不高,也想逗他高兴,又见他在那里翻书,凑上前道:“进香的事啊!我听外院的黄妈妈说,每逢初一、十五都有庙会,那些小门人家的女人就会穿了漂亮的衣裳,结伴去庙里上香。可热闹了。这人既然讲他去庙会的事,肯定都是有些有趣的事。六少爷,您也给我讲讲,这人都说了些什么?”
谨哥儿认识的字还不足以让他能看明白书里到底写了些什么。见阿金眼巴巴地望着他。他心里有些发虚,却又不愿意在阿金的面前表现出自己的无知:“哎呀,就是说他去观世音的道场普陀山的事呗!”说完,又怕阿金不相信,他忙摊开书,指了其中的字道:“你看,这上面写的是‘大雄宝殿,’,这上面写着‘南无观世音’,这个面写着‘绿阴砸地’…就是说夏天的时候,他了普陀山,给观世音菩萨上香了!”
“不错,不错。”阿金见谨哥儿的字能连着读了,与有荣焉地望着谨哥儿,“少爷到底跟着先生启了蒙,这么厚的书都知道写什么了。”
谨哥儿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了她的目光,转头拾了颗樱桃丢到了嘴里。
阿金则盯着那书嘀咕道:“少爷,这普陀山在哪里啊?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难道它比西山还远?”她从小在府里当差,最远也就到过西山。
谨哥儿也没有听说过。
“也不一定啊!”谨哥儿脑子飞快地转着,“这个人说它是骑着驴去的。要是远,应该坐马车或是到通州坐船才是。可见也不是很远。”他猜测道,“也许没什么名气,所以我们都没有听说过。”
“少爷说的有道理。”阿金很认真地点了点头,“我听杜妈妈说,我们太夫人还曾经到华山去上过香,您又常常跟着太夫人和夫人出门见世面,连您都没有听说过,可见这个普陀山没什么名气。”
有事来找十一娘的徐令宜站在门口,实在是听不下去了。
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怎么跟那些市井闾巷的无知妇人一样的口吻!
他眉头微蹙,轻轻地咳了一声。
书房里的人立刻听到了动静。
“爹爹!”
“侯爷!”
一个兴冲冲地跑了过去,一个曲膝行了礼。
“您怎么来了!”谨哥儿拉着徐令宜的手进了书房,指了墙上的蜀锦,“好不好看?是四哥送给娘的生辰礼物。”
“很好看!”徐令宜瞥了一眼,敷衍地道,“你送了什么你母亲?”又道,“你母亲呢?怎么把你一个人留在这里?不是说下午要描红的吗?”
“我送了娘一把象牙团扇!”谨哥笑有些得意,“娘可喜欢了,把它放在了枕头旁边。”然后跑去把自己的描红拿给父亲看,“我早就描完红了。”他亲昵地依到了徐令宜的怀里,“娘和五哥在隔壁说话呢!”
徐令宜见字描得整齐工整,微微颌首:“先生让背的书背了吗?”
“早背了。”谨哥儿说着,摇头晃脑地把内容背给徐令宜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