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陛下脾气不好,早上听说没能找到何蓑衣和钟袤,吏部尚书就倒了大霉。

若是钟唯唯说了要去谢恩,却不去,那么整个昭仁宫的人都要倒霉了。

钟唯唯一笑:“放心吧,我想通了。你去和陛下说一声,我把人送出去就回来,只送到宫门外。”

李安仁飞也似地跑去给重华传信,钟唯唯叫人伺候钟夫人和钟欣然洗脸梳头,又让小棠:“把我给师娘和师姐准备的礼物拿来。”

韦桑撇撇嘴,娇娇弱弱地离开。

吕纯则朝钟唯唯使个眼色,叫她到一旁去,微笑着道:“我看钟彤史的身体,就像是纸糊的一样啊,轻轻一推就倒了。

你最近这么着急,频频出手,可是遇到什么事了?说出来,也许本宫还能帮你一二。”

钟唯唯从向吕纯打听真宗皇帝无子真相的那天开始,就知道迟早瞒不过吕纯,因此也不瞒她:“的确,我是遇到点儿麻烦事。”

之前,钟唯唯曾经被韦太后划破了脸,当时吕太贵妃曾和吕纯提过一点,认为钟唯唯必然被韦太后下了毒。

吕纯结合这事儿,就猜到钟唯唯的情况了,忍不住压低声音:“宫里的太医不可信,要不要我替你在宫外找个太医来看看?”

☆、341.第341章 离别(5)

钟唯唯婉拒了吕纯:“多谢娘娘好意,这点儿事,在下官的掌握之中。”

笑眯眯瞟一眼吕纯:“娘娘要有耐心,千万别急,不然铁定功亏一篑。”

再慢悠悠加一句:“娘娘别尽为下官担心,也要为自己想想,那个人手段阴毒,宫中耳目爪牙众多。

娘娘虽有家族护佑,但也要小心,说不定已经中招了呢。”

吕纯脸色突变,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笑道:“陛下命我面壁思过,你也还要送钟夫人出宫,我就不耽搁你了。”

吕纯急匆匆离去,下台阶时走得太急,差点踩到裙子,弄得白嬷嬷看了钟唯唯一眼又一眼,不明白她到底和吕纯说了些什么。

钟唯唯气定神闲地目送吕纯走远。

就凭韦太后的心性,只要有机会,一定不会放过吕纯。

所以她敢赌,吕纯回去之后,若是全力追查,一定能查出点什么来。

到时候,吕氏和韦氏又将掀起新一轮战斗。

至于钟欣然和钟夫人,身份太过特殊,人又不安分,留在宫中,对重华多有掣肘,实在不便。

所以她逼迫吕纯出手,诱得韦桑和钟欣然结仇,先让这二人对上成仇人。

这俩都不是傻子,过后仔细一想,就会看出来是吕纯做的手脚,然后都会恨上吕纯。

吕纯、韦桑、钟欣然,三个人之间彼此仇恨,彼此恨不得置对方于死地,她们互相争斗,会把彼此身后的势力卷进来。

她们斗得越厉害,胡紫芝就会有更好的生存空间。

重华也会有更多的机会抓住她们的破绽,并以此制约后宫,制约朝政。

她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

钟唯唯整理了一下衣服,朝钟夫人和钟欣然走过去:“我送师娘和师姐出去。”

钟夫人怒不可遏,又不敢惹她,哀哀切切地哭。

钟唯唯含着笑,低声劝钟欣然:“师姐还是劝一下师娘的好,不然义父当年积下再多的福气,也会被折腾光的。

这里不是苍山,若不是太后有意放纵,陛下念义父的旧情,你们早就死一百次了。”

钟欣然脸色发白:“我真不是故意的,今天这个事儿我真没碰萱嫔。

她一早就来找茬,我虽然愚钝,但什么事儿能做,什么不能做,也是有数的。”

钟唯唯带着她们往外走,漫不经心地道:“萱嫔为什么来找茬呢?总是师姐和师娘得罪了她。”

钟欣然羞愧地道:“还不是因为皇长子叫我,嗯,娘,那个事……”

她羞得把头深深埋下去,非常抱歉地和钟唯唯说道:“阿唯,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虽说你走后,陛下大病一场,是我照料的……”

钟唯唯轻蔑地注视着钟欣然,看她究竟要怎么表演。

钟欣然见钟唯唯不言语,以为她在乎并且上当了,继续羞答答地道:

“当时你走了,陛下很难过,钟袤也不肯理他,他不知怎地,就发了高烧。

之前伺候他的小厮没回来,找了人去伺候,总是笨手笨脚,不得要领。

我瞧着不对劲儿,就去照顾了他几天……”

钟唯唯淡淡地道:“想必很辛苦吧?”

“也不算啦。就是,就是……有点儿不方便。”

钟欣然红着脸,低声说道:“毕竟他是血气方刚的青年男子,我也是……嗳,反正就是很不方便。”

若是从前,钟唯唯多少都会生出些误会来。

以为孤男寡女,高烧糊涂、又是血气方刚的重华,肯定是和钟欣然发生了点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但是现在,她不会了。

即便是不信重华,她也太清楚钟欣然了,从前看不上重华,是因为觉得重华的身份地位配不上自己。

现在看上了,千方百计死缠着不放,那是因为知道重华是皇帝。

在不知道重华真实身份地位之前,钟欣然无论如何都不会和重华无媒苟合,还是在明知重华心里有她的情况下。

编造这样的谎言,真是够不要脸,够丢人的。

钟唯唯应景地嗤笑了一声:“师姐和我说这个做什么?”

钟欣然愧疚地道:“我怕你误会陛下,那就是我的错了。我把这些事说出来,省得以后有人故意挑事,你再为此生气误会。

我当初已经大大的对不起你,不想再和你发生不高兴的事儿。

昨天又又那个事,我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肯定是有人栽赃陷害,目的就是要挑拨我们姐妹俩不和……”

钟欣然忘情地抓住钟唯唯的手,急切地道:“阿唯,我没有兄弟姐妹,你和阿袤就是我在这世上最亲近的人。

阿爹死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钟袤了,是我对不起你们,你相信我,我真的悔改了。

阿娘不肯让钟袤继承家业,我也劝她答应了,以后我会好好对待阿袤的。

求你原谅我,看在阿爹的份上,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么?”

提到钟南江,钟唯唯不能不叹气。

义父对她和钟袤、还有重华,都是恩比天高。

所以她虽然不喜欢师娘和大师姐,和她们算是撕破了脸,但也从来没有想过要赶尽杀绝。

只是因为,大师姐是义父留在这世上的唯一血脉。

可是师娘和大师姐步步紧逼,一直都把她当成傻子,她不可能没有原则的一直忍下去。

钟唯唯抽回自己的手,淡淡地道:“我和师姐分离太久,中间有很多事情,彼此都不清楚。

正好今天有空,我就和师姐聊一聊吧。曾经,我有个好朋友,叫做葛湘君。

她是先帝御前的尚寝女官,也曾伺候过陛下一段日子,我真心待她,她却把我当成傻子。

一次又一次不顾朋友之义,屡次三番陷害我。师姐知道,她现在到哪里去了吗?”

钟欣然装糊涂:“不知道,她到哪里去了?”

钟唯唯逼近她,低声道:“她死了。从藏书阁最高一层摔下来,摔得面目全非,再被一床破席子裹出去,葬在哪里都不知道。”

钟唯唯语气阴森:“想要得到荣华富贵,就要有丢掉性命和一切的觉悟。师姐做好准备了吗?”

☆、342.第342章 离别(6)

钟欣然被吓得后退一步,震惊地打量着突然变得很陌生的钟唯唯:“阿唯,你变了。”

钟唯唯一笑:“我一直都没有变。只是师姐从来不曾了解我而已。

我这个人呢,恩怨分明,觉得情分还在时,愿意忍让,愿意提醒,等到情分消磨干净了,就会变得冷血无情。

葛湘君是这样的,我欠义父的恩情永远也还不完,但不代表我欠你和师娘的。师姐懂了吗?”

钟欣然面色发白:“我不懂你的意思,我除了之前做过的那件事之外,又没做过什么不该做的事。

而且我一直都在赎罪,都在和别人说你的好话,只是希望你和陛下好而已,怎会消磨咱们之间的情分?

阿娘是有点糊涂,但为人子女,孝大于天,我也不能把她绑起来堵着嘴,我进宫也是身不由己,你知道的……”

钟唯唯不想再听:“我言尽于此,以后师姐要做什么,都不必顾及我,和我没有半点关系。只是要记得,自己负责,自己收拾残局。”

她已经尽了自己的力,用冷酷的事实,提醒警告过钟欣然母女了,将来到了地下,见着义父,也算有个交代。

如果经过今天这件事,钟欣然还是要继续搅和的话,那么生死自负,一切都是活该。

钟欣然听出钟唯唯语气里的寒意,知道自己糊弄不过去,便干笑一声:“阿唯你说话太难听的。”

钟唯唯淡笑:“是么?那是更难听的话师姐没听见过。”

钟欣然沉默片刻,道:“阿唯,你不要这样,我没有兄弟姐妹,你和钟袤就是我最亲近的人,将来,家里的一切,还不都是阿袤的?”

钟唯唯摇头:“一直都没有机会告诉你,我们,其实一点都不稀罕。”

恰逢小棠拎着一个小包袱赶上来,二人就都闭紧了嘴,沉默地往外走去。

没有人来拦阻她们,重华默许了钟唯唯的请求。

毕竟是恩师的遗孀和独女,被折腾得太凄惨,灰溜溜地赶出宫去,说起来大家脸上都不好看。

钟唯唯送她们出去,以后有人提起这事儿,也有个说法。

早有人安排了马车在宫门外等着,钟唯唯先把钟夫人和钟欣然送上马车,自己和小棠也跟着上了车。

因为之前有人打过招呼,只知道钟唯唯会送钟夫人出来,并没有说明白,她会不会跟着钟夫人出去。

所以看门和赶车的人都没有管,梁兄更是没管。

于是钟唯唯带着小棠,大摇大摆地坐着车出去了。

走到半路,钟唯唯让人停车:“我要去芳荼馆,稍后来接我。”

钟夫人恨透了她,早就巴不得她赶紧滚,钟欣然勉强扯出一个笑:

“府邸就快要修整好了,过两天我准备个家宴,你带着阿袤过来吃饭,还有大师兄也来,如果陛下有空,也来。”

钟唯唯自若地道:“行。”

站在街边看马车走远,她问梁兄:“你要跟我走呢?还是要回去?”

梁兄没有回答。

钟唯唯不再多问,拉着小棠,掉头走进了一条小巷。

一个磨刀郎在小巷一户人家外面磨剪刀,见她过来就朝她使了个眼色。

钟唯唯镇定地走进一户人家,再从这户人家的后门,穿到了另一个巷子里。

方健在巷子里接着她,带着她和小棠走进又一户人家,再次从那户人家的侧门走出,再进了另一家门,然后从后门走出,穿到了另一个巷子里。

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停在巷子中,赶车的车夫戴着笠帽,回头看了钟唯唯和小棠一眼,道:“上车吧。”

钟唯唯和小棠上了车,飞快地将包袱里的普通衣物拿出来换上,再将换下来的衣物交给方健。

方健道:“后天见。”

“后天见。”钟唯唯放下了车帘,车夫轻轻扬鞭,马车驶动,朝着护国大长公主府驶去。

小棠处于严重的焦虑状态,紧紧揪着钟唯唯的手,低声问她:“陛下会不会发现?”

“会。”钟唯唯很肯定地说:“我们之所以能这么顺利地出来,那是因为他根本没有想到我会走。

以为我最多就是和他吵闹几天就好了。而且他很相信梁兄。”

但是相信她不会走,并不意味着他不关注她的行踪。

想必此刻,已经有人把她坐钟家母女的车出宫一事告知了重华,重华多半是会立刻让人追出来,去钟家接她。

因为认为有梁兄盯着,不会出大纰漏,所以重华并不会太着急。

而是在思考等她回去之后,应该怎么收拾她,或者是正在指使又又,到她面前怎样撒娇装可怜。

他这会儿肯定恨她恨得牙痒痒,想咒骂又舍不得,不骂又实在不甘心,所以多半是李安仁和严储又在受气。

钟唯唯想着想着,忍不住浮起一丝甜美的微笑,同时两大颗眼泪毫无预兆地掉落下来,砸在浅青色的衣服上,晕成了两朵绚烂的花。

小棠睁大眼睛,惊恐地看着她,然后什么都没问,张开双臂,将她紧紧搂在怀里。

钟唯唯靠在小棠的肩上,无声的抽泣起来。

她想念重华,想念又又,想念她那个小库房改成的茶室,想念芳荼馆里的一切。

如果重华突然发现她不见了,她扔下他走了,和大师兄一样转眼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不知他会气成什么样子,肯定愤怒又委屈,恨不得杀了她吧。

宁愿你恨我,也不要你看到我的惨相,更不要我拖累你,不做你的软肋。

有恨,就会有指望,有支撑。

绝望了,也就没了精气神。

她不想要重华变成一个冷血无情的行尸走肉,也不想要他战败,死在别人的刀下。

她想要又又健康平安长大,想要重华成为中兴之君,雄霸天下,名垂青史。

这一切,靠着重华对她和大师兄的恨意,就够他支撑到底了。

钟唯唯哭得天昏地暗,小棠紧紧抱着她,跟着她无声流泪:“我可怜的姑娘,老天不公,老天不公……”

在离这里一条街远的地方,梁兄着急地纵上了民房的屋顶,到处奔跑张望。

他虽然答应帮钟唯唯的忙,放她走,但并不想让她就此脱离他的眼线。

他想得很好,照旧悄悄跟着钟唯唯走,看她究竟去了哪里,跟着什么人在一起。

若是有人想趁机害她,他就保护她,若是她骗了他,他就把她抓回来交给陛下。

再不然,万一陛下为了这事儿怎么了,他知道钟唯唯的去向,也好把人及时找到带回来。

没想到,她跑进人家屋子里去,一直不见出来,他知道上了当,赶紧追进去,她已经从后门逃了,再追过去,完全没了影踪。

明显有人接应她。

他只能站在这屋顶上,大概可以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再追上去。

十三卫的人受过特训,视力极好,竟然真的给他看到了一辆马车,急速从一条巷子里驶出来。

梁兄预感钟唯唯一定在那辆马车里,他拔足就追,刚跑了没两步远,一道亮光朝他的双脚弹射而来。

在避让的同时,梁兄低头往下看,看到一个穿着寻常布衣,面容普通的中年男人站在下方,面无表情地仰头看着他。

中年男人双手保持着拉拽的姿势,借着阳光反射,他看出来那是一根极细的线。

这种极细的线上一般都淬了剧毒,另一头坠着铅块,使用的人手劲速度都很快。

若是不小心沾上,比刀锋还要锋利,不是身首分离,就是被割得鲜血淋漓。

若非高手,断然不会选择这样的兵器。

所以这是劲敌,他若不小心,就会死在这里。

梁兄顾不上去追钟唯唯,也顾不上追究这里怎会有这样阴毒的人等着要他的命。

他聚精会神地和中年男人动起手来,并且聪明地引着这个人往热闹处走。

京城毕竟是京城,天子脚下,容不得乱。

只要有人看到两个不明身份的人当街打架闹事,很快就会有人来干涉,并报上去。

陛下知道他是被人拦截追杀,才会丢掉钟唯唯,至少不会因此要他的命。

他得活着,才能再有机会找到钟唯唯,替陛下做事,替郦国做事。

与此同时,护国大长公主府的门口已经停了一辆朱轮华盖车,另有随行的几辆马车、骡车。

随行的人马已经各就各位,只等护国大长公主出门登车,就立即出京。

钟唯唯和小棠下了车,护国大长公主的贴身女官锦云等在一旁,没有任何废话,直接拿了公主府的女官袍服给她二人披上,带着她们走出去。

恰逢护国大长公主带着一群人走出来,淡淡地看了钟唯唯一眼,脚下不停,出门登上了朱轮华盖车。

钟唯唯拉着小棠的手,镇定地跟在锦云身后,一起上了朱轮华盖车。

“坐。”护国大长公主往一旁挪了挪,示意钟唯唯坐在她身边。

锦云则安排小棠坐在一旁的杌子上,她自己拧了帕子递给钟唯唯净面。

钟唯唯之前为了让气色好看,在脸上涂了很多脂粉,这会儿被眼泪和汗水冲刷过后,简直惨不忍睹。

☆、343.第343章 追上来了(1)

钟唯唯不好意思地洗了脸,把帕子递还给锦云:“谢谢姐姐。”

锦云笑道:“钟姑娘太客气了。”

护国大长公主看了钟唯唯两眼,突然伸手把她头上的簪子给拔了,板着脸道:

“现在的年轻姑娘,都是那么不爱惜自己容貌的吗?闹个大花脸不说,头发也这样的乱。”

钟唯唯连忙赔礼:“下官失礼了。”

护国大长公主不接她的茬,而是板着脸从小柜子里掏出一把玉梳,让她背对自己坐好,颤巍巍地给她梳头发。

钟唯唯有点受宠若惊,这位护国大长公主劳苦功高,可从未对谁这样客气周到过。

她忙道:“不敢有劳殿下,下官自己来就好了。”

护国大长公主语气生硬地道:“你敢不听我的话?你弟弟他们还在我手里呢。”

这口气,就好像是钟袤和大师兄在她手里,就成了人质似的。

钟唯唯索性由着护国大长公主去闹。

护国大长公主的手温暖干燥,带着老年人特有的僵硬颤抖,她梳得很认真,让钟唯唯有种依偎在祖母怀里的错觉。

而过去这么多年,她已经记不得祖母是什么样子了。

只记得祖母是在钟袤出世后的第二年病逝的,后来家里出事,母亲急着要把她和钟袤送走。

还曾感叹了一句,幸亏祖父母去得早,不然一把年纪还要遭遇变故,也是够凄惨。

“叫我姑祖母吧。”护国大长公主利落地给钟唯唯梳了个紧实简单的发髻,把自己头上的一枝金簪插到她的发间。

说道:“马上就出城门了,你师兄和弟弟在我庄子里等着你的。

我会让人一直送你们到昌连,那儿已经安排好了车,到大雁河后,有船等你们。

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吧,陛下这里,我会想办法看住他。”

大长公主点一点钟唯唯发间的金簪,道:“这是本宫当年用过的信物,一路上若是遇到事儿。

可以拿这东西去找圣女宫的分舵,多少能帮你点忙。大的不说,没钱花了,总能支点出来。”

钟唯唯要谢,大长公主不让她谢,叹道:“论起来,是东方家该谢你呢,你是一个好孩子。

我看你是个有福气的样子,但愿你此去,会有奇遇。”

什么有福气没福气的,钟唯唯已经不敢相信了。

小时候她长得胖嘟嘟的,爱笑,性子又好,小小年纪就在茶道上显露出了天赋。

家里人和亲友都夸她长得好,一看就是个有福气有出息的样子。

说的人多了,她曾经也这样相信。

但实际上,用命运多舛来形容她,一点不为过。

不过仔细想想,她虽然总是遇到倒霉事,但每次都能绝处逢生。

是郦国大司茶的女儿,继承了家族的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