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原谅楚正元，你也没有必要替他道歉。你也不要担心我跟外公外婆会迁怒。一码归一码，这个道理，我们懂。”
她不会原谅，可是她也不屑于去对楚家三房再做什么。
楚正元的罪恶就终结在楚正元身上吧。
扔下这句，她头也不回的往外面去了。
楚阳直起身，看着已经远去的两兄妹的背影，有些无力的闭上了眼睛。
…
楚柯的墓在京市郊区。这里是整个墓园最好的一个位置。从这里看过去，墓地被收拾得很干净。
简简单单的一块墓碑，上面是楚柯年轻时笑得十分温柔，亲切的脸。
穆影笙将手上的花束放在墓前，她看着那张照片。这是她第一次来看楚柯。
跟外公外婆相认之后，几次说要来看楚柯，却又总因为这样那样的事而错过。
“妈妈，你好。我是你的女儿阿笙。你应该还记得我，是我，我回来了，我也认回了外公外婆。也回到了楚家。”
“这是你的儿子，我的哥哥，楚慕寒。你还没有见过他吧？”
一想到楚柯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还有另一个孩子，穆影笙的眼睛就无法克制的有些酸涩。
“妈。我跟哥哥来看你了。”
楚慕寒站在一旁，看着照片上那个笑得十分温柔的女人。她的照片之前在楚家已经看过了。
此时看到墓碑，只觉得物是人非。
穆影笙看着楚柯的照片，声音很轻：“妈妈，当年害你的人，我已经找出来了。”
她说起了当年的事，她尽量平静，只是偶尔的声音波动，还是泄露了她的情绪。
楚慕寒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那张照片上，唇紧紧的抿起，整个人此时都透露出一种肃穆之感。
墓园的风比外面要大很多，穆影笙说了好多的话。
那些从来没有对陈华珍那个养母说过的，从来没有对邵亦仙说过的，这会对着已经不在了的楚柯，好像都能说出口了。
说到后面，她的嗓子都有些哑了。可是她还是觉得，还有很多话没有跟楚柯说。
肩膀上突然多出一双手，有人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那熟悉的气息让她倏地转过身去。
“厉衍？”
“恩。”厉衍站在她身后，他早上审问完楚正元之后，就回军部去交差了。
后来才知道穆影笙跟楚慕寒来看楚柯了。他没回家，直接就过来了。
“柯姨。”厉衍跟着她一起，看向了那块墓碑，视线落在那张照片上：“你好。我是厉衍。你应该还记得我。我现在跟阿笙在一起了。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山风阵阵，三个人同时沉默。只有照片上的楚柯，笑得依然温柔。
从山上下来，穆影笙坐在车里，整个人都呈现出一种十分安静的状态。
厉衍看着她的模样微微蹙眉，楚慕寒已经先走了，而他看着穆影笙这般低落的模样，有些心疼。
“阿笙，如果你真的放不下，可以发泄出来的。没有必要压抑自己。”
穆影笙对上他眼中的关心，嘴角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你说什么叫放下？”
穆影笙其实不需要厉衍的回答。她看着远处的某个点，轻轻的叹了口气：“我其实真的不是放不下。只是心里有些难受，有些纠结。”
她的人生有了重来一次的机会，她自以为可以改变很多事情。可是到了最后才发现，她其实是无能为力。
她既不能让她的母亲死而复生，也不可能让沐谨昱从头选择，更无法回到最初，让一切悲剧终结在源头。
“厉衍，我只是有些恨。恨我自己的无能为力。”
厉衍不喜欢看她这个样子，他伸手将她揽入怀里，紧紧的抱着她。
“阿笙，这些事情跟你无关。”
那些已经发生的，已经过去的事，跟她无关。
穆影笙攥着厉衍衣服前襟，将脸紧紧的贴着他的胸膛。她没有说话，可是她所有的情绪，厉衍都懂。
“阿笙，别想了。你要想，楚正元已经被抓了。姜怀生马上也会迎来他们的审判。那些他们犯下的罪，最终都逃不了他们的结局。”
是。楚正元，姜怀生，他们都将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可是那些死去的人呢？那些已经变成怪物的人呢？
厉衍紧紧的抱着她，结实温热的手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走吧。”
穆影笙从他怀里退开，她的情绪确实不高，但也不会一直沉溺其中。
“回家。”
厉衍看着她这么快就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不觉得欣慰，只觉得心疼。
穆影笙她太理智，太克制了。哪怕在她身上发生这样的大事，她都一直表现得很是淡定。
他突然凑过去，头一偏，精准无误的吻上她的唇。
突然而来的吻让穆影笙有瞬间诧异，可是厉衍这个吻，却十分的温柔。
像是一根轻柔的羽毛，一点一点的拂过她的唇，也拂过她的内心。
这段时间以来，一直阴郁，低落的心情，似乎都因为这个吻而得到了抚平。
远处，因为担心而去而复返的楚慕寒看着车里有如交颈鸳鸯一般的两个人，有些受不了的转开了脸。
内心却放下心来，掉头再次离开。
……
第532章 给你个惊喜
穆影笙有些困顿，她是被厉衍吻醒的。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厉衍放大的俊脸。
她冲着他笑了笑，翻了个身正想继续睡。厉衍却又在她的唇上落了一个吻。
“还想睡？”
穆影笙眨了眨眼睛，这段时间每天几乎不停歇。从查当年的真木目开始，她的情绪一直大起大落。
昨天从楚柯的墓地回来，也不知道是不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竟然梦到了楚柯。
“不是。做梦了。”
她伸出手，揽上了厉衍的肩膀。半坐起身，整个人几乎是挂在他身上一样。
“什么梦？”
“我梦到我妈妈了。”穆影笙的眼睛还半闭着，她将小脸在厉衍的胸膛前蹭了蹭：“她说，她很开心。”
“真的？”
“恩。”穆影笙点头，她这一段时间的阴郁，好像因为昨晚那个梦消散了不少。
“厉衍，我才发现，我妈真的是个美人。她长得好漂亮。怪不得我爸这一辈子都对她念念不忘。”
虽然只是一个梦，可是见到楚柯的时候，那是跟看到照片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恩。柯姨是很美的。这个我还记得。”
“我要去外婆说。”
哪怕只是一个梦，穆影笙也要告诉邵亦仙。她想让外公外婆得到一些安慰。
“好啊。”厉衍将她一把抱了起来，放到自己的膝盖上：“不过，你可要快点。我今天还安排了节目。”
“恩？”穆影笙终于来了精神：“什么节目？”
“保密。我想给你一个惊喜。我要是先告诉你了，不就没有惊喜了？”
穆影笙侧过脸看他，微微上扬的唇角带着几分探究：“你？惊喜？”
“是啊？不行吗？”
“行啊。”穆影笙点头：“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保证不会让你失望。”
…
穆影笙站在演练场的时候，她一脸莫名的看着厉衍。
厉衍站在那，看起来十分严肃的模样。穆影笙看看他，又看看前面的目标靶。
偌大的一个演练场，这会一个人都没有。上午的阳光照在身上，暖暖的，让人有一种想睡觉的欲望。
不过打量着这样的环境，眼中却有几分不明所以。
“你什么意思？”
“这段时间，我们只顾着抓Z先生了，都没有好好的训练。你不觉得，你的射击技术都生疏了吗？”
穆影笙眨了眨眼睛，她挑了挑眉，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厉衍：“所以，你说的惊喜就是带我来这里训练？”
“不行吗？”
穆影笙嘴唇动了动，她突然就笑了：“你凭什么认为，我的射击技术退步了？”
“有没有退步。你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好啊。试试就试试。”
穆影笙点头，看着摆在眼前的那些枪。转身看向厉衍。
“说吧。怎么比？”
“你先。”厉衍看着她拿起枪，扶着她的肩膀突然带着她转了个向：“那边逆光，来，目标在这边。”
穆影笙看了他一眼，顺着他的动作转过身去。在她身后，有一排的木板。那些木板是不规则型的。有些起伏，有点像是一排简笔画的树林。
“打这个？红心都没有，怎么证明自己赢？”
“怎么没有？”厉衍指着前排木板上的中间线：“你没发现上面有一些小黑点？”
穆影笙这次认真一点的看了过去。发现还真是。所有的木板中间好像都有黑点。
“所以我们的方式是比赛谁打中的黑点更多，谁就赢了吗？”
“不。”厉衍摇头：“每个人只能开三枪，每一枪都必须打地黑点上。谁打得更准，谁赢。”
穆影笙笑了笑：“虽然这个黑点，比红心更小，但是厉衍，我还真的就未必会输给你。”
“试试看啊。不试怎么知道？”
穆影笙对他的语气有些许不满。她就算是技术比不过他，可是怎么说也是经过了这么多的训练，而且她一直在出任务，一直在训练。
现在都已经过了最初的阶段，竟然还这样看不起人。她瞪了他一眼，拿起枪就是三下。
“呯呯呯”的声音落下，前面的黑点被穆影笙打出三个洞。
她收回枪，半侧过脸去看厉衍。挑高的眉尾带着几分挑衅：“换你了。”
“好。”厉衍笑着拿起枪，也是三下。前面的木板多了三个洞。
接下来是穆影笙，然后是厉衍。三轮过后，她看着那块木板，只觉得好像哪里怪怪的。
“到我了。”厉衍看着她眼中的疑惑之色，开下最后三枪。
木板上面些的枪眼多了很多。穆影笙看着那个不规则图形，才想说什么，厉衍又朝着两边各开了一枪。
前方的木板突然就悬空的往上升，穆影笙这才看到，木板两边有绳子扣着。
厉衍一开枪，两根绳子就把木板挂起来了，而悬空的同时，木板翻了个面。
前面出现的文字让穆影笙突然瞪大了眼睛。
那块背面看着十分平凡的，没有一点特色的木板，在经过刚才他们的射击之后，翻了过去，变成了文字。
粉红色的字体衬着白色的底。在最下面，是一大朵画得很精致的玫瑰花。
中间的有七个十分显眼的字：穆影笙，嫁给我吧。
每一个字中间的间隔就是他们刚才射击出来的子弹，恰到好处的把每一个字隔开。连成一句完整的话。
背面那样粗糙，普通的木板，可是翻一面却是这样的浪漫。蓝天白云之下，粉红色的木板在她看来甚至充满了浪漫。
穆影笙站在那里，整个人有几秒是无法反应的，她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句话，好半天才又转过身看着厉衍。
“嫁给我吧。”厉衍适时单膝着地。他的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束玫瑰花。
他将那束玫瑰放到了穆影笙面前，他那双深邃的眼，此时尽是她的影子。
“穆影笙。我爱你。请你嫁给我。”
厉衍将花递到穆影笙面前，穆影笙这会都不知道要给什么样的反应了。
她一直觉得像是厉衍这样的一个男人，用十几年后的话说，简直就是一个钢铁直男。
可这样的一个钢铁直男，却想出这样别具一格的方式来向她求婚？
“阿笙，请你嫁给我。”
上辈子，他也曾经想过有这样的一幕。把他所有的问题，所有的后顾之忧解决之后，向她求婚。
只是他们错过了，因为那个幕后黑手。他们之间变得无可挽回。
他是真的庆幸，庆幸他跟她还有再来一次的机会。
庆幸他们还可以弥补上辈子的缺憾。庆幸他们可以有不一样的，全新的人生。
“阿笙，我知道，你是一个很独立，很好强，喜欢把一切都自己扛的女人。我喜欢你的独立，坚强，但是我愿意当你的后盾。我愿意做你头顶的天空。我愿意在你疲惫的时候当你的港湾。”
“阿笙。我请你嫁给我。”
穆影笙看着他，她的眼睛有些酸涩，紧抿着唇，怕自己一不小心就会想流泪。
“阿笙？”
穆影笙没说话，看着他还维持着刚才的姿势，接过了他手中的花。
玫瑰花被接过来的瞬间，她看到了厉衍手上的那个宝蓝色丝绒小盒子。
厉衍看着她，把那个盒子打开。阳光下，里面的钻石闪耀得她几乎要睁不开眼。他将里面的那枚戒指取出来，看着穆影笙。
“阿笙，请你嫁给我。”
穆影笙重重的点了点头：“我答应你。”
厉衍笑了，他将那枚戒指，给穆影笙戴上。
穆影笙也是这个时候才看清楚了，那个戒指的造型，简单的白金底座上，粉色钻石被切割成子弹~头的形状。看起来特别又雅致。
穆影笙对克拉没有研究，可是戴着这么大一个戒指，真的让她有几分哭笑不得。
“你知道，我们军人不许戴首饰的。”
而且这么大一颗钻戒，她现在刚戴上就开始感觉到不习惯了。以后就更不可能戴着出任务了。
“没事，你可以平时戴的。”厉衍牵着她的手，搂上她的腰：“我只是希望别的女人有的，我都要给你。”
穆影笙看着他眼中的真挚，她低下头看着那束花，再看看那枚钻戒。
“厉衍，谢谢你。”
她虽然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但是有他这样的用心，她依然觉得很感动。
更何况她是知道上辈子的厉衍是个什么样的人。她一直都记得他那一身的冷厉，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可是有朝一日，那个煞神变成现在这样带着几分烟火气的厉衍。还学会了用这样浪漫的方式向她求婚。
这真的是最大的惊喜跟意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