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这样还怎样?”齐倾墨很清楚萧天离在相府安插人手的事,所以今日种种只怕也瞒不过他,清冷的声音和着外面滴嗒的雨滴,一下下清脆得落地有声:“不吃好喝好,怎么有力气跟他们斗下去?”

“日后相府我不能再派人来了,你要自己小心。”萧天离莫明其妙地说,说完他自己也有些奇怪,以前派人在这不也没怎么帮过她吗?

“多谢你一番好意了,齐铭要把你那两个小随从抓出来,还是轻而易举的。”齐倾墨不冷不热,却也没有半分对泠之继等人看不起的意思,只是齐铭的确不易对付,反正他们留在相府不过是起个通风报信的作用,走了倒也无所谓。

“你真的要对付宰相?”萧天离神色突然认真起来,用了宰相而不是齐治那个老狐狸这样的词。

齐倾墨放下手里的棋谱,原本恨意滔天的眸子早已平静无波,再也看不出半点泠之继所说的口吐鲜血,悲愤欲狂。萧天离看在眼里深觉这个女人的可怕,能把情绪藏得这么好的人,需要多深的心机?

再想想她不过十五年纪,是怎么修炼得这样不动声色的?

“对,你最好早点务色一个可以接替宰相之位的人。”齐倾墨清淡的语气,说得好像今天晚上的菜谱要换一道菜一样。

“你可知你要对付的人是谁?”萧天离难得正色。

“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门生满朝堂的宰相大人。”齐倾墨并没有狂妄到,相信自己能将齐治轻松扳倒的地步,齐治此人看上去极易动怒,其实心思深不可测,且手段狠毒不输自己半分。

其实这样想想,自己的残忍似乎也得了他的真传。

“说实话,我希望的是宰相府能站在我这一边,而不是倒下。”萧天离往后倒在软榻上,手肘支着身子,眉头微敛地看着齐倾墨。

宰相的势力在朝堂上暂时无人可以替代,最好的结局当然是拉拢而不是摧毁,只是以齐倾墨现在的情绪…

齐倾墨猜到萧天离心中所想,扯动嘴角冷笑道:“齐铭跟齐宇两兄弟在外这些年,你以为齐治真的只是让他们外出历练吗?我不妨告诉你,齐铭这些年一直在姚家的军中,姚家虽然现在大不如往些年,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当年平遥王从姚家夺去的军权只有十之七八,姚家总还有些底子,齐治让齐铭去军中磨练的不是武艺,而是领兵之道!”

齐倾墨对前一世的事记得清楚得很,当时萧天越能夺了萧遥的军权将他处死,固然有萧遥为了救萧天离自损了根基外,姚家和齐铭其中动的手脚也不少,后来齐治又用了些手段,最后接受了萧遥全部军权的人,正是齐铭。

看着萧天离略有些吃惊的眼神,齐倾墨嘲弄地笑了一声:“你看,这些事连你都不知道,可见齐治藏得有多深,太子准备得有多充分。”

“那齐宇呢?”萧天离心想着齐铭这样一个莽夫,齐治都如此费心费力,那齐宇只怕更是深藏不露了。

“齐宇很简单,学的是治世之道,治国之策,他将来是要辅佐新帝平天下的人。齐治对他的期望,远比齐铭更要深厚。”齐倾墨搅了两下碗中已经微凉了的参汤,目光淡淡地看着萧天离。

“而他们两个,一早就成了萧天越的人,你觉得作为他们的父亲齐治,还有可能临阵倒戈归向你三皇子阵营吗?”

萧天离有些发疼地揉了揉眉心:“这样啊,那看来真的只有把他们全杀了呢。”

他不肯承认的是,听完齐倾墨的话他心里十分的轻松,如果不是这些事,他对宰相动手真的顾虑再三,可是如今听齐倾墨说完,他觉得似乎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理由把宰相府的这些人一个个置于死地。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也许是看不过齐治连自己的儿女都能亲手杀死吧…

齐倾墨抬起左臂,纤细的皓腕上一只血红的镯子分外妖娆,她眉目淡淡,不似在问自己的事:“凤血环我已经收下了,现在告诉我,它是什么东西?”

“柳安之没有告诉你么?”萧天离微微吃惊,不过想想柳安之的脾性,不想告诉齐倾墨倒也是情理这中。

齐倾墨实在是烦透了反复一个问题追问了那么多人还未得到答案,最后兜兜转转地又回到萧天离这里,干脆说道:“我想有一个人很乐意告诉我,如果三皇子殿下不想说,我不介意去直接问宣摇圣主。”

瑾诺?萧天离想起瑾诺与齐倾墨之间那种难言的默契,心里头默默不痛快了一把,清了清喉咙双手枕在脑后,翘起二郎腿晃荡了两下,慢悠悠说道:“其实凤血环到底是什么东西,谁也说不太清,只知道它可以改变天下大势,所以只要是有点野心的人,都想得到。”

“改变天下大势?你的谎话编得也太过了些。”齐倾墨可不信一只手镯能有这么大能力,如果真是这样,当年她娘亲怎么会那么窝囊地死在齐治和姚梦手里?

“信不信在你,我只是如实说给你听,就算你去问瑾诺也是一样的结果,这天下真正知道这镯子奥妙之处的人,只有两个,一个是你娘亲,另一个就是柳安之了。”萧天离晃悠着的腿慢慢停下来,闭上的眼睛轻微地颤动着睫毛。

他这话说着,就是齐倾墨别想那么轻易就知道凤血环的秘密了,她娘早在十三年前就死了,柳安之是打定了主意不会说,想要知道真相只怕要费不少气力。

齐倾墨就坐在离他不远处地方,久久地看着他,将欲落土的夕阳洒下最后一片光辉,透过了残留的雨点照过来,落了在他安静华美的容颜,淡淡地起了光晕,若让人看了去不知又要倾倒过女子,微微扬起的嘴唇总含了若有似无的笑意,他似敛尽人间所有的艳潋,世上再无人可似他这般风华无双。

她看得有些出神,至到鹊应进来才回过神来:“小姐。”

“嗯,把这参汤倒了,盛些干净的来。”齐倾墨一推眼前的汤碗,她先前在参汤里放了些安神药,萧天离便在这里多睡一会儿吧。

鹊应麻利地换好参汤,又帮齐倾墨换了一身男子的衣裳,头发挽起缠了纶巾,咋一看去倒真是个翩翩少年郎。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儿?”鹊应一边帮着整理衣衫一边好奇的问道,又忍不住有些想发笑,小姐身子单薄,穿这身衣服真是有些空旷了。

“去见一见想见我的人。”齐倾墨拉过一条薄被盖在萧天离身上,叮嘱鹊应说道:“不要让任何人进来我的房间,如果他要醒过来了,就给他再点上一只安魂香。”

“嗯,我知道了,小姐你快去快回。”鹊应连连点头,接过齐倾墨递过来的安魂香。

齐倾墨看着外面将黑的夜色,只有一点细微的光了,相府已经点起了灯笼,远远看去,倒真是一片好风情,齐倾墨熄了手上提的马灯,寻了条僻静的小路顺着墙根从后门绕出了齐府,确定没人跟着了,才急步往一个方向赶去。

齐倾墨刚走出没多久,萧天离微微睁开眼,睁开一条细缝儿似的眼睛里写着笑意,身上这薄被倒是挺暖心的,想不到那个女人只有在别人不防备的时候,才会突然给人一点点温情。

参汤里放了安神药他喝了一口便知道了,只是好奇齐倾墨要做什么才陪她演了这一出戏,安静地躺了会儿,手指拂过了薄被上的几束芙蓉花,反复细品了一番齐倾墨难见的温柔,嘴唇的笑意越发见得深了,才猛地起身,脚尖点地掠到鹊应身边。

鹊应正背对着她绣着一方手帕,萧天离从后点了她的昏穴。鹊应什么都来不及反应,身子就软软倒下,萧天离接住她手上掉落的帕子放在桌上,把那桌薄被又披在了她身上。

“你家小姐穿成这样去见瑾诺,到底是在防四夫人还是在防府上那几个兄弟父母呢?”萧天离看着外面初露的月牙儿,轻声自问。

满地银霜,今日的月光特别好,萧天离身形几纵,跳上屋顶追上齐倾墨。

正值华灯初上的时刻,她却挑一条僻静无人的小路,手中的马灯被吹得几欲熄灭,她形单影只地走到黑漆漆的小路上,一身黑色的男子长袍在她身上很不合身,空空荡荡的,越发显得她身形娇小。

可是谁能想得到,这样一副年轻娇小的身形里藏的是一颗二十一岁的心,躲着一个来自鬼狱的灵魂?

萧天离坐在屋檐上,托着下巴看她拐了几个弯,绕了几个道儿,再站回街上时,她竟然是往金风楼里走去了!

第69章 游说瑾诺

&齐倾墨还是第一次走进这个纸醉金迷的金风楼,倒果然没有辜负这么个听上去便销金的好名字,白玉雕栏美人送香,墨宝四挂名仕齐聚,四处的窗子都打开,袅袅飘荡的白纱给丰城繁华的夜色蒙上了朦胧的神秘。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百度搜索151+

门口的小二迎到齐倾墨时,并没有对她身上略显怪异的装扮有什么奇怪,也许是因为来金风楼的怪人多了去了,说话间热情却不殷勤:“这位公子是一个人还是找人?”

“我找一男子,他…生得像尊菩萨模样。”齐倾墨想了片刻,却想不出有什么词可以形容瑾诺,只能说得极为模糊。

不成想小二十分了然的神色:“哦,小的知道那位公子,不过可否先问下您的名字,小的也好先去问一声。”

“你把这个给他看。”齐倾墨从腕间褪下凤血环,交到小二手里,小二目不斜视地收在袖子里,托着便上了二楼。

齐倾墨眸光微微一敛,这小二做事的手法倒跟有一个人很像,凤血环藏在袖子里,是怕有的有些人看见,做事这样谨慎,倒跟萧天离像得很。

“瑾诺菩萨?”萧天离正趴在屋顶上看着齐倾墨,耳边却传来萧遥的声音。

萧遥这几天为了避开皇帝大寿的喧嚣,去城外钓鱼去了,这会儿却又不知道怎么跑到这儿来了。

“叔,你能不这么神出鬼没的吗?”萧天离白了他一眼说。

“我倒是想本本分分呆在屋子里,可是殷笑闻那小子隔三差五的差人来我屋子偷看我洗澡,我连个澡都洗不安静,我能不躲吗?”萧遥看起来很生气,恨不得把殷笑闻给宰了一样。

萧天离眉头拧了一下,殷笑闻在三年前就放过豪言,要吞并诸国,一统天下。而临澜与宣摇定是他最大的阻碍,甚至是对手。临澜国兵权在萧遥手中,他去萧遥府上不用想也知道,不会是真的去偷看萧遥洗澡了。

“有受伤吗?”萧天离的目光还是放在齐倾墨身上,想通了殷笑闻的举动后才问萧遥。

“我要是受伤了能跟你一起来看菩萨吗?”萧遥揶揄道,他就不信萧天离听了齐倾墨这样形容瑾诺心里会舒坦,反正自己是不太舒坦的。

“瑾诺真的是菩萨吗?”萧天离没跟萧遥计较他的揶揄,反而问道。

“他要是给我呼个风唤个雨的,我就信他是菩萨。”萧遥没个正形的调侃着,全然让人听不出他话里的意思。

萧天离正在纳闷,楼下瑾诺已经走了出来,他着了象牙白的袍子,银线起着隐约可见的图纹,在一片灯火中若隐若显,白玉簪发,不着半点装饰,只面目温润,眸子蕴着淡淡的笑着,走到齐倾墨面前时,一阵不知从何处来的风,正好带起他两鬓的发,如此的风流无瑕。

“齐家那丫头形容得挺对的,这样看上去他的确像尊玉菩萨。”萧遥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

萧天离目光紧紧地看着齐倾墨,终于如愿的看到齐倾墨的无动于衷,瞥了一眼瑾诺,管你是玉菩萨还是泥菩萨,能入齐倾墨眼的人只会是修罗!

“齐小姐。”瑾诺自然是不知道屋顶上有两位已经腹诽了他许久,只看着齐倾墨来时微有些讶异。

“宣摇圣主。”齐倾墨微微退后一步,拉出一个安全的距离,点了下头。

“你可以叫我瑾诺。”瑾诺笑声说道。

“瑾公子。”齐倾墨还不想与他叫得如此亲昵,找了个叫得顺口的称呼算是应过了他的热情。

“请进。”瑾诺倒也不强求,伸手引她上了三楼。

他本来被萧天离爽约,在这里只是一个人点了一壶酒看着丰城的夜色,没想到齐倾墨会找上门来,心里有些好奇,但却也大致猜到了几分。

“请。”瑾诺倒了杯梨花白给齐倾墨,并不急着打开话题。

可是齐倾墨却不这么想,她向来喜欢直来直往,按下酒杯并未喝酒,看向瑾诺温和的眸子,开门见山地说道:“宣摇国百姓素喜平和,不爱战事,安居乐业,精于商事,所以宣摇国这些年日渐富庶,人人都说天下一大半的财富在宣摇国,瑾公子你有没有想过,匹夫无罪,怀壁其罪?”

她的目光带着微不可视的逼迫,嘴角的笑容万分凉薄,细长的手指绕在白净的瓷杯上越发白皙,而宽大的袖子微微滑落,血一样颜色的凤血环缠在她细瘦的皓腕上,雪肤红镯,分外妖冶。

瑾诺藏于袖中的手指轻轻动了一下,垂了睫毛笑问:“那依你之言?”

“这且未完,据我所知,宣摇国与临澜,青沂两国都多有贸易往来,但不管是临澜还是青沂的赋税都颇为沉苛,见到你宣摇国这么富有,谁不想来分一杯羹,捞一点油水?”齐倾墨侃侃而谈,并不急着说出自己的目的。

“你一闺中女子,对这些倒是知道得挺多。”瑾诺始终面如平湖,温和从容,像是永远不会生气也不会焦虑一样,看在齐倾墨眼中,越发觉得自己形容他的话没有丝毫错,真的就是一尊菩萨,玉菩萨,悲悯的神色总让人忍不住软弱。

避过瑾诺的眼神,齐倾墨继续说:“如果宣摇国与临澜国多加来往,两国形成守望之势,临澜国地大物大,宣摇商人大可来此经商,赋税从优,而临澜国的珍奇玩物也可以卖到宣摇,岂不是好事一件?”

瑾诺轻笑一声,唇角的弧度扬得刚刚好:“而且两国结成盟友,也可以震摄那个一直不安分的青沂国,避免战祸,对吗?”

“瑾公子看得也很明白。”齐倾墨知道从一开始瑾诺就很清楚自己的意图,所以没有半分遮掩。

瑾诺给自己倒了一杯梨花白,香气微熏,带着淡淡梨花香,一轮弦月倒映进了酒杯里,静静而卧,他轻声开口:“但是你说的这一切,都需要一个人帮我去牵线引路,而你是来推荐临澜国三皇子的。如果我答应你,就必须要卷入临澜国的夺嫡之争,而你也并不能保证我帮萧天离登上皇位之后,他是否会对我食言,如果他不再与我结盟呢?如果他一样加重赋税呢?甚至如果他跟殷笑闻一起攻打我宣摇国呢?”

他的话很轻很轻,轻到像一片羽毛在空气中飘荡,但也很重很重,重到萧天离游说了他足足快一年,也不曾说动过他。

“更何况,我如果非要找个盟友,何不找太子更为直接,毕竟看现在的情势,他依然是东宫之主,我实在犯不着,为了一个皇子开罪以后有可能成为临澜国皇帝的人。”

瑾诺人如其名,谨慎重诺,所以他从不轻易下任何决定,也从不轻易许下任何承诺,哪怕他现在已有所动摇,但是萧天离是什么样的人,以后会不会改变契约,他都没有十成的把握。而太子萧天越之说定是戏谈,他只是在观望,观望着合适的时机合适的人。

要知道,他一旦与萧天离成约,那赌上的就是整个宣摇国,富饶的土地,安静的城池,善良的子民,都在他一诺之间,让他如何不谨慎?

这样的谨慎小心很容易让人想到老谋深算这个词。

齐倾墨站起身来,看着瑾诺的目光坚定得如一把面向血仇的刀芒,透着锐利的光芒,要刺痛人的眼睛,宽大的男子长袍在她身上飘飘荡荡,晚风无意地勾勒出她藏起的曲线,笑容如盛放在暗夜里的妖娆之花:“凭,你不答应,我将与你为敌!”

瑾诺眼角不可察的跳了跳,他想过很多种齐倾墨将会说服他的方法,但怎么也想不到她会用这么直接的方式。

齐倾墨敏锐地捕捉到瑾诺细微的变化,摘下手腕上的镯子放在他眼前:“我虽然不知道这镯子怎么用,但看你跟萧天离都这么想要,想必殷笑闻对它兴趣也不小,如果我把这个拿给他,换他与萧天离结盟,事成之后攻打宣摇国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那里的财富多到让人眼红。”

“你在…要挟我?”瑾诺觉得这种感觉很特别,从小到大,他受过的要挟与恐吓无数,但还真没有试过一个柔弱女流对他放下这样的狠话的。

“我在跟你说一个事实。”齐倾墨摇摇头,“我需要萧天离登上帝位,更想要了萧天越的命,而在那之前我还需要萧天离帮我杀了齐治,我需要实力,很多很多的实力,如果瑾公子觉得我们不可信,那我只好另寻他人。”

瑾诺抬眼,齐倾墨这样坦承地说明一切,倒是他没有想到的,只是她跟太子有什么深仇大恨非杀他不可?而齐治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吗,怎么也要弑父?如今是她说得越明白,自己疑团就越多。

“为什么在我之前不先找殷笑闻,按他的性格,应该很喜欢这种事。”瑾诺甩开脑子里太多的疑问,问到了另一个重点。

“很简单,他是一头虎,而我不喜欢与虎谋皮。”齐倾墨可不会觉得像殷笑闻那样的人,会成为很好的合作伙伴,到最后要是被他暗害一把,那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你的意思是…我是羊了?”瑾诺对这样的答案哭笑不得,这女人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

第70章 情之所起

&齐倾墨却并不理会瑾诺的调笑,依然坚持问着正题,漆黑的眸子定定地看着瑾诺:“所以,瑾公子你考虑得怎么样?”

瑾诺叹息一声,饮罢杯中酒,才说:“其实就算你今天不来找我,我也会答应与萧天离联手的。言情穿越书更新首发,你只来151+”

“哦?”这倒是齐倾墨没有想到的。

“是啊,只是还没下定决心,因为我并不是很信任萧天离,但是你都拿出凤血环要挟我了,我再没有多想的理由了。”瑾诺的笑微微有些苦涩,好像在被逼着做一件极不愿意的事情一样,这在他永远温和的脸上倒是很少见。

“凤血环对你很重要?”齐倾墨只听萧天离说这镯子可以改变天下大势,可是像瑾诺这样一个显然对天下没太多兴趣的人,怎么也会看上这只镯子。

“对,它对我来说很重要。”瑾诺看着桌上的凤血环,语气忽然有些飘忽,甚至像是在呓语,看着镯子的目光悠长而远,似乎想起什么遥远的事。

齐倾墨收回如一泓血一样赤红的凤血环,重新戴回手腕上,举起酒杯对瑾诺说:“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瑾诺碰杯,两人仰头饮尽。

躲在楼上的萧天离与萧遥神色迥然不同,萧遥摸着下巴感概:“这小妮子有两下啊,你跟玉菩萨说了快一年都没说成的事,她两言两语就敲定了。”

萧天离半倚着窗子,手上提了壶酒对着灌了一口:“瑾诺答应她是不过因为凤血环罢了。”

“那镯子的确怪异,不过齐家那妮子这么大摇大摆的戴着,就不怕有人来抢?”萧遥想的东西永远与常人有异。

萧天离盯着酒壶发呆,口中说道:“那镯子认主,齐倾墨戴上了,除非她死,否则谁也别想成为下一个主人。”

“这么厉害?那杀了她就是了。”萧遥觉得以齐倾墨的战斗力,要杀她实在不值一提。

“叔你好烦啊,这镯子没那么好戴的,柳安之说得没错,这镯子会要了她的命,你知道吗?”萧天离心里烦闷得很,闹心的话脱口而出。

萧遥却沉默了一会儿,靠在另一边的窗子上发了会呆才走过来拍着萧天离的肩:“小离,如果你喜欢她,却还是让她戴上了这凤血环,你就是个畜生禽兽。如果你不喜欢她,那她戴上了也跟你没多大关系,是她自愿的,这世道要得到一些东西就自然要失去一些,这很公平。”

“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喜欢那个女人?心肠歹毒,手段残忍,整天算计这个算计那个,连自己亲姐姐都不放过,我怎么可能会喜欢她?我疯了才会喜欢这样黑心冷血的女人!”萧天离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猫,挥着酒壶连声说话,连酒壶里的酒水洒了也不曾发现。

萧遥出人意料地没有嘲笑他,而是静静看着楼下街道上那一抹单薄的身影,黑心冷血,残忍歹毒吗?为什么他看到的只是一个女子在权利的漩涡中奋力生存呢?那个女人曾大闹凝晖殿,以一女子之身力抗皇后与宰相府,只是为了一个无关重要的婢女。

这样的人,应该不是冷血的吧。

“你在看什么?”萧天离探出头,却正好看到瑾诺替齐倾墨轻提了下过长的男子长袍,以免踩到跌倒。

那时月光很温柔,街边的人流穿梭如背景,齐倾墨微低着腰,及腰的墨发洒在胸前,瑾诺神色温柔得如屋檐上浅挂着那一弯新月,细碎的笑意就藏在他眼角处,两人就这样啊,凝成了一方天地,旁人再无法插手进去。

“瑾诺对她…很不一般啊。”萧遥自言自语轻声说道。

而萧天离握着酒壶的手不自觉地发紧,心里有某个地方很不痛快地难受着,揪得他的心一阵阵难过发疼,连喉咙也有些发紧,甚至有些恼恨齐倾墨为什么不推开他,为什么不避开?像她那样清冷如冰的人怎么会允许瑾诺去碰她的衣服?

而下方的瑾诺则是心满意足的笑容,果然齐倾墨听了他的话就不再阻止自己的举动了,他说的是:“我答应你的唯一要求是,你必须要来一趟宣摇国,不管是什么时候。”

齐倾墨本要制止瑾诺的举动,听了他的话却停了下来,去宣摇国做什么?那里跟自己并没有什么牵连,除非是这个镯子跟宣摇国有什么关联。

这一来一回的耽误,才有了萧天离看在眼中的他们两个这样美成一副画。

“待事成之后再说。”齐倾墨如是说道。

“我会等你。”瑾诺起身,眼角的笑意片片飞起,映着满目的流光,分外耀眼,而太过耀眼的人或事,总会想让齐倾墨想逃避。

“告辞。”

看着齐倾墨的身影消失在街尾,瑾诺突然对金风楼四楼之上的萧天离笑了一下,看来他一早就知道自己在这里了,那他与齐倾墨的谈话也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了?

想让自己知道齐倾墨对他瑾诺而言有多重要吗?果然这个玉菩萨的弯弯肠子比起凡人要多出无数倍。

萧天离与瑾诺遥遥对望许久,似乎都想从对方眼中看出破绽与打算来。若换以前,萧天离知道瑾诺终于肯与他结盟,或许会高兴一下,可是现在,怎么都是别扭与不舒服。

两人这般对视着,看得萧遥觉得都有些无聊了,坐在椅子上打起盹儿来,萧天离才放下酒壶从窗子里飞出去。

而萧遥在萧天离远去后,终于露出丝苦笑…

齐倾墨依然从后门回来,藏好行踪未被人发现,颇是顺利地回到了自己的西厢阁,当然她也不会知道,萧天离在她回来前清理了几个巡夜的家丁…

屋子里的那盏青灯仍在亮着,鹊应爬在桌子上睡着了,而萧天离在软榻上翻了个身,薄被滑到他身下,一切看上去都跟她安排的一模一样。

这样也好吧,她想,不想让萧天离知道她去见了瑾诺,她做事,从来不想向任何人交代。只是突然想起那一晚,萧遥来她房内说另一个可以帮到萧天离的方法,就是将瑾诺绑上船,没想到这么快就应了他的话。

她坐在软榻边陷入长久的沉思,另一只手无意识地抚着凤血镯,清凉的触感很让人静心,月上中天,已是三更,她却没有丝毫睡意。

萧天离微眯着眼看着沉静如水的她,烦闷的心绪莫明宁静下来,手指不受控制地伸出,将要碰到她如绸缎一般顺滑的黑发时,却听见齐倾墨的自语:“你会要了我的命是吗?”她看着手腕间的凤血环,轻如梦呓般的声音听不真切:“那就等我报完仇再要我的命吧,等到那时,我也不算白白重新活了一场。”

她的眉目是难得的温顺,她的语气是罕见的轻柔,却让萧天离十分揪心,他听不明白,什么叫重新活一场?报完仇便可死去,她活着只为报仇吗?

万般疑惑压在心头,萧天离却不敢发问,齐倾墨转身时他赶紧闭眼,感受到齐倾墨给自己重新盖好了薄被,冰凉的长发拂过他的脸,微微挠得有些痒,而她紧接着就转身进了内室,换下了男子的长袍,穿上一身轻薄的中衣,隔着屏风依然可见她的玲珑。

其实不是没有见过,上次落水,她的大胆挑逗就令人面红耳赤,可是那是带着刺的玫瑰,这样的她安静如在夜里开放的蔷薇,幽幽透着暗香,萧天离看着便觉得心跳有些快。

见着她走出来,叫醒了鹊应让她下去休息,见着她给那盏青灯套上灯罩,屋子里的光便昏暗暧昧起来,见着她散开满头青丝,如同泼墨一样猝然滑落进人心里,见着她浅浅地闭上眼,连睡梦中的眉头都是轻轻皱着不肯松开半分。

萧天离就一直靠在软榻上看着她,等听到她均匀的呼吸声,确定她入了梦乡,才起身挑开了帘子坐在她床边,看着她小小的脸蛋略有些苍白,飞扬的长眉透着不应是女子该有的硬朗,紧抿的唇成了一条线。

他看着看着,便忍不住伸出手来轻轻拂过她的脸颊她的眉发,他看着看着,便忍不住将唇轻轻压在她的额头上,烙下浅浅的一吻,他看着看着啊,便忍不住想拥她入怀,问问她是为何活得这样逞强?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萧天离终于相信这世上有些事,真的不是你能控制的,他曾无数次提醒自己,这个女人毒如蛇蝎,不可接近,可是还是不受自控的想靠近她,了解她,甚至…得到她?

这是怎样该死的情绪,他已经有了青微了,怎么可以还对齐倾墨动心?

收回骤然停下的手,萧天离扭过头不再去看齐倾墨,昏暗的灯光下看不清他脸上的挣扎,只知道他最后抬起头时,神色一如外界风传的那个风流王爷,带着不羁的笑潇洒走出屋子,带上门扉,似乎要将所有的心思都留在那个屋子里,再不能想起。

第71章 安之之迷

&城南处那家神医馆,摇摇晃晃的妙手神医四字招牌在风里百无聊赖摆动着,门口的平安灯熄了一盏,夜风卷起几片不合时宜的落叶,飘飘摇摇落不了地。不是所有小说网站都是第一言情首发,搜索151+你就知道了。

柳安之坐在屋中手持着一卷书,手边是一盏早已凉了的茶,紧紧合着的唇,抿出倔强的弧度,聚精会神的看着手中的书,远远看去,仍然是那副干净桀骜的模样。

一阵风停在他屋中,不知从何处而来一个黑影,像是一阵雾一样停在他前面,裹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发出低沉的声音:“一别数年,你可还好?”

翻了一页手中的书,柳安之并不讶异黑衣人的突然到访,反倒像是早已等候他多时,依然看着书,不多看一眼眼前裹得严严实实的人,嗤笑一声:“自然是好得很。”

“叫你拿的东西拿到没有?”那个声音带着莫明的高傲与不羁,居高临下地俯视着柳安之。

“没有。”柳安之答得很干脆,他叫自己去拿那东西,无异于虎口拔,哪里那么容易?

“那这些年你在丰城都做了什么?凤血环你明明看见了也不通知我,叫你办的事一件也没有办成,难道你的时间都用在女人身上了不成?”黑衣人的声音明显十分不悦,带着责问的语气。

“我就是用在女人身上了你管得着吗?我来帮你做这些事,不过是因为我家里欠了你一个人情,大不了这个人情我不还了你还能拿我怎么样?”这样的柳安之才是真正的他,看似单纯的背后是桀骜的不屈,挺起的后背若不是因为家中庞大的压力,又怎么会听人吩咐为他弯腰?

黑衣人冷哼一声,显然不把柳安之的脾气放在眼里,冷冷地说道:“你若不担心你柳家就此亡族,就大可试试看。”

“我柳家亡不亡族,几时轮到你一个外人插嘴?”柳安之不甘示弱地回击。

“轮不轮得到我插嘴且不提,但是若没了我的帮助,你父亲只怕活不到今年冬天,你不是个孝子吗?”黑衣人陡然阴冷下来的声音,带着丝丝如毒蛇般的凉意,令人遍体发寒,柳安之抵抗的眼神终于无奈,是啊,就算他再讨厌眼前这个人,父亲的命在他手中,自己又能如何?

“告诉我,凤血环的秘密。”黑衣人很满意柳安之的服软,开始奔向正题。

“告诉你了又能怎么样,这天下除了齐倾墨,没有人值得拥有凤血环,更没有人配得上青鸟钗,属于她的东西谁也拿不走!”柳安之带着巨大的怨念,而那个秘密就算真的要赔上他整个柳姓家族,也不能告诉眼前这个人!

“你在答非所问,我问的是凤血环的秘密,而不是齐什么跟它的关系。”黑衣人根本没有在意柳安之的愤恨,始终追问着他想要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