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等不得,催促道:“这样也要拖么?快些!等不得了!”

东岭的茶师和郦国的茶师们互相鄙夷着对方,向对方扔了一个又一个的白眼儿。

孩子们则互相小声嘲讽:“一定是你们输了!”

“胡说!我们东岭从来没输过!”

“以前没输,不代表这次也没输!”

“等着看,叫你们输得哭!”

钟唯唯以为墨老是生怕她禁受不住打击,便催促道:“是怎么回事说出来吧。”

墨老咳嗽了一声,问东岭的老茶师:“不如你来说?”

老茶师摇头,微带惧意地瞟了梅询一眼,道:“你来说吧。”

好吧,梅询输了,再由东岭人自己宣布的确是有点不厚道。

墨老勉为其难地走上前去,皱着眉头,沉痛地道:“经过大家综合评定,一致认为,今天胜出的人是……”

众人聚精会神地等他宣布结果,他却突然咳嗽起来,而且还咳个不停。

众人见状,不由浮想联翩。

东岭人都在想,看这个郦国人这样狼狈沉痛,一定是郦国人输了。

郦国人则习惯性地认为是钟唯唯输了,看墨老这样难过,难过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墨老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沉痛地大声道:“胜出的人是郦国芳茗馆主人钟唯唯。”

全场鸦雀无声。

东岭人目瞪口呆,傻乎乎地看看钟唯唯,再看向梅询,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郦国人也是目瞪口呆,傻乎乎地不知所措,这,这,太不可能了,怎么可能啊。

钟唯唯虽然厉害,但也不可能这么厉害,一上来,随随便便就把梅询给灭了。

这太意外了!钟唯唯第一个反应就是看向梅询。

梅询平静无波,微微向她颔首,一言不发地起身,转身下了斗茶台。

动作很快,让她几乎没有机会看清楚他的表情。

东岭茶师见梅询就这样走了,情绪低落地在台下呆立片刻,也跟着悄无声息地散去。

不知是谁带了个头,郦国的茶师们欢呼起来,大声喊着:“钟老大!钟老大!钟老大!”

声音大得惊起林中鸟雀无数,再传到芳茗馆外,东岭的茶师耳里,引起无数愤怒和不甘。

有人想质问梅询,为什么会输?

但是梅询积威已久,无人敢轻易捋其虎须,众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大司茶,平静地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东岭茶师只好有气无力地跟在后面,没精打采地回了驿馆。

相比东岭人的沮丧,郦国茶师们的欢喜无处发泄,聚集在斗茶台下,敬佩地看着钟唯唯,纷纷要求:“给大家说几句吧。”

☆、500.第500章 真实身份

说实话,钟唯唯觉得今天赢得太容易了些。

第一局也就不提了,东岭的茶师捣鬼,梅询这样的名家丢不起这样的脸,认输是理所当然的事。

第二局斗汤花,她是竭尽全力了,梅询虽然同样很认真,但他传递给她的情绪却很轻松。

具体说来,是他的战意没有那么强烈,仿佛输赢都无所谓。

所以她赢了,只能算是侥幸。

第三局品味,她觉得她一定会输。

味觉退化的问题已经困扰了她很久,所以今天的比赛是全凭经验和手感,她心里是没有底的。

虽然陈少明和南小乔都再三向她保证,她的茶道之术又精进了,但自信心这种东西就是这么奇怪,只要有一点瑕疵,都会成为影响它的存在。

可是她居然赢了,水晶碗里的十三朵菊花代表了一切。

虽说人都有私心,但是东岭的茶师目空一切,即便有所犹豫,也会把票投给他们真正觉得味道好的茶汤。

因为他们认为,梅询绝对是最好的那一个。

陈少明在茶道之上,是最了解钟唯唯的人,见她沉思不语,便小声提醒她道:“难得有这样鼓舞士气的机会,先鼓励一下大家吧。”

钟唯唯收回神思,饱含激情地说了一通什么郦国的茶并不比东岭的差,郦国的人也不比东岭人差,只要努力就会成功之类的话。

简短有力地作了鼓舞动员之后,她借口身体不适,迅速撤离。

郦国的茶师们依依不舍地把她送到通往对岸的小桥边,回过身去就凑钱让厨房准备酒食庆祝。

很少有人注意到,今天参与品茶的十名茶师被人悄悄叫出去,带到了鹰嘴涧对岸的行宫。

白檀木亭子中,钟唯唯、墨老、陈少明、南小乔、黄新蝉、许翰依次而坐,分别询问这十名茶师:“你今天把菊花投在了哪个碗里?”

“为什么会选择水晶碗?”

“为什么会选择墨玉碗?”

“你认为哪一杯茶更好?”

茶师们分别回答完问题并离开后,钟唯唯神色凝重地道:“现在我们基本可以知道,十名东岭人有九名把菊花投进了水晶碗里。

我们这边的茶师,之所以会把菊花投进墨玉碗中,是因为他们觉得那个茶稍逊一筹,以为是我的,出于私心,所以投进了墨玉碗里。”

这说明一件事,现场一边倒地认为梅询点的茶,味道不如钟唯唯的。

这不合常理,以梅询的经验和能力,不应该出现这种事。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梅询故意输了比赛。

毕竟他并不知道钟唯唯出现了“味觉退化”这种意外,所以令得这个局的破绽如此明显。

南小乔和黄新蝉异口同声地问:“他想干什么?”

陈少明皱眉沉思,钟唯唯回忆起梅询离开时的背影,问道:“有谁看见他离开时是什么表情吗?”

许翰平静地道:“我看清楚了,很平静,一点意外和羞恼都没有,但是很不高兴,而且还有些憋屈。”

平静、不意外、不羞恼、很不高兴、有些憋屈,这些表情集中在一起,很能说明一些事实。

钟唯唯道:“他是故意输给我的,也许是为了让我骄狂无自知之明,也许是为了试探深浅,还有可能是为了其他目的。

总之你们都要记得,今天能赢是好事,至少能让大家重建信心,知道东岭人和梅询并不是不可战胜。

其次要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只能更加刻苦地努力向前,而不能因此耽于安乐,荒废了时光。”

她下令:“东岭人还会在这里留三天时间,这几天就大家都放松一下。

只要不犯大错,小错睁只眼闭只眼,放他们狂欢一下,让东岭人看看我们的狂妄自大和无知。

等到东岭人走后,所有人闭馆修习茶道,非我允许,不许出去。”

陈少明等人齐齐应下,分头离开,照章理事。

许翰留下来,低声道:“您是怀疑这件事和李尚有关系吧?”

钟唯唯道:“是的,我觉得是李尚的策略。之前我托将军做的事,可有眉目了?”

许翰从袖中取出一封信递过去:“这是我在东岭的人送回来的信,关于李尚的情况,只能搜集到这么多了。”

大家都以为,颛臾王之所以风光无限,是因为东岭新皇的位子来得名不正言不顺,需要皇族的支持才把颛臾王树起来。

其实并不是这样的,皇亲国戚那么多,新皇即便是想借可怜潦倒的皇叔建立好名声,也只需把人找回来。

该给吃给吃,该给穿给穿,再给一所好房子,就算是仁至义尽了,不必如此超常规地给予其信重和宠爱。

真正的原因在于李尚。

李尚从小就是一个安静的孩子,唯一的爱好是读书,他读了很多很多的书,重点研习的是谋略之术。

信写到这里,戛然而止,并没有说明,李尚的谋略之术给他或者是颛臾王、东岭新帝带来了什么好处和改变,但是答案显而易见——

李尚在东岭新帝扳倒先太子、并顺利登上帝位这件事上,起了不可磨灭的巨大作用。

帝王有肱股之臣,李尚便是东岭新帝的肱股之一,杀伤力巨大,危害无穷。

钟唯唯把那封信交还给许翰:“所以李尚到这里来,是替东岭新帝探路的?”

许翰意味深长地道:“就算是农人种地,也是千方百计想要多占邻居一陇地,天下分久必合合久必分,这是大势所趋。”

重华想吞掉东岭,东岭又何尝不想吞掉郦国?

就看谁的拳头更硬,谁更聪明狡猾了。

钟唯唯轻叹一声:“真是多事之秋。”

许翰笑笑:“我相信陛下一定会赢。”

他问钟唯唯:“我要给陛下送信,你有没有什么信需要一起带去?”

钟唯唯微笑摇头:“此间发生的事,想必将军都会事无巨细地向陛下禀告,陛下不得闲,我就不浪费他的时间了。”

许翰点点头,表示理解,转身离开。

次日,钟唯唯才起身,就收到了来自东岭人的请柬。

梅询在请柬里说,承蒙她的盛情款待,在离开之前,想请她吃顿便饭。

☆、501.第501章 公子有病

不过是一顿便饭而已,钟唯唯提笔写了回信,让赵宏图送去,顺便去探李尚的病,并送了几样养身的食材。

赵宏图回来,道:“见着那位李公子了,病怏怏的躺在床上看书,话不多,但是很亲切,让老奴替他向您表示感谢,还送了回礼。”

回礼是一盆盛开的翠菊,这种颜色的菊花并不多见,即便是郦国也是很珍贵难得的品种,何况这一盆翠菊养得非常好。

简五估了一下价:“大概要值五百两银子。不过人家送礼都讲究双数,尤其是花花草草什么的,他怎么只送一盆?”

“难道是嘲讽我和陛下天各一方,形只影单?”

钟唯唯笑着让人把翠菊送去给李药师看,她自己才干了暗算人的事,也怕别人反过来暗算她,两国交锋,不能不小心谨慎。

“菊花没有任何问题。”李药师很快让人送了消息回来,却不肯把翠菊还回来。

说是给他养着,由他来扦插,可以繁殖出一片来,明年芳茗馆里就能到处都看见这种翠色的菊花了。

钟唯唯由得他去,开始准备赴宴的事。

梅询不止请了她一人,鸿胪寺少卿、陈俊卿、许翰、简五等人全都请到了。

陈俊卿托病没有去,陈少明代为出席,席面中规中矩,东岭人也是表现得中规中矩。

梅询淡雅而平静,仿佛那天的输赢对他没有半点影响。

他谈笑风生地招待着钟唯唯等人,还大度地当众表示对钟唯唯的赞叹和佩服。

说什么英雄出少年之类的话,郦国人爱听这个,心里高兴了就互相吹捧,因此也是宾主尽欢。

宴席进行到一半,一个漂亮的侍女来寻钟唯唯:“我家公子恳请馆主拨冗一见。”

钟唯唯给许翰使了个眼色,起身赴约。

李尚住在驿馆的东南角,三间小而精致的房屋。

房前种了湘妃竹,屋后一株流苏树,紫蓝色的果子挂满枝头。

一个清秀的侍女跪坐在廊下碾茶,安静雅致,很符合李尚给人的印象。

碾茶的侍女看见钟唯唯,笑着行礼,快步入内:“请客人稍候,奴婢去通传。”

隔着门扇,钟唯唯听见侍女清脆悦耳的声音:“公子,贵客来了呢,是请她入内闲坐,还是请她在廊下静听竹声?”

李尚的声音很轻,钟唯唯没能听到他说什么。

侍女走出来,招呼童儿把门全部打开,又去卷了窗帘,躬身道:“请贵客入内奉茶。”

钟唯唯信步而入,看到了闲倚在窗前的李尚。

他散披着一件玉白色的锦袍,殷红色的里衣带着繁复暗纹,头发简单束在脑后,未曾结髻,一直披到了腰间。

垂在案几上的手指,在日光的照射下是半透明的粉红色,他注视着她,目光温和,笑容淡雅,坐在那儿,就已经是一幅画。

钟唯唯直到此刻才注意到,这位颛臾王的幼子,其实也是一位难得的美男子。

不过她见过的美男子可不少,重华是,何蓑衣是,陈少明也勉强算得上是。

就连许翰将军,也是一位很有风味的中年美男子。

因此钟唯唯很快收回目光,微笑着与李尚见礼:“公子可大好了?”

李尚温雅一笑,欠身还礼:“请您见谅,我重病缠身,就连在这儿靠着都觉得累得慌,实在是无力起身迎客,您请坐。”

钟唯唯有点点心虚,假意问道:“我听说,大夫与病人之间也会有是否投契的问题,这位大夫看不好的病,换一位大夫就好了。若是您不嫌弃,我这里有两位极好的大夫可以推荐给您。”

李尚笑道:“多谢您的好意,我这个病……”

他停下来,冲着她一笑:“叫做思乡病,离开九君山,回到东岭就好了。”

似乎是有点意有所指啊,钟唯唯挑眉:“这倒是一种奇怪的病……很严重吗?”

李尚注视着她的眼睛:“很严重,这几天我什么都吃不下去,全身无力,就好像随时都会死掉一样。”

钟唯唯无限同情:“太可怕了,说句不中听的话,公子既然有病,就不该远离家乡,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您若是有个万一,岂不是让家中父母伤悲?”

李尚哂然一笑:“我这个病,只到贵国才会有,去了其他地方就不会有。”

钟唯唯皱了眉头,有些不高兴:“公子是什么意思?是说我郦国不利于您居住么?”

李尚摇摇头:“您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大夫与病人之间存在是否投契的问题。

人与地方之间,也存在着是否投缘的问题,我与郦国大概是不投缘吧。”

“这叫水土不服。”

钟唯唯恍然大悟:“我曾听人言,若是一人水土不服,可将家乡的泥土挖一些携带在身上,每天在喝的水里加一点,吃下去就不会生病了。公子可以试试。”

李尚沉吟片刻,道:“是个好办法。”

侍女送茶进来,李尚邀请钟唯唯:“您请。”

钟唯唯毫不犹豫地喝了,动作快得小棠来不及阻止。

李尚端着手里的密瓷茶盏,目光微闪,最终粲然一笑:“我曾听人言,心怀坦荡的人才会无所顾忌。

您才战胜了我国的大司茶,无数的人视您为眼中钉肉中刺,您就不怕刚才这杯茶里有毒吗?”

除了砒霜鹤顶红之类,能让人当场暴毙的剧毒,再怎么毒,也不能毒过她身上所中的那些奇奇怪怪的毒。

而东岭人,显然是不敢做下砒霜和鹤顶红的,所以钟唯唯才不怕。

她哈哈一笑:“您为何要对我下毒呢?我又没得罪您。胜败乃兵家常事,难不成昨日赢的是大司茶,我就要想办法把他毒死?

那么,大司茶到郦国这么多次,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啦。我们郦国人,不会做这种事。”

“您说得是。”李尚沉默片刻,微微一笑,一口饮尽手中的茶,将茶盏递给侍女:“退下吧。”

侍女退下,门扇被人轻轻掩上,室内只剩下李尚、钟唯唯和小棠三人,钟唯唯微笑道:“公子是有话要和我说么?”

☆、502.第502章 这个女人会很可怕

李尚淡淡一笑:“我认识贵国陛下。与他可算是莫逆之交。”

钟唯唯微微惊讶:“是这样的吗?我不曾听陛下提起过。”

李尚道:“想必您是清楚的,贵国陛下,看着像是脾气暴躁直爽的人,其实并不是。

他不想说的事,或是认为不能说、没必要说的事,无论多么亲密的人,都不会提起半点,对不对?”

“没发现。”钟唯唯心中微沉,这倒是真的。

比如又又的身份来历,比如有关圣女宫的事,重华的确从来都不和她提起,除非是已经不能不说。

“不,您很清楚。”李尚笑得温柔,眼里却透着几分狡黠。

他压低声音:“比如说,贵国皇长子的身世来历,他就没有和您提起过,对不对?”

所以一直装得温和安静的李尚,终于要露出他的真面目了?

钟唯唯沉下脸,冷笑着道:“皇长子的身世来历,我清楚得很,不过这不是东岭、以及公子应该关心和可以关心的问题。”

李尚粉白的指尖轻轻敲击了一下桌案,不急不恼地一笑:“抱歉,我就像长舌妇一样去讨论人家的私事,竟然忘了贵国的情形和我国的不大一样。”

钟唯唯冷哼一声,没有接他的话头。

“我们东岭,做皇帝的人一定要多子才能多福,似我们陛下,比贵国陛下还要年轻两岁,然而已经有了三位皇子,两位公主了。

大家都觉得,这是帝国欣欣向荣的象征,也是陛下春秋鼎盛,健康强壮的体现。”

李尚说的话多了,有些累,靠在案几上微微喘气,脸上露出几丝不健康的红润,眉头微微皱起,带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悲天悯人:

“我若未曾猜错,除了九君山之外,郦国其他地方一定不欢迎您。除了贵国的陛下和少部分之外,很多人一定觉得您是贵国陛下最大的拖累,都希望您去死,对不对?”

钟唯唯觉得心里堵得好厉害,想要辩白却无从辩起,不回嘴吧,又觉得憋屈得厉害,沉默片刻,笑得更加灿烂。

“我若未曾猜错,除了贵国的陛下和您的亲生父母之外,其他东岭人一定不怎么喜欢您。

甚至有人觉得,您会是贵国陛下最强大的敌人,希望您能功成身退,早些死掉,对不对?”

李尚愣住,随即露出苦笑:“你为何这样说?”

钟唯唯原本只是猜测,到此刻却很笃定了:“名不正则言不顺,虽然贵国陛下坐上了帝位,但是在多数东岭人的眼里心里,先太子才是正统。

贵国陛下位高权重,无人敢惹,那么,那个帮着贵国陛下成功上位的人,自然就是众矢之的,必将承受所有的怨气。”

李尚笑笑,做了个手势,请她继续。

“按理说,像您这样立下大功的人,理应得到最丰厚的封赏,然而并没有,得到封赏的是您的父兄,而不是您。

您跟着大司茶来到九君山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难道不是想要找到另一条出路,并且避开某些人和事?”

钟唯唯微笑着,问李尚:“我说得对不对?”

李尚不置可否:“这样说来,您觉得我找您是为了什么?”

钟唯唯道:“总不会是想要邀请我去东岭吧?”

李尚道:“若你想去东岭,也很好。我虽不才,这点面子陛下还是要给的,梅询也不是不能容人的,你很有天赋,在东岭,你会得到最好的照顾和支持,没人会动你。”

听这意思,他并不是想要邀请她去东岭?

钟唯唯看了李尚片刻,起身告辞:“故土难离,我也是个有思乡病的人。”

“我来,是想要认识你,并且想要帮你拿到那个位子。”

李尚的声音低沉有力:“我能帮助你,杀死那些和你作对的敌人,譬如说,韦氏、吕氏,以及护国大长公主殿下……郦国皇后之位,唾手可得。”

然后她再受制于他,成为他摆布的棋子,听从他的驱使,为东岭所用,对郦国不利吗?

钟唯唯轻笑:“是谁告诉您,我想要那个位子的?”

李尚有些诧异,随即明了:“你不在乎。那么……”

他温柔地注视着她,眼里有同情:“你一定很爱很爱他。”

钟唯唯偏着头想了想:“是的。”

“既然这样,告诉你也无妨,我们陛下打算与郦国帝王联姻。”

李尚起身,慢慢走到钟唯唯面前,轻声说道:“真堇帝姬,十八岁,年轻美丽可爱,饱读诗书,多才多艺,温柔恭谨,乃是陛下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仰慕贵国陛下已久,为此拒绝了我家陛下多次赐婚。

上次望川会盟,她跟随我家陛下前去,向贵国陛下表达了自己的真心,贵国陛下没有拒绝。这件事,不知您是否有所耳闻?”

钟唯唯手握成拳,最终淡然一笑:“没有听说过。”

李尚长叹一声:“你心里一定很不好受。瞧,你家陛下说是很宠爱你,然而什么都不告诉你,这可真是……”

“这可真是让人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