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堇帝姬一听,立刻往李尚身后藏了藏,重华虽好,但不是良配,还是算了吧,她现在只想回家找娘。

李尚今天反常的沉默,从最初给钟唯唯见过礼之后,就一直坐在一旁喝茶,从不曾和她说过一句话。

只偶尔阴沉沉地打量她一眼,在她看过来之前又飞速地收回目光,弄得钟唯唯想骂他都没机会,见钟唯唯威胁真堇帝姬,他也照旧的面无表情,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钟唯唯也不想撩他,成功地堵住谦阳帝姬的嘴后就不吭声了。

忽听外面有人道:“陛下来了。”

众人全都站起来,谦阳帝姬虽然一脸的不情愿,却也站起来硬生生挤出了几分笑容:“陛下真忙。”

重华大喇喇地在主位上坐了,伸手让钟唯唯坐到他身边去,这才让其他人坐:“都坐,别客气,说吧。”

东岭的鸿胪寺少卿王彦立刻跳出来和重华谈条件,表示郦国提出要望川和楚县是不可能的,要点钱还是可以的。接二连三地割地,东岭皇帝岂不是要被人骂死了。

重华一言不发,拉着钟唯唯就走。

谦阳帝姬气死了,忽见李尚走出来道:“让真堇回去吧,她留下来只会让你们夫妻不和睦,没什么好处。我留下来。”

☆、755.第755章 谄媚

重华止步,面无表情地看向李尚,缓缓道:“君额头上能跑马。”

额头上都能跑马了,这脸得有多大啊。

重华这话不可谓不毒,李尚却是一点感觉都没有,他直视重华:“难道陛下不敢让本王留下来么?”

重华缓缓笑了:“你就不怕死在这里么?”

李尚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我有什么好怕的。”

“用望川来换真堇,否则一切免谈。”重华说完这话,牵着钟唯唯毫不犹豫地离开。

真堇帝姬感激地看着李尚,哽咽道:“三哥,我……”

“不必多言,我是兄长,理应爱护妹妹。”李尚笑笑,示意下人:“先送帝姬回去。”

真堇帝姬刚被送走,大长公主府的管事也来送客了:“我们大长公主说了,贵客登门,本该设宴款待,奈何她老人家身体虚弱,需要休息,真是对不住啦。请容改日登门道谢,不知可否?”

谦阳帝姬黑着脸道:“过河拆桥的郦国人!真正没良心。”

大长公主的管事只当没听见,李尚去扶她:“走吧。”

姑侄二人出了大长公主府,往谦阳帝姬的居所而去,路上同乘一辆车,商量了不少阴谋诡计。

到了居所,李尚毕恭毕敬地把谦阳帝姬扶下车,再送入室内,侍从女官上来报告:“来客人了。”

一个穿着淡青色普通长袍的男人站在正堂的阴影处,眺望着窗外盛开的鲜花,听见声响,回头微笑着道:“二位可算回来了。”

谦阳帝姬扫了他一眼,说道:“吕大爷是来替人送信的么?”

“当然不是。”来人走到光亮处,露出一张英俊漂亮的脸,若是仔细了看,可以看出他的长相与吕纯略有几分相似之处,正是吕太师的嫡长子吕星庐。

李尚看清楚了他,不由嗤笑一声:“啧,吕氏真是胆大,韦氏前车之鉴,难道就不怕死么?”

吕星庐淡淡地道:“正是有前车之鉴,所以才不能安心那。”

“唇亡齿寒,韦氏的今天就是吕氏的明天。”谦阳帝姬恶狠狠地道:“韦氏尚且是东方重华的母族,死相都那么难看,你们就更不用说了罢!”

李尚眼里闪着恶意,叹道:“就算换了吴王,也未必安心啊。东方家的人,天性里就流着邪恶狠辣的血。”

吕星庐有些不大高兴,皱着眉头道:“二位难道想要反悔吗?”

谦阳帝姬打圆场:“我东岭人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答应过的事情就不会变卦。吴王残疾,这样的人原本不能坐上那个位子,他理当对你们多有感激体恤才是。”

吕星庐略过此节,道:“本月十八,是家祖母八十大寿,家中长辈想要为老人家庆贺一下。鄙人,奉家父之命,特来邀请东岭的贵客赴宴,不知二位可否有空?”

李尚抢在谦阳帝姬的前头说道:“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以免那位多疑的皇帝陛下以为我们互相勾结就不好了。”

吕星庐也不多耽搁,行了一礼,匆匆退出,如同平时请客那般,挨家挨户去下帖子请人做客。

重华和钟唯唯回了清心殿不久,宫人也来报告:“吕太师求见陛下。”

过不多时,吕太师笑吟吟地进来,先给重华行礼,又跑到钟唯唯面前跪下去,谄媚地道:“老臣拜见皇后娘娘。”

钟唯唯吃惊极了,一个人怎么能谄媚无耻到这种地步?吕太师着实是比韦太师谄媚软骨头多了。

虽说重华在叛乱之时已经正式诏告诸大臣,她将为后,并且筹备工作一直持续中,但她始终不是正式的皇后呢,吕太师怎么能这样。

她站起来,想要避开他:“这不合规矩。”

吕太师谄媚笑道:“不过是早一天晚一天的事罢了,在陛下和诸大臣、天下百姓的心中,您就是皇后娘娘,独一无二。”

这话重华爱听,忍不住脸上带了笑容,和钟唯唯说道:“你就安心受了吧。”

吕太师毕恭毕敬地行了礼,笑道:“皇后娘娘,家母八十岁的生日,老臣不才,想孝敬一下老人家,给她风光办一场宴会,不知能否有这个脸面,请得娘娘赏脸呢?”

他只顾着讨好钟唯唯,却没有先邀请重华,或是询问重华的意见,脸上还露出一副理所当然的样子。

重华果然不生气,笑眯眯地问钟唯唯:“想不想去?”

钟唯唯还在犹豫,吕太师已然掰着手指算给她听:“老臣请了好些不错的杂耍班子和戏曲歌舞,傀儡、皮影、杂剧、南戏、爬杆、相扑、幻术、走索、鱼鳖起舞、乌龟迭塔都是有的。”

钟唯唯自己无所谓,但是又又一定会非常喜欢,她就有点动心了,回头看着重华。

重华知道她的心意,就道:“连日混乱,大家都很紧张,有这么一件喜事调剂一下也好。想去就去吧,把秋袤也带上。”

再和吕太师意有所指地道:“去的客人那么多,也许我们阿袤能遇到一个可心的姑娘也不一定呢。”

这意思是说,很有可能在寿宴上为秋袤择妻么?最能受益的就是吕家的姑娘和亲戚了。这可是莫大的荣光啊!

吕太师惊喜极了,许诺道:“一定会的。”

重华抬了手,吕太师却没有识趣地告退,反而道:“臣有一不情之请。”

重华的心情似乎很好:“说。”

“前些日子,福润宫出了大事,家母很是伤心,人老了,想法难免多一点,她就想看看女儿和孙女儿,不知陛下可否开恩,准许太贵妃和贵妃娘娘回家省亲?”

吕太师眼巴巴地看着重华,一副孝子贤孙的可怜模样,让人不忍心拒绝。

重华果然如了他的意:“孝是美德,理当如此。”

“多谢陛下,陛下会去么?”吕太师“啪”地一下跪倒,听得钟唯唯替他膝盖疼。

重华道:“与民同乐,朕当然要去。”京中刚经历了一场混乱,韦氏覆灭,吕氏难免心惊,需要一场太平盛宴来缓和一下气氛,所以他不会拒绝。

☆、756.第756章 查探芙蓉宫(1)

吕太师欢天喜地的去了,重华将目光从他的背影收回来,和钟唯唯说道:“老东西演得一手好戏。”

钟唯唯一笑:“我让人去告诉吕太贵妃和吕纯吧。”想想又道:“不,我亲自去一趟芙蓉宫。”

重华并不管这些事,只交代她凡事不可勉强。

钟唯唯道:“我有事忙着更精神,没事做反而蔫巴巴的。”

她不让人提前通知芙蓉宫,而是静悄悄地带了几个人就出发了,她就想看看,吕太贵妃是否耳聪目明。

到了芙蓉宫外,只见宫门紧锁,外头也不见宫人往来,胭脂上前拍门,出来个老嬷嬷,看见车驾才赶紧往里通传。

吕太贵妃很快迎出来,表情略有些不自然:“您怎么来了?”

“自然是有事来寻太贵妃的。”钟唯唯的目光一遛,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吕太贵妃的贴身女官玉心。

玉心虽然服饰整洁,神色如常,唇上的胭脂却有些不自然,再一看,就看到吕太贵妃的唇角胭脂也有些晕开了。

钟唯唯笑了起来:“太贵妃关着门,是在和玉心躲起来吃好吃的么?”

玉心脸一红,低下头去不敢出声,吕太贵妃却是神色如常地哈哈一笑:“正是呢,好吃得不得了。”

钟唯唯深深地看了玉心一眼,跟着吕太贵妃入了正殿。

坐下后,钟唯唯直接把吕太师要办寿宴的事儿说了,吕太贵妃感慨地道:“家母病弱,我已然许久不曾见到她老人家啦。”

她说的倒也不是假话,吕老夫人病歪歪的活到了八十岁,一到冬天就起不了床,因此旦日命妇入宫朝拜,从来都没机会入宫。

吕太贵妃和吕老夫人感情很好,提起母亲,脸上倒是真的露出了几分感慨怀念之情,擦着眼泪道:“多谢陛下仁慈,多谢……”

踌躇片刻,才下定了决心,给钟唯唯行了个礼:“多谢您啦,以后要拜托您多多照顾吕氏一族,以及老婆子我和吕纯那个傻丫头啦。”

钟唯唯才不会相信这个老奸巨猾的人呢,打个哈哈,说道:“好说,好说,都是一家人嘛。”

眼睛四处一瞟,大大方方地道:“又到了荷花盛开的季节,我在这里坐着都嗅到了荷花香,可否请太贵妃领着我四处走走看看呢?”

吕太贵妃露出一副荣幸之至的模样,笑眯眯地道:“您来对啦,这几天开得正好,我本想办个赏荷宴的,但是怕陛下嫌弃老婆子烦,所以就没敢吱声。您若是不嫌弃啊,今天晚上就把陛下、吕纯、长公主他们请过来,一起办个家宴吧。”

钟唯唯并不拒绝,乐呵呵地道:“多麻烦啊,那怎么好意思?”

“求之不得,怎会麻烦呢?”吕太贵妃表面笑眯眯的,心里却是翻着花样儿地骂了她几十句,不就是想趁机在这宫里查探一下吗?不如她的意,早晚还会被打扰,不如敞开大门,让她一次看个够。

于是,钟唯唯跟在吕太贵妃的身后,将芙蓉宫逛了个遍,把所有她认为有可能是暗道的荷花缸啊,墙洞啊之类的都探查了一遍,一无所获。

然而还是不甘心,厚着脸皮坐下来,和吕太贵妃东拉西扯,又想去人家的寝殿一探究竟:“听说太贵妃最擅长布置房间了,我得向您学学。”

吕太贵妃不好意思地道:“谁说的呀,都是骗人的,您别上当。”

说话间,吕纯来了,也跟着起哄:“正是,姑姑藏私,都不肯教我。机会难得,就让我们去看看嘛,也好把寝殿布置得雅致些,多留陛下几次。”

说着就轻飘飘地瞟了钟唯唯几眼,满怀怨念的样子。

钟唯唯笑眯眯地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表情却是气得死人,陛下就是不来,那我有什么办法?

吕纯噘着嘴生气,往钟唯唯身边靠:“陛下来不来的,没关系,大司茶偶尔也来看看我嘛,深宫寂寞,其他人我都看不起,就只看得起你。”

看着吕纯的如花笑脸,钟唯唯由来想起了吕太贵妃和玉心的事情,不由打了个寒颤,手臂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迅速抚了两下,避开去:“好说好说。”

钱姑姑警觉地把吕纯隔离开来,不让她接近钟唯唯,吕纯眨了两下眼,目光在钟唯唯的小腹上一扫而过,了然地让开了,再不往她身边靠。

宫人来报,说惠妃娘娘身体昨夜感染了风寒,不舒服,怕把病气过给大家,就不来了。

吕纯撇撇嘴:“早知道她不会来,不来也好,省得看着她那张死人脸难受。”不等吕太贵妃招呼,一马当先,咋呼呼地往寝殿里冲了去。

有她做急先锋,钟唯唯理所当然地跟着去了,吕太贵妃只好边骂吕纯边抢先往里赶。

寝殿里果然布置得十分香艳有情调,不同于其他宫殿地上铺的是青砖,吕太贵妃这里铺的是木地板,窗户也比其他地方开得要大,这会儿正开着通气。

门窗四处垂着水晶帘子和漂亮的薄纱,还有琉璃风铃随着微风叮咚作响,又有幽雅的荷花香气不知从哪里飘来,光是往里头一站,就已经是心旷神怡了。

钟唯唯称赞了一声,就听吕太贵妃幽怨地道:“先帝,当年最喜欢来我这里了。”

钟唯唯不想听永帝的事情,就往里走去。

这屋子里,水晶帘子和薄纱、琉璃风铃都很吸引人,跟进来的人无一不被这几样东西所吸引,但是在钟唯唯看来,最吸引人的不是这些,而是那张宽大精致得非比寻常的大床。

玉心紧张地和吕太贵妃使了个眼色,无声询问是否需要找个借口拦住钟唯唯。

吕太贵妃的睫毛轻轻翕动了两下,表示无妨,玉心便垂了眼,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

钟唯唯在床前停了下来,这张床除了宽大精致、陈设豪华之外,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她就是觉得很奇怪的感觉。

“这是南方运来的紫檀木做的,据说已有上千年……”在吕太贵妃的介绍声中,钟唯唯看到了那副悬挂在帐中的永帝画像。

☆、757.第757章 查探芙蓉宫(2)

玉心注意到钟唯唯的视线,紧张得掌心都出汗了,吕太贵妃却是无所谓的样子,大大方方地道:“这是吴王瘸腿的时候,先帝赏给我的。”

吴王比重华年长,小时候也是聪明伶俐,后来有一年,宫中年宴时,他跟着一群宗室子弟玩耍,被人从假山上推下去,摔断了两条腿。

虽然精心治疗静养,仍然是成了长短腿,聪明伶俐的孩子多了去,吴王不得不退出竞争,而吕太贵妃也从那之后再未有孕,反而是韦太后不停地怀孕生育。

这幅画像上的永帝还很年轻,看上去神采湛然,十分英俊。

和重华随时生无可恋的样子不同,永帝有一双桃花眼,看人时好像一直在笑似的,不过这双桃花眼到了老年时,已经看不到当年的风采了,而是随时蕴含着愁苦和寂寞。

钟唯唯不知道永帝赐给吕太贵妃这么一副画像是什么意思,不过吕太贵妃把它挂在帐中倒是真特别。

想到吕太贵妃和玉心就在永帝的注视下亲热,钟唯唯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吕太贵妃淡淡地道:“神宗皇帝不喜欢我,但先帝是很喜欢我的,先帝就和我说啊,哎呀,你把这幅画像挂在这里,就当是朕陪着你了。于是,它挂了几十年,直到我死,也要把它带进棺材里去的。”

神宗皇帝看上的继承人是重华,韦太后受宠才能巩固重华的地位,因此吕太贵妃理所当然要退居二线。

因此,吴王的腿伤也是很蹊跷的,那么厉害的神宗皇帝,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种事,居然也没找到凶手。

真是一团乱麻,钟唯唯揉揉额头,对着那幅永帝像行了礼,再假装观赏这张难得的紫檀木床,围着绕了一圈,敲敲摸摸,什么都没发现。

转头看到一个多宝阁,就假装赞叹:“啊呀呀,这么多宝贝,我可得好好瞅瞅。”

装成一个厚脸皮,所有的陈设都摸了一遍,并没有出现那什么“多宝阁上有个东西拿不起来,抱着转几圈,就打开一道暗门”的情况出现。

所有的陈设都很正常,这间香艳的屋子实在是太正常不过了!

一无所获之后,钟唯唯就没兴趣了,同时她也不敢在吕太贵妃的屋子里多待。

毕竟宫中害人的手段太多,在寻常的香料里头加上其他东西,让人嗅了伤害胎儿的事并不是没有出现过。

叫上吕纯一起出了屋子,在宽敞幽凉的庭院里坐下来没多久,端仁就带着阿彩和又又来了,众人说笑一回,晚宴即将开始,重华也赶了过来。

钟唯唯安排宫人表演了几个助兴的小节目,吹拉弹唱,大家都很开心,又又和阿彩则在钟唯唯的暗示下,再次把芙蓉宫翻了个底朝天。

钟唯唯口里骂着他们,却并不认真去拦。

吕太贵妃有点不高兴,却还是强撑着假笑:“小孩子嘛,闲不住的。只要别弄死我的鱼和花就行了。”

钟唯唯就厚着脸皮假装看不见了。

月上中天,两个熊孩子玩得全身是汗,同时也真是累了,重华就站起身来:“差不多了,该走了。”

他很客气地向吕太贵妃表示感谢,吕纯娇滴滴地往他身边靠:“陛下啦,一家人谢什么啦,您准许臣妾和姑姑出宫省亲,还要带着姐姐亲临臣妾祖母的寿宴,臣妾感激莫名,恨不得以身相报。”

她的话说得露骨,钱姑姑和青姑姑赶紧把两个孩子领了出去,端仁似笑非笑地看了钟唯唯一眼,也跟着走出去了。

钟唯唯同样似笑非笑地看了重华一眼,也跟着走了出去。

吕纯委屈地噘着嘴,使着眼色,要去拉重华的手臂:“陛下,您已经很久不曾来看望臣妾了,臣妾哭得眼睛都快瞎了。”

吕太贵妃冷眼相看,不发一言。

李安仁小跑着进来,轻声道:“陛下,大司茶说,她先和长公主殿下一起回去了,您慢慢来。”

重华想了想,将手臂从吕纯怀中抽出:“难得回家,去准备礼物吧。”

吕纯直跺脚:“皇上好无情啊。”

重华却已经走远了,吕太贵妃冷冷地道:“你有没有看出来?”

吕纯装傻:“啊?看出什么来?”

吕太贵妃冷冰冰地注视着她:“钟唯唯有孕了。”

吕纯收了傻样,淡淡说道:“那又怎么样?当初她不在宫中,陛下也不肯多看我一眼,如今她有了身孕,就和金宝贝似的,陛下怎么舍得她伤心。”

吕太贵妃道:“你甘心么?”

“不甘心又能如何?”吕纯自嘲一笑:“我回去了。很久不曾回家,我得好好想想,怎么乐乐。”

吕太贵妃也不多话,任由她走了,静静地靠在椅子上,注视着天上的明月,神色晦暗难明。

玉心指挥人收拾了庭院,过来给她捶腿:“一切进展顺利,人皮面具已经做好了,只要不出意外,一定能在老夫人寿宴那天,顺利把那个人带出宫去。就怕她临时反悔,闹出来。”

只要把这张人皮面具往韦太后脸上一贴,再给她穿双厚底鞋子,垫宽肩膀,让她混杂在随侍的宫人之中,就能把她带出宫去,再交给东岭人了。

吕太贵妃盘算了一会儿,道:“她不会闹的,她怕死,还做着白日梦呢。”

玉心道:“奴婢觉着有些不妙,大司茶明显就是怀疑了。”

“那又如何?她什么都不会查到。”

吕太贵妃站起来,张开双臂,对着芙蓉宫:“她想探查,我就打开大门让她看个够,摸个够,还不放心,想让孩子们再查一遍,我也许了,查出什么来了吗?没有!”

那么,就等到寿宴那天、立后大典那天见吧!

钟唯唯歪在床上吃李子,想着刚才吕纯的贱样儿,恨得牙痒痒:“谁是她姐姐呢?说得她好像比我小很多似的。”

“你的确是比她大啊,她就该叫你姐姐。”重华从外头进来,看到钟唯唯的样子就笑了:“叫我慢慢地来,还以为你真那么大方呢。”

钟唯唯扔个白眼:“找你的吕妹妹去。”

☆、758.第758章 新出现的红衣女子

重华见钟唯唯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知道她必然是吃醋了,不由暗乐,笑着歪到她身边,用腻歪歪的声音说道:“呀,真是难得啊。”

钟唯唯问道:“难得什么?”

重华笑道:“难得你吃醋。”都是他在吃醋,太不公平了。

钟唯唯眨眨眼,立刻就懂得他的意思了,便把一个李子塞到他的嘴里:“陛下洁身自好,很好。”

说完之后,发现重华一直不吭声,而是乜斜着眼睛盯着她看,就摸摸自己的脸:“怎么了?”

重华笑而不语,只是指指自己的头,再指指她的肚子。

钟唯唯恍然大悟,气得捶他:“这是骂我笨么?”

想想又笑了,都是重华在吃醋,而她夸他洁身自好,那么岂不是在骂自己不洁身自好?

果然是挖了个坑给自己跳。便道:“那可不怪我,我同样很是洁身自好。”

“我知道。”重华揽过她,低声说道:“我怕你不踏实,悄悄跑了,所以不敢不小心。”

之前只是一次误会,她便从苍山跑到了京城,只差一点点,他便失去了她,怎敢不小心。

二人头挨着头,肩靠着肩,手拉着手,都不想说话了。

转眼就到了吕老夫人寿宴的日子,钟唯唯盛装完毕,重华也处理好政务,通知可以出发了。

于是一行人在宫门处汇合,浩浩荡荡地往吕府而去,梁兄得了钟唯唯的吩咐,着重关注吕太贵妃和其手下的一举一动,一丝一毫可疑之处都不放过。

京中才经过动乱,很多地方还在翻修,虽然人心稳定,难免多了沮丧,见到这样的盛景,便挤满了街头巷尾,围观谈笑。

重华和钟唯唯坐的车驾都是四面透风的,帷幕高高挂起,方便百姓可以看到他们。

有人高喊万岁,也有人高喊大司茶,钟唯唯和重华堆满了笑容,对着百姓挥手示意。

这一天是十八,次日便是十九,乃是重华正式昭告天下,要聘立钟唯唯为后的好日子。诸大臣都是早就得到风声的,看到此时二人同乘,全都笑着赞叹:“好一对璧人。”

何蓑衣站在人群中,远远眺望着重华和钟唯唯,眼睛被阳光刺得很痛。

不知钟唯唯在重华耳边说了一句什么,重华回头看着她,笑得和朵花儿似的,还顺便给她整理了一下微乱的玉流苏。

他整理的时候,钟唯唯就一直笑看着他,眼里流露出的情意浓烈而缠绵。

何蓑衣心里生出一丝烦躁,转身要走,忽听身旁有书生赞叹道:“真是天生一对啊。难怪陛下看不上其他女子,其他女子和大司茶比起来都是庸脂俗粉,配不上陛下。”

忽听一人冷笑道:“天下何其之大!没有见过广阔的天地,坐井观天,就以为自己真的很了不起了!其实不过自大而已!”

说这话的人是个女子,声音娇嫩,带着十分的傲气。

书生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你什么意思?你在骂谁呢?”

那女子淡淡地道:“骂的就是井底之蛙啊。”

书生气愤地冲过去:“你可以骂我,却不可以骂我们陛下和大司茶。”

女子嘲讽一笑:“我什么时候提过你们陛下和大司茶了?是你自己想骂他们,却拿我作伐,我才不上当呢。”

真是伶牙俐齿!书生气得要死,却没办法反驳,只好吃了这个哑巴亏。

何蓑衣垂眸,淡淡地打量这个女子。

女子穿着一身大红色的衣裙,梳着丫髻,长眉入鬓,英气勃勃,身材高挑健美,凹凸有致,见他看来,挑衅地一抬下颌,目光不善地回看过去,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

十足傲气,却也十足夺目,何蓑衣看向她纤瘦有力的腰肢,再看看她耳垂上的芙蓉玉坠,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他虽什么都没说,却让女子感受到了危险,她转过身,对着人群里使了个眼色,就有两个人不露痕迹地挤出了人群,跟着何蓑衣离开。

女子抱着手臂继续观看热闹,重华和钟唯唯的车驾已经走得远了,后面紧跟着的是端仁等人的车驾,她一一看完,下了定语:“诸侯小国,邪魔外道,未曾开化之地。”

一个比她高出半个头、身材健硕的男子在她身后低声说道:“身在异国他乡,还请主上慎言。”

女子撇撇嘴:“走吧,除了这个皇帝还能稍许入眼,没什么好看的了。”

一行人很快消失在熙熙攘攘的街头。

而此时,钟唯唯等人已经到了吕府门外,吕氏全家出迎,吕太师父子恨不得匍伏于地,去舔重华的鞋子以表示忠心。

重华风度翩翩地扶起了吕太师,又亲手扶起了吕老夫人,君臣笑吟吟地进了府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