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凯撒从来都比我们每一个人看到远,就连景承在的时候他自己也承认,这场生死较量就如同棋盘博弈,我们之所以一直都在输,就因为凯撒永远比我们向前看的步数要多。”我重重叹口气。

“内鬼把音频的事告诉凯撒,他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如何打消我的怀疑,而是反其道而行之,通过袭击孟沉知道的地址来证实我的猜想,这是第一步,他知道我会发现孟沉是被诬陷的,第二步就是牺牲祝小洁,我只看到了这两步,但凯撒还有第三步。”

“灭口!”

“对,从他选择孟沉那刻起,就注定孟沉是必须要死的人,只要孟沉死了那么整件事就死无对证,我们怀疑的焦点也只会局限在祝小洁的身上,说到底凯撒不惜一切在保护他1%的谎言。”

“就是说包括你请求上级转押孟沉的事也在凯撒的洞悉之中。”

“不是车祸,是凯撒想制造一起车祸,用意外来掩饰孟沉的死。”蒋正深吸完最后一口烟。“如果,如果孟沉牺牲,估计我这一辈子都会良心不安。”

“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

“知道的越少孟沉越安全,内鬼就在我们身边,能让凯撒如此在意这个人,可见内鬼对凯撒来说有着非比寻常的重要性,我如果知道孟沉的下落,我没有把握能隐瞒住这个人,所以我选择不知道,只有这样孟沉才能真正的安全。”

“我是不是不能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

“目前的局势很复杂,最简单的处理方法就是像我这样,我唯一能确定不是内鬼的就是自己和你,你没有甄别内鬼的能力,所以在真相水落石出前,你必须把每一个人都当成内鬼去怀疑。”蒋正东说。

“我参与c档案这么多年,一直都是和凯撒的门徒在较量,凯撒只是在幕后策划,但这一次好像所有的一切全被颠覆了,凯撒居然站了出来直接和我们对抗。”我揉了揉额头疑惑不解说。“凯撒好像变的极端了,变的让我感到陌生,我有一点相信你的猜测,或许戴着金色面具的那个人根本就不是凯撒。”

“你怎么突然想明白了。”

“景承对凯撒的侧写里有一条就是骄傲,凯撒的骄傲源于他的强大,他如同神一样的存在,即便是邪神但同样拥有无所不能的力量。”我反靠在栏杆上对蒋正东说。“凯撒一直用一种高高在上的姿态注视我们,我用了很长时间才领悟,这场猫鼠游戏中到底谁是猫谁是老鼠。”

“你在,在称赞自己的敌人?!”

“不,是敬畏,景承对我说过,在任何时候都要用谦卑的态度去敬畏这个恶魔,但这不代表我们会屈服,在卑微中隐忍,在卑微中磨砺,直至找到恶魔的破绽。”

“你找到了吗?”

“神是不会用内鬼的。”我仰头吐着烟雾。“凯撒不屑用这样老套的方式来和我们对抗。”

“我也是这样想的。”蒋正东点点头。

“不过这未必是一件坏事。”

“为什么?”蒋正东偏头问。

“这个凯撒比原来的那个更加危险疯狂,没有底线没有准则也不受约束,如同一位刚刚崛起新的邪神,他沿用了凯撒的名字,并且模仿凯撒的行为模仿行凶,目的显而易见他想要取代原来的旧神。”我抹了一把嘴看向夜空,意味深长说。“宙斯是靠打败泰坦才成为新的神王。”

“你是说,真假凯撒之间会有一战。”

“势均力敌至死方休的恶斗,好消息是终究会有一方会被彻底的铲除。”我点点头对蒋正东说。“坏消息是,胜利的那方会继承凯撒的名字,对于我们来说好像并没有太多的变化,我们的敌人依旧是凯撒。”

“谁告诉你这些的?”蒋正东慢慢直起身子。

“没有谁,我自己想到的。”我避开蒋正东的视线,其实这些话是程曦告诉我的。

“是吗?”蒋正东明显在质疑我的回答。

“我还有一件事没有告诉你。”我岔开话题。

“什么事?”

“祝小洁在昨天找过我,她约我晚上九点去明珠广场,说有要紧的事不方便在警局说,想单独见面。”

“你见到她了吗?”

“没有。”我摇摇头。“我在明珠广场等到十点也没有见到她来,打她的电话也没有人接听,从今天早上开始她的手机提示是关机。”

“祝小洁想单独见你?”蒋正东眉头一皱。

第七十六章 慈善夜

“你说她见我的目的是什么?”我眉头紧皱喃喃自语。“继续在我面前演戏?可目的呢?目的又是什么?她完全没有必要啊。”

“的确没有必要,她暴露的时间和地点凯撒早就安排好了,她会在今天被我们发现真相,为什么要在暴露的前一天晚上提出见你?”蒋正东也一脸迟疑。

“让我想不通的还不止这一件事。”

“还有其他的?”

我把今早收到的信递给蒋正东,他拆开看了一眼:“荷马史诗里的节选?”

“我昨晚分析第三张塔罗牌时,凯撒把狮身人面像手中的宝剑换成三叉戟,当时我没能领悟其中的含义,就在今早我收到这封信,上面的话是海神波塞冬说的,从而让我联想到波塞冬的武器正是三叉戟,这才解开了命运之轮里隐藏的线索。”我看向蒋正东拿在手里的信。“而这个人竟然比我们早一步破译,并且还在提示我。”

“谁给你的?”

“列车炸弹案中那个神秘的老人。”

“是他?”蒋正东若有所思。“赵文昭的凶案被发现后,我就觉得这个老人不同寻常,我把他的照片输入户籍查询系统查找,但没有查到匹配的资料。”

“他出现在列车上应该不是巧合,从他给我这封信看,他应该也破译了第二张塔罗牌圣杯,这还不是最关键的地方,他明知道列车上有炸弹却敢上车,说明他知道炸弹不会爆炸,他竟然能猜透凯撒的意图,你不认为这很神奇吗?”

“凯撒留在六张塔罗牌里面的线索看似简单,但绝非一般人能轻易破译的,这其中包含了很多方面的知识点,一个残疾的老人居然看出里面端倪……”蒋正东眉头皱的更紧。

“如果我们能找到这个老人,或许对侦破塔罗牌凶案有极大的帮助,可惜的是,他好像不愿意和我们接触。”

“他为什么没有直接报警呢?”蒋正东自言自语。“他到底在躲避什么?”

“不知道,这个老人太神秘而且之前从未出现过,而且他好像对我很熟悉,他留给我的信里提到了一个时间,这个时间困扰了我很久,我推测他应该是认识我的,而且还知道我的过去。”

“希望我们运气能好一些,指不定我们能知道他的身份。”

“你有办法?”我急切追问。

“他在列车上受过伤,你把他送到医院治疗,我派警员从医院获取了他的血液样本,现在正在做dna分析,他一直用死人的身份来掩饰自己,我猜他真正的身份一定很有意思,如果运气好或许能从数据库中找出这个人。”

蒋正东刚说完手机响起,他接完电话后脸上露出一丝轻松。

“好消息?”

“孟沉经过抢救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仍处于昏迷之中,他目前被严密保护,等他苏醒后就能从他身上问出还有谁知道那个地址。”

我听完也跟着长松一口气,这时耳畔传来汽笛的鸣响,游轮缓缓驶离港口。

苏锦走到我们身边告之已经部署好警力,我站在船舷看见不远处尾随在后的海警船,陆雨晴拿来慈善夜出席名单。

“参会一共72人,身份和照片都已经核对过没有可疑的地方。”陆雨晴把资料递给我们。“有钱人的世界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参加这个慈善夜说白了就是花钱,但不是你有钱就能来,能收到邀约门票的都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商界成功人士,而且每一个人首先得先捐100万善款。”

“创办人是谁?”蒋正东问。

“丁靖忠,新锐传媒大亨,涉及多个领域的生意,在商界口碑和人缘甚好,名下有阳光基金,这个慈善夜就是为他的基金筹集款项。”

“阳光儿童基金是干什么的?”我问。

“主要是用来资助偏远贫苦山区,修建医院、学校和救助贫穷、残障儿童以及孤寡老人。”陆雨晴对我们说。“丁靖忠每年举办一次,规模也随着他生意的兴隆逐渐壮大,这艘游轮就是他买下的,专门用来举办慈善夜,他提出的口号是虽然任何人都不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但不应该屈服于命运的安排,他会竭尽所能帮助每一个需要帮助的人走出人生的低谷,所以这一次的慈善夜被命名为命运之轮。”

“举锤无声,落锤有爱。”我看着陆雨晴搞来的慈善夜门票。“这么说起来,丁靖忠这个人还挺不错,知道回报社会关心弱势群体。”

“我认为这是好事,毕竟还有很多人需要帮助,如果我有能力也会捐款的。”苏锦说。

“你就别闹了,就你那点工资攒够门票都得十多年。”我笑了笑。

“这和钱多钱少没关系,力所能及尽一份自己的力,我当然不能和这些商界的人比,就是没搞懂干嘛要这么形式主义,真有那个心直接把钱捐了不就完事,还非得搞的这么隆重。”苏锦说。

“所以注定你一辈子只能当警察。”我无奈的苦笑,指着陆陆续续进入主会场的那些穿着锦衣华服,看上去个个都像大明星的人说。“你真当这些人来这里是关心那些残障孩子或者孤寡老人?他们根本不在乎修了多少医院和学校,甚至都不知道自己的钱用到什么地方去了,来这里就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

“明天的新闻版面。”蒋正东在旁边淡淡说。“他们是为了增加曝光率,一个劲往自己身上贴金。”

“都说富贵双全,富贵二字可大有玄机,富在前贵在后,先要富了才能尊贵,不过发家并不难但想要显贵就没那么简单了,没瞧前段时间的新闻,国外著名的足球明星那可是身家过亿,一个劲的捐钱眼睛都不眨一下,你以为人家的钱是大风刮来的,谁不心痛钱啊,可人家就图一个爵位,有了这个爵位才能挤身上流社会。”

“你们内心怎么这么黑暗啊。”陆雨晴白了我和蒋正东一眼。

“内心单纯的人当不了警察。”我苦笑一声回答。

“我还是坚信有真正发自肺腑想帮助别人的人。”

“有,当然有,极少数,比如像你这样的,可问题是就你那点微薄的收入又能做什么。”我吸完最后一口烟。“参加这个慈善夜的无非两种人,第一种随便那些东西出来拍卖,然后自己再拍回去,面子里子都有了,另一种连拿东西拍卖的资格都没有,装模作样举举拍卖牌,最后买回去一个毫无用处的东西,与其说是做善事还不如说是打广告,能在这里露露面可比广告效果好太多。”

“有句话叫无奸不商,成功的商人在人前的确风光,可背后的勾当有时候恐怕比凶犯还要恶劣。”蒋正东说。“能参加今晚慈善夜的这些人都是在商界摸爬滚打几十年,又有几个会是善男信女,估计今晚这场慈善夜一定会很精彩。”

“报告,警员使用便携式炸弹检测仪对游轮进行初步检查,没有发现可疑的物品。”警员过来汇报。

“把陈雅带过来。”蒋正东吩咐完警员后,很自信说了一句。“我猜凯撒也不会在游轮上安装炸弹。”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苏锦问。

“因为他在船上。”蒋正东看向我。“凯撒暂时是不会让你死的,所以只要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安全的。”

“凯撒的目标不是陈雅又不是这艘游轮,他到底想干什么?”

“第三张塔罗牌是命运之轮,而今晚的慈善夜主题也是命运之轮,这两者之间一定有某种联系,我认为凯撒是冲着慈善夜来的。”我说。

这时警员带着陈雅过来,她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她关注那些出席慈善夜的人远比我们要多,一直举着手机直播。

“祝小洁让你戴着面具等我们出现,就是为了让我们带你登船参加这个慈善夜,她有没有告诉要干什么?”蒋正东问。

“直播啊,让我直播慈善夜的全过程。”陈雅头也没回说。“她还说我会被请上台的。”

“请你上台?”我们诧异的对视。“上台干什么?”

“不知道,我答应过她的要求,不会去过问原因,不过她说的事都会应验的,我如果能在今晚上台估计人气会增加很多。”

我看着陈雅一时间无言以对,她能活着已经是奇迹,我突然有些明白凯撒为什么没有杀她,可能连凯撒都不愿意在一个脑残身上浪费时间。

“让她直播吗?”我问蒋正东。

“如果我是凯撒的话,我一定会事先预备三个以上的备用方案,来防止我们阻止她直播,凯撒远比我要厉害,所以备用的方案恐怕有很多,而且都是我们无法去杜绝的,既然结果是注定的何必要去徒劳。”蒋正东摇摇头。“凯撒不会无缘无故留着她的命,她应该还有其他的作用。”

第七十七章 相濡以沫

灯火通明的宴会大厅里,那些衣着光鲜的商人推杯交盏谈笑甚欢,可能真的是贫穷限制了想象力,或者我本来就是一个世俗之人,放眼望去我看见的全是一堆堆行走的钞票。

我看见丁靖忠的时候他正穿行在这堆钞票中,平易近人的笑很自然的挂在嘴角,恰到好处的弯腰让他手里的酒杯永远被对方要低,简单的黑框眼镜透着斯文,举手投足给人一种云淡风轻的从容,让他站在那堆钞票中显得鹤立鸡群格格不入。

跟在他旁边的女人大约三十来岁,我评价她只能说是衣着得体,和其他人的家眷比起来这个女人的容貌并不出众,但丁靖忠却毫不在意的让她挽着自己胳臂,眉目之间全是满满深情恩爱。

我们坐在大厅最后一排的角落,突发发现比起这些商人我们还是差的太远,不是他们赚钱的方法和头脑而是他们的眼光,坐下来快半个小时也没有人过来寒暄,好几个从我们身边路过的人只抬头看了一眼就改变了方向,他们的眼里只有价值,很显然他们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判断一个人的价值,而我们就属于根本不用去结交的对象。

对于这个技能我非常羡慕,我若是有这些人的眼光,抓罪犯一定会事半功倍。

“丁靖忠身旁那个女的是谁啊?”我忍不住问。

“她是……”

“周思敏,丁靖忠的老婆。”还没等陆雨晴从资料中核对出身份,一旁的陈雅就接过话,估计是发现我们目光都集中到她身上,举着直播的手机把焦点对准周思敏不以为然说。“我挺羡慕这个女人,我的目标就是有一天能像她这样。”

“你羡慕她什么?”苏锦问。

“你们就没发现这里的男女年龄差距很大吗?”陈雅俨然一副百事通的样子。“能在这里露脸的人谁不是在商场摸爬滚打几十年,男人经得起熬女人就不行了,熬到这岁数保养再好也人老珠黄,可再瞧瞧这里面的女人哪个不是年轻漂亮,你以为都是原配夫妻啊,全都是一群小妖精爬上位的。”

我往人群中扫视一眼:“小三?”

“别说那么难听,没上位才是小三,上位了叫逆袭,你当这些男人傻啊,今晚是慈善夜来这里就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名望,谁会带着小三在公开场合抛头露面的,都是上的了台面的合法夫妻,不过我敢保证,明年的慈善夜他们身边的女人有一大半会换成另外的人。”陈雅说。

“你是想当小三还是想逆袭?”陆雨晴淡笑。

“谁想当小三啊。”陈雅傲气的白了陆雨晴一眼。“我要成为下一个周思敏。”

“像周思勉这样的女人实在太多,我相信你欣赏她的不是贤良淑德,而是她身边的男人,周思勉好当但她身边的男人不好找。”我感觉蒋正东对陈雅的评价一点都没有错,肤浅两个字足够去涵盖她。“所以你才会千方百计来慈善夜,这里每一个男人都是你的猎物,你期望下一次你会以主人身份出席慈善夜,你那句话说的挺对,今晚这些女人在明年可能会换一批,而你就是做好准备去替代她们的人。”

“追求我自己想要的生活有错吗?”陈雅并不否认。

“在不伤害其他人的基础上追求和创造属于自己的生活没有错,不过你的生活里只剩下金钱了,你不认为自己很可悲吗?”陆雨晴轻描淡写反驳。

“我爱钱怎么了?不偷不抢靠自己本事,再说现在谁会和钱过不去啊。”陈雅据理力争。

“你长的很漂亮。”

说话的是蒋正东,他指尖环绕在高脚杯上,突然冒出来的话吸引了我们的注意力。

“你长的很漂亮。”他又重新再说了一遍,然后看向陈雅。“女人的外表在某些时候是征服男人最有效的武器,我欣赏你的执着和简单,至少你比这里绝大多数女人有野心,你知道如何有效利用自己的资源和长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今晚被邀请出席慈善夜的每一个男人你都系统的研究过,包括他们的喜好、家庭、子女以及性格。”

“你,你怎么知道?”

“以你的坚持我相信你会成功的,而且过程并不会太困难。”蒋正东并没有回答陈雅。“为什么?为什么想要成为周思敏?你的性格如此功利,应该知道成为周思敏的难度很大。”

“长的漂亮有什么用,也就十来年的事,如果说长相是我的武器,那么早晚有一天这把武器会失去威力,到时候我同样会被其他人代替,我不想过那种无法确定明天的生活。”陈雅的目光还注视着周思敏。“她才是我效仿的模板,不会被时间打败的女人。”

“你很了解她?”蒋正东意味深长问。

丁靖忠高中学历,考上大学但没有就读,在百老汇电脑城找了第一份推销内存条的工作,两年后他用积攒的工资加上在朋友那里筹借的钱购买了一台服务器,创办了他自己的网络科技公司,最初的员工只有一个人就是周思敏。

两个人靠承接网站制作来维持公司运转,最艰难的时候丁靖忠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更别说给周思敏发工资,但周思敏并没有离开,她义无反顾坚信丁靖忠会成功,两人识于微时结婚的时候身上的钱加在一起一共才500元。

这一年丁靖忠25岁,周思敏22岁。

三年后丁靖忠的公司上市,他从一贫如洗到身家过亿只用了三年,他成为商界迅速崛起的新贵。

十年过去了,丁靖忠的生意如日中天,从一台服务器到如今坐拥三家上市公司,他身边的一切都发生的改变,但唯一没有变的依旧是站在他身边的女人。

“她把最美的年华送给了我,而我将用一生去偿还。”陈雅如数家珍对我们说出丁靖忠的发家史,然后从包里拿出一本书。“这是丁靖忠的自传,扉页上第一句话是他写给周思敏的,那是我看过最感人的情话。”

“你也不是太肤浅。”我感觉自己对陈雅的看法有偏见。“你至少比绝大多数人有想法,知道自己该去争取怎样的生活。”

“你长的挺漂亮。”蒋正东随意翻了翻陈雅拿出来的书,还是重复之前那句话。“而且你比我想象中要聪明,你有自己的主见和理想,我相信你会拥有自己想要的生活,但是,但是别想成为周思敏,相信我,如果你成为她会是你一生最大的错误。”

“为什么?”陈雅一脸诧异。

“有两样东西是最不能相信的,第一样是史书,自古成王败寇,只有胜者才有书信史书的资格,可胜者是不会让后人看见自己的真实面目,因此史书都是用来歌功颂德和诋毁对手的。”蒋正东的指头敲击在那边书上。“另一样就是自传,呈现给你的都是作者的坎坷和成功,但绝对没有作者不为人知的另一面。”

“另一面?”陈雅先看了一眼书,然后目光落在丁靖忠身上。“他还有另一面?”

“你羡慕丁靖忠和周思敏的相濡以沫,羡慕她们的不离不弃长相厮守,但感情不是演戏,不需要靠精湛的演技去表演,你会经常在街头看见散步的老夫妻,男人背负着手走在前面,老迈的女人步履阑珊缓慢跟在后面,你会认为这是一对感情被岁月消磨的夫妻,他们之间看不出关怀也感受不到恩爱,但是在某个台阶处或者马路边,你会发现男人会不经意拉住女人的手,没有过多的言语和情感流露,那才是真正的相濡以沫,没有经过任何修饰的感情往往是平淡真实的。”蒋正东的目光也注视到还在应酬的丁靖忠身上。“而他,而对于他我只能说,他是一名出色的演员。”

“演员?”不光是陈雅,连我们都很好奇。

“他熟知商场上最重要的规则,信赖,每个商人都希望和值得信赖的人合作,这种信赖源于品格、口碑和实力,但这些东西需要时间的积累,丁靖忠的崛起太快他显然没有时间来完成这一切,不过他用了另一种方法。”

“什么方法?”苏锦问。

“一个花心的男人和一个从一而终的男人,你们会信任谁?”蒋正东反问。

“当然是专一的男人。”苏锦回答。

“对,专一会让人信赖,一个对妻子忠诚的男人往往也会对朋友忠诚,这个道理同样适用于在商场上,一个可以抛弃曾经同甘共苦糟糠之妻的男人还有什么是他不能背叛的呢?”蒋正东心平气和对我们说。“丁靖忠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不管在任何地方都会带着周思敏,因此他给人感觉踏实安全,从而为他获得了别人的信赖,周思敏只不过是丁靖忠的工具,为他赢得别人认同和信任的工具。”

“你也太黑暗了吧,周思敏明明很幸福,在你口里怎么就变成工具了。”陈雅摇头。

“幸福?”蒋正东直视陈雅淡淡说。“相信我,别把自己变成周思敏,你比她聪明、漂亮而且有野心,但你没有她的隐忍,如果你成为周思敏的话,你的结局会有两个,第一个你将成为精神病院里一名重度精神分裂患者,另一个结局要简单些,你会选择自杀。”

……

第七十八章 审判之夜

蒋正东的镇静和我们的震惊形成鲜明的对比,我又转头看了一眼周思敏,感觉她就是一个普通的富豪妻子,至于蒋正东说的那些话,我完全在她身上看不出一丝痕迹。

“我唯一相信的只有自己和证据。”我和蒋正东对视。“你和我们都是第一次见到周思敏,你又是靠什么来支撑刚才的言论。”

“人是善变的,情感也一样,热恋中的情侣无时无刻想要和彼此在一起,缠绵悱恻卿卿我我,那是因为男女双方对彼此都充满了好奇,但这种好奇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趋于平淡,最后变得索然无味,当你对伴侣的了解如同对自己身体一样熟知时,激情便会荡然无存。”蒋正东很平静回答。“丁靖忠在周思敏面前表现出来的深情像是热恋中的男女,一对结婚二十多年的夫妻是不会有这样的举动。”

“你说的是普遍现象但不代表没有特殊情况。”陆雨晴反驳。

“你单身吧。”陈雅瞪着蒋正东声音冷淡。“你活该单身,就你这样的心态最好别结婚。”

“看见周思敏身上穿的衣服吗?”蒋正东没有理会陈雅。“红色长袖连衣裙,我不知道是什么品牌,不过应该价格不菲,你一直在关注名流贵妇的生活,我相信你对服饰一定有独到的眼光,你认为周思敏今晚的打扮怎么样?”

“她的肤色和身材似乎不太适合红色,我如果是她会选择明亮一点的颜色,比如橙色就不错。”陈雅说。

“那你认为丁靖忠今晚的穿着呢?”蒋正东继续问。

“剪裁得体的黑西装配白衬衣,简洁庄重又不失大气,丁靖忠挺会搭配的。”

“既然丁靖忠品味不低,那他也应该知道周思敏穿红色不适合,如此重要的宴会上,他为什么就没有提醒自己的妻子或者给出正确的建议呢?相反,一个名流贵妇见多识广为什么会在这么重要的场合挑选错服装呢?”蒋正东意味深长说。“我想周思敏应该更有时间花费在如何打扮自己上,她的品味不应该比每天为生意操劳的丈夫低才对,或许,或许她知道自己并不适合红色。”

“你,你是说今晚的服装不是周思敏自己挑选的?”我眉头一皱。

“这和他们夫妻感情有什么关系?”

“红色是最搭配黑色的颜色。”陆雨晴像是猜到什么。“穿着红色连衣裙的周思敏站在丁靖忠身旁,是为了衬托丁靖忠。”

“由此可见丁靖忠有极强的控制欲,甚至连伴侣的服饰都要管控,同时也反应出他极度自私,他是一个完全以自我为中心的人,所有的事和所有的人必须围绕他来运转。”蒋正东偏头看了陈雅一眼。“你能接受嫁给这样的男人吗?”

“你也太主观了吧,不就穿了一件不合适的衣服,就能让你联想这么多,也对,你不当警察简直就是浪费。”陈雅压根听不进去。

“那我给你说点不主观的,你见到丁靖忠的手放在什么地方吗?”

“周思敏后背啊,温柔体贴有什么问题?”

“不是后背,确切来说是后脑和颈部之间。”蒋正东伸出手悬停在陈雅身后。“可以吗?”

陈雅点点头后,蒋正东才把手放在她身上,很轻柔的上下抚摸,陈雅一脸茫然不知所措看着蒋正东:“什么意思?”

“我现在的动作就是丁靖忠对周思敏在做的,在你看来他是温柔体贴,不过他的手势并不是用在情侣身上。”

“那是用在哪里?”

“宠物,他像抚摸宠物一样抚摸自己的伴侣,简而言之周思勉在他心目中就如同一条狗或者猫,他可以任意支配周思勉的一切。”蒋正东面无表情直视陈雅。“我在你直播中看到过一条泰迪,你既然养狗就应该对这个动作并不陌生。”

陈雅一愣,这一次没有找出反驳的理由。

“我再给你说点其他的,周思敏跟着丁靖忠应酬客人时笑容很僵硬,说明她的面部肌肉不受控制,端着红酒杯手间歇性轻微震颤,平均三分钟左右会捋耳际的头发,表面她有持续头痛,黑色的眼线是为了遮挡失眠导致的黑眼圈,脸颊上有少许红色皮疹。”蒋正东一口气说完。“运行性肌肉僵硬、震颤、头痛和失眠,这些症状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说明她在服用氟西汀。”

“氟西汀?”

陆雨晴大吃一惊:“抗抑郁症的药物!”

“周思敏有严重的抑郁症,所以丁靖忠的手才会一直放在她身上,不要以为他是在安抚自己的伴侣,这是恐吓的动作。”蒋正东盯着不远处的丁靖忠冷冷说。“他就是周思勉抑郁症的根源。”

“真的假的?”陈雅震惊的张开嘴。

“你刚才也说周思敏今晚服饰不太适合,最突兀的地方不是服装的颜色,而是这块连衣裙居然是长袖的,你仔细留意周思敏的右手,她明明是右撇子可却用左手端酒杯,而右手一直低垂。”

蒋正东刚说到这里,就有客人礼貌的与周思敏握手,她从容大方放下酒杯握手。

“看到了吗?她的举动很反常,正常人会在第一时间伸出没有端酒杯的手,而她却是放下酒杯后再去握手,知道是为什么吗?”

“她左手有伤!”我反应过来。

“是骨折!”蒋正东语出惊人。“尺骨斜向骨折,所以她的右手无法抬举和移动,正确的治疗方法是石膏固定后静养,但问题是打了石膏就无法穿晚礼服……”

“丁靖忠应该送她去医院啊。”苏锦吃惊说。

“医院随时都可以去,但慈善夜一年只有一次,丁靖忠有自己权衡轻重的准则,比起今晚的慈善夜,周思敏的骨折似乎算不了什么。”蒋正东声音冰冷。“我猜周思敏身上应该不止一处伤,尺骨骨折的剧痛是她无法承受的,她能坚持到现在说明有止痛的办法,口服药无法达到这样的效果,刚才她从我身边路过时我发现她瞳孔呈现针尖样,这种缩瞳的反应说明她注射了麻醉性镇痛剂。”

“就是说她身上的伤是最近才造成的,否则痛感不会如此强烈。”陆雨晴说。

“你怎么知道她身上的伤不止一处。”陈雅问。

“这个是我猜的。”

“猜的?”我以为蒋正东会说出一大堆确凿的证据。

“一个极度自我,无法抑制自己控制欲的变态会随时情绪失控,而发泄的方式就是暴力殴打,根本不会在意一条狗的死活。”蒋正东意味深长回答。

“你,你是说周思敏身上的伤是,是丁靖忠打的?”苏锦瞪大眼睛。

“他跟聪明,没有打周思敏的脸,因为这张脸就是他的名片,他需要靠这张脸来支撑起自己的口碑,从而博取别人的信赖。”蒋正东说到这里转头再一次看向陈雅。“你现在还想成为像周思敏一样的女人吗?”

陈雅舔舐着嘴唇半天说不出话。

蒋正东低声对旁边的便衣警员交代:“多派几名警员对丁靖忠实施保护,动静别太大跟在他身边就可以。”

“为什么要保护丁靖忠?”苏锦问。