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云神色微变,良久才叹了一声:“难怪有恃无恐。”

只是可惜了,等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有这样的机会,却遇到这种破事儿。

提到钟袤,钟唯唯心里也是苦涩得很。

寒云知道她难受,便轻声安慰她:“吉人自有天相,你也不要太担心。”

忽见钟欣然急急忙忙走过来,皱着眉头道:“阿唯,我听说你不参赛,是怎么回事?明公子病着,你又不参赛,我们这边就少了一个人。”

于是,所有人都看向钟唯唯,目光中多有质疑。

寒云不由生出几分对钟欣然的不喜,冷声道:“东岭人不是也没有公布他们的茶师名册么?陛下和大司茶自有安排,不该自己管的事情别乱说话。”

这话算是非常不客气了,钟欣然顿时脸红耳赤,期期艾艾地道:“对不住啊,我并不是想多事,我只是着急。毕竟陛下和郦国百姓盼望这场斗茶大会,都盼了多少年了,若是因为某些事情功亏一篑,那太可惜了。”

寒云更加生气,皱着眉头道:“钟大姑娘口口声声都说,自己和小钟、钟袤是至亲,难道钟袤出事,你就一点都不知道?还说什么某些事情,真是让人齿冷。”

钟欣然神色大变,眼泪瞬间滚落:“钟袤出什么事了?阿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把我当成外人吗?”

又哽咽着给寒云行礼:“是我的不是,还请寒馆主见谅,我第一次参加斗茶大会,不懂得规矩,给您添麻烦了。”

一些人就来打圆场:“算了算了,钟小姐也是为了国家大事,她也不知道这些事情,就像我们一样,都不知道发生了这种事。老寒你心情不好,就别拿人家小姑娘撒气了,不看僧面看佛面,她还要出场斗茶的,你吓坏了她,影响了她的心情怎么好?”

钟欣然连忙帮寒云说话:“寒馆长也是急的,不是针对我。”

寒云大皱眉头,钟欣然的每一句听上去都没有错,就是感觉不舒服,不对劲。

钟唯唯叹口气,正色道:“师姐,这个事情不是什么好事,闹出来对大家都没有好处,所以知道的人并不多。

你不知道并不是什么稀罕的,就好比墨老他们,也全都不知道。我和你是同门师姐妹,本来就没有什么恩怨可言。

就算是有,看在义父的面上,我也不会计较,何来我不肯原谅你一说?”

☆、574.第574章 朕有要紧事问你

当着大家的面,去撕扯什么“恩怨”,是很不理智的行为。

即便当初是钟欣然和钟夫人理亏,但在大家看来,占了便宜的人就是钟唯唯。

虽然是代替义姐入宫,但是得到了先帝的信重,以及今上无双的宠爱,名利双收,实在是太划算了。

反观钟欣然,丧父丧母离家,孤身一人,至今未婚,怎么看都可怜。

而且就是这么一个人,从进京开始,就一直在为自己母亲当初犯下的错误努力赎罪,到处维护钟唯唯的清白和名声,有人说钟唯唯不好的时候,第一个跳出来替钟唯唯说话。

哪怕是遇到丧母这种惨事,在国家有难的时候,也不顾个人的情况,勇敢地站出来挑了大梁。

所以,哪怕就是她有点小毛病,那也是应该原谅的,不然就是欺负人。

要安慰钟欣然,说自己早就原谅她了,钟唯唯嫌恶心。

不理,或是骂钟欣然,只会让她眼泪流得更凶,看上去更可怜,让人家觉得自己过分。

所以最好的办法就是不承认她们之间的恩怨。

我都说没有恩怨了,你还成天拿这件事来说道,说什么我不肯原谅你,把你当外人,是要搞哪样?

而且钟唯唯还特意点明,就算是有,我也会看在义父的面子上,不和你计较。

这话仔细一琢磨,就很有意思了。

钟欣然没占着便宜,立刻收了眼泪,破涕为笑:“那我就放心了。”关切地道:“阿袤的事情,我能帮得上忙吗?你千万别客气,咱们是一家人,为了他,我死也愿意的。”

钟唯唯心里老膈应了,什么死啊活的,皱着眉头道:“没人帮得上他,只盼义父的在天之灵保佑他。”

南小乔看不下去了,端着清水过来敬钟唯唯:“大战在即,不要说这些动摇军心的事,钟老大,吉人天相。”

墨老等人也跟着一起过来,转眼间就把钟欣然给挤了出去。

虽说知道陈少明落水一事和钟欣然没什么关系,但人心本来天生就是偏的,他们和陈少明朝夕相处,情分不同寻常,钟欣然不突然跳出来,陈少明一定好好儿的,哪里至于落到这个地步呢?

钟欣然被孤立,却也不见羞恼,平静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平静地看向上前方。

那里,坐着东岭使团,李尚微笑着,优雅地向她举杯致敬,表示合作愉快。

钟欣然收回目光,看向钟唯唯,真得意啊,愿你什么都得不到,什么都失去,一样也得不到。

中午短暂地休息了半个时辰之后,双方就开始抽签。

按照规矩,每次斗茶大会,都由郦国、东岭、以及周边几个国家的使团派出代表,组成斗茶大会品评社,总领斗茶大会的相关事宜。

抽签仍然是不记名的方式,由品评会负责的人员,将“壹”“贰”“叁”“肆”“伍”“陆”六个数字,用笔蘸了金粉分别写在黑色和紫色的纸上,投入琉璃盒子中,再由双方的大司茶轮着上前抽签。

郦国尚黑,黑色代表郦国;东岭尚紫,紫色代表东岭。一共十二个纸团,先抓一个黑色,再抓一个紫色的,做成一对之后,打开示众,比如郦国的“壹”号对战东岭的“陆”号。

一一抓好对战的人后,双方再秘密写上自己这方对应号数的人名,在第二天早上开战之前,提交给品评会的人。

也就是说,直到上场,才能知道彼此的对手是谁。

这是为了绝对的公平,也是为了尽力保护茶师的安全。

不知道是谁,就不好下手。

钟欣然无论怎么算,郦国这边都只有五个人,然而又是写的六个号,不由好奇极了,免不了追着问钟唯唯。

问的时候,又忒烦,紧紧抱着钟唯唯的胳膊,一副亲密的小女儿姿态,引起无数关注,许多人都要说一声,钟家真是养了一对好女儿,还要说,钟南江的茶道真是高深。

钟唯唯且由着她,有问必答,开口必笑。只等上面一收摊子,重华要走了,立刻找了借口挣脱开,追上去。

钟欣然却扯住她不放:“阿唯,和我回去住吧,你一个人住在外面不方便。”

钟唯唯不信钟欣然不知道自己不住在外面了,这样故作姿态,不过是想让自己难堪而已。

想一想,无论如何大家都会知道的,索性摊开了说:“我不住在那里……”

“不住在那里!那你住在哪儿去了?”钟欣然高声打断钟唯唯的话,十分惊讶地喊出来:“难怪今早我让人去给你送东西,他们说你不在呢。”

又是无数双眼睛看过来,无数双耳朵竖起来,钟唯唯心里恼火得很,却知道自己不能发作,发作就上了钟欣然的当。

正在此时,忽听有人小声道:“陛下过来了。”

于是众人全都跪下迎驾,重华径直走到面前,淡淡地道:“朕有几个紧要的事情问你,赶紧跟上来。”

重华说完,转身就走,眼角余光都没分给其他人一点。

钟唯唯长舒了一口气,赶紧跟上,总算是可以摆脱钟欣然这个牛皮膏药了。

钟欣然笑颜如花,嫉恨地注视着重华和钟唯唯的背影。

这两个人,一个高大挺拔,俊美有气势,一个颀长秀美,优雅入画,看着是非常赏心悦目的一对,但是,她只要想到,重华身边的那个位子本该属于她,她就控制不住地想要毁灭掉这一切。

回宫已是傍晚,天气燥热,一天的忙乱下来,钟唯唯和重华都是出了一身汗,因此进屋的第一件事就是换衣服,盥洗。

钟唯唯很自觉地忍着自己的不适,规矩等待重华先洗,谁知宫人把一应事物准备好之后就退了出去,重华淡淡地道:“过来,朕问你九君城的事。”

这个理由真是太光明正大了,钟唯唯就连拒绝都不能,当即低着头,小跑着进去,规矩站立在一旁:“陛下想知道什么呢?”

重华很自然地问了几个问题。

钟唯唯侃侃而谈,说到高兴处,分外兴奋:“若是这个法子能成,西京十年后便可建成……”

重华递一块帕子给她:“擦擦这里。”

☆、575.第575章 可以做的事很多

钟唯唯正说得高兴,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西京的建设事务上,见重华递了帕子过来,也就顺手接了,顺手给他擦上了背。

擦了两下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昨天原本发过誓,这几天都坚决不理重华的,他居然敢当众打她屁股!

但是这时候表示宁死不屈,似乎也有点晚了,便板着脸,使劲地擦,使劲地搓,指望重华受不了,自己主动放弃。

谁知重华反而道:“继续用力,再用力一点,不够,使劲……”还叹息了几声,“你的力气太小了,还是我来吧。”

“……”钟唯唯忍不住面红耳赤,这太容易让人遐想了,只怕不到天黑,整个宫里就要传说,她和重华才刚回来就开始战斗。

重华见她红了脸,若无其事地道:“你脸红什么?热的?要不要一起洗?”

谁怕谁啊?难受的人又不是她。钟唯唯作势要解衣服:“行啊,只要陛下不嫌弃……”

重华眸色变深,定定地看着钟唯唯素白的手,他当然不嫌弃,哪怕望梅止渴,也比看不到人的好。

钟唯唯停下了动作,重华挑衅地道:“继续啊,朕不嫌弃,朕求贤若渴。”

钟唯唯转身就往外走,好吧,是她自己难受。

重华没有再出声,而是很快洗完,披着衣服出来:“去洗吧。”

钟唯唯低着头走进去,宫人已经换好了干净的水,小棠抱着一叠她从前穿的衣裙走进来,冲着她调皮地吐舌头:“我们又回来了。”

我们又回来了。

钟唯唯看到小棠调皮的样子,忍不住微笑着揉了揉她的额发:“调皮鬼。”

小棠帮着她脱下早就汗湿了的官服,往外面呶呶嘴,低声道:“和好啦?”

钟唯唯摸摸下巴:“不知道。”

又没吵又没闹的,除了不能在床上翻滚之外,其他都很好,算是和好了吧。

小棠就笑:“我就知道,你见了他就扛不住的。”

钟唯唯瞪她,她连忙举手:“不是,您意志坚定。”

钟唯唯叹气:“我正是意志不坚定,所以才会害怕啊。”

女色误人,男色何尝又不误人?

钟唯唯洗完澡,换上原来穿的那些华服美衣,自觉体态轻盈得不是她自己了。

小棠再塞一把花卉团扇给她,往她鬓边簪一朵栀子,推她出去:“快去,人生得意须尽欢,别像护国大长公主似的,这会儿才感叹自己吃亏了。”

半边轩窗低开,湘妃竹帘半卷,重华闲闲地披着一件家常的轻袍,在窗前的榻上半倚半靠,手边一杯清茶,手里一卷书册,非常难得的闲适。

听见声音,他抬头看来,眼里是不加掩饰的惊艳和渴求,他朝她伸手:“过来。”

语气不是商量央求,而是命令式的。隐含着威胁,若是不听话,就要×××……

都到了这一步,钟唯唯也没什么好拗着的了,心里已是肯了,只是面上过不去,便故意慢悠悠走过去,站在重华身边,半垂了眼,一言不发。

重华目光扫去,小棠立刻识趣地带着众人退下,留他二人亲近。

重华拍拍自己的大腿,命令钟唯唯:“坐下。”

钟唯唯才是犹豫了一下,便被他抓住胳膊,使劲往怀里一带,结结实实地坐在了他怀里。

清凉的风从窗外吹进来,二人却全都出了一身薄汗。

钟唯唯明明白白感受到重华的身体发生了某种变化,她如坐针毡,灵魂被撕扯成了两半,一半只想不顾一切,哪怕只能活一天,她也要和他在一起,一半却又在警告她……

重华并没有给她纠结的机会,他干脆利落地把她抱起,平放在榻上,俯身合上,然后低头吻下去。

钟唯唯颤抖着抓住他的肩头,本是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她闭着眼睛,搂紧他,感受着他身体一丝一毫的变化。

她对他太熟悉了,知道他每一寸肌肉的松紧变化,意味着什么,她知道他忍得很辛苦,可是他并没有任何越过雷池的意思,他只是尽了自己最大的力气,温柔地去爱她。

他的手灵活地穿过她的衣服,落在她的肌肤上,轻巧却又霸道,时重时轻,在钟唯唯身上点起一串疯狂的火苗。

钟唯唯被炙烤得难受,觉得内心有一头野兽,随时随地都可能冲出来,不顾一切,同归于尽。

重华并不去管她,慢条斯理地脱了自己的衣服,再次合身覆上,钟唯唯以为他会把她也剥光,然而他并没有。

但是隔着那层薄薄衣服,他把夫妻之间该做的那点事全都做了一遍,只差最后一层屏障未曾突破。

直到最后,太阳落山,天边只剩一抹瑰丽的晚霞之时,他才心满意足地起身,翻身躺在她身边,拉起她的手送到口中,狠狠咬了一口,恶狠狠地道:“再敢不听话,再敢作,真的揍你了。”

房间里散发着熟悉的气味,钟唯唯吹着手掌躺在重华怀里,觉得自己大概永远也忘不了这个燥热却又清凉的傍晚。

许久,外面点起了灯笼,李安仁小心翼翼地在外面低声道:“陛下,该进膳了。”

重华低下头,捧着钟唯唯的脸,盯着她的眼睛,低声道:“只要有你在身边,不管什么样的事,我都不会觉得烦,你要明白这件事。”

钟唯唯的眼睛有些热,她又何尝不是,只要有他在身边,再怎么难的事,她也不会觉得难。

重华非常认真地道:“钟唯唯,你记好了,我的话你必须听。第一次,你丢下我进宫,事出有因,我不怪你。

第二次,你再次丢下我出宫,这次我很恨你。

第三次,你悄悄入京,却不告诉我,而是躲起来,所有人都知道你来了,唯独我不知道,我还是很恨你。

我是你的陛下,是你的天下,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我不要你死,我要你听话,别让我恨你。”

别让我恨你。你若让我恨你,我便永远也不要见到你,将你赶出京城,再不愿意见你。

哪怕就是我死了,我也不要再见到你,不要听见有关你的任何消息。

就算是要成全,我也不需要你来成全我,死也不需要。

☆、576.第576章 他的女人

虽然重华把她推出城门的那一刻,他后悔了,但是钟唯唯很明白,如果她再坚持,他真的会这么做。

“若是多年之后,朕功成名就,有人问起,这天下是怎么来的,朕和他们说,是你给的。你用你的命换来的,朕又怎么有这个脸?堂堂七尺男儿,却要一个弱女子用性命来成全,你觉得你很了不起,朕却会羞耻而死。”

重华盯着钟唯唯的眼睛:“我要你发誓,光是答应不够。”

钟唯唯低声道:“我发誓。”

重华便不再言语,只让人取衣物进来,伺候她穿戴。

他亲手给她挑了一袭湖水绿的宫装,层层叠叠,丝光水滑,走起路来犹如一朵盛开的昙花,上头点缀了大大小小的珍珠和水晶,宛若花瓣上滚动的露珠。

发间不戴任何金银珠翠,只戴一朵玉雕而成的牡丹,耳坠是细细的金丝,串着两点红珊瑚雕的花蕾。

清新里透着富贵明媚,最是适合钟唯唯不过。

小棠看直了眼:“看惯了各种官服和款式简单的衣裙,从没想过姑娘穿戴这样的衣裙也如此好看。”

重华怡然自得:“这才是朕的女人该有的样子。”

他牵着钟唯唯的手,也不坐龙辇,就这样慢慢地走出去散步,向阖宫的人宣布,钟唯唯回来了。

她是他的皇后,虽未册封,虽无凤冠,但是,唯有她才能与他并肩。

次日,当陈少明出现在斗茶大会现场时,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钟欣然更是觉得自己见了鬼。

慕夕明明告诉她说,亲自把陈少明推下水,并看都他呛了水,要死不活的,为何突然又好了?

钟欣然定了定神,忙着上前去给陈少明行礼,高兴得语无伦次的样子:“明公子,你能来实在是太好了,看到你痊愈,我真是太高兴了……”

陈少明笑笑:“托陛下的福。”

南小乔使劲打了陈少明一下:“你怎么回事?输个比赛就去跳河。未免也太差劲了吧。”

陈少明看一眼钟欣然,道:“我是被人推下河去的。”

他本是无意,钟欣然却吓得不行,强作镇定地道:“什么人居然这样恶毒?没有报案吗?真是无法无天!”

南小乔道:“是啊,人家已经输了比赛,居然还不肯放过人家。”

又是无心的一句话,却捅了马蜂窝,钟欣然摇摇欲坠,泫然欲泣:“你是什么意思?我已经赢了他,为何还要去害他?我有那个本事么?”

她身后的王嬷嬷也怒道:“不要含血喷人!”

南小乔气死了:“我和他开玩笑,关你什么事?怎么就扯到这上头去了?”

钟唯唯皱了眉头:“都给我闭嘴!大战当前,谁敢再挑事儿,就算现在我不找他麻烦,过后也要收拾他!”

南小乔和陈少明等人便噤了声,转身走开了。

钟欣然委屈地拭去眼泪:“阿唯,我……”

钟唯唯不耐烦看她哭哭啼啼的模样,冷着脸喝道:“大敌当前,自乱心境,师姐这是想让我们输掉比赛么?”

也不管钟欣然是怎么想的,转身往自己的座位走去,迎面却又碰到李尚,她往左走,李尚便往左走,她往右走,李尚又往右走。

钟唯唯大怒,对着他的小腿胫骨使劲踢了一脚:“好狗不挡道。”

李尚忍痛忍得脸扭曲,却不叫痛,微笑着道:“你小心了,若敢参赛,立刻让你弟弟人头落地。”

钟唯唯怒目而视,他笑得更加轻松:“你打我一下,我便打他两下,你踢我一脚,我便踢他两脚,我有多疼,便要他双倍、三倍、乃至四倍地疼。”

寒云闪身上前,将钟唯唯护在身后,冷冰冰地注视着李尚,一字一顿:“你是我所见过的,最恶心的人。”

李尚微笑:“这算什么?一报还一报罢了。”

他整一整袍子,慢悠悠地走了回去。

钟唯唯瞪着他的后背,恨不得将他烧出两个洞来。

“小钟,清心,静气,不要上当。”是陈俊卿的声音。

钟唯唯如遭雷击,恍然惊醒过来。

李尚为什么要在这个当口抓钟袤?为的不过是不让她代表郦国出战。

他故意在这个时候来挑衅,并不是想挨打,而是为了扰乱她的心境。

东岭人,不想让她参赛。

钟唯唯猛地抬眼看向梅询,恰逢梅询也正抬眼看向她,二人目光相撞,梅询居然闪躲了一下,迅速避开,随即又意识到了什么,再次抬眼和她对视,云淡风轻地向她点了下头。

这不对。

钟唯唯记得自己在九君和梅询对战时的情景,梅询那时候根本不是这样子的。

看来那个“梅询出了事”的传言,未必就是空穴来风。

钟唯唯收回目光,看向坐在高台之上的重华,目光相碰,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钟唯唯不再把心思放在钟欣然恶心,李尚挑衅,钟袤生死不明这些事上去,而是坐下来,平心静气地等待、观望。

斗茶大会共分三天,第一天是六队选手分别对战,钟欣然、陈少明、南小乔,都毫无疑问地战胜了对手,由于陈俊卿没有出战,所以这一场比赛是平局。

这是郦国近年来成绩最好的一次,郦国人欢呼着,有很多人忍不住潸然流泪。

但是无论郦国的茶师,还是东岭的茶师,都没有因此骄傲或是气馁,因为大家都很清楚,这一场比赛只是开胃小菜,重头戏在后面。

第二场比赛安排在第二天,双方选出自己最强的一名茶师对战。

这意味着,今天的比赛结束之后,钟欣然、陈少明、南小乔等人必须在内部加赛一场,只有那个最强的人,才能代表郦国参加第二天的比赛。

于是,在离开斗茶台之后,众人一起去了芳荼馆。

钟欣然、陈少明、南小乔,依次落座,准备抽签,陈俊卿突然站起来道:“三个人不好比,加上我吧。”

钟欣然简直不敢相信会有这种好事儿发生,根据她得到的消息,都说陈俊卿已经不是陈少明的对手。

陈俊卿没有参加第一场比赛,就是因为害怕堂堂大司茶在第一场比赛就输掉,实在是很丢人。

现在陈俊卿居然说要参赛,那就意味着,她可以接连打败陈家父子,取得绝对优势!

☆、577.第577章 真实目的

陈俊卿做出这样的决定,就连钟唯唯也觉得惊讶,要知道,陈俊卿在九君城时还很在乎输赢这种事。

她本想着,此次斗茶大会之后,不管结果如何,若能让他平安退下,那就尽力让他平安退下好了。

这么多年,纵然总是输,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他并没有做对不起郦国的事,没必要让他败了名声。

钟唯唯给重华递眼色,重华便道:“陈卿不是近来都病着么?就歇着吧。”

陈俊卿眼里透出几分坚毅:“多谢陛下体恤老臣,老臣感激不尽,但是郦国养了老臣那么多年,该是老臣尽忠的时候了。”

话说到这里,重华就不再多言,示意众人准备开赛。

钟欣然跃跃欲试,却又担心钟唯唯会反悔,少不得小声问她:“阿唯,你真的不参加?”

钟唯唯淡淡地道:“一切都听陛下安排。”堵死了钟欣然后面所有的话。

钟欣然尴尬地笑笑,进了场。

抽签结果很搞笑,她还是抽到了陈少明。

南小乔则抽到了陈俊卿。

陈少明神色凝重,先向重华行礼,再看向钟唯唯这边——简五急匆匆从外面赶来,站在了钟唯唯身后。

二人目光相接之时,简五难得的没有挖苦打击他,而是微微点头,举手握拳在胸,给他鼓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